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海

　　赵兰兰离开爱宠屋后精神恍惚地找到陈浩，两人站在学校的小池塘旁。
　　湖面吹来一阵清凉的风，柳树的枝条随风摇曳着，所有的一切春光正好，但是赵兰兰的内心却如死灰一般。
　　“陈浩，我见到晓昭了。”
　　“什么？”陈浩紧张地看着赵兰兰，按住她的肩膀，急切地问，“在哪里？她和你说什么了么？”
　　赵兰兰看着男朋友着急的样子，突然笑出了声，笑着笑着又变成了一种苦涩的笑，眼泪不由自主地落了下来，她猛地挣脱开陈浩的手，“你和她到底是什么关系！你们是不是做了！”赵兰兰希望陈浩说实话，又希望他骗她。
　　陈浩听到这话眼神闪过一丝慌乱，连忙解释，“我和她没有关系，我只是担心你，你们不是好朋友么？她失踪了这么久你难道不担心么？”
　　“是你在担心吧！我巴不得她真的死了！可是她竟然又回来了。”
　　“你说什么？”陈浩不知道赵兰兰到底在说什么，“你在哪里见到她的？”明天就是第七天，这几日陈浩一直后悔自己答应用一个肾去交换晓昭的消息。现在如果自己找到了晓昭，就不用拿一个肾换了。他拉住赵兰兰的胳膊，语气强硬地问，“你在哪里看见她了？”
　　“她整容了，你别想认出她。”赵兰兰嘶声力竭地说完，她看着男友用像看疯子一样的怪异眼神看着她，突然没了力气。她哽咽地说，“陈浩，我是真的喜欢你！你知道么，我比任何人都喜欢你，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别喜欢晓昭好么！别见她好么！当她死了好么！”
　　赵兰兰几乎乞求，她爱的太卑微，可是在爱之中，谁又真的能爱的坦荡，爱的自信啊！
　　赵兰兰快滑落在地上，陈浩一把捞起她，“兰兰，别闹了好么，我没有喜欢晓昭，我只喜欢你一个。”
　　陈浩一把将赵兰兰搂在怀里，他的前途还需要赵兰兰，他望着湖底腐烂的水藻，而湖面星光闪烁。
　　“告诉我她在哪里？”
　　陈浩看着对面的洛菌，感觉她的头发比上次见到的时候有所不一样了，发尾带了一些渐变，就像正在燃烧的火焰，层次分明。
　　赵兰兰听到晓昭的名字就跟发了疯似的，根本没办法问出什么，陈浩只能依约来癸森。
　　洛菌将一些新闻放到陈浩面前，陈浩胡乱翻看了一下新闻：
　　宠物店女儿罔顾人伦竟杀死父亲。
　　恶毒少女弑父并碎尸。
　　宠物店做出如此恶毒之事，我们的宠物安危如何保证？
　　内容大概就是写一个开宠物店老板被他女儿杀了，而且这个女的还将父亲的尸体剁成了很多块冻在家里的冰箱里。
　　陈浩看完之后只觉得一阵恶心，他不知道这和晓昭有什么关系，而且赵兰兰说她昨天才看见过晓昭，他突然怀疑这家店是否就是为了诈骗他的器官，细细想来自己突然收到这个网站的链接也很蹊跷。
　　“你这是什么意思？这和晓昭有什么关系。”陈浩指着报纸上的新闻。
　　“这家店是晓昭父亲开的。”洛菌单手托腮朝他眨了眨眼睛，像是在期待什么有意思的事。
　　陈浩意识到自己对晓昭的了解太少了，他并不知道晓昭的父亲是宠物店老板，刚刚血淋淋的照片在眼前闪过，突然他感觉腹中一阵恶寒，连忙捂住嘴。
　　“我不知道你什么意思！”
　　“看起来你什么都不知道啊，而且似乎也不打算承认自己做的事。”洛菌嫌弃地说。
　　陈浩强压腹中的翻江倒海，猛地站起身不爽地看着洛菌，“我只是拜托你找晓昭，如果没有找到的话，我们的交易就不成立，我要走了。”这里果然是假的！
　　“谁说我没有找到，你可没有说要找的是活人啊。”洛菌说着突然神秘一笑，“我不止找到了一具尸体噢。”
