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业对象今天掉马了吗

　　高中的记忆对于林宥安来说实在是算不上美好，那时的他就像是一个被设定好既定程序的机器，麻木地执行着一系列“对他好”的事情。

　　不过摒弃了所有无意义的社交活动后，成绩确实变得好看了不少。

　　最后三年，再跟着程序走最后三年，他就可以考得足够远，远到连接故障，从而自然而然地摆脱一切生来就带着的束缚。

　　他在别人的口中“自命清高”久了，没想到竟然还有人会提着盏暖灯主动掀开小黑屋的帘子，笑着询问他是否可以进来坐会儿。

　　“你好，反方三辩江延之。”

　　初春的午后向来是一个惬意的时光，林宥安拎着本历史书在楼道里轻声背着，没想到有人会主动和他搭话。

　　“哦，他是我方一辩，何睿。”名为江延之的人还在自顾自往下说，林宥安随意扫了一眼莫名其妙站在自己面前的两人，为首的穿着干干净净的校服，扣子规规矩矩地扣到最上面一颗，就是头发有些凌乱地支棱着，像是刚跑过。

　　眉眼凌厉骨相极富攻击力，结果生了双招摇的桃花眼，盯着看的时候容易给人一种陷进去的错觉。

　　而对于另一个人的记忆倒是有些模糊了。

　　“不是说想来打探敌情的吗？”何睿笑着推搡了江延之一下，“怎么到人家面前了倒是不敢开口了？”

　　林宥安微微皱眉，这句话说的让他非常不舒服，特别因为他自己就是马上就要到来的那场辩论赛的正方三辩。

　　“何睿。”江延之有些不赞同地出声。

　　啊终于想起来了，他和这位江延之以前是见过的，不过场景仅限于表彰大会上。

　　“抱歉。”林宥安合上自己的历史书，按照自己往常一贯的做法一样回绝了对方的邀请，“我不认为身为正方，我需要和反方的辩友进行讨论。”

　　本以为这只是漫长苦行中的一个小插曲，林宥安没有想到短短几天他就又听到了这个名字。

　　“哎林哥。”徐昊向来是个闲不下来的主，“有个瓜吃不吃？”

　　林宥安选择沉默，反正无论他什么回应，他这个同桌都会自顾自地往下说。

　　他都快怀疑徐昊这变态一般的记忆力是不是到处吃瓜并随处分享锻炼出来的了。

　　“你知道隔壁班的那个江延之吗？”徐昊神神秘秘地压低了音量，然后又像是想起来了什么般“哦”了一声。

　　“说名字你肯定不知道。”徐昊换了种指代方式，“就是刚分班摸底的时候那个理科班第一，你们俩表彰大会的时候还站在一起拍过照呢。”

　　林宥安依旧低头刷卷子，也不知道听进去了没。

　　不过徐昊已经习惯了林宥安日常将自己聊的八卦当白噪音了，于是他自顾自往下说道：“听说他爸妈不要他了，只剩下个奶奶一个人把他拉扯大……我记得他人挺阳光的啊，没想到……”

　　假的，林宥安在心中立马反驳道。

　　只是连他都不知道他反驳的自信来源于哪里，可能只是因为自己对于这种环境下的人会长成什么样子比较熟悉。

　　“还有个离谱的。”徐昊一顿，“首先声明，我觉得是假的，所以觉得离谱。”

　　“他们说……江延之因为受不了现在的生活，所以选择靠脸让富婆给包养了？”

　　林宥安：“。”

　　·

　　“江延之——有人找——”

　　林宥安也没有想到，为什么自己不去多刷几道题，而是站在隔壁班门口找一个只说过一句话的陌生人。

　　正值晚饭时间，教室里已经没有多少人了，林宥安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最后排趴在桌上睡觉的江延之。少年弓着背，就算大半边脸都埋进臂弯里也能看出其俊秀挺拔，耳朵里虽然塞着耳塞，但课间的声音还是有点过于嘈杂了，以至于睡着并不安稳，但被喊起来也只是揉了揉太阳穴。

