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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章
洛溪敲打木板,忽然被他攥住手腕,锤子落地,攥的有点疼。
她疑惑看着霄临鹤,未及开口,却见少年唇角莫名溢血,血渍顺着唇角滴滴答答落在地上。
洛溪震惊:"怎么又吐血。"
霄临鹤摇头。
热毒因强行催动灵力,没有及时压制,此刻他受余毒折磨的开不了口。
不愧是他制的毒,毒性如此之强。
鲜血不断流出,他怕弄脏衣服,嫌恶地用帕掩口。
他一手紧握她的手腕,一手捂着帕子,半晌才挤出一句:"不是......"
洛溪打量他:"你该不会是担心我,故意吐血阻我去寻幽谷?"
霄临鹤闭眼,差点被她的脑回路气昏过去。
分明是动用灵力,引发余毒,导致气血攻心。
洛溪看他湿漉漉的眼睛,突然心里一阵感动,不枉费她照顾许久,终于通了点人性。
还好,除了嘴毒自恋小气臭脸,倒也不算太讨厌,甚至有点粘人。
她扶他进屋躺下,轻拍后背:"不必这般舍不得。萍水相逢,终有一别。"
“……”
霄临鹤一夜无眠。
余毒蔓延,本该入定压制,可洛溪神经兮兮坐在身侧,在她恳切的眼光下,霄临鹤只能装作虚弱的模样,被迫在她身侧躺了一夜。
洛溪怕他着凉,不仅给他盖兽皮,又外加几层厚布,盖的严严实实,滴水不漏,棚子里还点了火堆,霄临鹤本就身中热毒,差点热毒攻心。
两人各怀心思终于挨到天明。
天光微亮时,洛溪留下几块铜板,拉着板车匆匆分发物资。
待物资发完,监工催人上工时,洛溪在劳作地收拾妥当,给霄临鹤告了半天假。
这时,隔壁地块的两个组长提着锄头,晃晃悠悠凑过来,两人眼神一对,直接一左一右架住她的胳膊,将人拉到阴凉处。
粉衣姑娘挑眉:“你这有没有消息?”
“什么消息?”
“自然是关于圣女玉清漪。昨日小兰去市集筹物资,听其他药奴说,但凡透露圣女行径,无论大小都重重有赏——不仅有肉吃,还能放奴籍。”
“都是被拐来的,哪来奴籍可销。”
粉衣姑娘:“这样说好听些,总不能叫流民逃户,好歹我生前是正经人家。”
小兰:“昨天我在路上瞧见,魔兵杀了一大片奴隶,就因为谎报圣女消息,可见其重视程度。”
“那你们还敢起心思?”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赌一把说不定能离开这个鬼地方。”
粉衣姑娘望着她,“你不是要去寻幽谷?肯定得提前见杨监队。
说真的,你当初就不该来这,该留在他身边才对。
当时你伤得那么重,他都能救你,这么好的机会怎么放弃?
那里不过是男人多些,你使点手段往上爬,消息又灵通,也许早就能脱身。”
洛溪抽回胳膊,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刚要开口,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洛溪心头一紧:“你们在这儿等着,我去看看。”
她循声奔去,只见一个低等老妖跪在地上,衣裳破得像碎布,周围围着几个魔兵,手里的鞭子甩得“啪啪”作响。
这片地界归洛溪管,她却从没见过这老妖,出入边界有结界兽看守,他怎么进来的。
鞭子抽在老妖背上,破布瞬间裂开,露出底下青紫的皮肉,鲜血汩汩流出,染红了泥土。
老妖匍匐在地,连连哀求:“大人饶命!我不是偷跑,听闻少主找圣女,前阵子我见过个穿白衣服的姑娘,身手利落,就偷偷撕了她片衣角。
您瞧瞧,这是不是圣女的东西?能否换口肉吃。”
魔兵甲捏着那张皱巴巴的白布,满脸嫌弃地凑到猎犬鼻子底下。猎犬嗅了嗅,忽然呜呜两声,往后缩了缩。
魔兵狠狠拔剑出鞘,寒光乍现间,一道蛇鞭斜地里抽出,精准地击飞长剑。
啪的将长剑打飞,长剑深深插入土中,剑柄兀自铮铮嗡鸣。
魔兵手中一空,转头就见洛溪不紧不慢地收着蛇鞭,面色清冷地踱步而来。
“又是你!”
