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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失不论
三掌柜的脸上绽开明亮的笑颜:“您这边请,我们老板会和您细谈。“
蓝无言地跟在三掌柜的身后,仿佛脱力一般,行尸走肉地挪动着手脚。
别看塞斯社外表上只有一丁点大,但内有乾坤。三掌柜通过指纹,解锁了一扇不起眼的小门,走过一条不算长的巷子后,便停下了脚步。三掌柜朝着蓝躬身做了个请的手势:“接下来的事情,便交给先生了,请。”
蓝点点头,想象着这位神龙不见首尾的老板,大概穿着像时绥那样考究的西装,戴着过高的礼帽,手中拄着花纹精细的拐杖,一下一下敲击着地板,仿佛敲在他的心上。
三掌柜贴心地帮他敲了敲门,蓝这才惊醒自己进门之前还有这样一个环节。
“进。”门里传来一个声音,由于隔得太远,蓝听的不是很清楚,分辨不出年龄。
蓝推门进去,与想象中不同,会客的地方似乎并不像塞斯社大厅那样,神秘而典雅,反而更像一个——一个垃圾制造厂。
“老板”躲在半人高的纸堆里,见到有人进来,愉快地吹个口哨,将金丝框的眼镜,同手中厚厚的纸张一起放在桌上,把高高翘在桌上的二郎腿放下,努力把自己的身体从深陷的躺椅中拔出来,途中卫衣的带子不知道卡在牛仔裤的哪个地方,站起身的时候把它一整根全抽了出来。
但他好像全不在意,把不幸牺牲的卫衣带子随手放在书桌上,很快便和刚在的眼镜一样,混在茫茫物品中找不见了。
“叫我卡隆就行。”把手空出来的老板热情地和蓝来个拥抱,看他的眼神像看到了数万罗拉非——从蓝的视角来看。
因为如果是时绥在的话,一定会在那串数字后面多加几个零。
闲话不提,展现出殷切关心的老板就开始了嘘寒问暖,闪着精光的眼睛仿佛将他从头到脚看了个遍,嘴上抛出的问题一个接一个——家住哪里啊?午饭吃了吗?穿这么少冷不冷啊?
蓝被问的有些不耐烦了,问那么多又臭又长的做什么,不像时绥,就连关心自己都显得那么温柔。
他蹭地一下站起来了:“时绥在哪?”
卡隆见客套没能起到效果,便直接转换思路:“天水大街62号,是他的住址。”
蓝转身就走,但老板紧接着张口:“但他现在已经不在那里了。”
言毕,书桌上的传真机突突地响了起来,不一会儿吐出一张纸。卡隆将纸抽出,炫耀似地在蓝面前晃晃,等蓝伸手来抓的时候,却突然收回去,露出一副得意的面孔。
“我说,我都为你做到这一步了,孩子你是不是也得展现出一点诚意啊?”顶着这样一副年轻的脸,看上去没比蓝大几岁,这声孩子怎么听怎么奇怪。
蓝的脸快被血色憋红了,他冲着对面悠闲躺着的人,几乎是用吼地般大声喊道:“我潜水去海底捞的,满意了吧!”
卡隆笑了起来,并且笑出了声,蓝死死地盯着他手上的纸。卡隆玩味地看着蓝,咂咂嘴,感叹道:“多么富有开创性的举措,我在海边经营了十年,居然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大片的宝藏被人埋没,哎呀呀呀……”
说着他站起身,拍拍蓝因为紧张和愤怒绷紧的肩膀,声调昂扬,完全不像一个手握大权的老板:“我知道你不识字,这就不给你看了。跟我走,我帮你去救你那小情人回来。”
蓝刚想反驳,卡隆就已经潇洒出了门,透过虚掩的门,能听到他高声吩咐三掌柜的声音:“对面是哈普林家族,你带着你的人和我出去。还有,事后帮我联系相关人员,我们的小宝贝要为我们做事咯!”
