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台清幽之生

作者:两百焦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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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梦境


      直直从殊灵台上拔起的風,力量实在太强,连台上所有缝隙里的血迹都让他给席卷了出去,整条如长龙盘旋的风形都被血雾渲染成了淡粉色,中间裹着一颗晶莹的水波球形体,在碧蓝的天空下,好似粉色玛瑙中间串了颗巨大的东珠一般。
      風带着他们撤离了几十个高耸的山头才减缓力度停了下来,崇屺感觉自己整团魂灵都要裂开了,简直痛的要命,風一让他落地,他就急急的将包裹着的人抛到林子里的枯叶中,自己匍在一颗老栎树露出土面的庞大根系上,想找到一点缓解疼痛的依托,可是根本不管用,还是好疼,他不得已呻吟出声。
      崇屺:“哎呀!……我好疼……風,快来救命啊……”
      風急得无法,埋怨到:“疼疼疼,我该怎么救你嘛?等会儿疼晕了,睡过去就好了,你先忍一忍,先看看这个人该怎么办!”
      常绿就歪躺在崇屺不远处,崇屺哎哟哎哟的支棱起来观察了一下,感觉这人还有微弱的气息,就又瘫回栎树根上,他自己现在是个泥菩萨,痛的恨不得满山打滚,哪里还有要去救这个人时善良又愚蠢的那股劲。
      错漏的光线从树顶上照下来,斑驳陆离,印的常绿血色全无的脸上更加惨绝苍白,只剩鼻翼间欲断的呼吸,半饷,他挣动了一下,右手从松韵纱衣外袍的衣袖下缓缓抬起,好像要去抓住什么,他双眼焦距完全涣散,干燥的嘴唇念念一句:
      “龙璞……是……你吗?”
      轻念完这一句,常绿的右手就垂了下去,彻底没了气息。
      風惊呼一声:“崇屺,他好像死了!”
      崇屺好不容易忍着疼痛扑过来,费解的说到:
      “还是……死了吗?这修仙的人也这么容易死吗?”
      崇屺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现在的感受,他有些无措,以往祭祀结束后,宗门里都是着人把他抬走直接入棺掩埋了,崇屺还以为这个人最终是因为闭气而死,只要不被掩埋这个人就可以活着,可让他这么痛才救回来的人,还是说死就死了。
      風看这人死了,没意识到因为自己没有跟崇屺提过人失血过多也会死亡,导致崇屺误会了,让他们这次费力做了无用功,反而没什么德行的问道:
      “你怎么样?除了觉着疼之外,为他同情伤感吗?”
      同情伤感?崇屺这一刻其实已经无暇顾及自己的思想状况,因为他刚才猛的扑动一下,回过神来后魂灵一下就痛到了极致,越来越昏沉越来越混沌,就要昏过去了,他急速吩咐到:
      “風!我要昏睡了,你想办法好生把他安葬,别让那些野物将他吃了。”
      風应了一声,围着崇屺检查了一番,发现他吩咐完就已经沉寂下来了,无论自己怎么攒劲吹鼓,崇屺都一动不动,就像一团隔着结界倚罩的无生命体。
      他无法,只好按照崇屺的吩咐,重新卷起他旁边的这个已死之人,去寻找安顿之地。

