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夏】东方的风能吹散伦敦的雨吗？

　　【11】

　　那场迟来的毕业典礼终究不算完整，因为夏洛克并没有参与进去，典礼开始之前，我在门口目送着他离开。

　　他说完那些话的时候，我还痴心妄想他是不是还会有后文，例如还有没说完的话。

　　但那熟悉的背影已经步入了夜色下，大衣纷飞，带走了伦敦的初雪。

　　是啊，那晚下雪了。

　　之后再问起，好像是他那晚上早就有其他的任务要去完成，而且还是麦考夫亲自指派的，我没有过多询问为什么一向和哥哥不对头的夏洛克这次怎么那么的顺从，只是给他留下了我新手机的联系电话，我用我存的奖学金换了部新的手机。

　　夏洛克似乎不怎么喜欢我的新手机，在我把旧手机藏到箱底之后，他还持续了挺长一段时间只打我的旧电话，直到发现旧电话真的无法再联系到我，才不情不愿的被迫记下了我的新电话。

　　我在轿车里，想起关机前的旧手机通讯录那里，还看到的那几条来自夏洛克那时候的未接来电和未回复短信，就开始想象起那段时间里莫名其妙倔强的侦探先生，收不到回复的夏洛克是什么样的表情一次次的给我发信息呢？我无奈的笑了。

　　那晚因为夏洛克给我的突然变故，我没有机会亲口和他说起我离开的事情，而错失了那个机会后，就一下到了今天了，我人已经坐在了开往机场的车上。

　　但我并不遗憾，因为我想夏洛克已经知道了，那晚的那场毕业礼物就是最好的证明———谁再敢说夏洛克不通晓人性？连他都知道要好好告别呢。

　　我从出租车上下来，贝克街221b的门就在马路对面，我启程的时间不算晚，但没有人能预料到伦敦的天气，就像我也无法预料三月份的伦敦会突然的下起雪。

　　我见过很多场伦敦的雪，但我总是匆忙在赶路，并没有时间停下来欣赏。

　　我横跨过马路，然后遇见了从超市回来的华生，他手上正提着堆东西，见到我有些意外的和我打招呼，体贴的为我开了门，他忙着要去把买回来的东西收拾好，他看了看手表，“夏洛克今天一早就为了查案出去了，应该快回来了，你上去等等他吧，我先去收拾下东西，不然等下郝德森太太回来就要抱怨了。”

　　“你们还没有准备晚餐吗？”

　　“我不怎么会做吃的，夏洛克就更别指望了，所以郝德森太太一般什么时候做好我们就什么时候吃。”华生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头，他知道我对贝克街221b了解比他还要清楚就不多说什么，给我留了门。

　　他并不知道我今天就要走了，我只和他们说了我会回去，但没有给一个清晰的日期，不管多少次我还是不习惯离别。

　　我动了动脚，却只迈出了一步又停了下来。

　　我站在贝克街221b的门口，抬起头来，平时的咨询人们来找夏洛克的时候，是不是也是在这样的位置，满心紧张又期盼的等待着夏洛克福尔摩斯来拯救他们破碎的心。

　　二楼靠马路的落地窗拉上了窗帘，我看不见里面的景色，但只要我闭上眼睛，2楼的景色依旧会倒背如流般清晰的在我心底里被描绘出来。

　　我看见一个黑发的女生身影，那是我，我从楼梯上来，先左转到厨房里，我绕过那些叫不出名字的一整桌的化学试剂，找到橱柜边窄窄的属于我的位置，将杯子附近被污染的地方处理好，然后蹲下来去翻找下橱柜里面有没有被遗忘的过期物品。

　　检查完，我会直起身来转到那个冰箱面前，多亏了某人天天把冰箱里搞得像是凶案现场一样的各种实验，我经过郝德森太太同意在旁边又添置了个小小的冰箱，并再三和某人确认这个冰箱只能放新鲜的食物。

　　从厨房出去，就会看见客厅的沙发，那里见证着无数的谜案的诞生与解决，我顺手的将上面的枕头拿起来拍了拍，检查下最近有没有被人弄脏，再整理下壁炉上被人翻的四仰八歪的书籍，友好地拍拍骷髅先生的脑袋，见到镜子，习惯性的整理下头发。

