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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夫人
皇宫大院锁人心,他一出生他的命数就已经定好了,算命的说他冲龙脉,若遇不上什么逆天改命之兆必定一生劫难无数,是个灾祸。这事他开始是不认的,但是后来母后上吊了,贴身丫鬟又坠了湖,陪读书童摔断了腿,教书先生下肢瘫痪……于是他跪着哭着求上苍有什么冲他来,上苍同意了,所以他拜了一个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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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夫人是个狠毒的女子。
尽管唐沈对她的事也只是听说,就连在宫里时也最多只是匆匆扫过几面的眼缘,但她的医术了得,又是魏家功法的传人,若不是进了宫,只怕医者大成之名非她莫属了!
可惜人世间不存在什么若不是,魏家一对姐妹花,一前一后地入了宫,妹妹怀了龙胎生了江苏阳,姐姐掌管了后宫母仪天下。
原本妙手回春成了蛇蝎心肠,而母仪天下也在转瞬之间成为了垂帘听政。
世间无人知晓这其间发生了什么,那立着的厚厚城墙,又有几千几万人马守卫的大院,他们的故事没人讲,也没人敢讲。
合上门扉,所有故事都烂在肚子里,除了存活在世的大前辈魏夫人也就是当今太后之外,全天下也只有江苏阳还能就这件事说上个一二三四,不过唐沈猜他也是一头雾水。
女人心,海底针。
不然他江苏阳又何必躲在这玲珑古镇,借着大自然赠予的瑰宝而继续用他的险招延命呢?
唐沈认识的江苏阳可不是什么手里捏着别人的把柄还会吃亏的主。
所以魏夫人是他的死穴。
“在下暂时用针封住了流向,以毒攻毒的法子是可以停了,但你的内力在下是无能为力的。封锁的穴道若非同样用内力相冲的话……”
“说点别的。”
唐沈顿了半晌:“江南酿制的米酒,玫瑰入料的酥饼,麦芽揉丝的糖卷,雄黄酒,绿豆糕,杜康,凉……”
唐沈报菜名还没过半,就被江苏阳刹住了话茬:“得得得,你一大夫怎么张口全是吃的?丢不丢人?厨子都没你那么嘴馋的。”
“那是你们的厨子头顶悬着剑,保命都来不及了还惦记着吃吗?”唐沈翻了翻眼皮,说着说着就打开了他半路打的酒。
别家的大夫专心于医术,将治病解难视为天职,把人命置于天高,而他家的唐沈,倒也算是惜命重命,却是另一方面的重视爱惜。
好酒好菜是少不了的,医嘱场面话也是会说的,但比起药到病除唐沈更会去照料病人的方方面面,就比如适才的采花大盗和玲珑小姐,他就是心里明镜他们没有多少银两,风餐露宿很可能会误了吃食,所以他才百般叮嘱在饮食上,写的方子也挑的尽是玲珑当地随处可见的药,效果温润,却也能治本。
仁医唐沈。
这仁字确实比任何好词都要贴合他。
刻意在治疗手段上花费了不少的时间精力,就是为了事后的缓和复健里少一些刚烈。体恤如那春日微风,轻轻柔柔的,却不曾为人所知。
“给我也喝点?”江苏阳伸手就朝酒壶探。
被唐沈果断的拍死在半路:“不许。”
“为何?”
“医嘱。”
“我就尝尝,谁还不是个大夫了?我的身体我自己知……喂!”
唐沈抬起酒壶仰头就是一大口,一口灌入喉,直接倒去了大半壶,怕是也没喝出什么味,倒是把江苏阳气够呛。
“你的酒量在下最清楚,贪杯好喝又易醉。”唐沈死死地抓着江苏阳的手,眼眸又盯他得紧,俨然一副宁玉碎也不瓦全的气势,“不许便是不许,在下可不想照顾一个醉鬼。”
江苏阳幼稚地朝唐沈做了个鬼脸,嘴皮子上下开合一个词没蹦出来却是把戏做了个周全到位。
唐沈也不跟他计较,一手握着江苏阳的手,另一手扬起酒壶打算好好品一口。
谁料江苏阳就是不安生的主,眼瞅着唐沈倒酒入口,不等他咽下去就借着牵手的势头反制,愣是朝着唐沈靠了过去——虎口夺食!
对上那双桃花,唐沈先是一愣,随后就是他也从未感受过的醉意,酒温润口,唇软绵糯,指尖僵直,血流蒸腾……
哐当!
