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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惊
夜深人静之时，清水村陷入一片黑暗的夜色中，暗淡的月光下隐隐约约看得见屋舍的轮廓。
“轰隆——”
一声巨响远处传来，是大别山的方向，惊醒了不少村民。
“打雷了吗？”
“爹，我害怕。”
“解扬！”
温如意从梦中惊醒，巨响好似在脑海中回荡，随着心脏砰砰砰地跳动，让人落不到实处，悬空的感觉令人害怕。
入眼漆黑一片，窗户的方向突然划过白光一片，吓得他紧紧抱住了解扬。
解扬被迫搂着大型的孩子，轻轻拍了拍温哥儿的后背，缓解对方的紧张和颤动，“没事的，刚刚只是打雷闪电。”
黑暗中，他眼神清醒看不出睡意，扭头看着窗户，像是一张吃人的大口。
半天没有等到风吹雨打的声音，异常自然现象又出现一起。
夜里没有传来鸡鸣狗叫的声音，小别山也没有出现鸟成片乱飞的迹象，令他松了一口气，说明动物没有察觉到危险。
“温哥儿，没事了，接着睡吧。”
解扬动了动被抱得死死的手臂，示意温如意可以松手了，他掀开被子起身。
温如意听到他的动静，紧紧抓住解扬的手掌，瞪大眼睛看着模糊的黑影急忙询问道：“夫君，你要干什么去？”
“点个蜡烛，重新锁一下门，马上回来，乖，先放手。”解扬轻声安慰，往常房门是从来里面锁死的，现在重新调整一下。
“好，夫君小心点。”温如意乖巧地放手，他不懂解扬的目的是什么，只隐约觉得是因为刚刚的打雷。
小小的烛火摇曳着照亮了整个屋子，给两人带来了安全感，温如意裹着被子坐在床褥上看着夫君。
“好了。”解扬确保从里面能一把拉开木门，重新躺会床上，蜡烛未熄灭，“睡吧。”
温如意借着烛光侧着脸悄悄打量着解扬，睡着了也这般规矩克制，这几日每天醒来他都滚进了这人怀里，也不见对方说什么，看来夫君是有意纵容。
“睡不着吗？”
突然传来的声音吓到了温如意，他怵地缩进被窝里，露出一双大眼睛看着闭着眼睛的男人。
“呵，别躲了。”解扬喉咙发出一声轻笑，他闭着眼睛都能感受到旁边灼灼的目光，怎么睡得着。
温如意感觉被嘲笑，不服气的反驳道：“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夫君怎么表现得像无事发生一样，睡得这么踏实？”
因为他相信科学，解扬心里缓缓回答，通过系统的学习理解各种自然现象背后蕴含的地理知识，他便不害怕了。
不过，小夫郎可不要吓坏了。
“温哥儿也知道最近接连发生了好多件异常的事情，这些其实是天灾到来的预兆，而且这几件异常现象在我看来都指向一个灾害。”
温如意似懂非懂的追问道：“比如说洪水到来前，河流流水突然增加，且浑浊无比。”
“是的，温哥儿很敏锐。”解扬惊讶，温如意第二次在他面前展现他的观察和联系能力了。
“那有没有可能这些灾害是人为造成的？”温如意抱着被角，止不住的心跳，试探性地问出这句话。
可能啊，在21世纪不少自然灾害的发生，背后都存在人类的身影，只不过很多情况小人类影响很小罢了，或许算得上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解扬心里冷笑道。
“不可能，人哪里来的那么大能力，能决定这些。”就事论事，身处四云县，解扬肯定人类活动不可能会造成大的自然灾害。
“真的吗，你确定？”温如意以为自己幻听了，忍不住再次确定，眼睛紧紧盯着解扬。
“当然，我记得杏花村曾经发生过大的洪水是吧，我分析那是因为杏花村地处狭窄的山地河流出口处，一旦雨水过大过猛，容易造成下流河水泛滥，涌进村长农田。”
解扬回忆起杏花村的洪水，他记得好像有几个村民最后都没有找到，的确算得上重大自然灾害了。
“怎么了？温哥儿，你不会以为大洪水是人可以操控的吧，除非是上游河坝开闸放水，不然不可能，别想太多。”
“没事，夫君早点睡吧，困了。”温如意将被子拉到鼻梁，转过身去背对着解扬，一副要睡觉的样子。
其实，温如意只是想要掩饰汹涌而来的泪水，他咬紧牙关，不泄露一点声响。
夫君说了，杏花村的洪水与人没有什么关系，夫君说不是他的错。
呜呜呜，为什么村里人要把责任怪到他身上，连着去世的爹么也不放过，父亲宁愿相信继母也不相信他？
几年来的委屈随之倾泻而出，他只是一个弱小的哥儿，阻碍不了什么，却没有人放过他。
解扬安心睡过去，不知道自己无心的一方话给了温如意多大的触动。
在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中苏醒过来的清水村格外热闹。
村民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着昨晚的惊雷。
“昨晚，我家大宝都吓哭了，轰隆一声吓得我心里直突突。”一位三十出头的年轻妇人，抱着一个肉乎乎，脸蛋红彤彤的小孩。
