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灼伤记忆
下午,天稍稍放晴。
谢桔给赵合川发消息,说了去医院的事。
赵合川如约到医院门口,谢桔看到他时,还略微顿了一下。
这么多年,赵合川的风格依旧没变,身上穿了件皮夹克,戴着副墨镜,手里还盘着紫檀手串,明明是敦厚世故的长相,却打扮得活脱脱像暴发户。
赵合川摘掉墨镜,早已对流程了如指掌,声音浑厚:“来了,走吧。”
医院一切静静地,周围弥漫着一股奇怪的消毒水味道,似乎连空气都充斥着冷调的白,偶有低声交谈或者推车滑轮的声音。
赵合川签完字后,手机响了,他去楼道接了个电话,咋咋呼呼对电话那头安排着什么。
一楼诊室,谢桔默不作声,透过玻璃,看着窗外。
窗外是医院后坡草坪,旁边有栋住院大楼,经常会有住院部的人过来散步,树下一个护工推着轮椅上的人,隐约的话语声传了过来。
轮椅上的人抱着本书,认真拒绝着什么:“我不回去,我的好朋友还在这里,今天约好要给他讲完这个故事,你看,今天他又长了一点……”
“树是不会说话的,我们先回去,该到吃药的时间了。”
“真的真的,你听,他真的在等我……”
“……可是时间不早了,你桌上的苹果朋友还等着你呢。”
“噢噢噢,对哦……”
……
谢桔看着护工把人哄走了。
“在看什么?”任兮穿着整洁的白大褂,进诊室房间后,轻轻关上门。
谢桔转过头,语气很淡:“你说,有没有可能,植物真的会说话。”
任兮声音平静,问:“怎么说?”
“比如,大家在一个维度,而它们在另一个维度?”
谢桔顿了两秒,接着说:“又或者说像色盲悖论一样,如何确信自己对颜色的感知,和他人的感知是一致的?人看到的世界,猫看到的世界,鱼看到的世界,都是不一样的,而世界万一是那样的,大家感知不一样,所以看到的,听到的,不一样呢?”
“可能吧。”任兮顺着谢桔的视线,向窗外看去,可什么也没看到。
他目光回到谢桔身上:“你听见了?”
谢桔摇头,就沉默了。
“最近感觉如何?”任兮表情平静,打开记录本,握着一支笔,认真望着谢桔。
谢桔:“还好。”
还好,大概是不太好。
任兮问:“似乎复发了?”
谢桔淡声,嗯了下:“有点。”
任兮:“最近难受?”
谢桔又说:“还好。”
“私自断药是很危险的。”任兮总结道,语气平静像是在陈述平平无奇的事实,“你上周和上上周,没有按时过来。”
谢桔垂着眼睫:“抱歉。”
任兮察觉到谢桔手上的伤,就说:“没关系。”
谢桔觉得,任兮情绪稳定到了极致,一直以来,不是指责也不是冷漠,更不是怜惜,不管发生任何怪事,他似乎都不觉得奇怪,看起来非常镇定,有点感情,但不多。
照例问询,检查化验,测试量表,开单治疗……任兮职业生涯里,谢桔不是最严重的,也不是最棘手的,但却是最特别的患者。
他礼貌,他温良,他平静,他甚至看起来特别配合。
但很多时候,他不正常。
这些年,谢桔的精神和心理,在崩溃的边缘,摇摇欲坠。
他无法感受到绝大部分情绪,内心茫茫空虚,只能通过隔绝外界和寻找刺激,来抵消掉那种绝望的感觉。
似乎谁也救不了他。
谢桔拿着治疗单出来,去往楼上治疗室时,赵合川已经打完电话回来了。
赵合川有点心理准备,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望着谢桔,准备进去挨骂,就在刚刚他才知道,这个月谢桔一次也没来复诊。
赵合川进门后,任兮头也没抬:“你也拉黑我了?”
赵合川愣了一下,意识到什么,心道不好,难怪这段时间,没接到一个复诊电话。
他定了神:“哎哟,任医生,您看这事儿闹的。”
“我们家那小子,肯定这些天忘了,真的,他那药什么的,我还催着呢,他倒是精得很。”赵合川嘀咕着:“前段时间忙着出差,他本来答应得好好的,又瞒我……”
任兮看着病历本:“上个月来,你也是这么说的,今天本应该是这个月第三次复诊。”
赵合川拍着胸脯保证:“回去我就盯着他,你放心。”
任兮抬起视线:“你是他的监护人,他需要规律服药,定期复查来维持病情稳定,不是你在我这里的敷衍保证。”
“这话太难听了,我怎么敷衍?说得我不关心他似的?”赵合川嗓门大,不输气势:“以前治疗那么痛苦,让他舒心几天怎么了,他看起来不是挺正常的?哪有你说得那么严重?”
