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盐可甜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严可甜最后选择去体验几天军训生活，初中那次军训不想去让哥哥帮忙请假了，过后有点后悔，这次就当尝鲜，去体会一下备受学生吐槽的训练到底什么样，最主要是陪伴丁落遥才去的。

　　出发当天严可甜意外地早起了，闹钟没响，不用楚姐敲门喊，也没有赖床。吃早餐的时候，楚姐在一旁叮嘱着行李箱里的东西。
　　“小甜，吃的东西在这个小箱子里，你常穿的几件外套都给你放这里头了……”

　　严翊不放心地吩咐楚姐又往箱子里加了衣物和零食。

　　“哥，放心吧！真不缺什么。再说了，带太多东西到时候我搬行李不得累死。”
　　“累点没关系，就怕你去了不够吃。”
　　严可甜最后也不好拒绝，又接过严翊手里的两盒饼干。

　　面对哥哥这种过度担忧，真是不知所措，上了车他还在后边目送着。严可甜思来想去给哥哥发了消息，希望他能安心点。
　　“回去吧！你不是中午要开会吗？快去准备你自己的事情，不用担心我了，到地方了给你发消息。”

　　第一次去军训内心按捺不住地激动，一闭上眼总有到了军训基地的错觉，校门口集合的时候，整个人都还是飘飘然的。
　　实在是期待！

　　在班主任的带领下，所有人有序地上了大巴车。
　　车身微一晃动，缓缓朝前驶动。有着高大建筑物和树木的遮挡，阳光没有穿透车窗，体感温度很舒适，座椅比想象中的要更软，更舒服些。

　　除了零星几个同学晕车，这会儿安静地眯眼休息，其他人都聊得不亦乐乎。
　　严可甜歪头看了一眼靠在自己肩上的丁落遥。

　　老男孩提议大家伙一起唱歌分散下注意力。
　　“照顾好身边晕车的同学，辛苦各位。”老男孩握着手机冲大家伙抱拳。

　　然后车里就响起了耳熟的音乐——
　　如果你不爱我，就把我的心还我。
　　你用爱换走青春，我还留下了什么？

　　车上的人陆陆续续跟着哼唱，老男孩吼的尤为撕心裂肺。
　　“你说到底为什么，都是我的错！！”
　　“都把爱情想得太美现实太诱惑！！！”

　　丁落遥也能笑着轻唱几句，车里的氛围一下子就活跃了不少。

　　老陈起身举着手机，怼着每一张清纯的脸录了段视频。

　　经过两个多小时的路程，车身摇摇晃晃地在基地门口的停车场里停下。
　　下车的时候迎面一股热浪，头顶高悬的太阳，强烈且炽热，所有人拖着行李跟着领路教官到了一个遮阳的大棚底下。

　　一，二，四，五……每个班级对应的教官陆陆续续过来领人，偏偏漏了三班，眼见着大棚底下人越来越少，直到剩下一个班的同学，依旧没看到三班教官的身影。

　　不少同学无聊到席地而坐，顶着饿得咕咕叫的肚子开怀畅聊。
　　看到一个跑过来的面善温柔的教官，正高兴，却被告知不是三班的教官，只是临时过来带大家去食堂吃饭的。

　　观察过十几个教官后，严可甜对自己班教官的想象从男到女，从严肃板正到体贴和善，再到幽默有趣，想得大起大落。
　　最后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三十出头、黢黑、刚毅具有攻击性的面孔，谢教官的嘴边还时刻带着点笑意，像极了影视剧中嘴角带笑的反派。

　　怎么说呢？反正跟想象中的模样是半点边都不搭。
　　他一开口那股子严肃劲就上来了，不禁联想起英语老师吓人的腔调来。

　　“你们每天离开宿舍前的工作，就是整理内务，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同学们懒懒散散地应道。

　　“中午没吃饱吗？！”教官喝问。
　　一下子没人敢吭声，作为副班长的老男孩壮着胆大声回应：“报告教官，吃饱了！”
　　“就你一个人吃饱了是吧？”
　　“他们也吃饱了。”老男孩说话的声音逐渐降低。

　　教官一时语塞，交代完最后一句就挥手让大家散了，去宿舍整理内务。
　　“三点半的时候，我会去宿舍检查完成的情况，听明白了吗？”
　　没明白，严可甜内心暗暗说道。

　　走进宿舍楼，面前出现一个不大不小的厅子，四间宿舍并排着。第一间宿舍旁边有道门，门旁边有间小小的热水房，从门进去则是公共厕所。穿过厕所，后边是阳台，有一排的水龙头供人洗漱用。

