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和讨厌的师兄拯救苍生

　　此时他们已经下潜到阳光照射不进来的地方，周身被黑暗所笼罩，郁染抬手动用些灵气，指尖处迸出一束火苗，正是这点光芒让他看清了水下的场景。

　　大团大团黑色云雾状的不知名生物在水里浮动着，黑雾附近全是翻了白肚的鱼鳖，更令人奇怪的是，这些死去的鱼鳖并没有浮出水面，而是头朝下竖直着身子倒悬在水中。

　　身侧又是一道光芒亮起——谢风拂也燃起一团灵火。

　　二人朝黑雾游去，一路上见了不少死物，周围又阴又黑配上这死状诡异的鱼尸，郁染头皮发麻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谢风拂手上原本微弱的火光突然亮了起来，连带着他这边都温暖起来，他一脸不解，道：“谢风拂，这儿的灵力的损耗远比地上快，你放这么大团火干嘛？灵力多得没处使？”

　　见他并不理睬，郁染嘴角向下一撇只当自己自讨没趣。

　　他将灵火凑近周身黑雾与死鱼，细细端详片刻，兀然，一丝凉意爬上心头，眼前不断翻涌着的黑雾冲他游来，惊得他头皮一阵发麻。

　　刹那间，谢风拂打出一道灵力推开他，接着又将手中灵火催发到半人高，火光照亮了郁染的视线，也让他看清了那黑雾的本来面目。

　　那根本不是一团黑色的水，而是由不断扭动着身躯的黑色细虫组成的雾状虫群。

　　郁染毛骨悚然、几欲作呕，他天不怕地不怕，最受不了这些奇形怪状、身形柔软的虫子。可他二人手中的火光似乎唤醒了沉睡的虫群，团团黑雾游弋着向他们袭来。

　　见他一副呆愣的样子，谢风拂眉头紧皱，索性将人圈进自己的气泡中，冷声喝道：“发什么呆！”

　　郁染返过劲来，往虫群中扔了几团灵火，试图烧死它们。但这一举动似乎适得其反，虫群反而更加狂躁，零散的黑雾逐渐汇聚起来，结成一张大网向二人扑来。

　　谢风拂召出拂云剑，剑身散发出清正的灵气，瞬间冲淡了郁染脑中的沉闷之感。那剑灵入水之后发出一声清亮龙吟，接着身形暴涨至原来的数倍，一头扎进黑雾里开始吞吃起来。

　　但谢风拂脸色不霁反而难看起来，阴沉着脸憋出一句：“不许吃脏东西。”

　　顾不得他，郁染也唤出镜水，一道青绿色水光亮起，二人周身的死水随着镜水剑的剑身流动起来。

　　银龙将黑雾分割成小团，谢风拂将灵力灌入拂云中，几道剑光闪过，黑雾便消失一大片。

　　郁染不愿让镜水沾染上虫血，手里挽起几道剑花，青蓝剑气带动着周围的河水拧成一股巨大的漩涡将剩下的虫群吸了进去。

　　“谢风拂！”