“事不过三,这是我最后一次口头警告,听着,如果下个月复诊或者报告,显示他有连续断药和缺诊,而你又拿不出合理的解释。”任兮拿起笔,指着病历上监护人签字部分,继续说:“我会启动程序,整理材料上报社区和相关部门,评估你是否适合继续担任他的监护人。”
“……”
赵合川张了张嘴,就蔫了下来。
·
谢桔从治疗室出来时,感觉脑袋像一台充斥黑白雪花屏的故障电视。
耳边如同啄木鸟在哒哒哒,余音萦绕不绝,神经不断滋啦滋啦,敲击的麻刺感经久不散。
谢桔脑子麻麻的,沙沙的。
在走廊等赵合川的时候,他望着楼下门诊大厅出神,眼前来来往往的人群,看起来非常正常。
站着,坐着,快的,慢的,来来往往,重重叠叠……像是电影里一帧一帧淡入又淡出的慢镜头画面。
谢桔突然想松散地溶解在空气里。
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适合活着,死似乎并不在生的对立面,他宁愿痛苦,也不要麻木。
赵合川拿着处方单出来时,趾高气扬的暴发户,被训得像个孙子。
挺丧气的。
他看到谢桔,苦涩地勾起嘴角:“你什么时候拉黑他了?”
谢桔非常平静:“抱歉。”
“最近很难受?”赵合川带他下去取药,接着问:“还是工作很忙?”
谢桔摇摇头。
赵合川叹了口气,语重心长:“有什么事给哥说,一个月再不过来,那医生还说要报社区回访,弄得挺复杂,以后有什么事要讲,咱说是不是?”
谢桔淡声:“嗯。”
“什么医院,也不给个袋装。”在窗口拿完药,赵合川抱着药盒,回头又抱怨了句。
车上,赵合川盯着谢桔吃完药,系上安全带,方向盘一打说:“我送你回去。”
谢桔在后排,应了一声。
红灯间隙,赵合川想起什么,随手拿起副驾上放着的手提袋,递给谢桔。
谢桔打开,里面装着条毛毯,质感不错。
“前两天不是你生日嘛,你嫂子亲自织的。”赵合川顿了顿,接着道:“哥呢,这些年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还是老样子,北区那边几个商铺,你挑个喜欢的。”
“不了。”谢桔摇摇头,就说:“这些年,你们已经很照顾我了。”
“还跟哥客气什么?”赵合川笑了笑,驶入高架后打开了车窗,任由风灌进窗内。
没一会儿,谢桔接到饶伽的电话,那头说着剧组合作和星光盛典的安排。
谢桔话不多,简单随口应着。
挂断电话后,赵合川问:“最近忙?”
谢桔说:“还好。”
哪怕天塌了,都有谢桔那句“还好”顶着。
赵合川又说:“项目不紧,忙不过来的话,交给手底下的人盯着也行。”
“这个重要,我不放心。”谢桔顿了顿,解释道:“想这两个月收尾,后面空出一点时间,我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放心,不会耽误工作的。”谢桔又补了句。
赵合川握着方向盘,偏了偏头,语气爽快:“哪有什么耽不耽误,公司是咱一起的,你想干别的,大不了下半年少接几个项目,用不着亲自盯。”
谢桔看着窗外,想说什么,最后什么也没说出。
谢桔在别墅区门口下车。
他没直接回家,去周围湖边待了会儿,找了个偏僻人少的木椅坐下,稍稍放松,放空大脑。
接下来的日子,他要忙很长一段时间,此刻享受着最后的清闲与宁静。
过了一会儿,谢桔突然想起什么,拿出手机解锁,心里隐隐有种莫名的期待。
他小心翼翼克制着,点进去,等待慢慢浏览。
有时候好长时间没有去看,知道对方肯定更新了一些新东西,像经过时间的等待与累积,搜集了一堆丰盛的美食,马上要赏味饱餐一顿的感觉。
而他是贪婪的饿徒,不知餍足。
·
之后的时间过得很快。
谢桔全身心忙着公司项目。
开会,开会,开会。加班,加班,加班。画图,审稿,批复。章程备案加班,资质评级加班,项目复审加班。
时间消磨,伤痕消弭,季节接连死去。
春夏秋冬化为了报表里的每个季度,城市早晚高峰代替了清晨与黄昏,天气更替变成了写字楼的恒定温度,出差不过是换了个地方,应酬不过是换了种形式,飞机起飞又降落,城市日升又日落。
高楼大厦,万物小如蝼蚁,万米高空,万物微如尘埃。
日子一天天的,每个人被困在设定好的轨迹里,循环往复,动弹不得。
谢桔忙得晕头转向,却又过得井井有条,直到月初,总助拿来各部门季度报表,他才惊觉,几个月又这样过去了。
再次出差回来的时候,已经临近电影开机,谢桔团队负责的部分,终于赶在最后期限收尾。
哪怕有意控制,可体重还是轻了。
那天回到家后,谢桔打开冰箱,拿出食物狂吃东西,近乎病态地进食,麻木般咀嚼,机械般吞咽。
咀嚼,吞咽,咀嚼,吞咽,吞咽到再也咽不下为止。
膨胀,撑开,填满。
剧烈饱胀感挤压着摇摇欲坠的灵魂,心脏卡在喉咙痉挛近乎干呕,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嚼碎的是什么,咽下的又是什么?