“是你的人吗,就敢抽。”
老妖“扑通”一声又跪下去,眼泪鼻涕糊了满脸。
“大人!我原是杨监队手下的人!北区缺人时我被抓去顶工,一去就被扣下,我媳妇将要临盆。我跟着主子出来,就想回去看她一眼。
洛大人,我有奴隶印,我有奴隶印的!”
说着,他撕开破烂衣衫,露出瘦骨嶙峋的上身,青紫色的皮肤上,满是刻着“杨”字的奴隶印记,胸口、腹部、背部,皆是烙铁烫出的疤痕,皮肉外翻,横沟交错。
杨成立爱给奴隶烙印是众人心照不宣的事,这般密密麻麻的印记,显然是把老妖当成了可有可无的玩物。
洛溪不太想救,怕他来路不明引来麻烦。
指尖摩挲着蛇鞭,她往前挪了半步:“既然他不是北区的人,大人无权越界处置。
这里是田埂区,他是杨叔的人,来这儿找我,许是送信的。大人伤了他,怕是不好向杨监队交代。”
魔兵怎会看不出她什么意思,上次来这,这的奴隶对他多有怠慢,连监工都懒散成性,这次还想借杨成立之口给他下马威。
虽然他混迹多年,没成为领头,但如今好歹有头猎犬,在痴傻的魔物中有些地位。
她一个低贱人奴,居然还给他甩脸色。
“狗仗人势的东西。”
洛溪指腹摩挲蛇鞭,将值午时烈阳高照,闷热的空中,两人的身影在热浪中模糊,微风携来树叶无声飘落,周围劳作的俘虏缓缓靠拢,林间冒出魔物,几只妖匍匐着发出稀疏声响。
此时远处道路传来吱呀声,车轮碾过黄土,重重颠簸。
魔兵丙带着浩浩荡荡的队伍,押送两车魔晶。两人视线交汇,魔兵丙随即迈步过来。
树上的小兰收起弓箭,暗自啧了一声。
“吵什么?”
魔兵丙声音洪亮,身形雄壮得比身旁魔兵高出一头,他挺起胸脯,大马金刀的往那一站,地都抖了三抖。
洛溪内心暗惊,是昨天找圣女的那个魔兵长官。
他的目光落在洛溪身上:“方才在争执什么?”
洛溪看向对面的魔兵,那人顿时哆嗦着挺直腰板:“我等从北区护送魔晶路过,见这老妖闯入田区乱跑,误以为是叛逃,便追了过来,没想到是洛组长区内的人。”
魔兵丙哈哈大笑,大掌如蒲扇,重重拍在他肩头:“既然是误会,便作罢。护送魔晶的板车坏了,叫几个细心的人把魔晶搬到其他车上。”
说罢,搂着那魔兵的肩膀离开了。
洛溪松了口气,挥手散了众人,与粉衣姑娘一同将瘫软的老妖扶到大树下。
老妖扶着胸口,大口喘息:“多谢洛组长,给您惹麻烦了。”
老妖气息微弱:“我也是没办法,媳妇是凡人,身子弱,被我丢下这么久,昨天我趁机逃回去,她瘦得只剩一把骨头,开口就想吃口肉。我病急乱投医,才想着用那破布换点吃食。”
粉衣姑娘:“不是我说,妖叔,田埂区真不适合生育,诞下又是半妖,本就不受待见。”
老妖猛地站起身,胸口起伏:“只要能好好养,不受待见又如何?反正逃不出这牢笼,有个孩子留个念想,总比孤孤单单死在这儿强!”
