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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苍
整个梵夕十六州最快乐的人儿就在岩灵阁的藏书楼上,她一边根据书单来找书,一边对着身后的跟屁虫碎碎念:“你知道吗,我本来还以为十六岁生辰就这么被你搞砸了,结果竟然还能收到最最最好的生辰礼物!”
“终于能见到传说中的人物,我好紧张呀,你说我见到他之后该说些什么呢?”
跟屁虫一脸委屈:“黛好,你的意思是我搞砸了你的生辰吗?可是我以为你见到我会高兴的呀!”
跟屁虫的爹爹也在一旁附和:“云水说的没错,你这样会伤害孩子幼小的心灵,他来了你不高兴,我来了你也不欢迎,反而是一个陌生人到来让你这么欢呼雀跃。”
黛好推开挡道碍事的两人:“对我来说,你们两才是陌生人。”
她想起什么,转过身来对宋观歧说:“我不知道你和喻笃行之前有什么过节,看来你也不肯告诉我,不过无所谓,和我也没关系,但是今晚!你不许添乱!”
话音刚落还是有点害怕决州之主发怒,黛好下意识地躲远了一些,眼神飘忽游离,视线装作不经意般地落到宋观歧脸上,偷偷地观察着他的反应。
宋观歧耸耸肩:“没问题啊。”
看他这么好说话,黛好更加放肆:“你快点养伤,养好了就带着云水去白驹州找岁石。”
“黛好,你不去吗?”云水揪着黛好的衣袖,一双大眼像委屈的小狗狗一般湿漉漉地盯着黛好。
“开什么玩笑,我当然不去。”黛好不假思索地回答。
宋观歧依旧一副无所谓的懒洋洋姿态:“行,好,可以。”
他的视线放在了黛好臂弯里的那摞书上:“你有没有想过,平日对你不闻不问,可那么正式的宴宾场合,武苍为何突然要你去送一些乱七八糟的书?”
武苍正是现任岩灵阁阁主,也是掌管寒厦州之州主,虽然寒厦州在梵夕十六州之中整体实力最差,但武苍作为目前真言道的集大成者,仅凭一己之力还是让岩灵阁能立足于梵夕十六州。
一百年前,梵夕十六州各派集体出征,讨伐祸乱多端的魔界时,在危机关头,正是凭借着武苍一字——“止”及时扭转战局,使梵夕十六州转危为安,从此得来百年安宁。
但武苍也因此字遭到了强力反噬,修为大退,百年间来一直在闭关修养,唯一一次出关,便带回来了黛好。
于是在黛好心中,他最重要的身份是将她带回岩灵阁、让一个孤儿从此有了容身之地的恩人。
黛好认真思考半天无果:“我也不知道。反正阁主是不会害我的,他是我的大恩人。”
“恩人?把人丢在犄角旮旯自生自灭、任人欺负的恩人吗?”宋观歧剑眉上挑,抱臂倚墙,揶揄起面前这个单纯的女子。
“不许你这么说他!”黛好下意识地反驳他,“他才没有不闻不问!我现在有衣穿、有饭吃、有屋睡,阁主还让我自修一言道,我已经很知足了!如果不是阁主,说不定我还在露宿街头,或者早就冻死了渴死了饿死了!”
“是我自己不争气、没本事、没志向,所以才得不到别人的重视。”黛好说完嘴巴又是一瘪,她又回想起来了以前诸多不如意,个中的百种滋味只有她自己知道。
其实她也有过尝试努力修炼,企图引起阁主的注意、能够获得他的肯定,可是无论她如何通宵达旦、刻苦努力,效果都不如人意,渐渐地她就放弃了,只求安稳,不求上进。
宋观歧看着油盐不进的黛好:“他让你跳火坑你也要乖乖跳吗?今晚的宴会恐怕是一场鸿门宴吧!”
如此不对劲的氛围下,云水依旧在不合时宜地插嘴:“黛好,午餐是谁啊?”
黛好感到深深地头痛和无力,她叹了口气,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已经不早了:“都让开,我要去真岩楼了,你们好好待在这里吧。”
父子两人目送她远去。
云水仰起头怯怯地询问宋观歧:“你们吵架了吗?”
宋观歧笑嘻嘻地回答:“没有哦,成熟的大人才不会在小孩子面前吵架。”
云水便又重新扬起来笑脸,大大地点了点头。
“额,爹,不不,哥,也不对,小爹哥,我们接下来干什么呢?”宋观歧不让他喊爹,但是云水觉得喊哥哥也哪里怪怪的,直呼其名又不敢,所以对他的称呼简直一团乱麻。
“你想不想去看热闹?”宋观歧没计较那些乱七八糟的,倒是对即将开始的宴会很感兴趣。
云水眼睛亮了亮,但是立马又暗淡下来:“可是,可是黛好不让我们去啊。”
“你听她的听我的?”