　　然后隔窗与林宥安对上了视线。

　　第一次做这种傻逼事的林宥安还是感觉别扭，于是很快便移开了目光，只是低头等着人出来。

　　见到人很快就出来了，林宥安直接开门见山道：

　　“你那个朋友。”林宥安一顿，“胡伟？”

　　明明没有任何的前情提要，江延之却一点都不惊讶两人之间的谈话第一个蹦出来的是另一个人名，“消息都传这么远了？”

　　林宥安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装，就隔堵墙，远死了。

　　不过江延之倒也没去纠正这位隔壁班的小同学念错的人名，只是笑眯眯地微微倾身道：“看人挺准啊林同学，比我强多了。”

　　“早知道？”林宥安挑眉道。

　　“也就他连续三天都在尝试问我周考题目的时候吧。”江延之摊摊手，“对于这种事你应该也挺熟悉的吧，什么套套近乎，什么长期工具人，什么抄抄作业考考试多方便——当然，这是极少数，运气不好给我碰上一个。”

　　林宥安了然，他们老师向来喜欢让成绩好的学生先把周考卷子做一遍看看时长。

　　不过这人可能脑回路有问题，都这样了还和人当朋友，林宥安没这个兴致去关心无关人士的人际关系。

　　看来是自己多管闲事了，林宥安有些语噎，一时间也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些什么，于是绷着张漂亮小脸准备抬脚就走。

　　“不过……林同学千里迢迢过来提醒我，还是非常感谢的。”江延之突然开口道，“请你吃个饭？”

　　两指夹着张饭卡，看着还挺像那回事儿。

　　事实证明，傻逼事只要做了一件就会不停地做。

　　并肩和江延之走在校园大道上的林宥安如此想到。

　　“不想问问我前几天找你真正的目的吗？”江延之十分放松地走在旁边，“当然不是为了打听敌情……因为实话说来，我对你这个人的感兴趣程度比那什么辩论赛强多了。”

　　林宥安抿着唇，没有应声。
　　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比起处理人际关系，他还不如去试图理解表达了作者怎样的思想感情。

　　“还是觉得我这个人想法挺奇怪的？”江延之倒是连自言自语都能心情愉悦，“ 放着一个对自己……不利？的人在身边不管不顾还天天笑脸相待的，就算知道事情是他做的，也不愿意去当面对峙？”

　　林宥安只顾闷头往前走。

　　“好吧，反正我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做了，说的难听一点叫优柔寡断，说的好听一点叫同情心泛滥？凡事留一线他日好相见？”

　　依赖性人格，林宥安在心中锐评。
　　只是他显然没有意识到对方的脑回路之清奇。

　　“或者，换一种你喜欢的说法。”江延之勾起一个笑，“各取所需？”

　　林宥安的步伐停顿了一瞬，“为什么这么说？”

　　“从你的作文中看出来的。”江延之也随着放慢了脚步，“毕竟是议论文，很容易看出来一个人的思想如何的——虽然你在字里行间都掩饰地很好，但切入点，你的切入点向来都是材料主角自身的需求。”

　　“闲得无聊的时候看过一点心理学的书，弗洛伊德将人格结构分为本我、自我和超我，简单来说就是欲望、现实与理想。”

　　“这么看来，我是个被欲望支配的人喽。”林宥安终于应了声，只是说话的语调有些冷。

　　“我可没有这么说。”江延之依旧笑眯眯的，“因为你关注的是他人的需求，而弗洛伊德在解释超我的时候还提到过一个名词——”

　　“内疚。”

