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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章
到家的时候，林如灼看到的就是林暖歪在沙发旁，睡得呼呼作响的一副傻样。
“也不嫌硌得脖子疼。”
他面前的拼图已经差不多完成，只剩下最后一块藏在他手里。
林如灼走过去蹲下来，用食指轻轻戳了戳小家伙的脑门。
“起床了。”
睡懵过去的小孩这才睁开眼，一看到眼前的人就黏糊过去，完全忘了刚才林如灼的叮嘱。
“妈……”
“别！”林如灼瞬间退好几步远。
林暖撇着嘴眨巴了一会眼睛，似乎马上又要坐在原地睡过去。
林如灼无奈，只能拉拉他的袖子：“行了，去床上睡。”
袖子被拉起来的时候，林如灼忽然看见嫩生生如莲藕般的小臂上多了一块青斑。
心跳声顿了一下，他想起之前贴子里的那些留言来。
林暖噘着嘴迷迷糊糊地站起来，要拽着身旁的人往房间走。
突然听到身旁响起有点迟疑的关心：“手臂怎么了。”
“桌子！坏！”林暖瞬间清醒，恶狠狠地拍了拍不远处的矮茶几。
边缘的形状跟他手臂的青色痕迹一模一样。
“是是是，坏！”林如灼叹了口气，“下回你还是……”
“算了，还是先睡觉吧。”
没准过两天就离开的小孩，谈什么下回。
林暖点点头，刚跟着林如灼走两步，忽然想起什么一般，转过身去又啪嗒啪嗒地跑了回去，把最后一块拼图给放了上去。
等他跑来跑去的功夫，林如灼把客卧的门打开，把人塞了进去。
当时租房的时候考虑到有时保姆或纪景会来，林如灼租了个三室一厅，没想到他们没怎么住，倒是这时候派上用场了。
当然，里面准备的东西都是成人款的，完全没给小朋友考虑过。
林如灼看着才走了两三步就差点没把拖鞋甩掉的小家伙相当头疼。
看样子，明天得给他买点东西了。
幸好林暖困极了，也不认生，躺在床上没一会就睡着了。
也许是因为平行时空的他就住在这个房间吧？
林如灼忽然闪过这么个念头。
呸，什么平行时空，林如灼连忙掐灭这个想法。
从医院回来后，林如灼总是困得很快。
睡觉之前，他想起来林暖手上的那一道淤青，决定看一眼家里的监控。
虽然也许只会养这孩子几天，但监护人的责任总要尽到的，那些容易磕磕绊绊的东西还是先放一旁好了。
因为经常会有保姆在家照看侯恬，林如灼不放心就在客厅安了几个无死角的高清监控，刚才林暖所在的沙发当然拍得进去。
他看了一遍，锁定好几个危险物品，这才把注意力分给了时不时站起来走动的林暖。
小家伙其实拼图拼得很快，在他回家的一个小时之前就完全拼好了。
他拼好之后也不闹，就傻傻地坐在原地发呆，过了一会，又突然莫名其妙地扣下来一块，再过一段时间就歪着头睡着了。
这么傻，怎么可能是他的孩子。
过了一会，林如灼关灯躺在床上，快要入睡的时候思绪飘忽，不知为何突然意识到林暖那时候不是在发呆。
——他是在盯着房门看，好像在期待什么时候房门突然打开。
林如灼忽然想起自己离开前跟他说的那句话。
“我先出去一下，等你把拼图拼完就回来。”
可是林暖拼完了，自己还没有回来。
于是他偷偷取下一块，就好像……林如灼并没有食言一样。
这小孩，好像没有那么傻。
林如灼呼吸一滞，这觉算是睡不着了。
刚翻了个身，就听见门轻轻吱了一声，啪嗒啪嗒不合脚的拖鞋声音响了起来。
林如灼眼皮子掀了个缝，看见做贼一样的小孩后决定闭上眼装睡，看看这小子到底打什么主意。
拖鞋声终于停了，林如灼感觉到不远处的床陷下去一块。
紧接着，他感觉到盖在自己身上的被子变重了。
来人显然不敢直接钻进去，但就算隔着一层薄被，林如灼也能感受到林暖身上的温热。
没人这么抱过他。
侯恬不爱粘人，那个爹更不用说，演戏时候跟其他演员的对手戏拥抱也不是这样的感觉，更何况所有人的拥抱对他来说本就是一种折磨。
没人像林暖这样抱着他、紧紧依赖着他……就好像他们真的是相互依偎的亲人一样，林如灼第一次感受到自己原来是如此被需要着。
林如灼本想推开的手迟疑了几秒，小孩已经飞快缩回了手，跳下床原路返回。
算了。
*
于是第二天，林暖敏锐地发现林如灼对自己的态度好了点。
就在他蹬鼻子上脸抱着林如灼不撒手的时候，纪景正好走进来，看着这一幕有点傻。
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冷冰冰的林如灼吗？
林如灼深吸一口气，把粘在自己身上的小孩扒拉下来，顺手递给他一张清单。
“今天把东西买齐，顺便再找个保姆来。”林如灼想起来之前的那些保姆，补了一句，“要会照顾小孩的那种，不是给我妈请的。”
纪景接过满满当当从家具到玩具无所不在的清单，有点摸不着头脑，试探了一句。
“这还真是你孩子？”
