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昼

　　次日，谢漠刚起床，正在厕所刷牙，门铃响起的时候他满嘴泡沫。谢漠没有急着去开门，他把泡沫吐了漱漱口洗完脸后才去给于随开门。
　　“漠哥早上好，你吃饭了吗？我还没吃哦！”谢漠当然知道他这句话什么意思，无非就是想让自己请他吃饭。
　　谢漠说：“刚准备煮，一起吃吗？”
　　“非常乐意。”于随说着侧身进了屋子。
　　谢漠看了于随一眼，就关上门进厨房捣鼓去了，于随看他在厨房忙碌的身影忍不住也跟了进去。“漠哥啊，你以后绝对是一个贤妻良母，娶到你的人有福了。”
　　“走开。”
　　但不得不说的是于随说的很对，谢漠确实是一个贤妻良母，不一会儿美味的早餐就出锅了。
　　“几点开始？”谢漠问。
　　“什么几点开始？哦那个啊，九点半清峦山山脚集合。”于随答道，他手上还拿着刚打了一口粥的汤匙。
　　谢漠转头看向了窗外，有点雾蒙蒙的，附近的高楼若隐若现，离得远的直接藏匿在了薄雾中。
　　“你同学有毛病啊？大冷天去爬山，搞不好等下还会下雨。”
　　于随耸了耸肩，说自己也不是很清楚他们怎么想的。
　　吃过早饭后，谢漠擦了擦嘴，对早已吃完的于随招招手，准备出门。
　　他今天依旧坐于随的车，男人刚把车启动，车载音乐就继续播放着刚才没放完的《When I'm With You》。于随正想切歌，谢漠制止了他，“别切。”
　　没等于随问些什么，谢漠就火速收回了抓着他的手，目光闪躲地看向了车窗外。
　　于随哑然失笑，半晌才道：“你也喜欢他们的歌？”
　　谢漠点头，算是回答了这个问题。
　　这之后一路上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即使是面对两人共同喜欢的组合，也是无言。如此不对劲儿。
　　他们到的时候距离九点半还有一会儿时间，但不少人都已经来了。
　　有一群女生围在一起聊天，聊化妆品、香水、衣服、穿搭等等。看到于随和谢漠走过来，其中有一个戴着暗红色美瞳的女生说话了：“于随，这就是你队长啊，好帅！单身吗？”
　　“你别打他的主意，虽然我队长他单身，但是他太无趣了，不适合当恋爱对象。你要不看看我怎么样？”于随说完朝她抛了个媚眼。
　　漆佳琳白了他一眼，说：“你滚。我还不知道你啊！”
　　这时候，一位举止都颇为优雅的男人开口了：“佳琳，你还没听出于随什么意思吗？他这明显是在暗示——”
　　唐兴话还没说完，边上一个女生就激动地说：“啊啊啊啊我知道了！老班长，你也是啊？”
　　唐兴笑着说：“现在才知道吗？”
　　“他们在聊什么？”谢漠好奇道。
　　“很想知道？”谢漠听出于随言里颇有几丝玩弄的意味，还看到他那似笑非笑的嘴角，突然起了之前办的一个案子里那位同志凶手电脑里的视频，眉头不由得皱了。
　　就在他们聊天的空档里，能来的都来了。
　　“还有谁没来吗？应该都到了吧。”唐兴问。
　　“何必没来，他跟我说有个案子要破。原本是要给一队的，但案子他们局长看了，说没必要。所以他就让我自己来了。”刚才那个很激动的女生说。
　　于随松了口气，感慨道：“呼，好险，不然这次不能来的就是我了。我为我在刑警一队而感到自豪！”
　　谢漠冷笑了声，道：“呵，改天就把你调到三队，把何必提上来。”
　　“别！你看啊，我要是走了一队不就没法医了嘛，再说了，刘局也不会答应的。”于随说。
　　“怎么没法医了？整个刑警大队还怕没有法医？再说了，我认为临江已经可以出师了。”谢漠说道，“还有，少拿刘局压我。”
　　唐兴听到他们的对话，浅浅地笑了笑，“你俩真有趣。我们的目标是爬到山顶，那有个基地我们会进行PK射击和攀岩。”
　　听见这个于随捅了捅谢漠说：“漠哥，这两个你在行啊。”唐兴补充了一句：“哦对了于随，我会把你和你漠哥分开的，毕竟你们两个的身份摆在这，算是开外挂吧。”
