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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章
首炎的地位有点特殊,他的地方太静了,静的好像坟墓,但他也偶尔会想出去看一看,我就跟着那些仆人们小心的走在走廊里,他是不能
经受任何伤害的。
但每过十天他就会忽然失踪半天,等回来的时候虽然呼吸很乱,但气色会有点起色。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做着某种康复,但如果是那样的话,为什么他总是躲避着我们。
我隐隐感觉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静天再来的时候,我把自己的疑问说给了静天。
静天沉默了许久,然后问我:“亚,你知道器官移植吗?”
她的话叫我愣了住,我听到过一些事情,什么丢失的孩子发现少了肾什么的,但那只是谣言不是吗?
“比如贩卖人口……”静天说:“他们把那些人弄到这里,放到下面去,然后用他们做实验,给那些需要的人,有权势的人可以用金钱买
到所需要的任何器官,那些非法的残忍的事情在这里都是可以用钱买到的,那些有钱人就通过这个买到他们的青春、健康、甚至生命……”
她的话叫我吃惊不己。
“比如一个人要死了,用另一个健康的人的鲜血,用另一个人的某个器官可以将他的生命延长,这些事情你愿意相信吗?”静天继续说着
。
我呆了住,那已经完全超过了我常识。
静天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为了逃避痛苦曾经自杀过,一个人如果不在乎死的话,他是非常决绝的,我也是,我将灯打碎,用碎片从手
腕直接划下去,我害怕我会被人救活,我是竖着划下去的,那很可怕,我看着血流出来,我继续划,然后是脖子……”
我的眼睛找寻着静天身上的伤痕,但没有一丁点都没有。
静天抚摸着自己的脖子缓缓说道:“我以为自己死定了,我感觉很幸福,我终于可以逃脱了,但我错了,等我醒来的时候我躺在一个平冷
的台子上,下面是人的尸体,我被人救活……有个人的血型和我相符,就因为这个,他的血都跑到了我身体里,不管他的死活……他们就是这
样残忍……”
“静天,你……”我还是不能够相信,这个世界真的有那样的东西吗?他们真的做这样伤天害理的事情,用活人的器官……
静天对我点点头,“所有,当我们进来的时候,当我们感觉到有问题的时候,就是我们再也出不去的时候,你明白了吗?”
静天的话叫我彻底绝望了。
“这是个可怕的世界,依靠这些非法的操作,他们得到财富和金钱,然后他们继续研究,甚至比当今任何一个地方都要更先进更可怕,不
管你相信与否,你都要多加小心。”静天忽然压低声音在我耳边说:“我们时刻都在被监视,你保护好自己。”
我点点头。
静天走了,可我的心却跳的越来越快,贩卖来的人,原来不仅仅是玩物,这到底是什么,这个地方越来越叫我窒息,可我无能为力。
首炎是用别人的生命来延续自己的生命的?
我不敢去想,他的家人知道这里,这里不是什么秘密,很多人都知道,但他们求助这里,他们来这里玩乐,这是魔鬼在人间的禁地?
