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人录

作者:偊鹿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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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患难之交


      次日清晨,犀从睡梦中醒来,她伸了伸懒腰,起身整理了自己卷翘的头发。她巡视四周。孤鸾镜仍然在沉睡中,而意幽悰却不在山洞里,不知去了何处。
      “意幽悰?”犀轻轻呼唤道。而犀的声音也无意中唤醒了迷迷糊糊的孤鸾镜,睡眼惺忪的孤鸾镜微微调整了一下睡姿,又陷入沉睡。
      “犀!”不久,意幽悰从山洞外匆匆跑进来,“我去外面摘了点果实。”只见意幽悰怀里抱着红的橙的黄的暖色系果实,手里还攥着一支长着如桂花般大小的红色果子的枝干。
      而意幽悰的声音终于让赖床赖习惯的孤鸾镜不情不愿地苏醒过来。孤鸾镜舒徐起身,两眼迷蒙地游目周围。他的头发凌乱蓬松,衣着也有失体面。
      “二殿下,这里可没有人服侍你了,你得自己整理着装。”意幽悰叮嘱道。孤鸾镜心烦意乱起身整理妆容和衣着。
      “犀,你看这个。”意幽悰将怀中的果实堆放在一块素色麻布上,他起身将手中的枝干拿给犀观辨认。
      “犀,你看上面的果实的模样,跟葶苧的模样几乎不差,这是葶苧的果实吗?”意幽悰认真地说道。听罢,犀摘下一颗果实,二话不说放进嘴中咀嚼。
      “葶苧不是有毒吗?!”孤鸾镜惊乍乍地吆喊,他被犀的行为吓得脑子完全清醒过来。孤鸾镜连忙起身快步走到犀和意幽悰的身边,矘视犀看似飞蛾扑火的举动。
      绵视着孤鸾镜那孩童般懵然模样,意幽悰不禁失笑道:“二殿下知道为什么灵山人会受灵国重点保护吗?”
      “因为他们会治病?”
      “因为我们的身体百毒不侵。”犀回答道。说罢,她松和地对意幽悰解释道:“这不是葶苧,葶苧更具甜味。这只是普通的果子,吃了并不碍事,可以当早餐了。”意幽悰了然而笑。
      “二殿下,吃早餐啦!”意幽悰转身对继续整理着装的孤鸾镜喊道,“吃完要赶路。”
      三人就餐后,便再次踏上路程。后来的三日里,他们所行径的地域是受离国保护的,一路上可谓是一帆风顺,日行千里。而在三日后,他们便离开了离国守兵所看守的疆域。在那之后,三人如坐针毡,尤其是不谙世事的孤鸾镜,总是一惊一乍,每日说的最多的话便是“我要死了,我快要死了,我不行了,我不行了。”起初,犀和意幽悰好心安慰他,后来两人觉得没有必要,因为遇到妖孽,孤鸾镜是逃跑速度最快的一个。
      他们一边寻找可以绕开妖孽的道路前进,一边不停地对野丛中的植被与绵延的河流进行人工检测,然而都一无所获。
      十日后,孤鸾镜开始适应了这样的旅途,他甚至融入了野外的生活。他趴伏在结实的树干上,观察着一只绿色毛虫扭动身躯,拼命爬行。
      “小虫子啊,不用这么费力爬行的。”孤鸾镜嘟哝,“意幽悰!我们今晚吃毛虫吧!”
      “我不要!”意幽悰极力拒绝他,“犀,你快看这个!”
      “是葶苧吗?!”犀激动地问道。
      “不,是美丽的蝴蝶。”
      “……”
      “我把它抓回去,留给妹妹憩赏。”
      “意幽悰,你太缺德了,居然把妹妹留在家里,自己一个人出来旅游。”孤鸾镜依然趴伏在树干上,单手撑腮,侃侃而言。
      “其实,我不知道我妹妹在哪里,我和她走散了。”意幽悰坦然回答道。
      “……”
      “嘘!你们听。”犀切断两人的闲聊。意幽悰和孤鸾镜立刻安静下来。三人屏气凝神,倾听着四周的声响。只见周围的植被细微晃动,地面震动。
      “这个像是大型妖孽踩踏地面时的发出的响声……”意幽悰猜测。
      “为什么我听到的是牛叫声……”孤鸾镜回答道。
      “……”
      “不止一头妖孽。”意幽悰冷然说道,“我们快躲起来。”意幽悰和犀四处寻找着与各自衣着颜色相近的巑丛,孤鸾镜则隐秘在树上。
      一瞬间,意幽悰玄感到在离他们不远处,折射着一束近似透明的光芒。意幽悰闇默着,须臾间,他大惊失色。他顾不得那么多了,不假思索对犀大喊:“犀!过来我这儿!”犀还没反应过来,而意幽悰已然紧紧拉住犀的手腕,往反方向逃跑。
      刹那间,一块尖利的金属岩划过繁芜丛杂的丛林,直刺向犀原本躲藏的地方。回首而望,犀不禁脸色苍白。他们这才意识到,这里可能不止两头妖孽!或许他们已经是四面楚歌了。
      “别怕,我们会没事的。”意幽悰并未回望犀的神情,但是犀寒战的双手已经表明了她的恐惧。
      “我们现在怎么办?”犀不禁问道。闻言,意幽悰无缘无故笑起来。
      “怎么了?”犀想着意幽悰是不是被刚刚的局面吓傻了。
      “犀,你知道为什么我要把二殿下拐过来吗?”意幽悰对犀说道。
      “为什么?”