“听黛好的。”几乎是秒答。
宋观歧眼睛一眯,手掌一翻,手心竟然出现一团黑色的火焰,微微摇曳,颜色深到要将云水的眼睛吸进去一般,云水后背已经开始冒汗,双腿也情不自禁地开始打颤。
宋观歧不说话,只是静静看着云水。
“当,当然听爹...小爹哥的!”
某人顿时心情大好,大手一挥:“走!好大儿,我带你去找妈妈。”
宋观歧单手将云水提溜起来,另一只手轻快掐了一个诀,眨眼便消失在藏书楼中。
而对此一无所知的黛好还怀揣着满腔热忱,一蹦一跳地前往真岩楼。
黛好望着灯火阑珊的高大阁楼,听着仙乐奏响,心中也涌起澎湃,她抱紧了怀中的几本书,走到楼前侍卫面前:“我是奉阁主之命来给喻大剑送书的。”
两名侍卫对视一眼,为她指了路:“走到最顶层楼台就是。”
黛好道了谢后赶忙一层层往上爬,记不清爬了多少层楼梯,终于来到了顶端,在门口却停住了步伐,内心也有些踌躇,她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在砰砰响,扑通扑通声愈来愈大,甚至向上传递,她的脑袋瓜子也嗡嗡作响,四肢倒是有些麻木僵硬。
深吸一口气,她暗暗给自己鼓劲:“不要怯场黛好,只是去送个书而已,直接走到他面前递交给他就好了嘛!不对不对,要先向阁主问好才对。”
她先把书放下,然后狠狠地用双手拍了一下两颊,发出“啪”的巨响,一鼓作气迈开了步子——
于是宴会上的人就这么看着一个穿着纯白衣裙、头上不簪任何发饰,惟有一条长长的白色丝带点缀于乌黑秀发之间的女子像一个僵硬的义士一般走了进来,浑身上下唯一的颜色便是两边脸蛋显著的红色,红得耀眼。
虽然全身都写着我很朴素,美丽也在素雅之间浑然天成而得彰显。
好多人!无数的眼睛盯着她,黛好根本不敢东张西望,第一反应就是拔腿要逃,但她强忍着打颤的腿走到正中间,弯腰行礼,不敢抬头,就连声音都在发抖:“阁主大人,我、我是来送、送书的。”
上方传来男性长者简短而又威严的质问:“书呢?”
书?书不在她手里吗?黛好猛然想起,刚才她给自己打气的时候,把书放在门口角落里忘记拿了!
她赶紧抬头解释:“在、在门口,我这就去拿!”转身一溜烟便往外跑,跑的时候耳朵还能接收到周围一圈的笑声。
她边跑边想,黛好啊黛好,你什么时候能争口气啊,又丢人丢大发了!
再次把书抱回来时,黛好已经不仅仅是侧脸红了,脸庞、脖子,连带着所有露出来的肌肤,都从冷白色变为了苹果红。
武苍坐在最上方,虽然头发很多,都整齐地束成了冠,但却是雪白之色,满头白发为他增添了许多沧桑,百年前的那场大战对他造成了不可逆转的损伤,他再也无法恢复到鼎盛时期的状态。他就这么面无表情地看着气喘吁吁的黛好,阻止了想要开口道歉的黛好,眼神示意她走向左下方的主客席位,说话依旧简短而低沉:“给喻大剑送过去。”
黛好点头说是,然后小小地迈开步子朝着她崇拜了多年的偶像走去,她仍旧不敢抬头,走到喻笃行的席前,愈发弓着身子、低着头颅,让喻笃行只能看到一个乌黑乌黑的后脑勺和一片通红通红的修长脖颈,声音也像没吃饱的蚊子嗡嗡小:“喻大剑,这是给您的书,请您过目。”
她伸出双臂递出书籍的同时,还是鼓起勇气小声地补充了一句:“我是您的粉丝,关注您很多年了。”
还没等到喻笃行说话,黛好却听到了一声熟悉的嗤笑声。
?!
笑声响起的同时,她的心也停止了扑通扑通跳,慢慢地开始沉底。黛好顺着笑声抬头寻去,定睛一看,差点要惊呼出声,答应了要乖乖待在藏书楼的父子二人竟然就坐在最角落的席上,若无旁人地互相投递食物,尤其是云水,本就胖嘟嘟的脸蛋塞满了食物后更像一个圆球,整个小脸油光满面的。
而宋观歧更是一副大爷的姿态,单臂撑脸,另一只手举着酒瓶往嘴里倒酒。一只腿随意弯着,另一只腿搭在桌子上,一晃一晃的,悠然自得极了。
黛好两眼一黑,恨不得昏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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