或许吞咽着他所有的情绪。
临近开机,他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差错,一丁点也不可以。
·
星光娱乐盛典这天,谢桔顺理成章受邀参加。
这次除了作为特邀观众外,便要抽空与秦列团队敲定《共生草》合作细节。
秦冽这段日子通告很忙,后面就不单独安排时间了。
节目晚会后台,人来人往,热闹嘈杂,一切紧锣密鼓准备中。
艺人休息室里,秦冽换好服饰,看着镜子里醒目亮眼的造型,笑了笑:“会不会夸张了点?”
“哪有呀。”经纪人辛云在一旁,如数家珍感叹道:“今晚你可是主角,获奖后第一次参加这种活动,Giws品牌方砸钱包场,独家媒体报道,顶级杂志合作,高奢珠宝全球品牌大使,当然要璀璨夺目一点。”
“行吧。”秦冽听到这番话,倒控制不住嘴角上扬,只好忍住笑意扭头,扯开话题问:“对了,我稿子呢?”
辛云将发言稿拿过来,语气有些犹豫:“这些记得住吗?”
辛云的顾虑也不是没有道理的,秦冽自从早年受伤之后,记忆力下降了很多,背台词记稿子总要比旁人花更多的时间。
“还好,昨天看过。”秦冽说,“不是问题。”
辛云考虑道:“要不把稿子带上?这种盛典不脱稿也正常。”
“这么多前辈在场,不合适。”秦冽摇摇头,拒绝了。
离盛典开始还有一段时间,谢桔凭借邀请卡,进入休息室区域。
路过走廊时,迎面走来几个艺人,大家围着一个叫苏清宇的,聚在一起聊着些什么。
隐约字句里,似乎提到了秦冽。
“清宇,听说公司启动了几个顶级IP,下半年准备力捧你和秦老师,好几个都是S+重点影视项目……”
“对了,听说马上要拍的共生草,是不是有你的客串?”
“是啊,秦老师的表演,真的让人过目难忘,能合作也很荣幸。”苏清宇笑了笑,回答道。
“也是哈,秦老师那在当年也是无可替代的,虽差点运气,不过也是走到今天这一步。”
“还得是秦影帝,背靠公司又有天赋,稍微踮踮脚,轻轻松松就是别人一辈子达不到的高度……”
“唉,时间不早了,快走快走……”
……
一群人走远后,话音渐渐散去。
谢桔收回思绪。
不是这样的,他在心里说。
比起外人口中所说的,或许谢桔比任何人更了解秦冽,但在谢桔眼中,秦冽是另一个样子。
秦冽很优秀,也很努力,旁人都说他是天选之子,可若把这些归功于背景与天赋,那是对他这些年走过的路,最大的误解和辜负。
今晚后台的休息室紧张,谢桔没有签约公司,碰到辛云后,被破例安排在艺人休息室休息。
“谢老师,盛典主办方暂时没有多余休息室,你先在这里坐会儿,看一下合同,等晚宴结束后,咱们再细聊。”辛云道。
谢桔简单回应:“嗯。”
偌大的房间很空,艺人们都去做妆造了,偶尔有助理和工作人员进出忙碌。
谢桔稍稍打量着周围的环境,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放下合同,静静翻看起旁边的时尚杂志。
没一会儿,旁边门突然开了。
谢桔心跳了一下。
抬头时,秦冽已经做完妆造出来。
秦冽停在门口,一身鸢尾蓝意式叠穿,搭配撞色暗红绸质缎料,肩领缀满了施华洛世奇水晶链,气质高贵风格漂亮,举手投足英俊挺拔,衬着一张脸魅力十足。
“老板,你的稿子落化妆间了,我去拿。”小渔说完,转身出去。
秦冽径直过来,谢桔只好在目光交汇时略微点头,也算打过招呼了。
不远处桌上,放着工作人员拿来的保险箱,里面是品牌赞助的高奢定制珠宝。
秦冽用密码打开,安静等了一会儿。
“小渔?”秦冽朝门外看去,发现周围没什么人,又瞥了眼时间。
助理不在,时间临近,秦冽犹豫了一下,看见一旁的谢桔:“谢老师,麻烦帮一下忙,手不太方便。”
谢桔本来在假装看杂志,突如其来的话音让他愣了一下。
谢桔迟疑一瞬,点点头,放下杂志,起身。
桌上,首饰盒里放着一枚Giws高奢定制珠宝胸针,镶嵌着矢车菊蓝宝石,熠熠张扬,十分惹眼漂亮。
品牌赞助的,价值不菲。
谢桔戴上专用手套,轻轻拿起来。
灯光下,深邃蓝宝石反射出冷艳的火彩,璀璨夺目得近乎刺眼。
