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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惑
“你是?”
“在下姜黯,字非命,乃是平原君的门客,当年曾在赵国见过老将军一面”对于平原君收的这女门客,廉颇有所耳闻,邯郸之战胜后,平原君提过一嘴,整体策略乃是一女子所提,当时他也曾惊异,一女子竟有如此见地,不过事后就忘了,现在看到本人,他又感叹于她的年轻,虽说蹉跎了些,但这长相也就而立之年,之前恐怕才十五六岁
“没想到这么多年了,老将军依旧风采依旧啊”
“姜姑娘,才是少年英才啊,当年不过十五六,竟能提出联合五国抗秦之计,实乃令老夫佩服。”他真心感叹道。他是主战派,宁愿战死沙场,也不愿同秦人妥协。赵寅看了她一眼,操着一口流利的邯郸话,状作乖巧,眼里充满佩服“没想到姐姐竟然那么厉害”
“这位是?”
“这位是我幼弟”姜黯侧身,想要介绍赵寅,没想到一转头看到的是个“泥猴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赵寅竟又往脸上摸了泥,原本捋顺了的头发又成了杂草一般,模样竟还不如之前,完全看不清脸。
“哎呀,瞧瞧你这上不了台面的样子” 姜黯说着就上手抹开他脸上的泥,赵寅轻哼一声往后躲“我不要”
廉颇在一旁笑道“姜姑娘和弟弟关系很好啊”
“唉”姜黯故意重重的叹了口气
“姜姑娘何故叹气?”
“纵满腹才华又如何呢?终是天不怜佑,自离了平原君府,屡屡碰壁,竟最后沦落到如此境地,今日若不是遇到了信平君,怕是我和幼弟就要就此殒命了”姜黯说到这里掩面哭泣。
“何至于此?”
赵寅身上的伤不可能瞒得住,必须给他找个理由。“我是个女子,流历列国时经常会有游侠儿调戏。为了护住我,小弟竟跟他们打了起来,这次那人见打不过,竟拿起刀要来砍他”姜黯拉过赵寅,拉上去他的袖子,露出那深浅不一的伤痕来。廉颇久经沙场,什么样的伤他一看便知。
姜黯又道“将军侠肝义胆,望将军收留。无论将军去哪里,我们姐弟俩都愿意追随将军”
见了这伤,廉颇便信了大半,心底又对这姐弟俩生出几分怜悯,便赶紧叫来队伍中的军医来为赵寅治伤。大体包扎了一下,便又赶紧行路。“我们都是士伍,出门在外都是骑马,只有一马车上面住的是老夫的家眷,只能委屈姑娘了”
“将军能收留我们已经感激不尽了”
急行一日,夜幕降临,廉颇吩咐队伍在原地休整,并呼来医士来为赵寅继续看伤。姜黯席地而坐,廉颇坐在她旁边,另一旁是正在处理伤口的赵寅和医士。巡逻的士卒生着了几堆柴火。周围并不冷,火光照在他们脸上,橘黄色的,很温馨。温暖的火光撩着姜黯,伴着鸟雀时不时的叽叽喳喳,她差一点就要睡着了。这些天她一直紧绷着身体,无论严寒还是狼群都会轻而易举的要了他们的命,她一刻也不敢放松。
现在太舒服了!
她正要闭上眼睛时,廉颇忽而道“方才姜姑娘唤我信平君,唉,老夫现在已不是什么信平君了”
这话一下子把她拉了回来,姜黯侧头,作不解状“这是为何?”赵寅也看过来,侧耳听着他们的谈话。
姜黯听完廉颇的讲述后,大概了解到原本廉颇奉命攻打魏国繁阳,然而赵孝成王去世,现在的赵王刚继位便解除了廉颇的军职,派乐乘代替在外领兵的廉颇。廉颇对赵王的排挤不悦,怒而起兵攻打乐乘,然后离开赵国。只一息姜黯就想明白廉颇如此路线是想要从繁阳沿淇水到荥阳附近再到魏国的首都大梁,如果要从繁阳直线距离到达大梁要经过濮阳那是卫国的地界,太过麻烦。
姜黯在心里暗笑,这排挤廉颇难道是每任赵王的传统?不过玩笑归玩笑,她清楚当年的赵孝成王年轻浮躁沉不住气,而廉颇性格偏狭,做事自有一套主张。赵孝成王并不看好他,换了自以为能“速战速决”的赵括,结果也是极为惨烈。吃了此一堑,赵孝成王算是长了一智,明白廉颇的重要性。然而这赵孝成王刚刚长了点经验,就去世了。新赵王依旧年轻气盛,弃用廉颇,赵国怕是又要走一遍老路。
“如果姑娘是我,姑娘该如何做?”
“将军不愿离赵”这是肯定句,如果想要离赵也就不会有此一问了。
“可是不离赵投奔魏国又能如何呢?”廉颇心底里还是希望留在赵国,这句话也是希望能有办法留在赵
“想要留赵就必先得离赵”
“这是何意?”廉颇不解
“从您的事儿就能看出来,赵王并非是个擅长识人用人的君主,自然短时间内也很难有士人归附他。等到战事再起,他无人可用时,自然就会请你回去了”
“先生一言,某醍醐灌顶”原本廉颇也没报多大的希望,不过一抒心中苦闷,毕竟姜黯只是一女子,偶然出的一良策未必说明她有多大才华,不然又怎会沉寂了十好几年呢,没想到,她竟真的有自己的见解,隐隐暗合了他心中所想。他现在才正视眼前这个女子,因此称呼也从“姑娘”变成了“先生”,这是承认她的士人身份了。但是他又有新的忧愁,道“只是,某虽希望重回赵国得到重用,但我赵国若无人才,恐怕走不了多远啊”
姜黯明白廉颇虽然脾气暴躁,直来直去,不通人情,骨子里却是个忠君爱国之人。包括他逃到魏国时带的这些士卒必然是心甘情愿跟随廉颇而非他故意挑动或强迫。因此她虽然很想说现在的赵王虎了吧唧的,管不住自己的欲望,是不会有士人肯归附他的。可顾念着廉颇,也只能加上“短时间”“很难”这些词。
姜黯笑道“我知将军忠君爱国,可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您现在离了赵国又能做什么呢?黯学的是道家,讲求的是一个“道”字,凡事顺道者昌,逆道者亡,将军再回了赵国,可莫再与赵王硬碰硬了”
廉颇重重的用手砸了一下地,烦躁的哀叹了一声“哎呀”,走了。
那句话是姜黯对廉颇的忠告,若不懂迂回曲折,只知横冲直撞,无论去哪里,都怕是离死不远了。一旁的医士为赵寅换完了药对姜黯道“令弟的身体受不了马匹颠簸,伤口裂了好几处,全靠小兄弟硬撑,方才我替他换药,他的衣衫都湿透了,摸着脉搏也极虚。凭借现在的工具我只能潦草处理,令弟的情况必须到正经的医馆好好诊治”
“好,辛苦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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