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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藏在记忆中
这一路上川木跟男人碰到了很多人,大多是各式各样的变异体,但拟人化基本较高,大概是为了维持研究所的正常运作,实验室培养了很多类人实验体来进行实验的辅助工作。路上见到的每一个变异体和研究人员都会向面前的男人点头致意。而当人们看见男人身后的川木时,却个个神情古怪,要么侧身和身旁的人窃窃私语,要么露出极为震惊的表情,尔后便慌忙的与川木错开视线,低着头慌忙的离开,像是窥见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而有些看起来年纪较长的实验人员看川木的眼神更像是见到了已死之人一般,震惊之中更多的透露出的是不可思议的情绪。川木对这样的表现感到不解,或许是自己的外貌基因和某个死去的实验体很相似?可研究所里的基因序列大概成千上万,难道这里的类人实验体全部都互相认识吗?可身前的男人走的飞快,川木甚至无暇停下找个人询问一下缘由,只能脚步不停,心下揣测。
穿过封闭的走廊直至一个极为宽敞明亮的大厅,研究室的面貌才向川木展现出了冰山一角。
整个研究室中央大厅被打造成了一个室内花园似的人工生态循环系统,大量的绿植攀附在大厅的墙壁、地面,甚至是大厅中央的高速电梯周围都生长着绿植,但是这些绿植似乎也是经过人工打理和安排的,并没有肆意混乱的生长,而是有意识、有规律的安排在了不会影响研究室运作的位置上,巨大的透明穹顶让阳光几乎均匀的洒在每一片植物上,成片的绿色让整个空间显得生机勃勃;一只云雀正在不远处的树木枝桠上打理羽毛,川木和男人的经过似乎惊扰到了它,云雀扑棱着翅膀匆匆的飞走了,却又落在另一处枝桠上观察这川木这个“新成员”。川木从未见过这种规模的人造生态系统,不自觉的放慢了脚步,欣赏着这处人类制造的奇观。“我们要在五分钟内到达博士的休息室,你还有10秒欣赏。”男人的催促声冷冷的从耳边传来,川木猛的从震撼中惊醒,男人不知什么时候从身前瞬移到了身后,俯身贴在自己耳边。呼吸喷薄在川木的脖颈和耳廓,让川木敏感又紧张。男人提醒完便头也不回的向前走去,川木再不敢四处张望,迅速的跟了上去。
高速电梯里,两人相顾无言。封闭的空间里,空气像是都被男人的冷漠抽干了,纵使川木有无数疑问,嘴巴也只能无声的开合,却不知从何问起。男人似乎察觉了川木的意图,低声道:“多余的问题现在就说,博士的精力很有限,我希望你能做出有价值的选择。”川木闻言,抬眼看着这个持续低气压的男人
“你……叫什么名字?我叫川木,山川的川,树木的木”
“你是哪一年出生的?呃……或是说你是哪一点被培养出来的?今年多少岁?”
“幸亏让你问了,原来是这么无聊的问题。”
“我叫尘渊,灰尘的尘,深渊的渊。”
“培养完成时间是2149年,但按人类的计算,胚胎成熟时期就已经被认为出生并开始计算年龄了,如此计算,我是2140年生,今年应该20岁,基地里没人在乎这个,很多人培养完成时间距今只有一年,但距离胚胎成熟时期已经8、9年了,类人实验体的培养时间大多较长,这是常态。”
川木听尘渊平静的陈述着这些数字,眼神逐渐迷茫起来,尘渊的生日对不上爆炸的时间线,可培养完成时间偏偏是爆炸发生后的一年。他的胚胎成熟时期到培养完成时期完全跨越了整个研究所爆炸事件,可爆炸不是把研究所炸的一干二净了吗?尘渊应当在培养过程中就已经命陨,研究所何来爆炸一年后就完成培养的能力?
“问完了吗?你还有——”
“你知道研究所大爆炸吗?”
川木咬紧牙关,声音颤抖,他拼着命的想把委屈、无措和悔恨的呜咽吞回去,逼着自己抬头和尘渊对视,向尘渊尽可能的隐藏自己脆弱的一面。可怎么能不委屈,不无措呢?这么多年以来依赖着复仇的希望求生,在每一个没有家人陪伴的夜里一个人陷入冰冷的梦海,躲在温暖的梦境里寻找成长的慰藉,再一个人醒来面对空荡的房间。孤独像恶灵一样纠缠着川木,让他畏惧和他人紧密的联系,又渴求一点贴心的关怀。
他抓住一切线索只为寻求家人不告而别的真相,他将自身作为筹码进入基地,将仇恨宣泄在自认为是灾难根源的变异体身上。而命运貌似只想把川木作为一时兴起的万物,一次又一次的,将残忍的事实摆在川木面前。
可哪怕已经对不上时间线了,哪怕线索几乎完全断了,川木仍旧执拗的渴求得到一点点希望。他在仇恨的撕扯中挣扎求生,在自身归属的质疑中渴求自证。明明结局在一次次的证实中早已确定,他也早已自断退路,逼着自己向着残忍的真相不断前进。
尘渊疑惑的看着川木颤抖着、红着眼眶问出这些无关紧要的问题,却还是平静的回答了
“你说的是十二年前研究所材料库的爆炸吗?我看过你们人类的记载,但我不是亲历者,没有办法告诉你爆炸的细节,这个你或许需要问博士。”
尘渊低头看着站在身旁的川木,“这家伙又偷偷的哭了,明明杀同族的时候眼睛都不眨,却是个爱哭鬼”他如是想“这样的人留在研究所也毫无用处吧,博士为什么执意要把他留下呢?”尘渊想起博士看到自己上报的发现川木闯入的巡逻情况时那种耐人寻味的眼神。尘渊从未想过第一次巡逻就碰上这样难缠的对象:身份不明,丝毫不受任何辐射的影响,战斗力不明,却并无携带任何热武器,就算是基地派出来打探情况的先头部队,也会携带一定量的热武器。可这人只是目的明确的走到一处看不出模样的废墟面前,对着两块石板呆了一会儿,便游魂一般的就要离开,尘渊自然不能随便放任这人随便离开,可凑近了看却只感受到一股同族的气息隐藏在那个人类的皮囊下,看清对方的脸才发现这家伙双眼发红,雨水眼泪混杂在一起,头发一缕一缕的贴在面庞上,落魄的像是个没了家的小猫儿,被抓住了还会挣扎几下。
雨水中的脸庞在月光的映衬下泛着略带青涩的白,眼角和脸颊的红像是从皮肤里沁出来的,明明眼眶里还含着泪,无意识的带着股狠戾的劲儿,却在看向自己的时候让震惊从那瞪圆的猫眼中窜逃了出来,于是狠戾都被冲散了,只剩下无措的惊愕。
有点可爱
尘渊一时愣了神,掐着对方咽喉的手一下子松了劲,叫这小猫挠了几下挣脱开来,在雨幕中几息间便没了踪影。
尘渊回去将脑内记忆导出,将情况上报给博士,博士看着记忆视频中的脸,叹了口气。
“如果他再来,就把他带回来吧。”
川木看着眼前的老人,漆黑的房间仿若无尽的黑洞,唯有一道光尚未被吞噬,仿若脱离了这个时空后方才照射在老人的面庞上,带来岁月陈旧秘密和阴谋的终局。
“你来了,川木。”
所有的,那些看似不为人知的秘密,终会有一个谜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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