　　等我终于可以坐下来看自己新买的小说，有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我身后走过，没有案子时这人可以无聊的彻夜不眠也可以睡一整天，我从来就没搞懂过这人的作息，他不说话的翻出了被埋在一堆资料纸张里的小提琴，站到了窗户边。

　　我从书里抬起头，一次、又一次地望向站在窗边的夏洛克的背影。

　　只可惜，二楼的窗户只有灰白色的窗帘遮挡，没有那个我熟悉的身影，于是我便去看飘然而至的雪。

　　白雪皑皑，这么短暂的停驻里，我还想到了很多其他的事情。

　　在沙滩边，探案的夏洛克撇下了我，熬了几晚的我累得在旅馆里睡觉，醒来的时候窗户没关，夏洛克回来了，坐在那个露台上，因为要融入当地的环境，他没有再穿伦敦街头的黑色风衣，一身衬衫牛仔裤，看起来像是大学出头的学生，见我醒来，回过头，将手上的开了的椰子递给我。

　　查东西查了几个通宵，第二天郝德森太太上楼，责备的话刚到嘴边又停下，之后她私底下还偷偷给我看了她偷拍的睡在地上毫无形象的夏洛克，我只笑了一会，因为很快我就发现我也一起很狼狈的在地上躺着，半个身子压着侦探先生的脚。

　　我的照片大部分都存在了旧手机里，而旧手机不用之后就存到了电脑里，新手机里的相册只有有一张很模糊的照片，我靠在出租车的窗边，头发被大风吹了起来，我刚好的回过头好像要说什么，那时候是我刚换了手机，难得回来一次，夏洛克却在去警局的路上借题发挥拿走了我的手机，在我的不满里，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咔嚓，把我拍了下来。

　　夏洛克的手一直很稳，也不知道这照片怎么会那么模糊。

　　为了破案搅和了别人的婚礼，在婚礼上为了抓新郎把我推出去做诱饵，可是新娘太高了我穿不下她的婚纱，这人还这里嫌弃那里嫌弃，最后换上了警局里专业的卧底女警。

　　说起这个，我和夏洛克那些破案的时间里，我好像并没有遇见什么真正意义上的威胁自身的危难，这倒是让我一段时间里有些不解怎么轮到了华生每天都如此的多灾多难，不是被绑架就是被当作人质。

　　我学校派了自己在家操作的检测包里有一项是需要自己抽血，我拿着东西弄了一晚上硬是没敢戳出血，拜托郝德森太太，结果她帮我的时候我又控制不住的躲，最后的结果就是郝德森太太让夏洛克按住我，她快准狠的帮我抽完了血。

　　主要是被夏洛克按住，这几个字合在一起就很让人记忆深刻，当时的现场也和字面意思一样兵荒马乱且好笑。

　　还有，凭借着自身顽强体质很少生病却在一次部门聚会贪吃吃到急性肠胃炎发作，
　　我为了不浪费钱叫那慢吞吞的救护车，自己硬生生扛着走到了医院，结果一上病床就疼昏过去。

　　而再醒来，已经是我在贝克街三楼的房间天花板了，我模糊的最后记忆是好像在出租车上窄小空间里的不适应，然后车门好像被人打开，新鲜的空气里有伦敦特别的冷意。

　　但我是怎么上楼到自己床上的呢？

　　我以为我在这个关头会想到些什么动人惊心的事情，但原来能想起来的都是些时光长河里的小事，可也是这些小事组合起来成了我那么多年的回忆，成了那么多年以后的我。

　　我听见了身后马路边司机的呼唤，说时间要赶不及了。

　　是要赶不及了，月光已经出现，它高高穿过树枝，又不止是月光而已。

　　我往回走，又回过身，朝那无人的二楼窗户挥了挥手。

　　轿车行驶，与贝克街背道而驰。

　　我翻开了手机，打开了短信联系，给所有认识的友人们留下了分别的祝福，直到这一刻我好像并没有想象里的踌躇，也好像没有想象中的悲伤不舍，会再见吗？我想，或许会，或许不会。

　　郝德森太太，华生，茉莉，雷斯垂德警官………最后，是夏洛克。

　　*

　　“其实我有些庆幸不是当着面和你说，不是不想见你，你知道的，我面对你的时候总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才好。”

