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凉一夏

　　又一次月考结束，任娴依然第三名。
　　这第三名任娴得的实至名归。一方面任娴马马虎虎，大大咧咧习惯了，考试从不检查;另一方面确实是第一名和第二名比较细心有实力。这一点任娴心服口服。
　　每次考完试最隆重的一件事就是同学们期待已经的排位置。
　　之前几次排位置，任娴有一次坐在最后排的后门旁边，没事拿小刀挖门。日复一日，滴水石穿，终于在第三天天渐黑时，把后门挖穿了一个洞，兴奋的伸头往外看，乌漆麻黑什么也看不清，最后揉揉眼再去看，就看到了滴溜溜乱转的一个黑晶发亮的球体，正待任娴纳闷这是什么东西，怎么有点那么熟悉的感觉时，忽然灵光一现，吕老师的脸就出现在了面前。
　　原来是吕老师过来跟数学老师讨论换课问题，路过后门，竟然听见“嘟—嘟—嘟”的声音，像啄木鸟啄树木的声音，但是又一想，大黑天怎么会有啄木鸟，又仔细一听不是啄木鸟，而是教室的门在发声。再定睛一看，门上有个洞即将被挖穿了。
　　吕老师从后门怒气冲冲的走到前门，拿两只乌黑的大眼睛怒视着任娴。吓得任娴一哆嗦，不再敢动弹了。
　　打这以后，任娴在后面如坐针毡，老老实实硬憋着第二次月考排位置，赶紧又跑到前排去了。
　　这一次任娴决定不再坐第三排了，环顾教室四周，第一排还没有坐过。于是决定坐第一排。
　　悄悄捣了捣同桌咏梅，你坐哪里？
　　咏梅也小声问，你坐哪里？
　　我坐第一排，你呢？
　　第一排？咏梅一听第一排有点胆怯，第一排我不敢去。
　　那有什么？老师又不吃你。
　　不不不，我不要坐第一排。
　　第一排可以偷老师粉笔，地理位置比较好。
　　啊？坐第一排我都有点害怕，你还准备偷老师粉笔？
　　那有什么，我不偷完，老师发现不了。
　　老师傻吗？你干啥老师发现不了。
　　哎呀，你到底坐不坐？
　　我不敢，我坐第二排行不行？
　　随你便，到时候我偷粉笔你别眼馋。
　　我不眼馋，你稍微分我一点就行。
　　眼看同桌已经靠不住，任娴又把目标打在萧烟身上。于是又偷偷捣了捣萧烟。
　　你坐哪里？
　　你坐哪里？
　　我坐第一排，你呢？
　　第一排？你没发烧吧？你上次坐个最后一排，被老师盯梢到现在，又想去找死了？
　　不是，我要好好学习，给老师留个好印象。
　　你真的假的？
　　真的！你坐不坐？
　　好的，那我也坐第一排监督你。萧烟毫不迟疑。
　　好的，一言为定。
　　任娴前后与两人的对话内容相差十万八千里，令同桌咏梅简直是大开眼界。这个人撒起谎来竟然气定神闲，脸不红心不跳到这种程度。真是大言不惭。
　　任娴说到做到，坐在第一排的位置上的第一节课，就当着萧烟的面大摇大摆的偷了吕老师三支完好无损的粉笔。
　　令正在认真做抄写笔记的萧烟瞠目结舌。
　　任娴看萧烟做笔记的手停留不动了，以为萧烟也想要，又若无其事的偷了一支放在萧烟的文具盒里，并提醒他，快做笔记。
　　萧烟扶了扶额头，洁白无瑕的脸唰的就红了。连忙低头做笔记再也没敢抬头。
　　刚才偷的太认真，任娴藏匿好粉笔，又抬起头，发现老师讲台上没有一支完好无损的粉笔了，都是些粉笔头头尾尾，猛的有些尴尬?。
　　于是赶紧假装认真抄写的模样。
　　老师正在往黑板抄题，抄到一半，似乎也发现粉笔不够了，剩下的粉笔屁股写两下就要换一个。
　　于是任娴在第一排同学众目睽睽之下，又落落大方的从萧烟的文具盒拿出了刚刚放进去的那支粉笔。
　　萧烟的窘汗都要淌出来了。

