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笼

　　“你若不是哥哥该多好，

　　这样，我就能大胆地爱你了。”

　　凤喜二年的中秋月圆之日，夏宅方走出主君去世的阴霾，祖母堪堪从丧子之痛里走出来。一家四口在主厅的院子里一起吃了蟹喝了酒，几人中夏鸢最不胜酒力，软绵绵地扶额，一张憨笑的脸被酒醺得红红的，向晚霞蹒跚西山。

　　“哥哥，我知道你……”

　　她喃喃，闭着眼不知说些什么胡话。夏乐天见她不胜酒力，便自请将她抱起离开宴席。

　　路上的风是香甜的，云也温柔，月亮也是。

　　天上只有一个月亮，人间也只有一个。

　　虚室白白，吉祥止止。红帐香暖，阿鸢搂住他，轻声说：

　　“我知道你喜欢我…

　　很多次我都想如果我不是你妹妹，会怎样呢。”

　　夏乐天呼吸一滞，敛眉望着她，怀疑她知道了什么。

　　身下的女娃忽然安静了下来，搂住他的手也放了下来，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手落下来时，拨落了摆放在床头的一本小书。

　　夏乐天拿起一看，是一本《肉蒲团》，他翻开一看，登时面红耳赤，里面姿势奇怪的小人儿直逼得他抑制不住气息地喘，清心寡欲的瞳孔放大，思绪飘向云雨巫山。

　　羡儿在外询问情况，他即刻将书藏进袖子，整理一番出去了。待脚步声消失，红帐里的夏鸢悠悠醒转，眼神冰冷如刀割，面目阴鸷待嗜血。

　　夏乐天忽然想起，自他来这夏宅，除去祖母姨娘的长辈关照，真正待他好的，只有她。

　　他为父亲守灵，她趁祖母熟睡，半夜里来陪他，她跪坐在他身边，淡淡地笑着，从小小的袖子里拿出一大堆吃的。绿豆芙蓉糕、妃子笑荔枝、赣南香橙，还有一些小零嘴儿，他惊讶，小小的袖子里，居然装得下这么多吃的。

　　更深露重阴气最盛，灵堂前总有奇奇怪怪的声音飘来，她怕得脸色煞白，身体不自觉的往他怀里靠。

　　偏偏小嘴倔强不过：“哥哥别怕，我保护你。”

　　她保护的是那个迷信天地鬼神的夏乐天。

　　他当然不怕。从他流浪街头起，从他无名无姓混迹江湖时起，从他手上沾了人血起，他就不再信阴司报应。

　　灵前的女子瑟瑟发抖，唇齿间还有淡淡的橙香，他闻着觉得轻松畅快，抬臂抚着她安慰，声音温润如玉：

　　“谢谢妹妹，哥哥不怕。”

　　法事道场一结束，他便挑起了家里的大梁，每日来回于酱园、酒馆，生意场上免不了应酬喝酒。他酒量不错也不显于形色，与人交际很吃得开，有些话术陷阱亦听得分明，但他也只能装傻，只因先前的夏乐天实是个木头脑袋，他要显露真色也得慢慢来，以免性格骤变为人猜疑。

　　应酬回去途中，遇见了几个混混，他们抄着家伙将他围住，其中一个独眼对他说：

　　“乐天兄，怎么三年不见，你不认识老朋友了？”

　　他自然知晓他们，那个老实巴交的夏乐天给他留下的麻烦。他们用山阴粗话羞辱他、殴打他，瞥见腰间玉佩，见它质地上乘，一把夺过品赏。

　　夏乐天满眼窝囊胆怯，暗处却早早备了短刀。

　　眼尾殷红，杀戮随时待发。

　　“哥哥！”

　　众人回头，巷尾的女子焦急地看向他。

　　真是个麻烦！

　　他心道，有她在，我怎么放开手脚杀这群宵小？

　　夏鸢快步跑来扶住他，他已被他们打得鼻青脸肿，心痛地流下泪来，见流氓手里拿了个玉佩，登时目露凶光。

　　“官府已经来人了，你们若不想惹上官司，就把玉佩还我，给哥哥跪下服软。”

　　夏鸢有所不知，她生气时妖艳异常，比平素更能激起人的征服欲，几个流氓见了顿时想着劫财又劫色。

　　“呵！官府？报官有用的话，我们吃什么？

　　妹妹想要这个玉？只能拿妹妹的香吻来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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