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曳时间

　　【19】
　　第二天早上，我又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
　　靠在陆迟野的肩上睡了一夜，脖子有些痛。
　　我揉了揉疼痛的部位，接通电话。
　　“路女士，我们昨夜接到您的报案，凶手目前已经畏罪潜逃了，现在需要您去一趟警局了解情况。”
　　一样的说辞。
　　陆迟野已经醒了，知道我要干什么去。
　　我和他交换眼神，走出了图书馆，前往公安局，而他要去寻找大货车可能出现的地点。
　　“那个货车是运家电的，离我们最近的家电产业基地有十几公里，我要去很久。”
　　临走前，他捏了两下我的手指。
　　“注意安全。”
　　与上次一样，我买了点吃的就往公安局赶，此时虽然是中学生上学的时间，但并不怎么拥挤。
　　到了地方与警察会面，路白突然出现，说了与上次一模一样的话语，我也再次复述出来。
　　因为小区封锁，警察给我安排了住处，但我并不打算回去，路白的妈妈肯定很快就会给我打电话的。
　　我走到旁边的一家便利店坐下，无所事事地等着电话。
　　“那个男人，是谁？”路白突然问我。
　　“啊？”我愣了一瞬，才知道她说的是陆迟野。
　　“他啊…我朋友。怎么了？”
　　“你们看着不像朋友。”
　　“你想多了。”
　　“而且他是2022年的他，样貌完全没有变化。”路白的语气里有些许不安。
　　“我也很奇怪，你知道为什么吗？”
　　路白没有再说话了，可那种不安在我心中还是没有消退。
　　就在此时，电话突然作响。
　　我还是被这突如其来的铃声吓了一跳，慌忙接通：“喂？”
　　“闺女啊，警察跟我说你打电话报了个案子……”路白妈妈的声音传了过来。
　　还是那副说辞，我起身，朝着那个“家”走去。
　　我如同一个傀儡，按照流程进行着，进了家门，见了那位所谓的心理专家，然后疲惫地睡了一觉。
　　一切都显得那么自然，此时的路白肯定没有想到，自己在这个平凡的日子，会撞上一辆大货车。
　　睡醒以后，嘴里一股酸涩———大概是口里干的慌，往常我睡醒后也会这样。
　　叶倾坐在床边，吃着那袋软糖，与我一番谈论后，出了房门去找些吃的。
　　我看着墙壁上的时钟，秒针一点一点过去，总觉得郁闷。
　　待叶倾再回来的时候，我就要出去见那个明明年龄并没有多大，却是中年妇女般臃肿的女人。
　　坐在饭桌上，我看着她的那副一脸被恶心到的样子，连碗里摞成小山的饭菜都吃不下去———更何况这是她做的饭。
　　浪费了也不好，而且吵架是必然的，我便将自己没动过的饭碗端到了旁边的小丫头面前，只留下了自己吃过两口的菜。
　　至少我这次没碰到了，她应该不至于那么生气了吧。
　　可是我错了，半个小时后，我还是和这个小丫头一起被赶了出去，那女人的口气一次比一次恶臭。
　　我靠墙上，叹了口气，胃里是一阵恶心，总觉得是那女人给我带来的不适。
　　“我目睹了杀人案件，有什么错吗。”路白有些颤抖的声音在我脑海里响起。“我只是…看见了。”
　　我没说话，因为路白根本不需要我的安慰，此时我就是她，她便是我，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她。
　　“路白，过了今天就好了，你就可以解脱了。”
　　【20】
　　我去便利店，坐在一旁给小丫头屁股上红肿的一小片涂上药，小孩终于不哭了。
　　不一会儿，她就提出来要去游乐园。我虽然全身都在抗拒，但还是接受了。
　　“你可以阻止一些灾难不会发生，但你永远都阻止不了事情的进展。”路白知道我不想去游乐园，这样会减少风险。
　　可是时间不会允许，记忆也不会。
　　我们是时间的奴隶，却要拯救它。
　　小孩依然拉着我，在寒风中跑着。拉着我的小手激动的都出了些汗，想到过会要改变一场灾难，我居然也感到兴奋。
　　再次经过那个路口，她停了下来，却还是没有松开我的手。
　　“我抱你好不好啊？过马路你拉着我很危险的。”我蹲下来，耐心地等待她的回复。
　　小孩撅着嘴，有些不乐意，也没有回答我。
　　我尴尬地笑了笑，只好拿点小东西“贿赂”她：“乖，去了游乐园我给你买糖吃，好不好啊？”
　　小丫头的眼里一下子就冒出了光，一个劲地点头，往我怀里钻。
　　我抱她起来，从兜里掏出手机，等着警察的电话。
　　对面的那对情侣也在，还在谈笑风生。
　　我死死地攥着手机，看着红灯的秒数一点点归零，手紧张到发抖。
　　这时，电话响了。
　　我又吓了一跳，抹了把头上的冷汗，并没有打算接通。
　　绿灯亮了。
　　那对情侣缓慢地走过来，大概是因为这里的车辆少，他们并没有走太快。
　　小孩正问我为什么不走，我也没功夫理她，我盯着上次大货车来地方，视线不肯离开一秒。
　　可是那辆货车并没有像记忆中那样飞速行驶，相反，在它出现在我眼里的那一刻开始，就在缓缓开过来，并很稳当地停在中间。
　　空气里弥漫着新生，没有令人恶心的血腥味。
　　我愣愣地迈开脚步，往马路对面走去。
　　我转头看着那辆货车上坐着的人，大叔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似乎睡得很沉。
　　视线转移，驾驶位上，是一身黑衣，戴着卫衣帽子的陆迟野。
　　他看着我，趴在方向盘上，笑得撩人。
　　再次响起的电话铃声使我没有继续盯着他，到了马路对面，我知道不会再有路口了，放心地将小孩放下来，让她拉着我走，我接通了电话。
　　“您好路女士，我们又有了一些新的进展，最近有许多的凶案，可能都是一个团伙，或者一个人杀的。”
　　后面的大货车开了出去。
　　“一个人？”
　　“对，而且…近几起案件，都与您有过一些联系。上个月死去的是您的大学老师，还有经常拜访您的邻居，这个月是您的一个女性朋友，现在是与您有过不少交集的快递员。”
　　听着警察说着的这些话，我几乎是浑身发颤，一身冷汗。
　　感觉自己腿都有些发软，小孩拉着我都有些跟不上。
　　“希望您能注意自己的安全，我们会继续调查，不排除凶手就是您身边的人的可能性。”
　　注意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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