　　林宥安眼皮一掀，淡漠的眼神直直看进身旁人充满探究的眼底，突然间就对这个传说中与他平分秋色的“学霸”感兴趣了。

　　“现实的什么东西让你对于自身的需求产生了内疚，而为了减轻内疚，你选择了忽视自己的需求而去满足他人的需求，即，活成了他人眼中的理想。”江延之慢条斯理道，“这样会让你短暂的获得表面的愉悦，但长久以来，你的内心呢？欲求不满的后果可不好哦。”

　　“本我与超我势不两立，但经过自我催化而形成的内疚，致使超我压制住了本我？”
　　“嗯哼，理解地挺快。”

　　江延之摸了摸下巴，“所以你现在所展示出来的——我说的难听点希望不要介意，利己主义，其实并不是你想要的吧，而是迫于现实而不得不做出的选择？”

　　“不过即刻的利己主义没什么不好的。”江延之话锋一转，“比如非常利于我有机会认识你。”

　　林宥安突然笑了，笑得头都偏了过去，肩膀不住地抖着，江延之被那一瞬间的嘴角上扬给晃了神，只是反应过来后他还听出了一丝嘲讽的意味。

　　然后他仰起头来，透过枝桠的间隙看向渐暗的长空，“好，那么你想要从我这个‘利己主义’这里取走什么‘需’？”

　　江延之眉尾一扬，“难道按流程来，现在不是应该先展示我的价值吗？”

　　林宥安勾唇，“以上，你的价值。”
　　江延之一笑，“那你，我的所需。”

　　“那个……胡伟？你又能从他那里获得什么？”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林宥安连声调都轻快了不少。
　　“我可以暂且理解为现任对前任的吃醋？”

　　江延之的思维跳跃性让林宥安有一瞬间的无语，好在某人又接着往下说了。

　　“都说了我同情心泛滥……好吧，你可以将一切难以解释的人际关系缘由都理解为好奇心作祟，我确实有点好奇他接下来会做些什么的，反正所造成的外界影响对我来说和蚊子差不多。”

　　“嗯，可以忽略但实在恶心。”林宥安的话不知不觉多了起来。

　　“你们文科生神奇又恰当的修辞分析。”江延之漫不经心地鼓掌，“而且我挺怕麻烦的，要是越理对方，对方越像个狗皮膏药一样贴上来多烦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冷处理。”

　　与自己的行事有些不同，林宥安撇了眼对方的神色，要是他，直接鱼死网破永除后患。

　　“林宥安。”
　　“干嘛。”

　　身旁的江延之突然停下了脚步，林宥安没有回头，于是两人之间的距离便被拉开，影影绰绰晃过不少来来往往的同学。

　　傍晚的阳光将他们两人的身影拉长、重叠，最后没入灌木丛中遮掩完全。

　　“我婆婆说我看人一向很准。”江延之笑了，那双招人的桃花眼中全都是林宥安的身影，“用你们文科生喜欢的说法，我对你……算是一见如故？一眼万年？”

　　睁眼说瞎话，林宥安心道，刚刚的对话完全暴露了这场相遇是对方的蓄谋已久。

　　不过他还真没想到，江延之竟然是那种会周密考虑成功率，胸有成竹后才会行动的人，毕竟这人给他的感觉一直是随心所欲想做便做。

　　林宥安的身形一顿，而后偏开点头，“算成语吧。”

　　“那怎么行。”江延之垂下眼睫，夕阳柔柔倾泻在他的身上，莫名给林宥安品出一股子楚楚可怜的味道，“而且之前我就这么一个说得上话的人，结果现在也……”

　　两耳不闻窗外事，全靠徐昊一张嘴的林宥安开始思考对方这句话的可信度。

　　也许对方的“好奇论”真的有那么一定的道理，林宥安忽然觉得自己好像也有点好奇，这位江延之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又是怎么一语道出自己最不堪的一面的。

　　可能是那天晚上的夕阳真的很好看，也有可能是对方那疑似与自己高度相似的家境，林宥安竟在对方逐渐低下的声音中生出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好吧，换个话题，你觉得那些谣言的真实性如何？”
　　“谣言，有真实性吗？”

