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虐文大杀四方

　　第一天来竞技城，怀霜没有太难为自己，仅草草比过四场就回家休息。
　　理所当然地，四场皆胜。给忘忧留下震撼的同时，也让她沦为不少人的眼中钉。

　　刚出后门不到十步，她就遭遇了第一场刺杀，接着是第二场，第三场。
　　不但如此，回去的路上还被一伙人跟踪，幸好有涟漪在手，被她轻松甩开。

　　等她回到屋子，已是子时过半，除了蝉鸣蛙叫再没半点动静。
　　她换下绷带敷好药，重新包扎了一遍，然后就往床上一躺，卷着被子陷入沉眠。

　　这一觉她睡得很好，翌日清晨准点醒来，简直像自带闹钟。
　　日光影影绰绰透过窗柩，怀霜打着哈欠下地，揉了把乱糟糟的头发。

　　镜子里的人明显沧桑许多，眼部浮肿，绷带渗血。
　　但怀霜并不怎么在意，简单施加清洁术，就换好衣服出门。

　　她眯起眼睛享受阳光，慢慢悠悠走在石板路上，面不改色接受过路者的注视。
　　直到看见回春堂的牌匾，才略微加快脚步，径直跨入门槛。

　　最近白树城较为太平，回春堂便显得冷清，只剩一名医师和一位学徒。
　　怀霜自觉在桌前坐下，摆好左手。

　　她于秘境身受重伤不算什么秘密。
　　因此医师把脉过后，虽吃了一惊，却也没有多问什么，口述药方令徒弟记下后抓给她，内外伤各三帖。
　　她还专门多要了一副药浴配方。

　　对修士而言，泡澡是相当便捷的。
　　浴桶就在乾坤袋里，水是符纸加热的，不仅速度快而且可以长时间保持恒温。

　　连续两日的疲累让怀霜浑身酸痛，当她迫不及待泡进蒸腾的热水里时，不禁心满意足地发出喟叹。
　　啊，好舒服。
　　她又活过来了。

　　一次药浴成功令怀霜满血复活，她充满斗志地前往演武场，刷刷刷挥起长剑，一练就是一下午，以至于回房间时人都晒黑了不少。
　　就这样她也没有闲着，继续打坐修炼内功，看看能不能感悟出什么东西。

　　夜幕准时降临。
　　皓月随云流动，凉风习习吹拂，府中陆陆续续掌起灯，照亮幽静小道。行人的窃窃私语时有时无，飘忽不定传入窗内。
　　怀霜缓缓睁开眼。

　　她放开手脚活动筋骨，吁出一口浊气，脑内还在回想刚刚修炼的内容。
　　平心而论北府的功法与她不够适配，待到解决北良越后，她可以着手打造一部适合自己的功法。
　　名字她都想好了，就叫《霸天仙经》，作者怀霜一世。

　　怀揣美好的梦想，怀霜如昨晚一样，收拾东西准备出发。

　　隐身、赶路、抵达、候场、上台，一切都如出一辙。
　　自然连结果也一样，胜利，胜利，还是胜利。

　　第三天依旧如是。
　　除了倒数第二场的“鬣狗”让她稍感吃力，其余时候皆赢得轻轻松松。

　　名叫打卤面的新人创下了三晚连胜十七场的记录。
　　最后一场结束，整个地下城都在为她欢呼。

　　怀霜笑着接受银两与灵石的洗礼，收获满满的打赏离开忘忧，顺便解决掉企图暗杀和打劫她的人。
　　她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输。毕竟论及体术，整个穿书局唯有罂粟那个不是人的家伙能与她一战。
　　她来这儿纯粹是为了锻炼肌肉和重塑骨骼，顺带尝试着跟贺家搭线。

　　在这三天的时间里，由于表现突出，她还接到了不少橄榄枝。有邀请她合作的，雇她当打手的，乃至花钱让她打假赛的。
　　而她的选择是统统拒绝，为此遭受无数明刀暗箭，害得她台上轻松，台下倒累个够呛。