　　陈浩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他结巴地说，“你，你说什么？”
　　一旁的魏昭实在很烦洛菌跟这种垃圾卖关子，直接说，“那个女人被她父亲□□怀孕后，她杀死父亲后自杀了。”
　　“什么？”陈浩震惊地转头看着魏昭，看见魏昭的摸样后愣了片刻，不确定地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阿昭你真的很无趣啊。”洛菌翘着腿往后一靠，瞧着陈浩，“这个结果您可满意？”
　　“她真的被他父亲。”陈浩无法说出那两个字。
　　“真的。”
　　“她真的死了？”
　　“死了，死的很彻底，连同那个未成形婴儿都死了呢。”洛菌的声音仿佛像某种咒语。
　　陈浩摇摇晃晃坐下，像是被人抽走了灵魂的木偶，“我知道了，”过了好一会他抬起头，“什么时候拿走我的器官。”
　　“今天。”
　　“今天？”
　　洛菌打了响指，“人一会就到。”她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又瞥了陈浩一眼，“如果她没死，你找到她要做什么？”
　　陈浩茫然地抬头看到洛菌人畜无害的笑容，做什么呢，找到晓昭要做什么呢？
　　晓昭那天哭泣的样子一直刻在脑子里，怎么也消除不掉，他看了看自己的双手，阳光透过树叶在他手心落下斑驳的光点，为什么自己会做了那种事情呢。
　　好险啊，差一点死的就是自己了。
　　许久之后魏昭听见陈浩轻声地说，“好好爱她。”
　　洛菌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您的爱可真是沉重啊。”
　　“客人到了。”魏昭提醒她。
　　一位老者走了进来，他脱下帽子放在胸口对洛菌行礼，“洛小姐。”
　　“诺，就是他。”洛菌双手环抱，示意老者。
　　“陈先生您好，请您看一下这个合约，非常感谢您愿意自愿捐出肾脏，当然我们会付给你相应的报酬。”老者从皮包里拿出一张合约。
　　陈浩不明所以地看着洛菌，然后又看了一眼合约，合同上的金额根本不是他能想象的，他果断的签上了名字。
　　陈浩突然觉得今天真是一个好日子。
　　老者收了合同之后又对洛菌深深鞠躬，“报酬已经打到洛小姐账户了，下次再见。”
　　送走老者和陈浩后洛菌将腿翘在桌子上，头靠在椅背上沐浴着阳光，“今天真是个好日子。”
　　魏昭突然弯腰出现在她面前，头发洒在她脸上，“陈浩的血型也是巧合么？”
　　“吓我一跳，”洛菌伸手推开她的脸，搪塞道：“巧合，真的太巧了，他的肾脏非常完美的符合顾客的需求。”
　　魏昭坐到一旁的椅子上，根本不相信洛菌的话，那个老头魏昭见过好几次了，他每次都来催洛菌找一颗能够移植的肾。老头的老板血型非常特殊，市场上就没有，就算有也产生排斥无法移植，为什么陈浩的刚刚好。
　　这时洛菌的手机铃声响起，她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收到的消息，凑近魏昭幽幽地说，“从今天起你是晓昭。”
　　洛菌似乎真的有某种魏昭不能理解的魔法，她能找到所有散落的珠子然后串成一条闪耀的项链。
　　魏昭看着她，她转了这么一大圈，目的甚至都不是陈浩。
　　洛菌笑着把手机丢给魏昭，“好好把所有消息看一遍。”说完起身往外走。
　　“你去哪。”
　　“心情好，去花钱，”洛菌对她做了个加油的手势，“要好好工作哦！”
　　癸森二楼，魏昭窝在沙发里拿起手机，看了一眼聊天界面，对方的备注是小蝴蝶，最新一条消息是，“小昭，明天见。”回复也是“明天见。”