　　宿舍是八人间，两张宽敞上下床，严可甜和丁落遥睡靠里边的那张下铺。
　　上铺的班长甄静静和英语课代表贾闹闹手脚利落，床单铺的严丝合缝，一条褶子都没有，方方正正的豆腐块摆在床单之上，堪称完美。

　　看见忙得心要碎的严可甜，以及一旁已经骂上的丁落遥，两位“女英雄“主动伸手搭救。
　　“谢谢静静姐，谢谢闹闹姐！”严可甜和丁落遥如释重负，松了一口气。
　　两位“女英雄”神同步地把头一甩，说：“不客气。”

　　时间拿捏的正好，教官挨个寝室检查，所有人列队等待点评，一看见教官的脸就莫名紧张，生怕被拉出来批评。
　　教官点了点头。
　　众人松了口气。

　　教官清了清嗓子，扫视一圈后说：“刚刚看了一下，床收拾的都不错。不过……”
　　“这些东西好看吗？”教官指着桌子上的几排漱口杯。
　　“不好看。”所有人齐声说着违心的话。

　　“还有水桶，你们自己看怎么摆的？统一叠成一摞放进桌子底下。”
　　教官从杯桶说到鞋包，一一批评指正，最后选出几个小组长负责监督女寝的各项内务。严可甜很荣幸成为管理床底下行李摆放的。

　　基地食堂的饭简直难以下咽，回到宿舍准备洗澡，严可甜掏出手机打算跟哥哥吐槽。
　　从下车给哥哥发消息报平安后就没机会看手机，这会才发现原来哥哥回了好几条消息，来时怀揣的期待正在一点一点瓦解，想回家的心在此刻达到顶峰，眼泪呼之欲出。

　　“可甜，我想回家。”一旁收拾衣服的丁落遥开口说。
　　“我也想回！”
　　“说实话，我也是。”
　　旁边的几个女同学也出声应和。

　　“你真的想回吗？”严可甜问丁落遥。
　　来之前丁落遥说得信誓旦旦，再哭再累也要熬到最后一刻才回去。

　　“确实挺想回去……”
　　丁落遥说一半后沉默良久，严可甜心想：快打退堂鼓吧，我也快坚持不下去了，要回咱俩一块回。

　　“可是！我跟你发过誓，为了见到我想见的人，我不会回去的。”丁落遥斩钉截铁地说。

　　严可甜无形之中如遭雷劈，想回家的念头，多少有些被打消了。况且才来一天就回去，岂不是太没面子了？如此一想，她也决定留下来。

　　直到进了洗澡的地方，所有来时期待化作噩梦的开始。
　　“门呢？！”严可甜望着仅有一块块布隔着的宽大澡堂。
　　“就一块布？”丁落遥明显也吓到了。
　　“哎呀，有布挡着就不错了，我初中来这军训的时候连布都没有，大家都是四目相对、坦诚相待，快点进去吧！后边同学排队呢！”甄静静在一旁催促着。

　　早洗晚洗都得洗，豁出去了，严可甜把衣物挂上勾子，就开始脱衣服，期间听到隔壁的两个女生的对话，吓得以为在问自己。
　　“要我帮你搓后背吗？”
　　“好啊，一会我也帮你洗。”

　　平时在家洗澡绝对是一种放松，而现在犹如酷刑，平时洗一个小时都不舍得从浴室出来，现在是有多快洗多块，严可甜前前后后不到十分钟就拎着水桶跑出来了。

　　洗衣服的地就在澡堂外头，一排的水龙头，甄静静和贾闹闹已经洗上衣服了，没有多余的位置，严可甜只好在后头排队等着。

　　丁落遥大叫着朝严可甜飞奔过来。
　　“啊虫子，有虫子！”丁落遥一顿啊啊啊大叫。
　　“可甜，我洗澡的地方有条虫子，吓死我了。”
　　“你们两个快过来洗衣服，我洗好了，有蛇都是常事，虫子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快点洗，一会要去集合了。”甄静静提着洗好的衣服往晾衣场走去。

　　严可甜疲惫地拎着桶和盆从晾衣场走回宿舍。
　　也不知道丁落遥突然打了什么鸡血，哼着歌，蹦蹦跳跳地走在前头。

　　“回来了？”
　　一打开宿舍门，甄静静热情地递过来一大包牛肉干。
　　晚饭吃的那点东西早耗没了，确实有些饿，严可甜伸手摸了一块牛肉干，“谢谢。”

　　担心弄皱床单，宿舍里几个人都是靠着墙或蹲或坐在地上，安静地玩着手机。

　　贾闹闹主动开腔搭话：“严可甜，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啊？”严可甜迷惑地看过去，“问吧。”