　　不过努力没有白费，离开忘忧之前，她如愿得到生死角斗场的邀请函。
　　在那里，可以使用武器，当然，也可以杀人。

　　一个能供她尽情杀戮的地方，这才是怀霜真正想要的。

　　生死角斗场五天后才会开启，这期间怀霜也没闲着，白天跑去演武场练剑，晚上就猫在地下城观察情况。
　　这天，怀霜百无聊赖在外围赌场溜达时，偶然听见一段对话。

　　“诶，听说了没？那个叫打卤面的怪家伙，最近势头很猛啊。”
　　“我知道，你说的是那个猪头吧？我就打算下次押她了。”
　　“真的假的？你要这样，那我也押了。”
　　“嘿，当然是真的，现在的新人厉害得嘞。只要不碰上银环，我铁定押她一份。”
　　“什么？这赛季还有银环？！”
　　“这你都不知道？不然你以为今晚怎么这么多人？当然是为了看银环！那可是大名鼎鼎的暗影之王！”

　　暗影之王？怀霜心生艳羡。
　　她也想要个听上去就有格调的外号。

　　出于好奇，怀霜耐心等到后半夜，终于等到属于银环的场次。
　　可惜买夜宵错过了开场，回来的时候，竞技场已座无虚席。
　　怀霜也不挑剔，端着面碗蹲到角落里，目光穿越层层叠叠的人群，落到场地中间那个灰衣服的小个子身上。

　　其貌不扬，身材干瘦，只有一双眼精光四射，宛如草丛里吐着信子的毒蛇。
　　仅一眼，怀霜就看出，这是个真正的练家子。
　　如果按照凡间武夫的标准来判断，估计离宗师也只是一步之遥。

　　人群为他而展现了前所未有的热情，所有观众都在高呼银环的名字。
　　怀霜默默举起筷子，低头喝了口面。

　　今日这场并非正式比赛，而是忘忧打着“暗影之王”的噱头搞出的赛前演练。
　　通俗来讲，就是表演赛。
　　所以银环并没有携带武器，估计是不想太早结束比赛。

　　俄顷，比赛开始。
　　银环的对手是一个身高足有两米的大块头，大概是清楚自己面临怎样的威胁，那人迅速出击，试图先发制人。
　　银环看着他的拳头逼近。
　　右腿微微后撤，身子稍拧，重心前移。

　　他动了。
　　动得实在太快，快到让全场观众都有一刹寂静，快到甚至连怀霜都没能看清他的动作。
　　他整个人化作一道残影，转瞬之间，对面的大家伙就摔飞出去，奋力从地面爬起。

　　银环没有乘胜追击。也许是为了表演赛的观赏性，也许是为了发泄，他始终不远不近地围绕在对方周边。
　　所有的攻击都不致命，却让对方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血流得蜿蜒满地。
　　怀霜在他脸上看到了兴奋且残忍的笑容。

　　游戏不知不觉持续了一刻钟，直到大块头口吐白沫抽搐昏厥。
　　当银环抬脚给他致命一击时，怀霜刚好吸溜上最后一根面条，连汤带水吞了个干净。
　　她放下碗，在群情激奋的欢呼声中，满足地抹了把嘴。
　　打卤面真好吃。

　　其次。
　　银环也是真的厉害。

　　她站起身，从沸腾的人群中间挤出，端着碗离开了竞技场，所有喧嚣与热血都被抛之脑后。

　　距离她和北良越的战斗还有不到八天的时间。
　　她要在这之前杀了银环，完成进阶。

　　*

　　回到北府后，怀霜囫囵睡了一觉，次日仍准时起床。
　　按部就班地洗漱、打坐，然后去演武场练剑。
　　不过这次途径回廊时，听见了一些不太美妙的杂音。

　　“怀霜竟然到现在都没有动静，不会真想跟北良越师兄一较高下吧？”这是一个男孩的声音。
　　“太荒唐了吧，就凭她也敢和北师兄过招？未免过于不自量力。”这是一个女孩的声音。

　　两人嘀嘀咕咕的像蚊子一样，怀霜掏了掏耳朵，权当没听见，脚步都不带停。
　　奈何老天似乎有意不让她离开。

　　“不要这么说自己的同门。”北良越的声音突然出现，温柔地制止了这段对话。
　　“师、师兄，对不起！我们不是故意议论你的！可是，怀霜她真的很过分嘛……”男孩忍不住打抱不平。
　　北良越则彬彬有礼地、略带叹息地回复：“霜妹不是你们想的那种人，她只是……唉，毕竟还年轻，偶尔气盛些也正常。”
　　“师兄果然宽容大度。”男孩崇拜地赞叹，“一定要打赢怀霜啊！”