蓝沉默地跟在卡隆身后,低着头看着脚下的地毯。卡隆像是想起了什么,转过身看着蓝,又突然叹了口气:“你做好心理准备。”
蓝被他这一句没头没尾的话搅的彷徨不安起来,手下意识地攥紧了裤管,临出门的时候,差点被门槛绊了一跤,浑身沉浸在阴郁之中。
反倒是卡隆显得很平静,等他走出巷子口的时候,街边已经停好一排车候着了。三掌柜为卡隆打开车后座的门,卡隆笑了一下,侧身示意蓝先上:“我的小宝贝,来,上车。”
蓝没心情和他争论关于这个肉麻的称呼的问题,直直地坐进去,然后就一动不动了。卡隆看着自己的位置被抢,也不生气,脸上反而露出了微笑,对着欲言的三掌柜摆摆手,侧身坐在了蓝身边。
“马特庄园。”卡隆言简意赅地表达出此行的目的地,司机点点头,没有其他动作,简洁地挂挡起步,车子便起步,朝着城西去了。
车开的飞快,如果是第一次坐,蓝肯定会惊讶于它飘逸的风光和独特的体验,但与时绥出来多了,也就慢慢习惯了。
到达庄园的时候恰好是正午,不知道的还以为卡隆老板要来吃顿午饭。在他下车前,早有人前去通报他的到来。
庄园的守卫倒是符合蓝对于这些帮派的刻板印象,一水的黑西装与黑墨镜,活像两只乌鸫在看门。
而卡隆绝对是个异类,他正往身上喷着香水,刺鼻的气味让蓝提前一步下了车。卡隆皱着眉头:“这可是JEAN PAUL GAULTIER,真是不识货的小宝贝。”
等卡隆忙完这个再忙那个,最终整理好出现在庄园门口时,庄园的主人——马特·哈普林,已经穿戴整齐地迎接他了。
“欢迎卡隆社长在百忙之中拨冗光临寒舍,真是令我诚惶诚恐啊。”
卡隆的脸上露出和见蓝时一样的笑意,处于隐晦与明显之间,让人第一眼不感到冒犯,但只要再看一层,你便会发现这道目光下的,是地位差异导致的不屑与高高在上。
哈普林显然是看出来了,但他耐着性子为卡隆引路。平白得罪这么一尊大神,可不是什么好的选择。
蓝见两人还要扯个没完,耐不住性子,直接打断两人说话:“我是来找唔……”
后面半句话是被卡隆捂住了嘴,卡隆笑着打趣:“我的小宝贝丢了他心爱的玩具,现在心情不太好呢。“
哈普林马上借坡下驴:“什么玩具呢?如果有我帮得上的,尽管开口。“
卡隆高兴地拍拍手:“巧了嘛这不是,我的小宝贝的玩具啊,是个人。“说到一半,仿佛要卖个关子似的,卡隆停了一秒,才接着说下去:”叫时绥,是个律师。“
哈普林的脸色骤然变得很难看,他沉声说道:“卡隆社长,我记得道上的规矩不是这样的吧。“
什么地方都有规矩,就算是帮派也不例外。你强,当然你说了算,但这并不代表了你能为所欲为——尤其是涉及了钱以后。
卡隆面色不变,他可能是这个世界上最懂权力的几个人之一,他父亲是如今议院的几大议员之一,而他借助着这个关系,在盘根错节的库姆斯城,发展起了塞斯社这样一个隐形的庞然大物。
在官方的记录中,塞斯社不过是一个民间自发建立的互助会,与□□什么的简直一点关系都没有。但事实上,塞斯社的触手早已伸进了库姆斯城的每个角落,与城市的呼吸牢牢捆绑,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就是这样一个塞斯社的社长,如今正站在哈普林的面前,以一种近乎无赖的方式,向他索要一个与他不共戴天的仇人。因此,他不得不搬出所谓“道上规矩“这点来吓唬他。
这一次交锋,卡隆可以说是占尽上风,他连哈普林的问题都不想回答,只是站着,就能让对面感觉到如山的压力。
哈普林几度抬头去看卡隆的眼神,得到的结果都是“他根本对自己不屑一顾“,分给他的视线甚至没有那个土包子的一半多。
但他心绪起伏,最终还是挥挥手,对着身边战战兢兢的管家说:“把人给卡隆社长。“
卡隆社长发出一阵欢快的笑声,与哈普林冷的要结冰的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仿佛刚刚逼迫的人不是他:“还得夸哈普林先生识大体,以后我们有机会,可要多合作啊。“
哈普林也不把套话放心上,蓝的视线也没在关注这边的情况,现在他一门心思全在时绥身上。
时绥是被人抬出来的,蓝见到人的时候就心里一紧,眼泪忍不住地地从眼角涌出。他三步并两步地走到昏迷不醒的人面前,他从来没见过这么狼狈的时绥;他的印象里,时绥的身影永远挺拔,语气永远温柔,永远朝他微笑着。
他想伸手,摸摸他受尽折磨的身体,但一时间不知道往哪里放,最后只好凑到人中处探了探鼻息。
“还活着。“蓝感觉自己的脚有点撑不住自己的身体,水汽模糊了视线,眼前的人仿佛就要远走一般。
“不要。“蓝拼命地喊,他使劲去够那越来越模糊的身影,祈求着他不要离开。
卡隆对着三掌柜一扭头,三掌柜立刻会意,将情绪激动的蓝拉开。“医疗团队呢,带来了没有!“他话语顿了顿,似乎是想安慰蓝什么,但又感觉没什么话可以讲,最后只好选择闭嘴。
时绥被医生接走了,三掌柜也带着哭晕过去的蓝回到了车上,庄园里则显现出一片诡异的寂静。
“人我带走了。“卡隆也没什么话好讲,摆了摆手示意走了,哈普林也没有送的想法和心情,沉默地在门内目送车队,在最烈的太阳下驶离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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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彩蛋:卡隆的名字参考教父的名字柯里昂,人设有参考星穹铁道的砂金。书中唯一的反派马特·哈普林,其本人是nba爵士队的一名已经退役的球员,球风凶悍的白人前锋。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得失不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