　　“我知道你很讨厌任何感性的东西，不如我换个你可以理解的方式吧，夏洛克。”

　　“你知道理论物理学家Lawrence.M.krauss吗？”

　　“他说，其实分别也没有那么可怕。65万个小时后，当我们氧化成风，就能变成同一杯啤酒上两朵相邻的泡沫，就能变成同一盏路灯下两粒依偎的尘埃，宇宙中的原子并不会因此泯灭。”

　　“我从不曾离开你，夏洛克。”

　　*

　　华生收拾完东西上楼，刚好听见了客厅里有手机短信提示音的响起，才发现了此刻不不应该出现在这的人，这让他有些惊讶，“我以为你还没回来，夏洛克。”

　　夏洛克站在窗户边，窗帘明明拉上了，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一言不发。

　　华生走了过去将窗帘拉开，可惜这个夜晚雪色纷飞，并没有多少的光落进客厅，医生的目光落到对面马路逐渐被雪填充的轿车留下的影子，他想起来刚刚阴差阳错的和我说的话。

　　“Oh，you missed her。”

　　可华生的话让刚刚一直沉默的夏洛克瞬间看了过来，他几乎下意识的张嘴咄咄逼人，就像很多个往常一样，“她才刚刚离开了6分钟28秒，为什么我会想念她？”

　　华生早就习惯了同伴很多时候突然的阴晴不定，他立刻将误会解释，“不，我没有说你想念她，我是说miss，夏洛克，你错过了她，她刚刚就在楼下，我以为你不在就和她这么说了。”

　　“她怎么不上来呢，这样就能看到你了。”华生看了眼夏洛克，摸了摸脑袋想起自己的目的，坐到了沙发上翻开了忙了一天没来得及看的报纸，“你电话响了，不看看你的短信吗？”

　　夏洛克还站在窗边，也不知道他站在那多久了，他一声不吭的站在那，直到华生看完了报纸，他将手里的小提琴举起来，华生才发现原来他一开始就是拿着小提琴站在那的。

　　琴弦拂动。

　　华生当然知道自己这个舍友的小提琴了得，如果他不刻意讨人嫌的话，他的高潮小提琴技术倒是能让他和郝德森太太也颇为沉醉。

　　或许学会一门乐器是个不错的选择，华生分心的想，不知道是不是该找个时间练练自己以前在学校学的竖笛，女性好像都挺青睐这些。

　　但这首曲子华生从未听过，他坐在沙发上，不由得放下手里的东西被吸引走所有的注意力。

　　旋律与所有平时所听到的乐章都不一样，就连华生这种门外汉，都听出了这首曲子里面异于贝克街的氛围，不如说更像是是异于整个西方乐器的旋律。

　　直到一曲终了，他才回过神来，“哇这是首很美妙的曲子，夏洛克它叫什么？”

　　可一向无所不知的侦探舍友没给他任何回答。

　　不久之后华生某天有事经过唐人街的时候，意外听到了熟悉的旋律，他本着好奇推门而进，买了些本不会买的东方特产，才从店主嘴里记下了部分歌词，尽管他抄的歪歪扭扭自己也看不懂。

　　中文真的很难，他想，不过夏洛克应该会知道，他有些欣喜，他靠自己找到了夏洛克不肯开口的谜底，回去要给夏洛克看看才行。

　　但那张纸放在了他夹克外套的口袋里，回到了贝克街，又和夹克一起放进了衣柜里，被主人遗忘了。

　　*

　　马路行人如流水的过，机场外通往城市中心的主路上，阴沉的天际突然响起了阵不小的雷声，引得很多路人驻足观看。

　　站在马路边等车的一个小孩被雷声吓到，失去了方向一样抱住了另一边等车的陌生女性的腿，但很快的小孩妈妈立刻反应过来朝她抱歉并抱走了小孩。

　　“没事的。”女性笑着说。

　　“哎呀，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打起雷了呢？”

　　黑发的年轻女生抬起头来，看向天空。

　　“是春雷。”

　　她说。

　　—正文End

　　（以下独立小彩蛋是承接he分结局番外的铺垫，可接正文，喜欢oe的可以不看哦。）

　　彩蛋：
　　面对质疑自己眼睁睁看着他被打却不出手是因为乐得看戏的麦考夫不紧不慢的喝了口杯里的茶，望了眼被自己称为两年里忙的像小蜜蜂团团转一样的、连句道谢都不肯说的弟弟，“我总不能暴露自己，那只会毁掉这一切。”

