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弄天下第一之后

　　云帆挤进他俩肩膀中间：“姘头是什么？”

　　沛沛抱住爹爹大腿：“是什磨？”

　　“啧，”谢庭月挨个戳他们脑袋：“小孩儿不用知道。”

　　他问云帆：“饭喂完了吗？”

　　抬眼一看，还有半碗：“继续喂啊，别光吃蛋羹，也给他吃点菜。”

　　云帆不满：“我十六了，不是小孩儿。”

　　沛沛：“不要吃菜菜。”

　　“没弱冠就都是小孩儿。”谢庭月道。

　　沛沛：“不吃菜菜。”

　　谢庭月忍俊不禁道：“去弄点长豆给他，喂完让刘婶哄他睡觉。”

　　沛沛呆住：“？我不要吃哇。”

　　云帆撇嘴：“你要出去？我哥允许？”

　　“你哥一起去。”

　　沛沛：“去哪里？”

　　谢庭月把他抱起来，温柔道：“爹爹要去给人看病，宝宝和刘婶和哥哥一起玩，早点睡觉，好不好？”

　　“好哦。”沛沛乖乖点头。

　　从前谢庭月在村里身兼多职，出门看诊或有人上门求诊都是很常见的事。

　　“嗯，好乖。”谢庭月欣慰。

　　刘婶听到动静出来，谢庭月把他放进她怀里，对明时道：“走吧。”

　　.

　　天游派。

　　明时带谢庭月两人进入自己的庭院，明烛躺在他床上，面如金纸，细汗不止。

　　甫一进门，明时便立刻放下剑，用湿汗巾为他擦汗。

　　谢庭月在床边坐下，从被子里取出明烛的手腕，明烛手掌冰冷，捋起袖口便见一条鞭痕，谢庭月凝神把脉，眉心越蹙越紧：“是漫仙翁。”

　　“此毒会即刻使人头晕昏迷，脊柱剧痛如万千毒虫啃噬，行动困难，最终死于窒息，现在毒性只至他胸椎，我替他解毒再针灸，可救他四肢，只是他上半身……”

　　明时斩钉截铁道：“能救多少救多少。”

　　谢庭月一怔，他和明时四目相望，明时眼中坚毅平静：“我信你。”

　　自当年之事传开，许多人便对谢庭月辱骂声不断，指责他枉为人医，道德败坏。他师父清风明月一世的名声就被他这样道德败坏、背信弃义之人玷污，甚至劝他尽早自戕，出现他人眼前还玷污了人家的眼睛……

　　这几年，谢庭月藏在那偏僻山林中，不敢跨出一步。

　　他微微一笑：“不枉明掌门如此信任我，我一定竭尽全力，让令弟回复如初。”

　　明时弯身鞠躬：“有劳了。”

　　韩远镜上前道：“我先前看过一遍，他已被喂过瓜蒂散，将胃中毒物吐出，但不够及时，还是有些进入了他的经脉。”

　　“瓜蒂散？”谢庭月侧头：“是谁给他处理的？”

　　“不知，”韩远镜道：“他被送到时就这样。把他送来的人轻功了得，说是受人所托，蒙着脸，把他交给我们就走了。”

　　明时道：“能这么短时间从神医谷送来，确实了得。”

　　“你去叫人取水花四两，入荣木七粒，乌叠、腾核各两钱……还有，解嗮尾一只同姜汁一起，熬至浓稠给他服下。”

　　明时：“好。”

　　谢庭月把云泉一起赶了出去，韩远镜留在屋内协助他施针。

　　一柱香后，韩远镜打开门：“可以了。”

　　明时两人立刻跨步进去。

　　明时坐到床边，低头端详明烛，明烛面色已好许多，呼吸平稳。

　　谢庭月卷起针灸包放进袖中：“他大概一个时辰之后醒，每隔三日我会来给他针灸，针灸一个月便差不多了，我去写个方子，一日三次，绝不可少。”

　　他起身，走到桌前，韩远镜跟着他，给他磨墨。

　　云泉看着他们，微微眯眼。

　　谢庭月写完搁笔：“好了。”

　　明时起身走到他面前，沉膝一跪。

　　谢庭月往旁边一躲，无奈道：“不至于。”

　　明时毫不犹豫换方向，深深躬身，掷地有声道：“今日大恩，没齿难忘。”

　　谢濡章将他扶起来：“仁心德行，医者之道，我救他也是为不负心中之道，再说了令弟还没醒，不必急着谢我。”