　　“也许呢。”江延之耸耸肩，“毕竟听者只愿意相信他们想要相信的部分——不过我倒是无所谓，就这几句话翻来覆去我耳朵都听起茧子来了。”

　　这句话的信息量有些大，但林宥安对于他人的隐私并没有探索的欲望，于是只是淡淡地“哦”了声。

　　·

　　学校公告栏处又多了两张处分单。

　　高一和高二的谈恋爱，听说是被人给举报的，警告处分。

　　林宥安对于这种东西向来不关注，只是公告栏旁边就是光荣榜，他被老师叫出去拍照结束后路过，听到了点。

　　不过几天后又从徐昊的嘴中得知，之后德育处根据举报者的叙述顺着监控查了查，流传出来的版本过于不堪，林宥安持怀疑态度。

　　只是最后的处理结果是高一女生劝退，高二男生留校察看，听说在办公室的时候就分手了。

　　但被他们这种学校劝退转学又能转去哪里呢？也就高学费的私立高中可能还有那么一点机会了。

　　大家当作个八卦听听，最多为那个女生感到忿忿不平，顺便骂几句那个举报的。

　　处分单在那孤零零地挂了几天，只不过内容早已改变，最后成为一张废纸被人撕下丢掉，无人在意也无人记得，和他们脆弱的“爱情”一样。

　　“在看什么？”

　　江延之自后搭上林宥安的肩，稍带着点劲儿揽着人远离了公告栏，“知道了，在看光荣榜上你延哥帅气的证件照？那你不如转头直接看本人。”

　　又在乱开屏，林宥安直接上手将自己左肩上的手拍开，“不必，天天看都审美疲劳了。”

　　“对了，学校又搞辩论赛了知道不？”江延之自然而然的地换了一个话题，“真是的，一个活动年年办一点新意都没有——不过这次好像是和兄弟学校高三的打。哎，你来不来？咱们倒是可以一个队。”

　　“然后让两个学校的人看着我们队搞内讧吗？”林宥安没忍住翻了个白眼，“我怕我刚说完，裁判还没来记得请对面发言，你就站起来反驳了。”

　　江延之一噎，有点心虚地摸了摸鼻子，“……上次我们不是对手嘛，而且一直是竞争关系多没意思，你不觉得我们两个联手一定能赢吗？比如在撰稿期间就可以把辩词中的漏洞补上，让对手无计可施！”

　　“不觉得。”
　　“好歹给个面子嘛。”
　　“嗯嗯，能赢，加油哦。”

　　天很高，云也是淡淡的白，夏末的长风自高空俯冲而下，穿过苍郁的林园，捎来栀子花甜甜的清香。不知不觉中已经被对方带到花坛处的林宥安眯眼感受了一下室外的清新空气，然后听到身边的江延之突然叫了他一声。

　　“喂。”
　　“说。”

　　“如果我哪天做了什么让你非常生气的事情，你会怎么处理？”
　　“你让我生气的次数还少吗？”

　　“我始终认为那些是我们之间的情趣。”江延之又开始满嘴跑火车了，“反正你一开始就知道我和你理念相悖，还不是相亲相爱地过了一学期？”
　　林宥安：“。”

　　“那就把你拉黑。”林宥安微微一笑，做了一个封口的手势，“到时候让你这个话痨天天看着红色感叹号抓狂。”

　　“这么轻？”江延之有些意外，“我还以为你会在月黑风高的时候拿刀抵着我的脖子……”

　　林宥安挑眉。

　　“……逼我把你联系方式删了，连个看红色感叹号的地方都没有，一毕业就可以消失地干干净净。”

　　“谁叫你在我这里天生比人家多一项特权呢？”
　　“啊，这话我爱听。”