　　不知道是不是谢漠的错觉，他发现唐兴把“你漠哥”这三个字咬得很重。
　　很快他们就开始爬山，虽然清峦山并不算很高，但对于一群疏于锻炼的成年人来讲，倒也是有点困难。不少人到半山腰就走不动了，整支队伍变得零零散散，有几个女生干脆摆烂，停下来拍照。
　　也就只有谢漠和于随这两个当刑警的体力好，比他们快了一大截。
　　见身后都没有人，于随转过头问谢漠：“漠哥，你还可以吗？”随后又想起来什么，道：“我忘了，你一个有六块腹肌的人怎么会不可以～”
　　谢漠已经忍无可忍了，如果说过去两年他还可以忍耐，但是现在面前的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他的底线。就连花小涵他们都说他变了。
　　以前的他话很少，整个人透露出来的感觉就是很冷、生人勿近，但是由于某个不要脸的东西，他好像从今年六月份开始，话渐渐地多了起来，甚至以前极少说的脏话也一并蹦了出来。
　　“于随，明天大队里的训练室咱俩打一场。”谢漠没有感情地说道。
　　“漠哥，你就实话实说，是不是早想打我了。”于随也是有自知之明，知道谢漠真的有点不爽了，之后的路上便再也没有说话。只是等爬到了山顶，他又打回了原形，甚至还跟基地的老板唠起了嗑。
　　涂老板抬头望了望远处被浓雾笼罩的山峰，说：“这天气你们真的发神经来爬山干什么？等下还会下雨，下山就危险喽！”
　　谢漠：“涂老板，你们冬天在这上面不冷吗？”
　　涂老板叹了口气说：“冷是肯定的，不过待久了也习惯了，毕竟还要养家糊口。小伙子，你们是做什么的？”
　　“刑警，他是我队里的法医。”谢漠随口一答。
　　涂老板一听，立刻就来劲儿了，“刑警好哇！有女朋友吗？”
　　谢漠听到这，似乎知道这位老板要干什么了，“……没有。”
　　“小伙子，我女儿也不大，看着也就比你俩小一两岁，这是她照片。”涂老板兴致高涨地拿出手机硬要给他们看他女儿照片。谢漠看那人有点眼熟，但又不知道在哪见过，许是大街上吧。
　　“怎么样，漂亮吧，我把她微信推给你。”
　　谢漠一惊，他刚想说不用了，旁边就伸出一只手把手机推了回去，“不好意思啊涂老板，你可能是理解错我家队长的意思了。他没女朋友，但有男朋友，就是我。”
　　谢漠：？？？
　　涂老板语塞，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良久，他摆了摆手，说：“唉算了算了，也不只碰到你们两个这样的。”
　　等涂老板走远后，谢漠才开口，“你想干什么。”
　　于随看向了谢漠，面前这男人缓缓抬起眼皮，一双狭长的丹凤眼微微眯起，面有愠色，“你到底想干什么。”谢漠问了第二遍，语气里透漏出几丝烦躁。
　　于随呼吸一窒，谢漠好像真的生气了，但是一想到刚才，于随便也莫名来气：“我帮你挡了一箭，你还摆出这副模样给谁看呢？真的好心当成驴肝肺。”
　　“不需要。”谢漠眸色更深了，漆黑的瞳孔里看不出什么色彩，连带着语气也愈发清冷。就仿佛一瞬间回到了先前的他。
　　就在两人之间的气压不能再低时，一阵接一阵的喘息声把他们拉回了现实。
　　漆佳琳气喘吁吁，“不是我说于随，你们怎么这么快呢？”
　　于随重重地闭了下眼，很快调整好了自己，“看！这就是刑警与普通人真的的差别～”他这句话没有多少负面的情绪在里面，仿佛刚才的不愉快没有存在过。
　　虽然他是这样，但不代表谢漠也会。经过了刚才那一出，谢漠感觉现在的一切都有些索然无味，他想离开。
　　正当他想到里边去找唐兴说一声时，天空积压了很久的雨终于落下了，看这架势一时半会儿是停不了了，这下好了，没法儿下山了。
　　谢漠只好按照原定计划，参加他们的同学聚会。
　　涂老板：“来吧，射击用的枪都在墙上，你们自己发挥。要是有不会的可以让坐在那的老师教你们。”
