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头合集

　　第6章
　　气氛骤然一凝，狭小的询问室一片寂静。

　　僵持数秒后，询问员脸色变了变，扯出一个稍显僵硬的笑，强行缓和了语气：“抱歉，是我冲动了，基地接纳并庇护所有华国民众，这一点毋庸置疑。”

　　“你刚来，怎么知道中央基地可以和其他基地联网查询？”

　　池赴星瞥他一眼，一言不发。

　　他拒绝再配合，询问员脸色难看了几分，却没有逼迫，转身离开了询问室。

　　大概过了一分钟，一位女性工作人员推门而入，手上端了杯水，放在池赴星面前的桌上。

　　“我姓梅，接下来的工作由我接手。”

　　她的头发利落地扎在脑后，池赴星的视线快速从她的两边耳朵掠过，没有看到跟刚才那位询问员一样的蓝牙耳机。

　　梅询问员温声说道：“中央基地不会对普通人产生偏见，刚才是我同事急躁了，不是故意为难你。”

　　“无论异能者还是普通人，只要登记资料的时候写清楚来历，就不用经过这道程序，可以直接领取终端。”她解释，“主要是你的情况特殊，普通人没能力独自在荒野生存，偏偏你又想不起来庇护者是谁，才问得细一点。”

　　池赴星不信。

　　如果他是中央基地的决策者，有能力判断候选人说话真假，不可能不试探。

　　他要是说自己有庇护者，只会在第一时间暴露。

　　梅询问员微笑：“你的情况我们已经了解了，应该是因为失忆忘了自己的庇护者，有需要可以去医院看看能不能恢复记忆。”

　　“你的身份核查通过了，我带你去楼下窗口领终端，基地会给新人分配住处，青鸟会引导你过去。”说完，她打开紧闭的房门。

　　池赴星适时发问：“青鸟？”
　　“青鸟是人工智能。”

　　“人工智能？”
　　“一个辅助我们生活的智能助理，每个终端上都有装载，你可以自己多摸索。”

　　池赴星点头，踏出询问室。

　　梅询问员态度亲切，像是闲聊，又像是好心指点新人：“基地里除了官方异能队之外，就数研究院的待遇最好。你没有异能，在生物科技、高新武器设计、污染病防治和特效药研究这些方面有擅长的吗？”

　　问一个在荒野求生的普通人会不会科研技能，总归有些突兀且不切实际。

　　污染病、特效药都跟污染有关，生物科技和高新武器应该针对性猎杀污染物……

　　池赴星：“我不记得有学过这些，应该都不会。”

　　“那只能做一些寻常的工作了，积分不太好赚。虽然住宿免费，但穿衣、食物、交通方方面面都要用到积分。”梅询问员感慨，又补充道，“不过基地会赠送新人一千积分，帮助你们初期平稳度过。”

　　两人走下楼梯，池赴星看到沈柯还坐在等候区的座位上，低着头，视线落在手腕上的终端上。

　　他扬声：“沈队，还在呢？”

　　沈柯闻声抬头，目光和他身侧的梅询问员刹那交错，大步过来：“结束了？我把积分转你。”

　　池赴星有些意外：“久等了。”

　　梅询问员从窗口领了手环递给他：“欢迎加入中央基地，你可以回家了。”

　　手环装在透明的塑封袋里，池赴星接过，微微点头，礼貌道谢。

　　沈柯瞧见那抹绿后惊讶：“你真没异能？怪不得被带去询问。”

　　“嗯。”