　　对于这次外勤花费了麦考夫几个小时代价学会的语言，夏洛克依旧不忘初心，“你比以前慢了。”

　　“毕竟我也已届不惑，brother mine。”门口敲门声响起，秘书带进了夏洛克的衣服。

　　重新换上得体的着装，夏洛克站在镜子前，打断了麦考夫的话，“这件衬衫怎么样？”

　　“你得全身心投入这件案子，我在和你说的事情，伦敦即将发生一起大型的恐怖事件。”

　　“约翰.华生呢？”

　　“哦没错，我们每周五都会见面一起吃炸鱼薯条。”

　　夏洛克很快的翻个白眼，接过资料，又对华生的胡子加以评价，理所当然的问起麦考夫华生的近况。

　　麦考夫：“他今晚在马里波恩路的一家餐厅订了位置，或许你会想要顺路的去看看你的老朋友……”

　　“我的确要见见老朋友。”夏洛克笑了。

　　麦考夫皱了眉，但他没拦住夏洛克，夏洛克已经飞快地离开，直到坐上了车，又收到了麦考夫的电话。

　　“干什么。”

　　“什么事？哦，说起这个，你让我想起两年前的圣诞夜你突然跑回家给了妈妈一个惊喜。”

　　他不顾夏洛克那边的回应，“你可真让妈妈开心，夏洛克。突然的跑回家去，还听信妈妈的建议，不惜用自己一个月的时间去换来一场，他们怎么说——别出心裁的…...”

　　“闭嘴，麦考夫。”

　　“两年时间已经足够所有普通人将过去遗忘重新上路了，夏洛克，不要太高看金鱼们的记忆，他们的情感脆弱敏感，不值得留恋，如果你早点认清现实或许你早就该采取我的建议。”麦考夫笑着说，“你当初如此的自信满满的答应我的条件，用自己一个月的时间为代价在我这换来的毕业舞会也无济于事，不是吗？”

　　就像在故事大结局后依旧没有人知道，原来那不是在和告别，而是在挽留。

　　“看起来死亡的确会让人改变很多东西，尽管只是假死，你说是吗，我的弟弟。”
　　麦考夫再次为自己的弟弟退让，“你现在却正在去往马里波恩路的话，我建议你先……”

　　“不。”

　　“什么？”

　　“我不在。”

　　夏洛克应该会遗憾，没能看见电话后面麦考夫因为自己的话出现的一瞬间表情破裂缝隙，麦考夫迅速的打开了手里的定位，但已经来不及了，他听见了电话里的气流声轰鸣，明显这个不省心的弟弟已经成功了。

　　“时间刚好，希望能赶上晚餐。”

　　夏洛克说完，毫不留情的切断了通话。

　　*

　　“奇怪了，这个时间怎么会塞车呢？”

　　天黑了，那些橙黄色的灯光像是电影里的走马光灯一样洒到我的身上，我的眼帘盛满了雀跃的星星点点，我靠在车窗边，听见司机这么说道，也往外面望了眼。

　　很多车都被迫的停了下来，外面还下起了小雨，有人撑着伞下来看看什么情况。

　　我在赴约的路上，看了眼手表，有些担心赶不上开席。

　　墨色的天际下，后面的车灯突然的照亮了，不是那种正常情况下的车灯，近距离怎么会有人开远光灯呢，司机以为是被追尾了吓了一跳，倒是我不知道哪来的勇气，说我下去看看吧。

　　我就从车上下来，还没来得及关上门，就看见后面有人也从那车上下来了，背着车灯的光，站在雨里却不打伞。

　　一阵风吹过，大到直接要把我的伞吹翻，我披散的发一下就被这场雨淋湿了。

　　*

　　“你知道理论物理学家Lawrence.M.krauss吗？”

　　“他说，其实分别也没有那么可怕。65万个小时后，当我们氧化成风，就能变成同一杯啤酒上两朵相邻的泡沫，就能变成同一盏路灯下两粒依偎的尘埃，宇宙中的原子并不会因此泯灭，而我们，也终究会在一起。”

　　（后续下一章接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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