我想不明白,我的头越来越涨。
为什么这个地方可以存在,我把自己放到了迷雾里,而答案却远远不是我能解答的。
我闭上眼睛叫自己忘记这一切,我只要继续活下去就好了,这是我唯一的愿望。
最近几天米米会跑过来玩。我到现在还不清楚米米的身份。仆人们很听她的话,但私下里却又不象对首炎他们那样尊重。可我一次也没问
起过。
首炎最近的身体似乎好了一些,甚至有时候都可以坐起来。每天早上他都会吃些药,那些药盛放在一个很精致的瓶子里,首炎把药倒在手
心里,就着水吞下。只是偶尔皱下眉。我就紧跟着递他一颗糖。
开始的时候他并不直接吃下。他坐在他的躺椅上直直看着我的眼睛。我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后来才发现,他从没吃过别人手里的东西。
是的,水果或者什么吃的,就连药、糖之类的小东西,都是装在瓶子什么东西里小心的递给他。他不吃那些被别人碰过的东西。那时候我
还不知道那些食物在被送上来之前都会有专人负责试毒。
时间过的很快,我现在已经开始适应这样的生活了。甚至我还见过首炎饲养的那几条漂亮的狗。首炎注视着它们的样子很特别,我能感觉
到首炎非常的喜欢这些漂亮的狗,锃亮的黑色毛,摸起来很舒服,而且那些狗也很喜欢首炎。
首炎大多时候是不喜欢说话的,可他还那些狗在一起的时候却说了不少。
我就站在一边,首炎半天后抬起头,楞了下。
“你还在这?”他说,眼睛已经没有刚才的温度。
“我以为……”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这个人看上去没什么,可谁知道下一刻他会怎么做。
“算了。”他低下头,摸着狗的脊背。
“啊,你很喜欢这?”我环视了下周围,这个地方并没有他常呆的房间好,因为是饲养狗的,这里的味道虽然没什么,但仔细闻的话还是
有点那种狗骚味,而且整个房间都没有装饰过。
“是。”他很和气的回答了我。
那一刻我甚至以为他其实是个人。
不,这个地方什么都有,惟独没有人。
第二天米米来的时候,米米向他要了个人,那是有一次为米米端错饮品的仆人。
首炎没有开口,只是轻轻点了下头。
我坐在我的位置,那个位置正对着首炎。我试图找寻他半低下的脸上带有的表情。因为在他点头的刹那他已经决定了那个仆人的生死。
米米开心的进行了她的游戏。我看着她命令仆人们把那个家伙绑起来,我看着地上一滴滴淌下的血。
我呼吸困难。
我努力不闭上眼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那没有什么,我对自己说。
因为米米的眼在偷看着我。
她似乎要向我证明什么。
“多有意思啊!”米米高兴的拍起了手。
我把头低下,我控制着自己的表情,可已经控制不住了。我咬紧了唇。我就是这样的物品,随意的送随意的取乐,然后不高兴的话就可以
残忍的对待。
那个仆人的头发正被一根一根的揪下,米米说那是很费工夫的活。说完那话她还看了首炎一眼,问道:“是吗?”
首炎抬头,“我没心情。”
这个地方没有人。我咬破了舌头,把血吞到肚子里。
×××××××××××××
血染红了脚下的路,仆人的叫声镇的让人心里发慌。
米米到最后不耐烦的嘀咕了句:“堵上他的嘴。”
墙上的挂钟响起了优美的曲子,首炎服药的时间又到了。两个仆人端着红色的托盘,上面放着透明瓶子,里面有大概十颗左右的药。水是
另一个仆人拿进来的。
我忙站了起来,走过去,取过药瓶,递给首炎。
首炎没有直接接过去,他只是抬起头看我一眼。
我明白他的意思,把瓶子里的药倒在手心里。
这时候的他有点象个不耐烦的小孩子,伸出细长的手指,一颗颗的挑拣着我手心里的药,表情有点无奈。
我当然知道那些东西并可不可口,可我情愿用我健康的身体换取他随意生活的权利。我有健康的身体,可我的生命在他手心里。
老天也许是公平的。
他拿了仆人端来的水,扬头喝下了药。
仆人们恭敬的退了出去。
我重新坐回我的位置。
就在吃药的工夫,那个受惩罚的仆人已经被带了出去。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会再看到他。我继续低着头,一动不动。
米米就在我的身边,那么美的一个人,好象天使一样的脸,那么甜美的声音,可我因为在她身边而不安,尤其我隐约感觉到她把视线放在
了我的身上。
“首炎,最近你都不来看我们,老大还问起你最近在做什么呢?他大概是好奇你又得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吧!”
我的脑子蒙的一声,感觉这话里不好,抬眼望向首炎。
首炎表情未变,半天后才说:“你多嘴了?”