　　说起来涂老板倒也是挺贴心，娱乐设施那都有棚子搭着，也不怕雨打风吹。
　　唐兴：“一共有六个靶，我们有25个人，4个人一组，我当裁判。每人限打三枪，算每组总分，分数按环计算。然后再派每组分数最高的出来PK，最后剩下的两位solo。”
　　不出十分钟，大家分好了队伍。而唐兴也说到做到，没让谢漠和于随一队，但实际上，他俩此时比任何人都想battle一场。
　　谢漠这里包括他自己两男两女。
　　“我也不知道你们射击怎么样，就随机吧。不会用的我可以教，不用麻烦那些老师。”他说。
　　两个女生一听他本人都这样说了，便也不害羞什么的了，哒哒哒地跑来请教他。
　　另一边的于随看到他很认真地教那两个女生如何使用射击枪时，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他轻轻抓着枪的手陡然收紧了。
　　……
　　最后剩下谢漠、于随还有其他队的最后一人还未上场。谢漠拿起射击专用的枪“砰砰砰”连开三枪。同时于随也打出了第一枪，他没有连开，而是瞄准后才按下扳机。
　　那个三队何必的女朋友朝玥被他们的分数吓到了，“谢漠三个都是十环！于随两个八环一个九环！”
　　她旁边一个男人惊叹道：“真不愧是刑警啊！”
　　于随遗憾地摇了摇头说：“唉，这不是真枪，没什么后坐力我都不太习惯。”
　　有两个刑警在这，solo的自然也就是他们了，他俩实力不相上下，最后落了个平局。
　　雨还在下，攀岩没有棚子搭，毕竟那么高也不好搭，这个项目便被大家给排掉了。但是若是大晴天，毫无悬念谢漠也是稳赢。
　　他们在基地草草地吃了个午饭，在刚才吃饭聊天的时候，他们决定来场烧烤party，晚上也干脆住这上面了。
　　也不知道是天意还是怎样，涂老板那竟还有许多烧烤食材，加上本身就会有好多人来他这烧烤，基地也是有烧烤架的。
　　由于下雨，他们也只是在棚子里烤。他们开开心心地聊着天，吃着烧烤喝着酒，谈以前的高中生活，谢漠没跟他们同校，这些话题自然也与他无关。他一个人坐在炉子边上烤火，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不知不觉已经是九点半了。
　　于随终究是看不下去，毕竟人是他带来的，总不能把谢漠晾在一边吧？
　　“你们继续聊，我和我队长先回去休息了。”于随说。
　　那些人只觉得他扫兴，说让谢漠也过来坐着一起喝酒呗。被于随摆摆手拒绝了。他们便也没再阻拦，随他俩去了。
　　俩人走在回房间的路上，雨已经停了，风夹带着大雨过后泥土和青草湿润清新的味道，钻进他们的鼻子里。
　　全程谢漠只是静静地看路，相较之下于随倒是一直在用余光瞟他，他不知道怎么开口。等走到房间门前时，于随才停下，转向谢漠。
　　“队长……”
　　“嗯？”
　　“队长，我…我……”于随挤了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对不起”三个字。
　　“对不起什么？”谢漠问。
　　于随以为他是故意的，但谢漠是真的不知道他在道歉什么。于随深吸了口气，道：“我早上不该语气那么冲，对不起队长，我错了。原谅我吧。”
　　谢漠嗤笑，他以为是什么呢，原来是这事儿。男人摆摆手，示意这事不用再提，“你看我是像能记恨这么久的人？”
　　其实后来于随回想起来今天谢漠说的话，他发现谢漠说的不对，他的确是会记恨很久的人。以至于他费了好大劲儿才拿到让自己满意的答案。
　　后面谢漠洗完澡就上床睡觉了，第二天和他们一起下的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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