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闺恨

作者:红楼阁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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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局变


      赵王得大将廉颇、国相蔺相如辅佐,国势暂且安定,过着花天酒地,游戏人间的生活。邯郸城内也一片歌舞升平。。
      但西边秦王本有虎狼之心,久欲吞并山东六国一统天下,加之几次三番受辱于蔺相如,无日不思报仇。更兼后来秦国伐韩,赵国派大将李牧救之,因而秦赵虽然在渑池之会上约为兄弟之国,平时两国来往表面上一片称兄道弟,秦国实则包藏祸心,日日苦思吞并之计。
      幸得军中攀上熟人,二郎既已有了踪迹,闲暇之日偶有书信来往。
      赵姬每每念及夫君,且喜且悲。喜的是二郎果然勇武,杀伐之中屡立战功,已升为千夫长。熟悉之人都唤其为“将军夫人”,不唯父母脸上有光,她也多得关照。
      韩母所卖之主家也料韩二郎必定荣显,有意结识,半推半就收了赵父送来的赎身钱物就让她回家帮衬。韩父、韩母也暂居郊外,坐收山货。一二年之间,成为当地殷实之家。
      某日,韩父拄着拐杖从城中送货回来,把所得金钱交给韩母后,独自坐在那里一阵长吁短叹。
      赵姬见此连忙公公其缘故,韩父摇头叹息:
      “唉!老赵王前几个月已经归天,现在蔺相如国相致仕。朝中大臣,多半不贤。大厦将倾,非一木可支。赵国朝局恐怕有变。”
      说完摇头叹息,一副忧国忧民,胸怀天下的样子。
      韩母毕竟妇道人家,虽说不上头发长见识短,但不喜关心天下大事,每天关心的只是自己的进项。
      看到韩父一天天大事不做,小事不管,整天去关心国家大事,想起这么多年跟他没享福一天,现在家境逐渐殷实了,韩父更加百事不管,加上这次由于收山货时韩父心慈手软用最好的价格收了邻居的一些劣等货物,导致没赚不说还亏了十金,不禁怒从中来,口唾其面,继而骂到:
      “好一个管事的瘸腿将军。赵王归天关你屁事,蔺相告老,与你何干。让你收点山货,张家兑水,李家掺泥,你不加分辨,照单全收,亲家那里已经不好交代,你还杞人忧天。天塌下来老娘给你顶着,你管好自己的事就行。”
      赵姬看得翁姆斗嘴,掩口而笑,不过二郎久不来信,她也隐约觉得不安。于是趁着送山货回娘家之际,把这事跟自己的父母说起。
      赵父、赵母毕竟见多识广,对她言到:
      “各国征战,只争疆土,不害顺民。眼下有权势者除各国贵族之外,就是各地豪商巨贾,他们多有通天之能,依我之见,不如我们暗中结交邯郸城中有权势之商贾,一旦山河有变,可以寄人篱下,也可幸免。”
      赵姬一听,觉得言之有理,小门小户身若浮萍,风吹草动,若有大树依靠,自然可以庇护,只是她没有想到,父母所说的结交巨商大贾,最终要连累到她的身上,她的命运也随之浮沉。
      平常日子,静如流水。但近日赵姬往来之际,也明显觉得邯郸城中冷清了许多,细细询问赵父,这才得知秦相范雎之仇人唤作魏齐者,藏匿于赵公子平原君门下,落人口实,秦国欲举兵来犯,因此列国商贾闻得音讯,抛售商品别国躲祸去了。
      公子赵胜本是先王之子,如今赵王同父异母的弟弟,轻财爱士,更兼得在邯郸城中礼贤下士,府邸之中宾客满座,一天流水席都要开上上千桌,蹭饭的多了,也深得国民称赞。只是这次藏匿秦相范雎仇人,引来大兵压境,惹得人心不安。
      这邯郸城中本国大贾也随着外国商人逃到列国去了,只有这些小商贾、平头百姓出国无门,走投无路,只乞求祸事不惹及自身,依旧是太平岁月。
      盼星星盼月亮,到日暮时分,接到二郎第二封书信。除了郎情蜜意之外,赵姬同时也知道了,秦军已经大举进攻,幸亏廉颇善于守城,这才有片刻安宁。
      韩二郎在信中再三叮嘱,让她注意自身安全,建议最好举家搬进深山之中,以暂时躲避。按照他的预料,赵国最终难逃一劫,邯郸城中必将为秦军所得。
      赵姬觉得兹事体大,便急忙与韩父、韩母商议。
      韩母久贫乍富,舍不得眼前的财富,便率先言到:
      “不可。山中苦寒,况且没有居住之所。二郎担忧虽有道理,未免杞人忧天。我看不如这样,现在国势枪强盛,秦军断然不会打到邯郸来。不如我们派人先进山选择善地,修缮茅庐,等一切准备好了,倘若有乱兵经过,我们再举家搬迁不迟。”
      韩父本想说话,可看着韩母眼睛圆睁,似有威慑之意,便立刻转过话来:
      “这话有理。山中多豺狼虎豹,如没有坚固的住所,露宿山中无异于虎口投食。不如近日我请一些佣工帮我择一两处僻静安全之所,修缮好茅庐,再搬家不迟。”
      赵姬虽然心有担忧,但也无可奈何。