话不重不轻,语调有些微挑。
“你说呢?”米米边说边站起来,小巧的身子一步步走向首炎,靠近首炎后俯身一笑。
人,飞一样的被人扇了出去。
我惊跳起来,以为自己看到了幻觉,那个总是躺着好象随时都会没命的首炎,那个总是表情很少的首炎,就在刚才——
米米很快的从地上爬了起来,脸上还挂着笑,那么的甜美。好象早预料到了一样。
“生气会要了你的命哦。”米米说,丝毫不在乎的摸了下嘴,发现没有流血,又补了句:“还好你有留情,不然我回去又少不了被问个什
么。”
我努力镇静着。又坐回自己的位置。
首炎还躺在他的躺椅上,脸已经抬了起来,居然笑了。
那种笑让人心底发寒。
“好吧!你告诉他一声,我会去的。”
米米笑着,“哦,那别忘了带上你的新玩具。”
首炎点头道:“当然。”
**
米米走了,首炎什么都没有对我说。
我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难道是我想错了。那个什么玩具之类的,没有我的事?
如果是那样……可我为什么那么的不安,总觉的米米的眼睛里藏着什么。我知道米米讨厌我,就因为我在上面的时候没有帮助她?
这样的人,即使是什么都没对她做过的人,她都毫不在乎的伤害,何况我这样惹过她的。
我坐在床上,这个房间一切都好,就是没有窗户。倒是有个通风口似的东西,就是太小,什么都看不到 。
我叹了口气,告诉自己,生或死都不是你能决定的,你所能做的只是保护自己,如果保护不了,就让自己表现的好一点。
心,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我已经不清楚了。深吸口气,我决定早点休息。即使满腹心事我也要努力学会忘记。
门被人敲响。
我猛的站了起来,手变的冰凉。
我心里告戒自己千万次的话,都没有用。面对所有的未知,我害怕的厉害。我看着面前的门,我听着外面已经变的急促的敲门声。我的脚
却动不了。
门是被人从外面打开的。有人找来了钥匙。
是两个总跟在首炎身边的人,他们的身份比普通的仆人高一些。
“跟我们来。”其中一个说。
甚至没问我为什么没开门。
我哦了声,匆忙的套上件衣服,夜晚这个地方有点冷。
外面的灯已经亮了起来,比白天的时候还要亮。之所以能区分白天晚上,是这样晚上的灯有点昏黄,而白天的灯光更接近自然。
“有什么事吗?”我实在忍不住了问道。
可没有人回答我,连警告我不可以提问都没有。我被这种沉默闷的厉害。我不知道自己要被带到哪去,看过太多的事,我脑海里已经在一
段一段的放映。我犯了什么错吗?会被怎么对待?
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一面门。比这里的房间都要大些。
听不到任何声音。我的脚一步也迈不开。我努力吸了口气,告诉自己什么都改变不了。
两个仆人站在门的两侧,示意我可以走进去。
我没有迟疑的走了进去。
我听到声音,马上反映过来,水声。
对,那是一片很美的水。
我看见一张没有病颜的脸,我看到一双精亮的眼,他就站在水中,轻轻的冲我微笑。
水泛着涟漪,一圈一圈荡开。
我不由的喊出了他的名字。
“首炎……”
我呆呆的站在那,我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可那的确是那个病得奄奄一夕的首炎。
“过来。”他发出声音。
我已经可以确定了,首炎,就是他。这个声音我记得。
他盯着我的眼。
我走了过去。心里不安。
那样的眼神,我只在他看自己的宠物时见过,可我不认为那是亲切。
他们这类人永远都不给人希望。即使给了也是假的。
“你总是那么害怕。”他说,可话又不太象说给我,好象是对自己说话。
他站在水池中,我看着他在水中的倒影。水面下隐约看到他没有穿什么,我把脸转过去点,不去看。
在我面前没有任何防备,只有外面的仆人,如果我要有心害他的话,他不怕吗?