只有少部分了解秦冽的人才知道,秦冽的手以前受过伤,不能做精细的动作,尤其这种高奢品牌保护锁,锁扣复杂又繁琐。
谢桔小心又仔细,埋下头,认认真真地帮忙戴上。
其实隔着安全距离,可一呼一吸无形涌动,似乎灼得他很痛,这种痛如有实质,不断往毛孔里灌,浸得五脏六腑闷闷发痛泛酸。
仿佛胸针针尖穿透的,不止衣服的布料,似乎还有谢桔的心脏,不知何处,传来细细的尖锐的刺痒感。
时间恍若回到八年前,谢桔的大学时期,他没想到,会在那个混沌阴郁的人生阶段,再次遇见秦冽。
“你好,我叫秦冽。”
那时的秦冽已经小有名气,亮眼得近乎沸腾的生命力,毫无预料闯入,像盛夏扑面而来的炽热空气,哪怕稍稍回想,也能将记忆灼伤。
时光荏苒,横跨几年浑浑噩噩浓稠斑驳的模糊过去。
眼前的人,似乎和当初的模样,渐渐重叠了。
“怎么了?”秦冽挑眉问。
谢桔回过神,看着璀璨夺目的蓝宝石胸针,与今晚造型相得益彰,简单评价:“很好看。”
秦冽:“嗯。”
秦冽还想说什么,门突然开了,助理小渔拿着稿子赶到:“老板老板,辛姐在等着,时间不够要去对流程了,品牌方的胸针还没戴吧……”
“已经戴好。”秦冽看了眼谢桔,就说:“谢了。”
“没事。”谢桔声音很淡,摘掉手套,自顾自叠好,放回保险箱原位。
·
没多久,星光盛典开始。
红毯签字,主持开场,娱乐典礼,发言颁奖……流程一气呵成,进行得很顺利。
今晚全网直播报道,现场路透满天飞,热搜一轮接着一轮,话题里总少不了一个人,那便是秦冽。
盛典结束后是Giws品牌晚宴。
内场璀璨光影下,名流云集,衣香鬓影,纸醉金迷。
这次来了不少艺人,高奢品牌代言,明星何尝不是一种高级销售。
但秦冽不用,这种晚宴秦冽早已游刃有余,应付完品牌总监和一众名流,他不想多待,提前下场。
活动后场洽谈室内。
“谢老师,因为情节这边和资方聊过,考虑二番兼光替,可能会辛苦一些。”经纪人辛云看着谢桔,继续道。
“当然,片酬方面肯定到位,秦老师身体原因,公司这边也有一定顾虑。”
谢桔问:“剧本怎么定?”
秦冽看着合同,解释说:“剧情有调整,到现在还没定下来。目前筹备考虑飞页,拍摄期间会根据实际情况,不断补充修正剧本,确保剧情连贯和角色人设完整。”
“没问题。” 谢桔点头,签好字。
秦冽抬头道:“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谢桔言简意赅。
速战速决签好合同,出来时晚宴接近尾声,后台休息室人多了起来,嘉宾们随意闲聊休息。
事情总算敲定下来,辛云看着签好的合同,问:“你觉得他怎么样?”
“还行。”秦冽靠着沙发,随意翻看着热搜,很快又退回手机桌面,抬起头:“知道要合作,看过他的资料,不过这样的条件,完全有更好的发展。”
辛云调侃道:“秦大影帝,你以为别人都和你一样啊,娱乐圈可不是这么好混的。”
“不过……”辛云想了想,随即又说:“他条件确实不错,做你的替身大材小用。只是没签约公司,虽方便合作,但也少了约束,如果合适的话,你不是一直想搞独立工作室,干脆把他签下,就当试试水咯。”
“看情况吧。”秦冽漫不经心,看着手机头也没抬。
今年合约过半,公司高层与合作资方那边也有变动,这个时期谈独立工作室,事情一桩桩一件件压着,没那么简单的。
没过多久,秦冽起身,准备换身衣服,等会儿凌晨还要飞江市,赶着前往下一个通告。
突然,助理小渔看着首饰盒,慌乱回头。
“老板,胸针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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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绪状态起起伏伏

总感觉这本写得癫癫的(磕)恍惚间又是一年冬天,希望大家一切顺利,天天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