　　点名要被打赢的怀霜：“……”
　　她双脚转了个方向，面无表情朝那三人走去。

　　北良越第一个察觉，看清她后不由一怔。
　　“霜妹？你怎么……这副模样？”
　　才几日没见，不仅头发剪短了，气质也变了，眼角眉梢俱是不耐。

　　怀霜瞟了眼，没搭理他，先朝说闲话的俩人招了招手，示意他们过来。
　　两人畏畏缩缩地挪腾脚步，小声辩解：“怀霜姐，我们不是那个意思……”
　　怀霜言简意赅：“滚。”
　　两人纷纷打了个寒颤，慌不择路掉头就跑，一刻也不敢多留。

　　北良越见状，轻咳了声：“这种外院弟子，能有什么见识？霜妹你不必……”
　　怀霜转头：“你很闲？”
　　北良越被这么一打断，也懵了：“霜妹，你还在为秘境的事同我置气是不是？”

　　怀霜不置可否，北良越便更加情真意切：“可我真的不知道你有危险，不然我必定要去救你的。”
　　说完就定定地看着怀霜。
　　然而后者始终淡淡的，不说话也不发作，好像完全把他当空气。

　　北良越少有在她这碰壁的时候，眼下既是尴尬又是不满。可说来说去都是自己的不是，只好忍气吞声。
　　后退一步，深呼吸道：“如此，我便正式向你致歉。”

　　他面向怀霜，躬身俯首，深深作揖，看上去再真诚不过。
　　“秘境之事，实为某之过，霜妹要罚要打，悉听尊便。”

　　这一次，北良越胸有成竹。
　　他从小和怀霜一起长大，深切了解她的脾性——嚣张跋扈，傻到可笑。
　　如今他都这么放低姿态，还有什么不能过去的呢？

　　可是。
　　就在迟迟等不到答复，抬头与怀霜对视的一秒。
　　北良越满腔自信都被冻结。

　　这是何等的眼神。
　　没有触动，没有怨怒，有的只是似笑非笑的冷嘲。

　　“知道了。”怀霜散漫颔首，“还有什么其他事吗？”
　　“…………”
　　北良越完全呆住了。

　　眼看她转身要走，这才反应过来，恍惚出声：“等等。”
　　怀霜回眸，无动于衷的眼神仿佛他是个胡闹孩童。
　　北良越控制不住面部的抽搐：“霜妹，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为何要闹到如此地步？”

　　怀霜古怪地打量他，忽然像明白了什么：“原来你是这样想的。”
　　难怪他会如此自信，原来是原主给了他错觉。

　　在记忆里，原主直到临死一刻才大彻大悟。
　　满怀痛苦的她终于明白，其实一直以来她对北良越都不是真正的喜欢。
　　她不了解真正的北良越，也不愿去了解，她选择沉溺在幻想里，沉溺在其他人羡慕怨妒的眼神里，日益膨胀，失去自我。
　　以至于她忘记了，十岁时第一次见到北良越，她背地里骂这人是伪君子，对他印象极差。

　　怀霜叹了口气。
　　她实在不想跟北良越纠缠，一个将死之人根本不值得浪费口舌。
　　但为了原主，她还是决定把话说清楚。

　　遂道：“北良越，你是不是真以为我就非得喜欢你？”
　　迎着北良越愕然的目光，她笑容愈发讽刺：“实话告诉你，我对你好，那是因为我大方，我善良，权当本小姐施舍给你。”
　　“而你，你自始至终不过一个窝囊废，一个只能仰我鼻息的可怜鬼。”

　　北良越如遭雷击，面色渐渐铁青，呼吸都因为愤怒而急促：“你疯了吗？你怎么敢——”
　　“怎么敢这么说你？”怀霜笑出了声，“你以为你算什么东西？我不仅说了，七天后，我还要把你踩在脚下，狠狠蹂.躏！”

　　她的话如一记重拳，彻底将北良越竭力维持的表象击得粉碎。
　　男人一扫温润的样子，眼底凶光毕露，阴恻恻地说：“那好，七天后，我绝不会手下留情！怀霜，你别不知好歹！”
　　说罢愤然拂袖而去，连背影都透出气急败坏。

　　怀霜饶有兴趣地欣赏了一番，淡然转身离开，情绪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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