　　不待他说完，谢风拂手起剑落，带着劈山斩浪的气势，一道巨大的剑影将漩涡劈成两半，磅礴的灵力将不断扭动身体妄图反抗的黑虫消灭殆尽。

　　一切归于平静。

　　郁染不等气息恢复，抬起镜水左瞧西看，生怕通体碧绿的剑身沾上一丝虫血，片刻才将镜水收回识海中去。

　　身旁的谢风拂一脸阴沉地盯着手中的剑。

　　他凑过去一瞧，原本剑身白若云雾的拂云，剑刃上此刻有一条贯穿剑身的黑线，想必是那剑灵吞吃了黑虫却没消化干净的缘故。

　　想到这里，郁染不免觉得有些好笑，照谢风拂的性子，怕是十天半月不会再动用拂云剑了。

　　二人继续朝河底游去，一路上又发现了些许零散的黑虫，不过或许是知道自己势单力薄，那些虫子一见到他们纷纷躲开，有的甚至钻进倒挂的鱼尸中。

　　郁染见状一阵牙酸。

　　没有虫群挡路，二人动作快上不少，不一会儿的功夫便到了底。

　　和上面相比，河底显然好受许多。没有了挤得人喘不上气的压力，那股灵力被抽走的感觉也消失了。但依旧是一片死寂，游了许久只有几株焦黄的水草还算是有些生机。

　　郁染望着眼前荒凉无比的河底，一脸怀疑：“这里真的住着什么女仙？我怎么觉得这河里连条活鱼都没！”

　　谢风拂脸上愈发凝重，道：“若是百姓真的亲眼见到过女英仙，依现在看来，那仙子只怕已是凶多吉少。”

　　想起方才疯狂又恶心的虫群，郁染心里一阵恶寒：“女英不会是被虫子吃了吧？”

　　闻言谢风拂右手虚虚划过左手两指，闭目，口中默念起法诀，将左手手指上的鲜血一条线抹到眼皮上，片刻睁开双眼。

　　此时他的眼睛已非常人模样，瞳孔散发着奇异的金色流光。郁染见状一惊，这是天启宗特有的查生探灵之法，施展时需要大量灵气催动，方才与虫群战斗自己只出了四分力尚且觉得识海有些空虚，这谢风拂竟然还能施展如此耗费灵力的术法。

　　他心里思忖着，一旁的谢风拂似乎察觉到什么，合上眼，再度睁开时瞳孔已恢复成黑色，伸手示意了个方向，道：“那边。”

　　二人速度不慢，少顷，便来到谢风拂感知到生灵的地方。

　　此处和先前见到的一片死寂完全不同，纤长的水草生机勃勃，密密麻麻交织在一起仿佛结成了一张大网笼罩着什么。

　　扒开柔韧的水草，眼前浮现出的景象令郁染有些吃惊。

　　入眼是一块极其平整、仿佛被人拿利剑削砍过的巨石，巨石之上，五只硕大的粉壳河蚌稳稳躺在石床上，其中几只甚至不时轻张蚌壳，呼吸一般吐出一连串的气泡。

　　“这河蚌怕是成精了吧？这么大！”郁染凑过去，轻轻敲击一只河蚌的外壳，感叹道。

　　不等他说完，那四只吐着气泡的河蚌似乎不满他的打扰，原本只是张着些许缝隙的蚌壳此时剧烈开合起来，几道气势磅礴的气浪从壳内扇出，直冲二人而去。

　　郁染狼狈地闪开，可惜离得太近，半只袖子已被气浪切割得残破不堪。

　　他大怒，咬牙切齿道：“这可是我最喜欢的衣服！”说罢一道青绿水光闪过，郁染握着镜水向巨蚌刺去。

　　察觉到杀意，一旁的水草此时像有了生命一般，伸长柔软的身体将镜水剑连同郁染的手臂一同缠了起来。

　　他以手作刃意图割开禁锢着右手的草叶，不料却给了水草可乘之机，一时间更多的水草从巨蚌周围冒了出来，将他从脖子到脚紧紧缠绕起来。郁染用力扭动着身体，奈何草叶过于坚韧，被缠住之后体内灵力就像消失了一般，半点使不出来，任凭他折腾出满头汗水也无济于事。

　　“谢风拂！你还要看戏到什么时候！”他脸涨得通红，将对巨蚌的怒火转嫁到谢风拂头上。

　　后者眉头一皱，闪过巨蚌发动的气浪后，从怀中摸出的玉瓶里倒出两粒药丸，指尖轻弹，将其中一粒打进朝他叫喊着的郁染口中。

　　“咳咳！谢风拂你给我吃了什么？你——嗯？”

