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仇敌都对我心怀不轨

作者:DreamKill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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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罪责牵线,木鸟报忧


      姜焚醉心于机关术,他那房间我远远看过一遭,书桌上满是他自己手刻的木制零件,除了工具和油灯就是一堆木屑了。

      他这庭院没有人守卫,却无比安全,即使是皇卫军前来攻打也得费些时日,因为他这里守卫的都是他自己做的木头人,没有通行令管你是谁,统统格杀勿论。

      这些木头人真是帅,如果不是姜焚这人性子怪癖我倒也真想跟他学两手。

      据说这通行令包含他自己在内一共就三枚,他那庭院除了人就只有传信的木鸟能进,红尘原本手里有一枚,现在给我了。我纳闷:“他为什么不多造几个?万一丢了岂不是他自己也完蛋?”

      红尘只说了一句:“他喜静。”

      现在看来,确实是喜静。

      不过我瞧着每回我凑上去他躲我的劲儿,他这又何止是喜静,估计是厌烦了人。

      红尘不让我说出那个身份,“放心,他不会问你的。”他原话是这么说的。我又问他,“你怎么知道他不会问我?”他回答,“就因为姜焚是个聪明人。”

      真是服了这些聪明人,打的什么哑迷。可也不知为什么,这姜焚确实不问。

      啊,弄了半天原来只有我是个蠢蛋。

      我整日无聊,他天天呆在房里不出来,偌大的庭院就我们两个活物,他还不做饭,我好心用了厨房做了些饭菜给他吃他还蹙着眉,“我不喜别人动我东西,而且,你不累吗?”

      我噎了一下:“嫌我做得不好吃就直说。你整天呆在房间里不闷吗?”

      “确实不好吃。”他面无表情夹了我面前一块肉,“不闷,有很多事情要做。”

      我盯着那块肉,搁了碗筷,铁了心要跟他杠到底:“什么事啊?”

      “抽髓,画样,切割,拼接,打磨,抛光,上油……你听得懂吗?”

      好问题,我听不懂。

      “你为啥要干这么多事情?”

      “因为懒。”他生无可恋地撂下筷子。

      只剩白菜土豆了。

      我揉了揉脑袋。

      后来我终于明白,这货是真懒,懒得开门,懒得打扫,懒得做饭,懒得洗衣服,懒得说话,也懒得跟人打交道。

      闲得我整日只能跟木鸟大眼瞪小眼。

      “你很红尘很熟吗?”我趴在他窗户前问他。

      “不熟。”他头也不抬,更不看我一眼。

      “不熟你还给他通行令啊。”我双手撑着窗台,腿在下面晃悠。

      “有些江湖渊源罢了。”他走过来,我立马嚎道:“别别别,我马上下去——”还没嚎完,他已经冷血无情地把窗户关上了。

      哎哟!

      我一下摔在草丛里,忙爬起来揉屁股。

      你们有什么渊源是我不能知道的?

      一日,我逗着那木鸟,“鸟儿鸟儿,你说红尘怎么还没有消息来啊,他怎么还不来接我啊,他什么时候来接我呢?”

      正犯着病搁那癫笑。姜焚突然走进来。我如临大敌,护住木鸟:“你要干嘛?我先跟你说这鸟跟我有过命的交情,你可不能把它当柴烧了去。”

      他眼角抽了一下,提了只花花绿绿的鸟给我。

      我歪了歪头:“作甚?”

      “寻个活物跟你说话。”

      我盯着他,没一会他败下阵来,叹气无奈道:“我怕你在我这闲出什么病来那位找我麻烦。”

      “哦。”我调了个面,对那只活鸟傻笑,“你叫什么名字呀?”

      “它叫鹦鹉,会说人话。”

      他依旧不爱多说话。

      但他真是个好人,还找了鹦鹉陪我,以至于让我不这么无聊。

      过了几日,红尘来接我。彼时我正跟鹦鹉拌嘴,木鸟衔信说红尘已经到了门口,我跑去接他。

      “想我了吗?”