　　大课间的时间很长，速度快点甚至可以刷一张地理卷子，但林宥安就是莫名不想再回到自己那个狭窄的课桌了。

　　江延之今天非常奇怪——虽然这人经常从一个话题跳到另一个话题，但刚才问出来的东西也太没营养了吧。

　　而且生气了怎么办什么的，自己怎么不知道这家伙还进化出来了瞻前顾后杞人忧天的一面呢？

　　林宥安用他那仅限于某人的耐心别扭解释道：“我一直认为黑名单的出现是为了给人一个冷静期，至少我现在还想不出来你会做出什么我无法原谅的事情。”

　　“当然，要是冷静期过了我还是觉得你不可原谅。”林宥安意味深长地哼了一声，“我就让你知道当初请我吃饭是多么错误的决定。”

　　没有任何威慑力的小猫龇牙，江延之轻笑一声，双指并拢在额角处轻佻地一碰，“放心，我相信那次是我这辈子做过的最正确的选择。”

　　·

　　徐昊觉得，铁树开花也不过如此了。

　　有什么会比他那堪比AI的同桌交了朋友还更令人震惊的吗！
　　答：有，AI交的朋友是隔壁江延之。

　　徐昊从来没想过这两个人的名字除了在光荣榜上，还能有其他的地方会被并排提起。

　　不过这俩凑在一起激情讨论这道题到底有几种解法，哪种又最快的时候，竟然给他品出了一种该死的般配。

　　就是讨论到后面有可能就莫名其妙争论起来了。
　　不，读书人的事怎么能说是争论呢，那叫拿着知识狠狠砸向对方。

　　反正知识没砸到自己，因为徐昊悲哀地发现，短短一个学期过去，自己引以为傲的语文成绩竟然就在期末的时候被江延之给超过了。

　　他林哥依旧稳定发挥，甚至连带着其他几科又到了一个更高的高度。

　　“林哥？”徐昊像往常一样招呼着林宥安去办公室偷……不是，拿卷子，准备提前写完国庆作业，结果在看到林宥安的脸色时便默默缩回了手。

　　林宥安手中捏着张草稿纸，仔细看能发现其中一角已经被攥皱了不少，上面写写画画两种字迹交错在一起，徐昊了然，“你俩又去思维碰撞了？”

　　没想到林宥安身形一僵嘴角绷直，直接拉开椅子坐了下来开始刷题。

　　哐当一声，吓得徐昊虎躯一震。

　　就……就是为什么他林哥耳根子这么红？看来在这次的学术问题大探索中被对方气得不轻。

　　林宥安是在独来独往了两天后，在徐昊的嘴中了解到原来自己和江延之掰了的。

　　传言经历多个版本，到达林宥安的耳中时逻辑已经完美闭环了，要不是其中一个主角是他，林宥安自己都快信了。

　　“所以……林哥……你俩真的，掰了？”徐昊小心翼翼问道，“你们之前辩论赛……”

　　吵得更凶呢，评委老师都差点以为下一秒就要掀桌了，结果第二天还肩并肩去食堂，徐昊非常识时务地咽下了后面半句话。

　　-听者只愿意相信他们想要相信的部分。-

　　然后林宥安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嗯，理念不合，掰了。”

　　微燥的风将思绪吹回那个只有他与江延之在的空教室，窗台上不知何时跳上来的三花沿着玻璃优雅地迈着步，于是笔尖触碰纸张所发出的“沙沙”声就此停止。

　　江延之伸出手指朝林宥安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似是不想惊动着突然造访的小东西。

　　不过学校里的小猫向来是亲人的，面对两个友善的两脚兽，三花一摇尾巴，朝着林宥安的方向“喵”了一声。

　　只是没等林宥安伸手抚摸到这个小家伙，旁边的江延之便低着头发出一声闷笑。

　　林宥安闻声歪头，伴随风声入耳的是一句非常模糊的：
　　“喜欢你。”

　　他去摸猫的手一顿，不过很快，江延之便抬起头来，朝着三花的方向。
　　“我说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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