　　<

　　下课后，吕老师整理了讲台的教材后，郑重的叫了萧烟和任娴两人的名字。
　　萧烟倒吸了一口凉气，感觉要大难临头了。
　　任娴也睁大了月牙眼睛看着吕老师。
　　吕老师顿了顿，清了清嗓子，然后说，天气越来越热了，今天下午来上学时，来早点，把窗户上封的麻秸秆都拆下来吧。
　　任娴和萧烟顿时松了一口气。差点吓个半死。
　　这乡下学校的窗户是那种一个木窗框带几根钢筋的，完全没有玻璃一说。每到冬天，北风呼啸，教室里像是过穿堂风一样无遮无挡，冻的学生瑟瑟发抖。
　　每年入冬后，老师就带领学生，大家有带麻秸秆的，有带麻绳的，有带小铲子的，有带小盆的，开始了一年一度的封窗活动。
　　先用麻绳，把麻秸秆一根一根固定在窗框和钢筋上，就像栅篱笆一样把窗户栅住，然后再和泥把麻秸秆敷住。这样窗户就算封上了。来年春天再把封上的泥巴和麻秸秆一一拆除。这就是拆窗户。
　　任娴和萧烟一听是拆窗户，点头如捣蒜，连连答道，好的好的。
　　下午，任娴和萧烟果然来的很早，加上班上还有几个来的早的同学，大家一起拆除了窗户上的麻秸秆。
　　中午吃的饭比较干，又忘记喝水。热火朝天的干了好半天活，任娴觉得口渴了，几个人决定一起来到学校附近人家家里喝水。
　　走了几家人家，压井没有引水，压不出来水，于是任娴提议，到数学老师家喝水。
　　其他几个同学一听数学老师家，吓得直接说不渴了，灰溜溜回去了。就剩下任娴和萧烟。
　　你去不去？任娴问。
　　萧烟迟疑了几秒，笑成一团，我是数学课代表，我可不怕数学老师。
　　那就走吧。任娴大摇大摆推着萧烟往前走。
　　数学老师家门前有个小院，里面搭了几架黄瓜架，郁郁葱葱的，也不知道有没有黄瓜。
　　任娴就好奇的想弯腰看一看，刚蹲下伸头去看，一只癞蛤蟆跳了出来。吓得任娴哇哇大叫，瞬间弹射到萧烟身旁，眼泪差点都要吓出来了。
　　这一连串的又叫又跳，把萧烟弄的手足无措，说自己不是小偷，都有点说不清了。
　　数学老师听到声响，打开门帘从屋里走了出来，笑呵呵的说，是不是你俩也来眼馋我这几根黄瓜？
　　任娴这时才回过神来，撒娇道，老师我还没看见黄瓜影子，都被癞蛤蟆给吓死了。
　　癞蛤蟆有什么好怕的，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我才没做亏心事，我是来喝水的。说着任娴就跳到压井旁，示意萧烟给她压水。
　　洗完脸喝了水，任娴这才又跳到数学老师身旁，一脸讨好的问，“老师，黄瓜真结出来啦？”
　　数学老师依然笑呵呵，你自己去看啊！
　　刚才的惊魂未定，任娴这下不敢莽撞前行了。
　　萧烟你看老师的黄瓜长出来没有，什么时候能吃？
　　萧烟一副跃跃欲试又迟疑不定的样子，挠挠头问，老师我去看看吗？
　　数学老师举着杯子，一口水差点喝呛了。连忙打岔，别别别，还没长成呢，现在吃了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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