　　两人的聊天从七年前就开始了，一开始这个账号主人小昭对这个小蝴蝶好像很小心翼翼。
　　“您好，我很喜欢您的歌，真的很喜欢，您竟然同意让我加您微信真的非常非常感谢！”
　　回复是：“谢谢你的喜欢，你写的歌评真的很好，我很喜欢。”
　　之后偶尔两人会有一些客套的聊天，大多都是小昭先发的，比如一些新歌很好听，写了歌评发给小蝴蝶。
　　小蝴蝶每次都会回复，偶尔会提到想要看看别处的风景，小昭没过多久就会拍给小蝴蝶。
　　这样平淡客套的聊天持续了三年。
　　小昭你不要这么客气，我们是朋友了。
　　然后小昭对小蝴蝶的称呼变成了“梦梦”。
　　魏昭蹙眉瞧着这个称呼，脑中浮现出那个短发女生，想起前几日洛菌说，“梁梦的歌很不错吧，可以多听一听，说不定下次还会再见。”
　　此刻她无比确信这个小蝴蝶就是梁梦。
　　之后梁梦和小昭的聊天频次愈发多了，还打过几次语音电话，就像某种隔离被消除了，她们的聊天更加日常化却又走入了彼此心中。
　　梁梦会给小昭分享自己的一些日常情绪，大多是工作上的，而小昭不厌其烦地安慰她，小昭也会给梁梦说一些自己地日常生活，说自己考上了大学，还说自己遇到了喜欢的人，但是自己的好朋友也喜欢他，所以她只能装作不知道，不喜欢的样子。
　　最近两年俩人的聊天频率又下降了，她们的消息总是隔了很久才会相互回复。
　　小昭说她非常理解梁梦工作很忙，所以没有关系。
　　梁梦觉得非常抱歉，她感觉自己对小昭除了发泄那些情绪之外再也没有过多的关心了。
　　小昭回她，没关系的，我永远支持你，我是心甘情愿的。
　　后面依然是两人一些日常闲聊。
　　魏昭揉了揉眼睛，继续滑动页面，2023年10月2日，也就是去年。小昭给梁梦发了几条特别的消息。
　　梦，我感觉我快要死了，快要没办法呼吸了，怎么办。
　　梦，我觉得有一条毒蛇在我的体内孕育，它在撕扯啃咬我的器官，它毁坏了我的身体，很痛，血一直在流。
　　梦，好想见你，好想拥抱你，好想活下去。
　　但是一直到11月梁梦都没有回消息，小昭又给她发了，对不起，我知道你应该很忙，我看见你10月份有很多演出，希望我的话没有影响到你。
　　我只是生病了，我会去看医生的，我真的很想见到你，拥抱你。
　　梦，我有时候总觉得认识你就像一场巨大的幻觉，你那么完美那么优秀那么轻盈，我终其一生也只能在尘埃里仰望你。
　　梦，我们会见面么？
　　这些消息在今年1月中旬，梁梦回复了。
　　小昭你怎么了？你还好么？对不起我真的太忙了，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你现在还好么？我们见面吧，我也想见到你。
　　但是无论梁梦发什么小昭都没有再回复，根据时间推测，这段时间晓昭已经死了。
　　但是前几天，也就是未来生物发布会那天，小昭回复了消息。
　　“小昭，今天我又来参加新品发布会了，我说的那些话都是清姐给我写好的，我很不喜欢，感觉在欺骗人。你的病好了么？已经很久没有你的消息了，我很担心你。”
　　“下个月我要举行演唱会了。”
　　回复是：“我会去的。”
　　“小昭！你的病好了？”
　　“嗯已经好了，这段时间一直在医院治疗不能使用手机，所以没有回你消息。”
　　“没关系的。”
　　“我想见你，梦梦。”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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