　　“听说你初中霸凌同学，真的？”
　　严可甜点点头说：“真的。”

　　贾闹闹不可思议地问：“为什么？！”
　　严可甜笑着伸出手指比了个“V”。
　　“这是第二个问题，需要付费回答。”

　　贾闹闹看严可甜一脸坏笑的模样，说：“你开玩笑的吧？我猜那个什么年级第一不是你打辍学的。”
　　严可甜饶有兴趣地听对方说着。

　　严可甜初中的物理成绩一开始并不算太好，后来开窍了，成绩突飞猛进，不过始终是个万年老二。年级第一的女生稳坐高位良久，在一次物理竞赛的颁奖过程中，严可甜下台的时候不小心绊倒年级第一的女生，漫天流言开始了。

　　-这也太坏了吧，当众绊倒人家。
　　-真够嚣张的，仗势欺人的贱人！

　　后续的发展更是难以预料，年级第一的女生辍学了，万年老二严可甜顺理成章地登上第一名的宝座。怎么看都像是严可甜蓄意为之，既然实力干不过，就用暴力解决。

　　-我去，姓严的贱到这种地步吗？争不过第一名就耍卑劣的手段。
　　-谁敢信，严可甜居然叫人上门去恐吓年级第一的女生，看看【图片】。

　　“我听静静说的，所谓的暴力恐吓，其实是那个女生被追债的找上门而已。还有，光凭一张那个女生在家门口被人殴打的照片，我看过那照片，严可甜也不在场啊，某些人就添油加醋、胡编乱造事情原委，真有想象力。”

　　贾闹闹喋喋不休地说着。
　　“我有点话痨……”

　　严可甜思绪翻飞，听得很不走心，笑着回应：“没事，喜欢说话又不是坏事。”

　　蹲在严可甜身旁的丁落遥发出疑问：“班长，你是怎么知道她是被追债的吓走的？”
　　甄静静说：“我有个朋友跟她家是对门，那伙追债的隔一段时间就会上门找她。”

　　严可甜嘟囔：“这样啊，我还以为我给了她一笔可观的赔偿费，招了贼，害她辍学的。”

　　“那就不能是我觊觎物理年级第一的名次已久，所以从很早之前就派人扮作债主上门索钱？”严可甜灵光一现道。
　　丁落遥上手捂住严可甜的嘴，“别抹黑自己了姐，我求你了。”

　　“我必须为我的好姐妹解释，那女生也不是可甜有意绊倒的。”丁落遥炯炯有神地看着严可甜，“……我不明白，光凭这一件事，怎么就给我家可甜牢牢树立起如此坚不可摧的‘霸凌者’形象。”

　　丁落遥搂着严可甜的脖子说：“我们可甜自幼就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
　　说完又戳了戳严可甜的脸颊。
　　“就是有点臭脸，容易让人误会，哈哈。”

　　严可甜挣扎开，一摊手，无辜地看着丁落遥。

　　“有多臭啊？”贾闹闹抓了一块牛肉干塞进严可甜嘴里，“我看啊臭不过我妈，哈哈哈——”
　　严可甜非但不生气，还跟着笑出了声。

　　贾闹闹大笑道：“这模样，哪里臭脸了，分明就是人美心善大甜妹啊，人如其名呐！”
　　甄静静接道：“就是啊，哪个霸凌者会主动帮忙搬东西，而且还是搬的最重的！”

　　“所以，我问你的那个问题，答案是‘假的’！”贾闹闹指着严可甜说。
　　严可甜蹙起眉，撇撇嘴：“真的假的，全让你们给说了。”

　　“不过嘛，我真的好冤！”严可甜将手机盖在蜷着的膝盖上，“我当时走的好好的，她突然走的很急，插到我前面来，我没反应过来，落脚的时候她就被我绊倒了。”

　　丁落遥像摸小狗一样揉着严可甜的头顶，“呜呜呜，我心疼你。”
　　甄静静又把那包牛肉干往严可甜面前送：“给，来点‘忘忧牛肉干’。”

　　“其实吧，我一开始试探过你。”
　　严可甜愣愣地盯着贾闹闹，“哈，‘试探’，我没听错吧？”

　　贾闹闹解释说：“那次你帮忙搬校服，然后静静寝室里有人说你坏话，静静一气之下怼了回去。我知道更多的是关于你不好的谣言，所以静静跟我说你不是这种人的时候，我就很纳闷。”

　　“……这就是你交个物理作业都要给我甩脸色的原因。”严可甜哭笑不得。

　　“我就是想看看你会怎么大发脾气，然后暗中发难，逼我退学。”
　　严可甜扶额苦笑：“……”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