也许我是没那能耐的。
正胡思乱想,他已经走了过来,及腰的水面溅起了水花,打在我的脚面上。
我出来的匆忙,竟没来得及换上鞋子,水直接落在脚上,竟是凉的。
我想起他的身体。
“不冷吗?”我脱口而出。
他把手直接伸到我的小腿上。
冷,好象死人的手。
“太温的水会害死我。”他说,声音有点哀伤。
不知道他这样对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是游戏吗?
我有点疑惑,想着自己的反映。
他在水池如鱼一样的游动,那么悠闲自得。
我看着他的样子,感觉他象个孩子。这已经不是一次两次的联想。很多次,他的动作,他的表情,还有某种感觉。
可孩子是不会控制人命的。
我坐在了水池边,尽量让自己放松下来。
他游到了另一边,停下看我。
我唱起了歌。
我喜欢水,尤其在这个地方,我觉的那是唯一干净的东西。
也许我的歌声真的能让人感到平静。好象静天说过。她现在怎么样了,是否还活着?
在走神的时候,首炎已经游到了我脚边。
我感觉脚腕被人抓住。
他抬头看我。
水池边的光线很柔和,好象映在了他的眸子里。
我有点害怕。
他对我说:“下来和我一起玩。”
口气很轻,可我感觉不到任何温和的东西。
我看他的眼睛。
他看着我,轻轻一笑。
我的身子一晃,栽到了水里。
没有一下浮起来,有人拉住了我的脚。
我呼吸困难。用力蹬着水。
我听见有人在笑。
我害怕的想要叫出来,可我身边都是水,我控制不了自己。脑海一片空白。
我被扶好,水珠延着脸颊往下淌,眼睛变的模糊起来。我摸了把脸。我才发现自己在挣扎中竟划伤了首炎。
他拉住我的手臂上有五六道血印、。我吓的说不出话来。
他靠近我的脸,笑着水:“这么浅的水。”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不知道该怎么做。
他靠在水池边,看着上面。
我随着他的视线去看。才注意到那里镶嵌着面镜子。我们都在镜子里,原来我眼睛红红的,好象在哭。
我为自己的狼狈而难过。
也许我一直都是这样。我以为自己很坚强,可我错了。我什么都不是,我甚至连哭都不敢。
我就站在那,水冷的刺骨。我一动不动。我只是看着自己在镜子中的可怜样。这就是我,什么也不是。
我早就看清了的。可从未如此真切。
“帮我拿衣服。”他命令我。
我呆了下才反映过来,忙爬上去。太多着急,冰冷的池壁碰上膝盖,痛的我皱紧了眉头,可动作丝毫不敢慢下来。
我拿了衣服递给他。
他没马上接过去。
我才想起他还在水池里。
我忙伸手拉他上来。
还是那么冷的水。害怕的时候没发觉,现在上了岸才注意到自己也的冷的厉害,控制不住的哆嗦着。
他一件一件接过我手里的衣服。穿的很慢。
已经习惯这个世界所有的事情,我竟没有感觉丝毫的尴尬。
他终于穿戴完毕。我站一边等他的发落。
他露在袖子外的部分还留着我划上去的印子。
“那么怕死吗?”他问我。
我仔细看他的脸。
他的声音很柔,带着迷惑。
我真的从他的眼里看到了不解。
“不知道。”我努力想着最好的答案,可我想不到任何合适的答案。我湿漉漉的,水在脚下聚集。冰冷的地面夺走我最后的温暖。我不敢
动。
他还在那迷茫。
也许他是要冻死我。我感觉好笑。是真的好笑。
就好象知道最坏的结果,却发现自己不是那么在乎。好象一个闹剧。我就站在那。我的手指感觉不到任何东西。
他就坐在我的对面,穿着我为他拿来的干净衣服。迷惑的思索着。我很想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他在疑惑为什么明明没有任何地位,明明只是物品的这些人怎么还那么死皮赖脸的活着。他一定很疑惑。
我也是。
我就站在我的位置。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位置。
可我不知道我还能在这个位置上活多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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