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城春草木深
顾简走后,刘飓直起身子,回头看着她的背影微微蹙了一下眉心。
刘飓年长当今皇帝三岁,从小经常同太子一起玩耍读书,说是同太子玩耍,不如说是太子常常粘着着他。
两兄弟年龄相仿,皇上生性和善,开朗,而刘飓沉闷、寡言。
皇上从小有什么苦恼的问题都会请教这个长他三岁的兄长,小时候因学业问题被父皇责罚去向九哥刘飓诉苦,如今继承了皇位,从后宫的争风吃醋,到朝中官员的调用,凡是一遇到自己苦恼、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他便要去刘飓府上询问一二,以至于性格完全不同的两个兄弟竟相处得很是亲近。
刘飓喜好武事,从小都在勤练功夫,研习兵法,一直到十七岁时,自己请缨随大将出征,以高超的阵法把敌人打的溃不成军,夺回了失去多年的边口要地,立得大功封王,移居自己的王府。
除了随军出征的几次,平时刘飓便深居自己府内,鲜少与京都权贵结交。
如今先帝去世,太子登基成为皇帝,皇帝还是习惯隔三差五去他的府上闲叙衷肠。
那一日,皇上到了刘飓府上。
“九王兄,有密报说清平州的五王兄安平王要造反,起初孤是不信的,他没有兵权拿什么造反,直到近日听说沈光的嫡女与世子刘锦奕定了亲,孤才越发起了疑心。”
“五王兄虽说没有兵权,可他在清平州已经快二十年了,当地的一些士族豪强都巴结他,他们又家家养着部曲,说不定联合起来暗自形成了势力,如若他再借着与沈光的姻亲关系怂恿他带那五万军士举起大纛造反,那可怎么办呢。”
皇帝眉心竖起一道深痕。
安平王谋反一事,刘飓也得到手下密报,对于皇帝的这番推测,他早已想到,只是目前一切有待进一步查询,目前只能对其安抚一二。
刘飓神色冷静地为满脸忧虑的皇上弟弟倒了一杯茶道:“皇上,沈光这个人在我朝一直以忠义冠名,当年对父皇更是忠心耿耿,我倒觉得他不会同五王兄勾结干这种大逆不道的事,现在只是密传,不一定为实,皇上且先不要太焦虑。”
“孤如今登基不到两年,孤知道有他们几个年长的王兄很是不服气父皇把皇位传给孤,他们中间不乏有顾虑多的只是想一想,可孤看这个五王兄可不只是想一想那么简单。”
皇帝沉默片刻又道:“九哥,你去帮孤探一探消息可否属实,他们那边的人只见过九哥小的时候,如今定是不认识你,且九哥办事孤最是放心的,九哥!孤现在只信你了。”
九王兄改称了儿时的九哥,皇帝焦灼的眼神盯着刘飓沉凛的眸子。
“好,我先去探探虚实。”
*
沈光从来不主动招揽门客,为的就是怕有存心不良的人混进自己府邸。
为了很自然的潜入侯府,刘飓故意在沈光办公务的途中让手下把自己打晕,装作被劫匪劫了钱财又受伤的样子,被沈光救过回了府中。
为了更逼真打消沈光的顾虑,手下重重的一棒子下去他昏迷了两日才醒来,迷迷糊糊中他还听医官说:“这府里也不知怎么的,先是是女郎君昏迷,没两日又捡回个昏迷不醒的。”
刚醒来那日,他确实有短暂性的失忆,所以侯爷称呼他为无名,没过两日他就恢复了记忆,就着自己来的目的,顺其自然继续装失忆暂且住在了侯府。
要查的事情刚要按着计划一步步开始,见到这个传闻中与世子定了亲的嫡长女后,他便心事重重。
希望沈光真如朝中人所说一样,是一个忠义之士,不会参与谋反。
*
刘飓继续扎着马步。
顾简在园子里走了一圈回到清芷阁。
又继续读《凤求凰》这篇赋,上学时候背些东西还算容易些,现在让顾简再背这些诗词古籍,着实需要费更多的心思。
好在这篇赋还算简短,韵压的好,读起来容易些。
背到掌了灯,顾简才停下来。
“女郎君,莫要太过劳神了,早着歇着吧。”春桃道。
古人睡的太早,天一黑大部分人都要睡觉。
初夏将入夜不过才七点多,在上一世的这个点,顾简才刚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开始属于自己的美好时间,或是自己做点美食喝点小酒;或是偶尔与男朋友看个电影逛个酒吧;甚至有时候还在被迫加班,总之睡是不可能睡的。
顾简想喝点酒,可身体刚刚开始恢复,两个丫头定是不让的,于是她推开书架边上的门去了露台上。
夜间,露台前的花林植被在屋内烛光的映射下只能看到一米左右的距离,再远处皆是黑漆漆的,这一点又让顾简感觉古代不如现代大城市的灯红酒绿热闹。
顾简正深吸了一口夜间清爽的空气,突然从花丛间跳上来一个什么东西,差点让她没呼上来那口气,随后只听得一声:“喵……”
原来是一只白猫,圆圆的脑袋正蹭着顾简的腿。
“团子回来了吗?”春杏跑过来问。
“它定是知道女郎君醒了,才跑回来了,消失了这么多日,以为它跑丢了呢。”春杏笑着看着这个叫团子的猫。
顾简也比较喜欢猫猫狗狗,奈何工作太忙从来没养过,只是在小区偶尔买点吃的喂给流浪的小猫小狗。
她蹲下把团子抱在怀里,团子舔了舔她的手便将头搭在了顾简的胳膊上。
“它消失这么多日吃什么?”