      我想了想,点点头。

      他就笑,他笑起来真好看。

      我踮起脚尖,比了比我们之间的个头。几日不见,他好像又长高了些,身姿真是挺拔。“你要接我回去了吗?”我问。

      他神色暗了暗:“不,暂时还不能。夙华他们并没有离开。”

      我有些失落,因为比起和鸟说话,我还是更喜欢听他讲一些我们从前的故事。

      “可是我想出去。”

      我也可以很安静,但是我想有个活的人陪着我。

      红尘想了想,“你想学一些武功吗?”

      夙华不会善罢甘休,但是我可以学武自保。我忙点头,他留下人教我,偶尔也会亲自来教我。我天天闲得无聊,又天赋异禀,不多时就能打败他的属下了。我练剑的时候姜焚就抱着暖炉在一旁看着,然后造出木头人来陪我练剑。

      机关术真是一门好活,我发誓姜焚现在是我最崇拜的人。

      “这个鸟也可以送我一只吗?”

      “不行。”

      我眼巴巴地看着他,他终于叹了口气,妥协了:“但是我可以教你做。”

      我终于靠我的厚脸皮赢得了姜焚松口的机会,于是我白天练剑,晚上跟姜焚学机关术,累死累活,过得很充实。

      “这个凹槽的形状不对,你怎么总是会把左右刻颠倒?”

      我扒着手,垂头丧气:“可能是因为我格外的笨吧。”

      他瞥我一眼,把我做的东倒西歪的鸟三两下刨了,又拆了接上新的身体,末了,说:“你不笨,是我没教好。”

      我有些茫然:“我觉得你教的挺好的……你为什么这么说?”

      他把接好一边的鸟递给我:“剩下一边你自己照着样子来……因为我看你剑练得挺好的。”

      那是因为他不知道我原本可以更好。

      我没敢吭声。

      他忽然眼神一凌,扣住我的手,摩挲了几下,有些麻麻的疼疼的。

      我一个激灵,连忙缩回来。他审视着看我:“你不是刚练剑吗?手上怎么会有那么厚的茧子?”

      事实上他没说我都没注意到,我低头看着我的手,小小的,满是肉,又不够长,好像一只扒光了毛的白斩鸡。既没有他的手灵巧,也没有红尘的手那样修长匀称,玉一样的。

      “你年纪不大,最多十四。突然出现在红尘身边,还有人追杀你。你不该染上什么是非恩怨,又刻意隐瞒自己练了很多年武功的事实。你究竟是谁呢?又究竟想做什么呢?”

      “……”我没法回答他,努力地想着,到底是什么时候……但是头好疼。

      视线模糊了一下,他仍旧坐在面前,说:“耍赖是没有用的,你最好老实交代,你怎么蛊惑的红尘,到底有何企图?”

      “我……”

      不行了。

      我闭上眼睛揉了揉眉头,又猛地睁开。

      这熟悉的疼痛……

      怎么偏偏……偏偏这个时候发作。

      “你!你是——”他猛地一惊,站起来扶住我。

      我看着他,浑然不觉发生了什么,只是一时间天旋地转。

      “我不知道……”这是我晕倒之前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再醒来时,我又在马车里了。

      身旁是一只制好的木鸟。我拿起它,愣怔怔地发起呆。

      “我会送你去远定王府。”红衣少年静静地说。“对你来说,现在远定王府对你来说是安全的。放心吧,他敢再对你动手动脚,直接废了他。”

      我没想着远定王,本来也就没做什么,就当狗啃了。

      “他……姜焚是不是很讨厌我啊。”

      一定是因为看到我的紫眼睛,猜出我是谁了吧。

      “没有。”红尘坚定地说。

      他没有怪我怎么暴露了身份,又好像早就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天。只是平淡又自然地问:“你的头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唔,在遇到你之前就有了。”

      “所以当初你是自己晕过去的,对吧?”