　　他走向圆桌，韩远镜跟在他身后扶着他坐下，他抬手想拿个杯子倒水，明时上前一步抬手，不想韩远镜已经放好杯子倒好水。

　　谢庭月微笑道：“多谢。”

　　韩远镜回之一笑。

　　明时愣了一下，放下手：“这茶有些凉了，不如换热的来？”

　　“不用，”谢庭月一口气喝掉：“我就不喜欢太烫的。”

　　“对了，漫仙翁之毒是神医谷谷主自己私下研究出来的毒物，鲜为人知，我曾去神医谷拜访，有幸得知。

　　令弟能成为神医谷弟子之首，定然恪守教令，恭顺谦良，怎么会被逐出师门，还身中只有谷主能制出的漫仙翁呢？”

　　明时摇摇头：“具体我不清楚，我和他身处两地，他常常和谷主去各地寻药，来信不稳定，上一次还是上月初五告诉我他去了秋林城。”

　　“嗯，那就只好等令弟醒来询问。”谢庭月喝了口茶，接着道：“对了，他有没有和你说过，他有过哪个心上人？”

　　“怎么突然问这个？”

　　“我怀疑，这可能和他这次受伤有关。”

　　明时垂眸回想片刻：“有一个。”

　　“明时十八岁时恰好去过昭煜山上采药，你和远镜不也是昭煜山之人吗？”

　　云泉眸子一抬。

　　谢庭月颔首：“没错。”

　　“小烛曾给我写信，说他与师父走散，找人问路，遇到一少女，天真烂漫，楚楚动人。

　　他小时候不喜练武，家父见他对医术颇有兴趣，又有天赋，就把他送去神医谷，一直醉心医术，来信从不谈及他人容貌，却忽然称赞一少女，所以哪怕已隔十年，我仍记得清清楚楚。”

　　“你们天游不都是断袖吗？”谢庭月动作一顿。

　　“当然，我和小烛是上一任宗主的养子。”

　　“原来如此，”谢庭月：“你能再重复一遍他信中怎么形容那女子的吗？”

　　明时一字一句道：“天真烂漫，楚楚动人。”

　　“天真烂漫，楚楚动人？”谢庭月跟着复数一遍，不由发笑。

　　“怎么了？”明时问。

　　“他遇见的女子，大概就是我的姐姐，谢海梦。”

　　“她从小就在昭煜山脚长大，生来姿容绝代，出尘脱俗，方圆百里皆知。但那时，我以为除此以外，她不过是个普通人。但几年前，她盗取云家传家宝，暴露出了武功。”

　　谢庭月转转杯子，淡淡道：“真是深藏不露。”

　　明时一时无言：“当年之事……”

　　“当年之事比较复杂，不太好说，谢海梦身上有些秘密我还未知。”

　　明时蹙眉：“等明烛醒来，我一定让他把有关谢海梦所知尽数说出来。”

　　一时辰后，明烛睁开眼，双目无神，明时守在他床边，轻声唤他乳名：“小烛？”

　　明烛转过眸子静静看着他，眼底迅速聚集雾气化成泪珠流入鬓边，他颤着唇瓣低声喃喃：“兄长……”

　　他现在上身瘫痪，四肢尚有知觉，刚抬手便被明时一把握住，明时怜爱道：“小烛，别怕，我在，我已经请来神灸之手谢庭月为你针灸，很快你就会好起来。”

　　“……谢庭月？”明烛缓缓侧头，目光落在谢庭月下颌，猛然一怔：“你、你可认识谢海梦？”

　　谢庭月和谢海梦是姐弟，自然有几分相像。

　　谢庭月垂眼道：“正是家姊。”

　　明烛怔愣良久，不自觉地死死握着明时的手，直到听见明时的呼唤声，才回过神：“多谢谢神医救我。”

　　他垂眼，握着兄长的手一直用力，额角、手背青筋暴起，被子下的身体剧烈颤动。

　　明时面色沉着，紧紧盯着他的眼睛，紧握住他的双手：“明烛，你怎么了？”

　　明烛神思恍惚，他怔怔然道：“我、我……”

　　谢庭月上前，正要再给他扎两针，只见他狠狠吞咽一口，明时立即端起杯子喂他喝水：“别急，冷静，兄长在这里。”

　　喝完水，他便冷静许多，喘着气，苍白的唇被水打湿恢复些许血色。

　　“兄长，十年前，我曾给您写信，说我遇到了一个少女，您可记得？”

　　“我记得。”

　　“她的名字就叫谢海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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