      “因为二殿下可以控火!他会帮我们驱赶这些妖孽的。”意幽悰洋洋自得地回答道。
      不一会儿,化成鸾鸟的孤鸾镜从树上飞到两人身边,慌作一团地辩驳道:“我不会控火!”
      “……”
      “你可是离国二皇子啊,你不会控火?自古以来,除凤凰外,离国都是以会控火的异兽掌权的呀,你不会控火?”意幽悰不解地反复质问。
      “对呀,父皇可以控火,虽然我没见过他使用控火术……但是我和大哥不会呀。”孤鸾镜解释道。
      顿时间,三人陷入了濒死前的沉默。意幽悰叹了口气,对着犀露出欲哭无泪的表情,吆喝道:“犀,我们玩完了。”
      正当三人交谈间,那庞然大物已经踏着震耳欲聋的步伐出现在他们的面前。犀不假思索地从斜挎药包里掏出毫针,朝这头妖孽掷去。结果毫针被巨型妖孽那如钢铁般坚不可摧的身躯弹飞了。
      “他是金刚身?”意幽悰嘟哝着。
      三人见犀的毫针失效,便立刻调转逃跑的方向。然而,前方等待他们的是一头长相似牛的妖孽。孤鸾镜绝望不已,他着慌地大喊:“现在怎么办啊!这次,我们不会真的要死了吧!”
      孤鸾镜话音刚落,犀立刻拎起了意幽悰的衣领,自己化成了一头体型雄壮的犀牛。她将意幽悰抛到自己的脊背上,并对意幽悰喊道:“抓稳了!”
      意幽悰紧紧握住犀的犀牛耳,他环顾四周却发现孤鸾镜消失了。意幽悰疑惑着张望寻找。
      “别找了!我在你背后!”孤鸾镜回应道。意幽悰回眸望去,只见小小的兽形孤鸾镜迎风马趴在犀的脊背上。
      孤鸾镜那滑稽的模样不禁引起意幽悰大笑:“哈哈,你的翅膀怎么跟人手似的,抓东西抓的这么牢固!”
      “是我的爪子的关系,不是我的翅膀,你不要笑了!意幽悰!我好害怕!”孤鸾镜哭诉道。
      在他们面前的似牛妖孽,突然仰天长啸,似乎在为即将进行的猛攻蓄势待发。而勇猛的犀奔跑的速度没有减慢,而是越来越快。眼看着即将与似牛妖孽正面交锋,妖孽头颅上的双角间闪烁着白色电光。
      没等妖孽及时发出完整的闪电,犀已用自己犀牛鼻前端的锋锐独角朝妖孽顶撞。顿时间,妖孽蓄电过程被犀打乱,妖孽前脚没站稳,踉跄了好几步。在妖孽重新恢复身体平衡之前,犀早已奔逸绝尘。
      “厉害啊!犀!”孤鸾镜感叹道。
      然而,还没等他们缓过神来,崎岖的土地溘然出现强烈的震动。刹那间,地面朝着他们后背裂开来。地面崩裂的速度极快,加上犀已经精疲力竭,以至于他们不出所料地跌进裂缝里。
      “犀!快化回人形!”意幽悰对犀大喊道。闻言,犀立刻变回了人形状态。眼见两人就要与裂缝之下的地面相撞了,意幽悰从垂胡袖中掏出一张水符。水符转化出一团清水,清水将意幽悰和犀包裹起来,揉合成两个空心圆水罩,将犀和意幽悰安全地送到地面。
      当犀和意幽悰安全着落后,水罩破裂,清水滴答,落到地面上。
      “犀!意幽悰!你们没事吧!”孤鸾镜从裂缝上连忙飞下来,嘴里还不断念叨着,“刺激!太刺激!好想回家,好想回家!我居然活着,我居然没死。”
      回过神来的犀和意幽悰相对而笑,意幽悰感慨道:“现在的我们也算是患难之交了。”
      “你猜待会还会发生什么?”犀笑着问道。
      “谁知道呢。”意幽悰耸耸肩,回答说,“发生什么都不足为奇。”
      孤鸾镜回到他们身边,他舒吭一鸣,喋喋不休。他首先告诉犀和意幽悰,妖孽也掉进其它裂缝里了,而后他不断苦诉自己平生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危如累卵的事情,想家、想大哥、想父皇,但又想继续跟着他们旅行。
      “我好想大哥啊!我觉得我们需要向大哥请求保护!太危险了!我以为我要死在妖孽脚下了……”
      “你不是还好好地站在我们面前吗?”意幽悰笑着反问。
      “可是我的心!才刚刚起死回生!”孤鸾镜激昂地说着。
      三人讨论间,他们听见裂缝顶上传出的交流声。“赤蛇,我们去看看那个洞口!”一个小女孩喊着。
      “嗯?”意幽悰发现小女孩的声音有一种久违的熟悉感。
      “怎么了?”犀察觉意幽悰的异样。
      “这个声音好耳熟……”意幽悰回答道。
      不一会儿,一个留着长黑发的小女孩从裂缝顶上探出头来,而在她身边还站着几个身着亚麻短褂的异兽也鸟瞰裂缝底下的三人。
      “这里的不是妖孽!”裂缝之上的一名异兽惊奇地大喊。
      小女孩愣了愣,和意幽悰相对而视。刹那间,小女孩的眼中闪烁出了惊喜与激动,她对着意幽悰欣喜若狂地大喊道:“哥?是哥哥吗?哥哥!”
      “依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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