      我乖乖点头,他轻轻捏了捏我的手,“别担心,告诉我,每次头晕之后会想起些什么吗?”

      我想了想,又摇摇头。

      他有些失望,但还是道:“没事,想不起来就算了。”

      我又摇了摇头,抓着他的手:“我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对吗?红尘,你跟我说实话,我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他定定地看着我,忽然笑了,反握住我的手,又轻描淡写地说:“不过是超越生死的关系罢了。”

      他的眼神好像有什么让我看不懂的意味在里面,让我灵魂随之一颤。有什么飞快闪过我的脑海,我没抓住便无影无踪了。

      一路沉默。

      再见远定王,我以为我会感慨万千,但其实没有什么感慨,我们三个人都很沉默。

      红尘把我的缰绳交给他,他郑重地把缰绳接过,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什么交接仪式。

      我还算他的小厮,只是闲人一个。用饭的规制也回到了正常的五盘菜,他再不做无理要求,只是也不与我说什么。估计脸是丢没了,而府里其他人呢,隐隐约约对我们之间发生的事情有了些猜测,见我被人带走又全须全尾地回来了,都对我有三分恭敬之意,再也不像先前那样待我了。我倒是跟他们打成了一片,他们都让我三分,叫我“梦哥”。

      我日夜行事不归人管,自是逍遥快活。远定王?哼,我问也不问。

      “王爷他又醉了,比先前还厉害,吐了一身。”府里的婢女拿着衣物和盆遇到我行了个礼,匆匆走过。

      远定王又喝醉了?他总有一天要醉死在庭院里。

      反正我才不管他。

      寻思着,又是两名小厮走过,一人手里拿着一清扫工具,看到我:“哎呦您也在啊,是要一起去看看吗?”

      谁要管……

      我木着脸,脚下却自动转了个方向,嘴上不情不愿地回答“是。”

      他们就捂嘴偷笑。

      笑屁啊笑。

      我可算是明白了,这一个两个都故意从我面前过,可着劲撺掇我去看他们王爷呢。

      打了灯,我才发现,其实王爷醉了跟没醉似的,丫头们没力气,小厮们拎着工具,一时间面面相觑,又都看向我。我无奈:“我给你们搭把手。”

      最后还是我给他拾掇进屋的。脱了鞋,我差点呕出来。

      看着那张俊脸,又感觉打了很可惜。烦躁。

      可以的话我希望这辈子都不要看见他。

      “墨染……”他低低叫了一声。

      “干嘛?”

      他从腰后抱住我。我这次不依他,反手把他扣在身底下,垂眸问他:“你若是君王,百姓怎么办?”

      那时我怎么想的到,这句话在他心里原来是那样刻骨铭心。

      他笑了,但只笑了一下,便满是苦意:“染,你会原谅我吗?”

      我看着他潋滟的眸子,深吸了口气,慢慢地说:“原谅?为什么原谅?”

      他愣住了,眸子里透着茫然。

      我放开他,下了床,后退几步,继续说:“我不知道我们曾经有过什么瓜葛,但这辈子,我没什么好说的。只要你不再做什么过分的事,我便不会再怪你。但你已经做过的事,也别指望一笔勾销。懂吗?”

      要说原不原谅,我又有何资格?我一手撑墙,仰起头来,蓦地,才发现自己在流泪。

      为什么。

      墨染,你究竟……

      我闭了闭眼。

      “染……”

      “你要知道,侵害过一个人,是没法乞求得到原谅的。”那个人,他的声音忽而在我耳边响起。

      我跌跌撞撞地出了房门,跪倒在地上。

      “梦,人的罪是赎不尽的。”

      他也曾拉着我的手,一点一点,我捂住脸不要看!可那粘稠的鲜血一点一点从我手上滴下来!仿佛永远都没有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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