　　池赴星取出手环，勾着转了两圈，手感像是硅胶材质，正面嵌着一个指甲盖大小的晶片，戴上后，晶片自动亮起，手腕上方出现一个手机大小的方形虚拟面板。

　　一只浑身青绿的鸾鸟由远及近展翅而来，轻盈地抓住面板右下角横出的枯枝，尾羽悠悠坠下，它侧头理了理颈边的翎羽，极为灵动。

　　旁边跳出一行字：
　　【池赴星先生，您好，我是人工智能青鸟，您的智能生活助理。】

　　几秒后，屏幕上的文字变了：
　　【绑定终端后可以直接语音呼唤我，请问是否立即绑定？】
　　下面是两个选项。

　　池赴星点否，和沈柯并排走出大厅。

　　监控背后，褚老和沈黎明二人看完全程。

　　褚老敏锐察觉到一丝怪异。

　　就在这时，手环震动，他低头查看来自审讯部长梅月安的汇报。

　　【被询问者回答真实，但反应较常人冷静，性格警惕，存在被催眠洗脑或有意规避问话的可能性。遇袭事件有异，不排除自导自演。遵基地长指示，未深度挖掘。】

　　褚老将汇报转发给沈黎明，然后将池赴星离开大厅前的监控画面往回拉了十几秒，反复看了两遍，突然目光一凝。

　　——池赴星绕了几步路，把收纳通讯终端的塑封袋扔进了大厅角落的垃圾桶。

　　沈黎明：“我赞同梅部长的观点，四号来历蹊跷，身上存在太多巧合，很有可能是那些极端组织派来的人。没有异能也不懂科研，他没有成为救世主的潜质。”

　　“我建议将四号的重视等级定为五级，信任等级都定为四级。”

　　重视等级和信任等级是基地对救世主候选人资源倾斜的两个重要指标，都分为五个等级，一级最高，五级最低。

　　褚老没有马上回应，先调取了池赴星刚到在一楼大厅的监控记录，截取出几个片段，才缓缓开口：“四号……有点奇怪。”

　　沈黎明转头望向投影。

　　褚老：“他识文断字，和人相处沟通顺畅，多次道谢说明拥有良好的教养，他的社会化程度很高，至少曾经在人类聚居地长期生活过。更重要的是——”

　　“你看，”褚老指向引起他关注的那个片段，“长期在荒野生存的人，不会养成特意绕路将垃圾扔进垃圾桶里的习惯。”

　　但五大基地都没有匹配到四号的资料。

　　沈黎明沉吟片刻，提出另一个奇怪的地方：“异能组织不论中立还是极端，都以异能者为尊，并不接纳普通人。四号言行举止极为镇定，即便有强大的异能者庇护，自身没有实力的人也不会有这样的底气。”

　　在末世，哪怕是五大基地这样对生命平等对待的组织，普通人生活不易，对异能者既敬且畏，少有这样的气度。

　　沈黎明眸色深沉：“他要么跟极端组织无关，要么有特殊异能可以伪装成普通人，若是后者，必是极端组织精心准备的棋子。”

　　褚老颔首，考虑片刻后：“先按你说的调整等级，其他按照原计划行动。”

　　－

　　沈柯和池赴星加了好友，转完积分问道：“基地给你分配的住处在哪？我今天没什么事，正好送你过去。”

　　惦记着积分是言而有信，但送人回家……他不是小孩，又有人工智能带路，一个异能队的队长这么有闲心？

　　池赴星眼神有一瞬间的微妙，打量浓眉大眼一脸正直的沈队长，查看后报出基地给他分配的住址。

　　沈柯：“4区在内城，我们坐地铁过去。”

　　池赴星：“地铁？”

　　沈柯以为他刚来不知道，解释道：“一种在地底下运行的大型交通工具，方便民众通行，附近就有一个地铁站。”

　　两人说着走到地铁站，沈柯刷手环进站，介绍道：“乘坐地铁每趟扣除一个积分，你试试。”