“怎么可能。”林如灼下意识否决。
“……我表姐的孩子，在这住几天。”林如灼谎话说得行云流水。
“哦。”
从没听林如灼说过的表姐突然塞过来一个孩子。
甚至还是在大街上遇到的。
纪景宁可相信林如灼是秦始皇。
“你会照顾小孩吗？”纪景看了一眼林暖身上的淤青，想了一下还是多句嘴，“我姐姐是幼儿园的园长，里面有人专门照顾像他这么大的小孩子。”
纪景盯着林暖看了一会，似乎在考虑纪景的建议。
而林暖很快注意到了他的目光，转头过来冲他嘿嘿地笑着，眼睛明亮。
原本想要答应的话突然消失。
“算了，先放在我这里吧，反正也没几天。”
看着林如灼这么搪塞他，显然是不打算跟他说实话了，纪景也就闭了嘴，把自己这趟来的目的递了过去。
“这是最近的通告，两部电影OST，5首送过来的demo，三档综艺，你先看看挑哪个。”
林如灼接过那几个厚本子，林暖看他们说话，总算不敢打扰他们，就跑到一旁的沙发上看起了动画片。
“今天怎么又把综艺给我了。”没了小孩打扰，林如灼总算恢复了平常的冷静，十分嫌弃地把那三个综艺丢在一边。
他不喜欢综艺，要不是实在没找到合适的，这档《他们是歌手》他根本不会出演。
“OST里有不错的吗？”
“我直说了，都不怎么样。”
作为经纪人，纪景自然看过这些公司递上来的东西：“这两部电影剧本一看就是粗制滥造，转了三四手才卖给现在这个穷酸制作组，能拍完都悬，别提音乐了。demo也相当一般，估计是新手海投的。”
说话功夫，林如灼粗粗拉了几下demo，顿时觉得被噪音□□了耳朵。
纪景叹了口气：“如果是之前，我估计根本就不会给你这些东西，但自从那之后……”
适时的沉默。
林如灼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无非是他前一段时间在机场登机的时候，对维护秩序的保安出了手，还上了热搜引来一片骂声，那件事一爆出来，好几个定下来的通告都取消了。
毕竟，之前的那些丑闻无非只是娱乐圈里的传言，而那一幕却是在众目睽睽之下。
“我原本打算建议你休息一阵，但是……”纪景从那摞材料的最下面翻出来一份文件，“刚才我突然觉得这个还挺适合你的。”
林如灼掀开文件夹看了一眼，没忍住翻了个白眼，把东西丢了回去。
“不去。”
什么明星家庭旅行观察类综艺。
“别别别，你再考虑考虑。T平台暑期黄金档独播，还是时下最火的观察类综艺，再加上一些狗屁倒灶的原生家庭话题维持话题度。相信我的眼光，只要不出意外，他必火。”纪景连忙把文件夹又塞回去。
“哇，那真是太棒了。”林如灼面无表情地拍拍手，装作应和：“唯一的问题就是，我哪里来的第二位家庭成员呢？”
除非纪景有本事一夜之间把病床上的侯恬治好。
纪景讪笑着使了个眼神：“人这不在旁边吗？”
林如灼瞬间明白了他是什么意思。
“他不行。”
林如灼最知道镜头下的感觉，一举一动都被放大审视，所言所行都有可能被歪曲，就算多年之后，之前当年做过的事还是可能会随时被人翻来覆去的咂摸。
哪怕林暖对他来说只是个陌生的小孩，他也不愿意把人牵扯到这里面。
“为什么？”
林如灼毫不犹豫：“家里人太笨，会影响我形象。”
“……”
是林如灼能说出来的话。
纪景不肯放弃：“你再考虑考虑？难道你能接受空窗期。”
不能，现金流一断，侯恬的病就难说了。
林如灼面无表情地再次拿起耳机听demo，把剩下的综艺材料推回去：“我再看看。”
万一还能屎里淘金呢。
纪景拿这任性的大爷没办法，只能老老实实带着小孩按照清单挑衣服买玩具。
屎里淘金的工作比林如灼想象的还困难，他没想到到这个年代还有这样垃圾的东西存在。
再翻翻这些音乐人之前的作品，跟他们相比，《他们是歌手》里那些新人们都算得上是才华横溢了。
林如灼研究了两天，看得心烦气躁。
再回去录综艺的时候，都觉得周围人眉清目秀了。
哦，温执除外。
托林暖和那些梦的福，温执现在在林如灼眼里的形象比贞子还昆池岩。
不过温执多半也是这么想的。
和往常一样，他们之间并不用怎么打交道，顶多不过是在转身扭头的时候无意间撞上另一个人的目光，遥远地对上一眼。
虽然，今天对方投来的目光格外奇怪。
那表情有点复杂，有点像林如灼欠他钱，又像是林如灼把他甩了。
唔，总之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林如灼没把他的情绪放在心上。
应付周围的摄像头已经够费心思了，更何况今天除了录制节目，他还有另外一个任务。
——拿到温执的D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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