酒壶落地碎开花,那双疲惫不堪的手搭上了江苏阳的后颈,顶着人压向了冰凉的墙壁。
江苏阳微微吃痛,刚有些分神很快就得到了唐沈的责罚,主动进攻转势化为了防守不得,坚持了没多会儿就陷了进去,身子骨一软,眼里朦胧,仰着头,原本牵着的手也是松了开,紧紧抠在唐沈的肩头,生怕自己腿软直接跪下了。
“客官!客官!!你们没事吧?刚刚听到了一声巨响!客官!!”
听到小二的声音,江苏阳接连拍着唐沈的肩头,示意他赶紧放开他,且不提小二万一情急闯了进来,他江苏阳现在上身赤裸不便见人,就算他衣衫齐整,可他们俩现在这姿势怕是穿的再严实也……
江苏阳一股暖流涌上头,鼻间轻哼了一声,算是求饶。
唐沈领会的快,先是放过了这胆敢不遵医嘱的调皮鬼,房门微开一道缝,向小二道了歉,说是喝酒打闹不小心砸了壶,没有什么大碍,随后他又合上了门,视线扫过扒着椅凳瘫软在地的江苏阳,只是一声轻笑。
“怎么?苏兄今晚打算睡地上?”
“我都被你折腾成这样了,何况我还是病患,还仁医呢!玩笑都开不起!”
江苏阳撇了撇嘴,他真是想不通唐沈那么正经一个人连在街上被妹子搭讪都会紧张到失语,怎么就对他的攻势接得如此顺手!而且除了在言语攻势上唐沈会败下阵,其他……其他的……
“你得对我负责!你必须负责!!”
负责吗?
瞧着江苏阳长发散乱地披在肩上,面色红润有些活血的迹象,脸贴在椅凳上双臂怀抱,倒是看上去像是酒酣之态,唐沈摸了摸下巴。
“好。”
信步朝屋内走了几步,唐沈蹲在江苏阳的面前,提起他的胳膊随意搁在了自己的背上,随后唐沈一手抄向腰间,腰杆子一挺脚下一立,直接把江苏阳扛在了肩头,惹得他哇哇乱叫。
“喂!你干嘛?我要叫了啊!我、我真的会叫人来的!!”
“你叫吧,在下刚刚就跟小二打过招呼了,说我房里有人喝大了,可能会发疯,还望他们见谅,在下会处理好的。”唐沈说着将江苏阳朝床榻上一放,“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你……”江苏阳吞了吞口水,“你是正人君子,你可不能……”
开始宽衣解带的唐沈轻笑了一声:“你不是要在下负责吗?”
“负……负责只用请我大吃一顿,唐兄你这架势倒像是要大吃我一顿啊!没有人会这样负责吧!!”
唐沈挑了挑眉:“现在有了。”
“你……”
**
背着手站在备好的马车旁,应安康脸上戴着严严实实的面具,目光所及的地方只有一轮孤独的圆月。
那时候也是这样的天气。
天空晴朗,没有浮云遮挡星月,一切都那么透明皎洁,只是可惜这明明白白的夜,却终究没有让他等到他恭候多时的白月光。
“盗贼哥哥,他是……”
“天齐,这一走恐怕以后就难见了,我也没什么可交代的,你若安好便不必联系,”应安康说,“若有事,你知道该怎么联系我。”
“师……”
应安康拦住了他的话:“走吧,明日一早官道就会布满追兵,到时候你们想走都走不了了。”
沈天齐点了点头,朝应安康抱拳作辑,又带着玲珑朝他鞠了一躬,才双双进了马车。
随后应安康又交代了马夫几句,目送他们的车轮碾过大道渐行渐远。
“老大。”一个黑影从树上轻盈落下。
“处理好了?”应安康头也不回地问。
“是,但放跑了一个,恐怕……”
“她不缺人手,不放跑也会再来的。”
“他们已经起了杀心,是不是该提醒那位公子?”
应安康沉吟了半晌。
江苏阳,江南水乡苏州湖畔阳泉庭院。
你是如此深情,所以才将一身武艺都教给了他,你又是如此绝情,教他明哲保身却又害他身陷绝境。
芫青,你可真是名如其人。
“召集所有人手,我们之间的事,也该有个了结了。”
半跪在一侧的黑影僵了一瞬,百年之久,银环和魏家斗了数十代,魏家为医,银环为毒,因着一段孽缘,他们屡次交手又一次次地打成平手,然而……
天意弄人。
上苍偏偏让应家老三当上了银环的新家主,而魏家又那么精准的选择了长女魏芫青。
私下定下的情仿佛就像是一场梦境,她许了他终生,他诺了她永恒,随后她为了妹妹进了宫,而他也被押回了银环当家宝座。
终于……是要结束了吗?
黑影喉间一涩,头垂得更低:“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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