春杏笑道:“草坑里的蚂蚱、蝴蝶、虫子都是它的美食,它是饿不着的。”
“喵……”
“呵……,是在说你吗?”顾简轻轻拍了拍团子的脑袋,团子覰着眼。
撸了一会儿猫,顾简洗漱完躺在睡榻上,想起日后能肆无忌惮地驱使那个陆琛二号就开心。
次日,又是被外面清脆的鸟叫声唤醒,想来是因为整日没什么费心的事,又睡的早,顾简起床倒没那么煎熬了,总是能很早的醒来。
洗漱好,吃了早饭整好衣装,顾简走到露台上看了看,没见刘飓,又去温习顾清璃布下的功课。
“对了,春杏,你去告诉清璃公子,就说我这两日还需修养,不便过多劳神,过几日再去找他。”
“好。”春杏领命去了。
不一会儿,听到外面粗使奴婢问:“你来这里做什么?”
“来修剪植被。”
“这里不用你,我们来就可以了。”
顾简听到对话,急忙站起来跑到门口。
刘飓拿着一把大剪刀站在小院外边的鹅卵石路上,脸色沉静,看不出任何他的心里活动。
“是我让他来的。”
“女郎君。”粗使奴婢唤了一声。
顾简向刘飓道:“你过去吧。”
刘飓从旁边的小径绕到了露台前,顾简回屋,拿着书坐在小几案边有靠背的胡椅上监工。
清晨的日头像初长成的少女,温润不过分炙热,空气中弥漫着青草的香气,绿肥红瘦,枝叶上还有未消散的露珠。
顾简抿嘴笑着,上一世她被他操纵,这一世他终于落在了自己的手里
“那边,那个枝子太杂了;那边,把那野草都拔了;还有那边……”
就这样一直持续了快两个时辰,春桃走到旁边瞪着眼道:“女郎君,再剪下去,花草都快要被剪成凸枝了。”
顾简沉浸在报仇的快乐中,春桃一提醒她才意识到这个问题。
刘飓提着大剪刀,抬眸飘来一记意味不明的眼神,语气淡淡道:“要不要都剪凸了,来年会长的更旺盛。”
他虽语气平和,但不知为何还是让顾简手指一缩,她轻咳了咳嗓子:“好了……春桃,你给无名倒碗茶吧。”
“不用了,若没什么要剪的,我先走了。”说完他拍了拍袖子上的碎枝叶,转身走了。
“这个无名,只听说他比较闷,在我看来根本就是无礼。”春桃撇了撇嘴道,“也不知道侯爷把他留在府中做什么?”
春杏拿着刚换完水的花瓶,笑着走过来道:“咱们侯爷心善,总不能看着一个不知道家在哪里的人,把他撵出去吧,再说那日我看到他对侯爷很是恭敬的,并没有你说的无礼,或许他是对女眷才这样。”
“呵……怎么,看女郎君柔弱好欺负啊?”
“……没有吧。”
小姐妹两为了刘飓呛了两句。
顾简则盯着眼前快被剪凸的植被,内心嘀咕,谅他再怎么心里有气,那也不敢对候府的女主子怎么样。
~
随后医官来送丸药,又给顾简摸了摸脉,“女郎君脉相微细,但无大碍,只需再吃一些丸药调理即可,休息之余,多去园子里散散步,有助于提升气血。”
“有劳医官。”
傍晚顾简吃了饭,出去消食,不知不觉又走到了那片林子。
同样的时间,刘飓也来到林子里。
顾简看到刘飓眼神先是一怔,刘飓也没想到会再一次遇到顾简,步履停顿了一秒,又继续走到一旁扎马步,沉冷的一声:“还有什么要剪的吗?”
他明明穿着与其他家仆一样的衣服,可不知为何他却像一个暗夜中的刺客,好像稍不留神便会被他扎一刀。
顾简有点语结:“我……我只是来散步的,怎么?让你做事,你还有怨气了不成?”
“不敢。”
“不敢就好……今后清芷阁的所有植物都由你去浇水,你可愿意吗?”
刘飓本来微闭着的双眸,轻轻抬起:“……知道了。”
春杏不知顾简为何与无名杠上了,难不成是想使主子的性子,治一治他对自己的无礼?她皱着眉心,眉毛一上一下。
顾简也闭上眼,迎着树叶的缝隙间投来的柔光。
林间一时安静的只能听到微风拂动树叶的窸窣声。
这时一个小厮从夹道处走来:“无名,侯爷在马厩让你过去。”
顾简闻言,精神一振,自己也想去看看,于是跟在了刘飓身后,往马厩去了。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