      倒是赵父、赵母这边生意红火起来。
      女大十八变。赵姬之妹唤作赵二妞,近两年出落得芙蓉花一般美貌,虽然是一母所生却没有赵姬的国色之姿,但也有沉鱼落雁之貌。可谓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上月赵母带着二妞给邯郸城大贾桑家送山货之时,无意当中被他那傻儿子撞见,不料那家伙虽然脑袋有病,但好色之心天成,拉着赵二妞的衣袖不肯撒手,流着鼻涕,口中喊道:娘子!”
      桑家傻公子意外的举动吓得赵不谙世事的赵二妞躲在赵母身后,浑身颤抖,不敢出来。幸亏当时府中管家出面周旋,才将这事处理。
      但从这天以后,这家大主顾便不再购买赵家山货,导致赵家进账一落千丈。赵父、赵母不得其解。后来夫妻二人在闺房亲昵之时,豁然开朗,怕是那桑家傻公子看上咱家赵二妞了?
      赵母何等精明之人,便四处托人打听。原来这桑公子年已二十,几年前成过婚,原配是邯郸城外大户人家之女,模样俊俏周正,因此他见识过通男女之事。
      哪个男儿不好色,哪个女儿不怀春。桑公子估计是见到水灵俊丽的赵二妞突然有疯狂之举,这也是情理之中。只是街坊传言,当年桑公子的妻子成婚不到七天,某日清晨公公从她房中出来,她羞愧难当便投井而死。
      赵父本来还在犹豫,赵母见其担忧,便指着鼻子将其怒斥一顿:
      “女儿家家,留在家中作甚。桑家财富雄厚,也辱没不了咱家二妞。管他是桑父还是桑家傻公子,只要进得了桑家,我们便多了一座靠山,多了一门亲戚,以后在邯郸城中也彼此有个照应。”
      赵父本是嘴笨,除了经营之事外,家中大事小事多由赵母做主,便不再反驳,反而称赞自己的老婆明大体,有远见。
      桑家有意,赵家有心。两家之事,经过中间人一勾搭,事情顺理成章。
      找着机会,赵母带着赵姬之妹主动上门,说是为感谢大贾这两年的照顾,情愿将二妞送入府中以供洒扫。
      桑父看着身材修长,面带羞涩的赵二妞,不禁喜笑颜开,连忙命令管家拿出百金相赠,并允诺以后赵家山货有多少收多少。
      赵母笑意盈盈的接过财务,千恩万谢,拜别而去,丝毫不顾及赵二妞孤立无援的眼神。
      桑家以前之事,赵姬也有所耳闻。听到父母将妹妹送到桑家,知道妹妹以后肯定凶多吉少,便命车夫赶着马车急匆匆的赶回来。
      进门来不及喝口水,便连忙问道:
      “阿母,你为何要将妹妹送入桑家那个虎狼窟中。”
      不料赵父、赵母二人脸上春光焕发,数着金银,头也不抬的说道:
      “女儿之命,全由父母做主。你家二妹,进入桑家,也算是进入富贵之家。倘若桑公子把她收为侧室,也是他的福分。桑公子人虽憨痴,但家中多金。太平之时,可以享尽荣华富贵,万一遇到战乱也可以花钱买命。不似韩家还要我们帮衬。。”
      “可是桑家之事,你们也是有所耳闻。现在把二妞送入虎穴,恐怕难逃劫难。”
      赵母凤眼圆睁,将手中的金银桌子上一放,叉着腰,用手指着赵姬骂道:
      “呸,你这死妮子,好不懂理。桑家是邯郸城中有名的大户人家,怎会做出那等伤风败俗的事情来。城中传言多半是好嚼舌根之人,搬弄是非。
      再说女儿之家在家从父,出嫁从夫。你妹只是进桑家作为一个洒扫丫头。至于是桑父还是桑家公子收她,暂未可知。你别逞一时之气,坏了你妹妹的好事。再说了,嫁一老实巴交的庄稼汉,既要担心收成,也要担心赋税,晴天盼下雨,雨天盼转晴。一年到头食不果腹,衣不蔽体,这就是所想要的。”
      “且说你吧。自作主张嫁给韩二郎,名为千夫长,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到如今韩家还要处处要我们赵家帮衬。当初要不是我卖身为奴,肯定不会让你嫁给那个穷光蛋。”
      赵姬听得此话,恨恨而归。
      战争的阴云时刻笼罩在邯郸城上空。韩二郎的书信来得稀少了很多,书信中也渐渐有一些悲观的言辞。赵王死后,太子继位。新王不满廉颇坚壁清野,闭门不战,已经免除他的兵权,大军已经开拔至长平一带。
      长平在秦赵边境之地。赵姬虽不知长平在哪,但是由于夫君所在便记住了这个地名,心中似乎有隐隐的预感。
      日盼夜盼,不料没有等到韩二郎的消息,韩家却发生了一件天崩地塌的大事。
      前几日韩父带领几个佣工进山寻找善地,修缮房屋,一来为了节省成本,二来也为了挑选中意的木柴,亲自去深山之中砍伐树木,由于腿脚不便,躲避不及时,被一棵倒下的大树砸中,当场气绝身亡。
      韩母平时对韩父颐指气使,但毕竟是患难夫妻,突然一听此事,悲伤欲绝,变得疯疯癫癫。
      家遭变故,赵姬作为家中主妇,不得不勉强支撑料理完韩父后事,只能歇业在家照顾韩母,家中的收货生意也逐渐被人侵夺,家中又渐渐困窘起来。
      二郎音讯不通,韩家又突遭变故。两家之地位翻天覆地,赵母念赵姬还年轻,便三番五次派人前来,劝说韩母休掉儿媳,让她改嫁。
      赵母本是势利之人,最近因为桑大贾之故,结识了很多行商坐贾,便有意为赵姬找一巨富人家,好让他们的经营更上一层。
      不料赵姬心中念及二郎,对于父母差来劝说之人,更是横眉冷对,破口而出,让赵父母尴尬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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