　　郁染喉咙一哽，被迫将那不知名的丹药吞下肚去，正想质问谢风拂给他喂了什么，只见原本紧紧箍着他身体的水草如潮水般“刷”地褪去，他脸上怒意凝固下来，红润的嘴唇张张合合，最后憋出一句：“这是何丹药？”

　　“断生丹，服下后身体不再散发生机。”谢风拂走到其中一只恢复平静的巨蚌前俯下身子小心查看。

　　郁染将因挣扎而有些散乱的衣服重新整理一番，走到谢风拂身边，这次不管他怎么敲这蚌壳，巨蚌仿佛陷入沉睡一般毫无反应。

　　“奇了，你这丹药倒挺厉害。”

　　谢风拂轻瞥他一眼，淡淡道：“枫霞真人药课第六节教的。”

　　想到自己课上总偷偷翻看剑一灯给的话本、几乎一节药课都没仔细听过，他朝枫霞真人的得意门生尴尬地笑了笑。见谢风拂对眼前巨蚌如此感兴趣，他问道：“虽说这么大的河蚌确实少见，也不值当看这么久吧，你若实在好奇，收进储物袋带回宗门养呗。”

　　身旁人有些无奈，道：“方才这河蚌张嘴时，里面有红色衣物一闪而过，你没看见？”

　　他挠挠头，呵呵干笑两声道：“这……我只顾着和那水草纠缠……”

　　“若是你一人下山，只怕玢阳道长再等不回一个名叫郁染的徒弟。”谢风拂一脸淡然道。

　　郁染听出他口中的嘲讽之意，脸上并没有浮现出怒意而是一副惊讶的表情。

　　罕见！着实罕见！

　　谢风拂其人最是清高，从未见过他与宗内哪位弟子交好，尤其是自己，招惹过他不知多少次，像现在这般互相调侃的情况属实是见了鬼。此次下山他三番五次展现出于宗门未曾显露的一面，郁染一时间有些摸不准他的脾性。

　　不再理会望着他脸色愈发诡异的郁染，谢风拂唤出拂云剑，趁巨蚌再一次吐出气泡时一剑扎入蚌肉，硬生生将巨蚌撬了开来。

　　“噗”的一声，巨蚌被迫露出粉润的内里。下一秒，郁染惊讶地睁大眼睛。

　　两个面色红润、身穿金丝绣牡丹赤袍的女童正安然睡在蚌肉之上。

　　或许是因为原本隔绝着河水的蚌壳突然被打开，不过眨眼功夫，两个女童的小脸皱了起来，一脸痛苦、口中吐出密集的气泡。见状郁染赶紧施法为其套上灵气罩，片刻，女童们眉头舒展、脸蛋又红润起来。

　　“想必这就是第二次仪式时献祭的女童，只是为何被困在这巨蚌里？”郁染施法烘干身上的水汽，小心将她们从蚌壳里捞入怀中。

　　谢风拂收起拂云，道：“或许并不是困住，而是保护她们。”

　　郁染看着怀中两个女童有些发愁，反观身旁的谢风拂两手空空，他幽幽道：“谢师兄，我这一手一个你好意思吗？不如你也抱一个吧……”

　　见人并不理他，他叹口气正欲向上游出水面，一扭头却见坐落在巨蚌中央、那只自始至终从未开过口的最大的河蚌。他心里涌现出些许怪异，走到那河蚌面前用脚轻踢两下，道：“谢风拂，你不觉得奇怪吗？这么多河蚌貌似只有这只从未张过嘴？”

　　谢风拂走上前去，这次没使拂云剑，只是用上些灵力轻拍蚌壳，那河蚌就开了口。

　　一道刺眼的光芒自河蚌内部射出，郁染被晃的睁不开眼，许久，那光微弱了起来，他眼睛睁开一道缝小心看向射出白光的地方。

　　只见一个姿容秀丽、俊眼修眉的白衣女子双手交叠置于腹上，无声无息躺在河蚌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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