      崇屺这一觉睡得很沉,与以往不同的是,他居然还往游了一场漫长的梦境,梦如真实一般,他的魂灵介入了一个人的身体……

      崖下的深水河潭边,有一束发青衣的儒雅公子坐在石头上,手里执着一根箬竹鱼杆,静静的盯着水面的雀鱼浮,崇屺不自觉的被吸引,来到青衣公子身后,可当他一靠近,他的魂灵竟然不由自主的从这个公子的颅顶进注到了他的身体里。
      一开始崇屺很迷惘,这次沉睡,怎么他的意识里突然就有了这种奇怪的场景出现,他居然还夺舍了一个人,这就有些惊悚了,不过他也没有在意太久,他现在非常好奇这具身体的长相,于是这公子就如他所想将身子探向前,低头去看水面,水面虽被微风吹的泛起一道道细小涟漪,但还是能看得出来他的长相很好看,飞眉入鬓瑞凤眼,鼻高唇红福寿耳,青丝柔顺,玉骨天成。
      崇屺很满意自己占据的这副好皮相,没想到他的想法又被这具身体悉知,水面倒印的人牵起嘴角笑了一笑,澄澈的水面因他这一笑,更加波光粼粼,水里的小鱼儿都被吸引的游了过来,在附近轮番跃出水面嬉戏,仿佛想要引起他的注意。
      不过他注没注意跃出水面的鱼难说,鱼浮倒是往下沉了沉,崇屺随心之所想牵动着手臂将鱼竿提起,果然很沉,好大一尾鲤鱼上钩了。
      崇屺高兴想跳起来庆祝,可这下,这具身体又不听他使唤了,不仅没有高兴的跳起来,反而淡定的摘了鱼,扔进鱼篓之后将渔具收起,提着鱼篓回身慢慢朝上山的路走去。
      等他进入了山林,有了树丛遮挡之后,便一个闪身整个人都虚化了,再出现时他已在一座陡峭高耸的半山腰上,顺着尺余宽的石阶再往上走几步,宽敞的平台出现,一栋木屋坐落在平台上。
      崇屺这才明白自己只是附身于他,根本不能完全控制这具身体,便随着他动作,将鱼竿靠在木屋前新做的紫藤花架上。
      他抬眼看了看朝花架缠过来的枝蔓,这株紫藤并不是沿着脚下的地面生长而起,而是就长在平台上方的崖壁上,根系粗壮狠狠的扎入攀附着石壁缝隙,枝蔓四处延伸。
      脑海里出现一些映像,崇屺知道了这花架上的几根紫藤枝蔓,也是最近才垂下来,挂上了一串串待开的花苞,他才给做了这么一个简陋的花架。
      欣赏完了待开的花苞,他进屋拿了一把刀,拎着鱼到木屋后的泉眼边清理,笨手笨脚的,差点将手给划了。
      “嘶!”,崇屺吓了一跳,赶紧抬起手查看,修长的手指上沾了鱼的血迹,纹理分明,他搓了搓指尖,还好没有真的划破皮,便又小心翼翼的继续刮鱼鳞,忙活半天总算在屋外的石峼上生起火堆把鱼给烤上,做完一切,他直起身把低头时滑到胸前的长发撩到背后。
      这个宽敞的平台是天然形成的,边沿上还有一棵合抱粗的老松树,木屋侧面被它遮盖了一些些光亮,若是在夏日,风一吹一定很凉爽,树下面有一块很大的奇石,像是被打磨过一样,截面完整,是半透明的,偶尔有光线照在上面,还能折射到松树树干上,崇屺不由自主的走上前,坐在石头上背靠着松树,看向远处的群山万壑。
      “松耘,我有预感我劫期又将至,不知这次能不能顺利渡劫,若可以我一定要点化你,一个人实在太孤单了,就算如凡人般生活也很枯燥,如果有你和我一起,一定很有趣。”他对着前方的空气喃喃细语,心烦着,之所以不能现在就助松耘化形,是因为要积存灵力应付天雷。
      背后的老松树突然淅淅索索针叶乱晃,没有人真的出口回应,可崇屺这时耳朵里就是有一个空洞磁性的声音在对他说:
      “历雷劫后会元气大伤,不需要你那时再为了我耗费心力,我自己很快就能化出人形,到时候一定会陪着你游遍这山川苍郁。”
      “嗯,好,那我等着你。”他嘴角微微上扬,笑着回应。
      崇屺刚被动的回应完,附身之人的脑海中突然开始回忆很久以前的画面,那时他还在崖顶,本体似乎是一块硕大的镇山之石,天长日久的竟然修炼出了灵气,这可就不是什么好事了,因为他引来了九天雷劫。
      一个乌云压顶日子,暴涨的雷电直接朝他劈下来,或许是那时没那个登仙的福分,也或许是还没修到气候,天雷居然把他整个本体劈了个四分五裂,裂开的最大一块连着被下一道天雷追击,可这一击没有前一次厉害,不仅劈歪了,还把他给震的滚了起来,他顺着崖顶的起伏坡度,跌跌撞撞的朝下滚,崖边没有遮挡,他失了重心掉了下来。
      本以为自己会直接掉进深渊里,没想到,这崖壁上居然有一块突出的平台,彼时这平台还没有现在那么大,松树干也没有那么粗,他重重的摔落在地,惯性滚了十几圈磕在松树干底端,咯噔,给弹了回去,石身晃荡几下,稳固下来,这就是他和松耘的相遇,那时候他的本体和松耘还隔着一人多的距离。
      随着松耘越长越粗,数百年前,他和松耘终于挨在了一起,也是在那时他终于可以化形成人,初聚人形的确感觉很新奇,以人形生活了一段时间后,他又觉着一个人待在这苍茫的群山之中很寂寞,外出遇到凡人时与他们格格不入,不是被当做怪胎就是被当做神仙祭拜,无奈他只能回到本体这里一待数百年,就是这期间他偶然发现他贴着松树时,居然能听到松树对他说话的声音。
      他当时还被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才知原来在这里生活的灵物不止他一个。
      崇屺随着他回忆完这些,抬头看了看,日升月落不知多少年过去,当时磕伤松耘那层皮的位置长高了太多,外皮也早就长合,应该是在哪一年缩水干瘪剥落掉了,现在那个位置只剩一段凸起,他抬手轻柔的摸了摸,脑海里又响起空洞磁性的声音。
      松耘:“别摸那伤处,当心松脂沾了手,难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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