　　池赴星抬手将晶片位置对上扫描口，顺利进站，青鸟弹出一条信息推送：【您于2074年10月21日14:48分搭乘地铁5号线，消耗一个积分，剩余积分60999。】

　　2074年。
　　他穿越前是2024年，整整差了半个世纪。

　　……

　　地铁到站，两人乘坐扶梯回到地面。

　　池赴星的住处离地铁站不远，短短一段不足五百米的路，吸引了各色目光。

　　好奇的、麻木的、冷漠的，还有不怀好意的。

　　两人走到住处楼下，池赴星察觉到一道窥伺的视线，抬头看见对面栋住房二楼窗口趴着个黄毛，眼神浑浊，跟他对视后还肆无忌惮地上下打量，像个地痞流氓。

　　沈柯跟着抬头望去，黄毛早就看清他身上的作战服，不用他多做什么，立刻乖觉地缩了进去。

　　被当成软柿子了。
　　池赴星眼神毫无波澜。

　　沈柯：“九区都是普通人，每天有治安队巡逻，遇到有人寻衅滋事，就让青鸟呼叫治安队，抓到人后会依法惩戒。”

　　“这边的房子都是基地免费分配的，住宿条件不是很好，你要是想换个环境好点的，可以自己在终端上找，不过那种要收取一些费用，也是用积分支付。”

　　“有什么事需要帮忙的可以找我，毕竟是我带你来基地的，也算缘分。”沈柯问，“你住几楼，我送你上去。”

　　池赴星听出他这段话音量的变化，明白他这是有意警告黄毛，领了他的好意，不过还是拒绝了：“就几步路，不用麻烦了沈队，今天多谢你。”

　　“别客气，你比我小，叫我沈哥就行。”沈柯轻声道，“那个，白仙……”

　　池赴星会意：“那上去说？”

　　沈柯迅速答应：“好。”

　　池赴星笑道：“在三楼，305号房间。”

　　这片区域的房子都是末世前的样式，外观看起来有些年头，应该做过修缮。

　　这座楼是座高楼，底楼进去就是末世前同款电梯。
　　池赴星懒得演戏，故意落后一步，等沈柯按开电梯才跟着上前。

　　电梯到达三楼，房门上都有房间号，池赴星找到305。门上没有锁，而是一个跟地铁上类似的智能感应口。

　　他抬起手腕，将芯片对准感应口，房门果然自动开启。

　　房间不大，一张铁架子单人床，一个简易衣柜，一套桌椅，一个狭窄的浴室，是个标准的单间，所有东西一目了然。

　　“请进。”池赴星往里走。

　　沈柯进来后随手关门，直入正题：“我们特别行动队经常跟污染物和异种打交道，我就是想问问那只异种是怎么回事。”

　　池赴星：“它在度关，需要被车压过去。”

　　“它这么做的的原因是什么？”沈柯怔了怔，无法理解异种自残的行为。

　　池赴星：“不清楚，我的记忆出现了问题。”

　　“什么？”

　　沈柯的惊讶不像装的，池赴星把在问讯室说过的那套说辞又重复了一遍，然后解释：“那只异种两次都直扑车轮，我盯着它看久了，脑子里自动跳出来一些东西，告诉我它是白仙，是在度关。”

　　“听询问室的人说，我失忆前应该有个庇护者，可能是那个人教我的。”池赴星索性推到那个不存在的庇护者身上。

　　沈柯本来觉得池赴星在荒野见识得多，说不定对其他异种也有了解，听到失忆，一时语塞，理了理思路，问道：“那……白仙是什么意思？物种名称还是它的名字？”

　　池赴星想了想，说：“它是白门，人称白仙。”

　　沈柯迷惑：“什么白门，人称是哪些人这么称呼？”

　　池赴星摇头。

　　沈柯不死心地追问：“那你有想起更多跟异种相关的东西吗？”

　　“没有。”

　　沈柯按下失望的情绪：“你要是想起来什么有关异种的情报，随时联系我，我可以支付报酬。”

　　“好。”池赴星答应地很爽快。

　　沈柯没再多留：“我还要去看看小李的伤势，先走了，需要我帮忙尽管找我，千万别客气。”

　　看样子特地送他一趟就是为了异种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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