“我家富仁啊胆子大得很，昨晚一直嚷嚷去外面玩呢。”张二婶带着壮实的张富仁走过来。
“最近村里不太平啊，发生了很多事情，前几天晚上家里养的牛一直在叫，门被顶的哐哐响，不知道发什么疯。”
“王大娘家也是？我家院子里的鸡也是一直叫个不停，我还听见哪家的猪也在叫呢。”
“不止这件事，河边乘凉的老头说他看到河水咕噜咕噜冒泡，像是有水龙翻腾，水都搅浑了。”
“昨天晚上的雷声是从大别山里面传出来的，会不会是山神发怒了？”
此话一出，妇人们你看我，我看你的，不知道怎么接话，神怪之事太忌讳了。
“崔婶儿看着胆大心细，对这件事怎么看？”莫大娘突然出声，将矛头抛给了崔婶儿。
张二婶看好戏一样盯着崔婶儿，村里她看不惯的人，除了解家，还有李媒婆家，昨天她又加上了一个崔婶儿家。
崔婶儿瞥了她们一眼，根本不上当，脑子进水了才在这个时候表态，“我只是一个平常的妇人，没有见识过，说不出来个一二。”
张二婶撇了撇嘴，不想说呗，眼神咕噜一转，“你们没有发现这一桩桩奇怪的事情都是近期发生的吗？以前清水村从来没有发生过。”
“可是，清水村和以前也没有什么变化啊。”
莫大娘却不赞同地摇摇头，声音洪亮，“昨晚就跟你们说解夫郎在嫁进清水村以前，是杏花村公认的灾星，你们还不信，现在出事了吧。”
“说不定这一切就是灾星带来的，目的是扰得清水村不得安宁。”
“杏花村的哥儿说了当年杏花村的洪水就是灾星招来的，还带走了好几条人命。”
崔婶儿闻言皱眉蹙额，灾星一事她内心是不认可的，一旦被泼上灾星的脏水，人这辈子就毁了，太歹毒了。
“那都是杏花村以讹传讹的说法罢了，根本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是人招来的洪水吧。”
张二婶讨厌死了这个和她对着来的人，不高兴道：“崔婶儿，解夫郎又不是你家哥儿，你怎么总是帮他说话，而且杏花村的事情，你怎么知道他们村的人说的不是真的。”
“自从解夫郎嫁进来以后，我家鸡晚上一直叫个不停，还不是因为离解家最近。到时候遭殃最厉害的就是我家，崔婶儿家离得远，自然不担心。”
好人辩不过坏人无赖，因为他们不讲道理。
崔婶儿拉下脸，“张二家的，我只不过是谨慎一点提出怀疑罢了，难道你们觉得听别人的话，随意把灾星安在人身上，毁了一个人不是什么大事是吧，我今天可算是长见识了。”
“人心是脏的看什么都是脏的，你们聊着我就不参合了。”
很多婶子、妇人眼看着两人顶起来，崔婶儿讽刺了张二婶一顿就跑了，把张二婶气得喘不上气。
莫大娘阴恻恻地看着两人，张二婶虽然人蠢，但是把里面最理智的崔婶儿气走也是物尽其用了，“我们都是为了清水村好，留着灾星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的事情？”
“要是再想杏花村当年一样来一场大洪水，指不定里面冲走的就有在场的家里人，大家都是有爹娘、丈夫、孩子的人。”
“我们也不是想把灾星怎么样，只是让他离开杏花村，不算苛待他吧。”
“大家回去想想，可以和家里人商量商量。”
这几句话说到了她们心里，戳中了她们的弱点。同时，她们也不想背负起害人的言论。
灾星一事以极其迅速的速度在清水村村民之间传播，只有解家两人不知晓，一人在田里照看药材没有时间去了解，一人在家里抱着布料喜滋滋地做针线活不出门。
事关各自的亲人，清水村村民人心惶惶。一部分在莫大娘和张二婶两人的带头下，全部涌向村长家。
在其中也不乏明智的村民，比如说之前怒而离开的崔大娘、李媒婆以及王大爷家。
董村长家门口已经被堵得水泄不通，大家要村长下个定论，最好能把灾星撵走。
“村长，你说一说你的看法吧。”
村长抬手示意村民安静，清了清喉咙，“杏花村的确有人传灾星一事，但是杏花村这么年来也没有把解夫郎赶出去，这些年也没有发生过什么事情。”
“再说，洪水一事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与解夫郎有关。大家说的清水村发生的事情我听说了，但并没有发生危害人命财产的事。”
“大家以灾星的理由把解夫郎赶出清水村，不是要绝了他的活路吗？”
村长是一个村里最重要、最公正，也是为村里好的人，他的话一出很多跟风而来的人打起来退堂鼓。
聚在一起的人少了很多，还剩下以莫大娘和张二婶为首的，和她们较为亲近的一伙人依依不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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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夜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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