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献祭助我成神

　　十余年来，云郁离每月都会到大神庙中祈祷三日，风雨无阻。在他的有心留意下，早已探清大神庙外围守卫的哨岗。
　　只是跪了一夜，舒缓的药膏再好，行动起来还是不太自如。
　　云郁离在山林中走着，偶尔弯腰揉揉自己的膝盖，还要分出心神来遮掩着脚步的痕迹。

　　他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

　　蜿蜒的山路掩藏在比人还高的杂草中，似乎没有尽头。
　　山林中十分寂静，鸟飞虫鸣声清晰可闻。此时太阳已高高挂起，正悬在那神殿的一角。
　　照得白墙如雪，琉瓦锃亮。
　　他并不多看，只几眼便转开了目光，仿佛生怕被阳光刺到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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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莹华街，永安城最繁华的街道，昨夜云郁离的车辇曾从此地经过。
　　只是白日里的风光向来与夜晚的景色并不相同。一场细雨，让都城露出了清新的一面。

　　京城中最大的卖场，万宝行里的胖掌柜，拿着一块破旧的布片刻不停地擦着手里的铜壶，笑眯眯地道：“万宝行开门做灵宝的生意，遵循朝廷法度。您要的这些灵材都太过贵重，本店也都是有数有量的。您既没有工匠文书，亦没有大能担保，我们也无法判断您拿回去能不能用上，总不能白白浪费不是。”
　　莫不是钱不到位？洛青默默摆上了自己的钱袋道：“我们会用的。”

　　那胖掌柜看也不看一眼：“并不是不相信您。若小姐会用，为何不先去办个工匠文书。制造法器得有朝廷允许，等您拿了文书来过了明面，我定双手将这些灵材奉上。有了文书，您还能拿些朝廷贴补，何乐而不为？”
　　话既然说到这个份上了，林鹤语知道今日定是买不到材料了：“多谢掌柜提点，我们自己买灵才也只是想省点钱。既然朝廷有令，我们定然遵从。”
　　话虽这么说，人却并不打算离开，“工匠文书一时半会也办不下来，掌柜可否推荐几件防身法器，我们先将就用着。”

　　买不到灵材，那买几件法器回去拆咯。

　　胖掌柜眼中精光一闪，面上却未露半分：“当然当然，不过我们万宝楼的法器，都是朝廷登记在册的。姑娘想买，得先验明身份。”
　　“方才进门的时候，不是验过了吗？”
　　胖掌柜这次没有回答，只笑盈盈地盯着林鹤语。

　　所谓物以稀为贵。如今这世道，跟修仙沾上边的东西都是个稀罕物，不是谁有钱就能买到的。
　　验明身份，验的是身世家源，验的是师门名头，验的也是个人能耐。
　　“当然。”
　　当然，身世和师门林鹤语都拿不出来。
　　她敢应下，是因为她有几乎所有修炼者都想要的东西——金灵符。

　　灵符，作为一种修仙者必备的道具，目前被粗略分为六等。简单概括分别是：铁符、铜符、银符、金符、玉符，异符。
　　每一种灵符，又被分作上中下三等。
　　平时市面上见到最多的是铁符和铜符，灵符作为一种消耗品，能用得起银符的已经是家中十分有钱了。
　　而金符和玉符之所以难得，除了制作灵符本身的材料价值高低外，制作灵符所需要的技艺也是成倍增长。
　　能制金符的符师，几乎都被各势力当成宝似的被供着，社会地位极高。
　　异符，一向只存在于传言中，暂不议。

　　两张泛着金光的符纸被林鹤语按在柜台上，“两张金灵符，不知可否换一件护身法器？”
　　“这……”胖掌柜有些迟疑。
　　“请验。”
　　两张中等金灵符哪怕是万宝楼里，也不算常见。胖掌柜拿着两张金灵符看了又看，没看出什么异常，确实是两张好的。
　　胖掌柜问道：“不知道小姐想换什么护身法器？”
　　“那得看掌柜的有些什么了。”林鹤语想要的灵材，一般是镶嵌在护身法器之上，具体什么样式，得看了才知道。
　　胖掌柜恭恭敬敬把金灵符还给二人，“姑娘暂且收好，请随我去楼上瞧瞧。”

　　他领着二人上楼。楼梯是木质的，踩在上面发出沉闷踏实的声响。楼梯一曲十八弯不说，每个拐角处都有人守着。守卫看着年龄都不大，站得笔直，见有人来眼都不眨。
　　洛青本十分好奇地四处张望，越往上走，越觉得有点犯怵，连忙快步跟上。
　　楼上较之一楼宽敞许多，入目先是一间较大的门厅，门厅后有几张紧闭的小门。
　　见着她们，有一个青年男子连忙迎了上来，“见过两位小姐。”接着他凑到胖掌柜耳边低声告知：“少东家来了。”
　　胖掌柜点了点头，依旧领二人进了其中一张小门，让人没想到的是小门后又是分为数间房间。
　　“里面请。”进了房间，胖掌柜第三次拿出钥匙串。“小姐们先坐，我这就去取来。”