话音刚落,头顶传来一声嗤笑。
“这么想死?”
众人抬头,便见霄临鹤枕着手臂靠在枝桠上,声音漫不经心。轻笑:“要不,我送你们一程。”
老妖被噎得说不出话,嘴唇哆嗦着,眼泪涌了上来。
郁郁葱葱的叶后传来短匕的摩挲声,树叶潇潇。小兰从树上跳下打圆场:“九哥说的不错,妖叔说的也在理。
既然魔兵放行,我准你在这待一阵子,安生做工便有饭吃;若是不安分,我那儿有不少吃妖的魔物。行了,别站在这,跟我去田里领工,我看给你安排什么事物。”
小兰走了几步,发现老妖并未跟上,他支支吾吾缩在那,似有话要说,洛溪见状,便让她们先回去,稍后再详谈。
两人离开后,老妖绞着破布,忽然“扑通”跪倒在地,对着洛溪重重磕了个响头,额头撞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老妖连续撞了几下,磕得鲜血直流:“洛姑娘,我有一事相求。
他抿着唇,顿了顿。
“我知道这话有失颜面,但我斗胆求您,能否将您的牌子借我一用?我夫人也在田区,她怀了孕,我初来乍到,怕监工刁难……”
洛溪轻啧。
田埂区人数不多,才方便管理。
品行不端,有异心人的基本灭口,留下的都是安分守己或有利用价值的人。
以这老妖性格,送到小兰那儿,撑不过一天就可能就连座妻子,被喂魔物。
她心中生出不耐,蛇鞭一扬,“啪”地抽在老妖身侧,尘土飞扬。老妖身子一僵,吓得忘了磕头,愣愣趴在地上。
“我们这儿不缺人手。”洛溪语气冷淡,“过河往西走有大片尸骨堆,放工后你可以去看看。”
她顿了顿,补充道,“至于牌子,你不必打主意,已经送给旁人了。”
树上的霄临鹤眯起眼睛,指尖匕首转了一圈。
“而且牌子不是免死金牌,我没这么大威慑力。若是做错事,这的人都不是吃素的。”
洛溪还想说什么,却见老妖缩了缩脖子,挣扎着爬起身,慢吞吞朝西边走去。
霄临鹤从树上翻身跳下,匕首咔的收入短鞘:“多事。”
洛溪望向老妖远去道背影,回头上下打量霄临鹤:“痊愈了?”
洛溪啧啧两声,围着他转了个圈,表情变得微妙,似是想到什么,这才后知后觉的伸手戳他肩膀。
“我以为你病窝在床,才特意跟监工告假,怪不得今早脸色苍白,装这么可怜,是不是想赖床。”
霄临鹤气笑了:“那是回光返照。”
他可真会说,怎么不说是她妙手回春?
看他面色苍白,她可是把冬天盖的厚布都拿了出来。
“回光返照?”洛溪眯起眼睛:“既然如此,避免你暴毙而亡,手伸出来,我给你算一卦,看看命数几何。”
“我不信命。”霄临鹤侧身避开,“你若想算,可以给姓陈的算。”
见他作势要走,洛溪一把攥住霄临鹤的胳膊。
两只手包裹着护腕,一股诡异的感觉蔓延全身,霄临鹤如被电一般,顿时头皮发麻。
他想抽回胳膊,却被攥得更紧,眸色顿时沉了几分:“作甚?”
洛溪眨了眨眼,昧着良心:“我即将要走,但对你放心不下,想给你算一卦,好让我安心。”
洛溪语气诚恳,双手紧紧攥着他的胳膊,隔着冰凉的护腕,黑色的衣衫,素白的里衬,好像都能感知到掌心温度。
不过霄临鹤对她手心是冷是热并不感兴趣,他只想让她把手松开。
霄临鹤冷哼:“放心不下?为何不带我去?”
洛溪:“你大病初愈,昨日还吐血,带你去岂不是送死?”
“什么意思?”
洛溪急的想抓辫子:“我在担心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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