　　房间不大，一张长桌，几张椅子，就是全部陈列了。有一扇窗，开得高高的，钉得严严实实，采光还可以。
　　房间里就剩下师徒二人。
　　“师父，这里看起来防备好严。”洛青有些坐立不安。
　　“万宝楼号称是大渊最大的法宝交易所，藏宝千万，是该小心些。”

　　这种地方，背后不知有几个人在监看着。两个人没再说话了，不一会儿，胖掌柜便开门回来了。他身后跟着四个侍者打扮的男子，各自端了几个摆得满满当当的托盘来。
　　侍者将东西摆在长桌上，人却不退去。
　　胖掌柜依旧笑呵呵地，“小姐们多担待，初次交易，小心为上。”
　　“能理解。”人都坐在这三层锁里了，还能拒绝吗？

　　胖掌柜掀开了第一张托盘上盖着的绸布，“这是楼里的师傅新制的碧玉手环，有快速愈合伤口之效。这样式也是如今京城中十分流行的，还送一对相配的碧玉耳铛。小姐可有兴趣？”
　　林鹤语摇了摇头。
　　胖掌柜打开了第二张托盘上的绸布，“玲珑扇，展开后可瞬移至十步之内任意位置，这可是关键时候逃命的好帮手。”
　　见都是些花哨的，林鹤语直接道：“掌柜，我们想要的护身法器，最好是能抵御刀剑外伤的。”
　　掌柜有些纳闷：“这是否寻常了些。”
　　“普通刀剑，用些护甲就可。但是刀剑若带上几分法力，自然也要有相应的护具。”
　　“可是……”

　　话已说得这么明白，身为万宝楼的掌柜，继续装傻充愣不太合适。不拿出点好东西，说不过去。
　　林鹤语看着胖掌柜那为难的表情，问道：“掌柜为难，可是价钱不够？”
　　胖掌柜叹了口气，让那几个侍者把东西端了下去，“哎，您说的这东西，我这确实有。不过这东西寻常人一般用不着，我手中确实也不多，不过姑娘若是一定得要这种，恐怕得这个数。”
　　他伸出来五只胖乎乎的小短手指头。

　　“掌柜这是欺我不知门路呢？”
　　“小姐哪里话，您出去打听打听，我们万宝行最是公道。”
　　林鹤语也不听这些虚的，“不如先端上来瞧瞧？”
　　“自然自然。”胖掌柜开门跟外面的侍者耳语了几句，又跟林鹤语两人说道，“请二位稍等片刻。”

　　胖掌柜也隔着桌子坐了下来，锤了捶自己的胳膊，道“二位小姐是符师？这年头，符师可吃香了。”
　　“不是，这两张金符是认识的长辈所赠。我们法力尚浅，用不着，不如先换件护身法器用用。”

　　洛青听得这话，奇怪地看了看她师父。认识的长辈？她使劲回想洛镇的认识的年长些的人，卖烙饼的王姨，打铁具的张叔，还是那个卖笔墨的老秀才。
　　都不像是有这么厉害东西的人啊。

　　好在胖掌柜也不深问，两人东拉西扯讲了一会话，去拿东西的侍者就回来了。
　　这一次拿的东西，显然更符合林鹤语的预期。
　　胖掌柜在这些东西中挑了挑，最终拿起一双护腕，“这护腕，看起来朴实无华，但胜在用料扎实，迎来抵御一些寻常法术伤害没什么问题。这恐怕是两张金符能换的，最符合小姐所说的东西了。”
　　林鹤语一看，当即应下了。

　　这胖掌柜，一来二去的探人底子，但是并不算让人生厌。不知道是否得到了他自己想要的答案，但最终还是拿出了最让客人的满意的商品。

　　交易已成，胖掌柜亲自开了门，请人出去。
　　出得房间，外面戒备更严。人多却不吵闹，想来是之前那个青年所说的少东家已经到了。
　　林鹤语师徒二人不做停留，随着引路的侍者从另一条道出门。没注意到，来自不远处楼上凭栏处的眼神。

　　街上。
　　洛青看着那双黑黢黢无甚可喜的护腕，又看着她师父还算满意的神情，没忍住问道： “师父，这护腕你要戴吗？”
　　“嗯？”
　　“看起来……有点粗糙，要不我们还是回去找掌柜换个别的。”她想不通，为什么那么多好看好用好玩的不要，挑了一双丑丑的护腕。“或者我们再存存钱？”
　　谁置办防身物件，先防手啊，着实鸡肋。不过，林鹤语摸了摸护腕上镶嵌的乌水泊，还算厚实。
　　这也算是那个胖掌柜用心了。
　　她收了起来，“挺好的。”

　　既然师父喜欢，洛青也无法再有异议。
　　林鹤语看着洛青那欲言又止的模样有些好笑，此时也接近晌午，于是问她：“要不要找家酒楼吃饭？”
　　这可算问到点子上了，洛青念念有词： “好呀好呀！听说永顺楼的黑豆烧鹅不错，春池苑的糯米桂花酿也很有名，还有赵记的八宝饭和水晶肴蹄……”
　　“你这功课倒是做得齐全。”林鹤语如此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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