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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章
顾以沫是被吵醒的。
楼下,宋子衿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俨然一副女主人的姿态,正在训斥周嫂。
“周嫂,看在墨寒的面子上,我才敬你几分,叫你一声周嫂。可你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你只不过是月半弯的一个下人而已。既然是下人,那就要认清楚自己的身份,知道主与仆的区别。”
周嫂站在一旁,语气平和,态度恭敬,“宋小姐说的是,周怡是月半弯的下人。”
“算你识相。”
宋子衿指着自己的行李,“既然知道主仆有别,还不赶紧帮我把行李搬上去。”
周嫂站着没动。只听她道:“抱歉宋小姐,周怡是月半弯的下人。在月半弯,只有两个主人,一个是先生,另一个就是太太。您,不是。”
“你说什么?”
宋子衿蹭的一声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完全是被气的。
她怒视着周嫂,“你再说一遍。”
顾以沫担心宋子衿会对周嫂动手,立即出声喊道:“周嫂。”
宋子衿从进来开始,就一直注意着楼上的动静。她故意大声说话,又让周嫂帮她安置行李,就是要当面给顾以沫一个下马威。
她要让顾以沫知道,在这月半弯,顾以沫只是个借宿的外人。
而她,才是月半弯真正的女主人。
可没想到周嫂竟然说什么都不动,还出言讽刺她。
一定是顾以沫教唆的。
“顾小姐起了?可真够早的。”
“比不得宋小姐,不到八点就拖着行李跑到别人家。”
周嫂看到顾以沫下楼,立即就走到她身边,在她耳边小声说道:“太太,宋小姐说,她从今天起,就要住这儿,还说,这是先生的意思。”
顾以沫点头,让周嫂先去泡茶。
她想了一晚,终于想通了。
她才是傅墨寒的妻子,就算宋子衿真跟傅墨寒有什么,那也是过去的事了。
她当初喜欢他的时候就知道,他身边就有一个叫做宋子衿的女人。
她从没想过要夺人所爱,只要能看着他就好。
只是后来,宋子衿出国,而她又在阴差阳错之下成了傅墨寒的妻子。
名正言顺。
即便如今宋子衿回来了又怎么样?
只要傅墨寒不说离婚,她就不会轻易将傅太太的位置让出去。
说娶她的人是他不是吗?
她顾以沫从来没有死乞白赖的占着旁人的位置不放。
倒是宋子衿,一走三年,如今又迫不及待的回来,为了什么,她心知肚明。
“请宋小姐称呼我为傅太太,谢谢!”
顾小姐,宋子衿这是在埋汰谁?
就算傅墨寒不爱她,可她还没跟傅墨寒离婚,还轮不到宋子衿一个第三者在她面前耀武扬威。
宋子衿脸上的笑容一僵,咬了咬牙,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不过一个称呼而已,顾小姐又何必介意。”
“宋小姐说错了,我很介意。尤其,是在那些觊觎我丈夫的女人面前。”
宋子衿的脸色越发难看。
她本以为顾以沫是个好拿捏的,没想到嘴皮子功夫这么厉害。
不过她也不是吃素的。
“不过我觉得,最重要的,是在墨寒心里的位置。顾小姐,你说呢?”
顾以沫心里被宋子衿这话刺了一下,可她面上却不恼,指了指对面的沙发,“来者是客,宋小姐请坐。”
一句来者是客,就堵得宋子衿哑口无言。
月半弯是她的家,她是这个家的女主人。
而宋子衿,是客。
周嫂端着茶水出来,听到这话就放了心。
看样子,太太不会被欺负。
“宋小姐请喝茶。”
然后又递了一杯给顾以沫,“太太,小心烫。”
顾以沫朝周嫂投去一个感激的微笑,她知道周嫂这是表示站在她这一边。
还好,她还不是孤家寡人。至少在月半弯,还有人认她这个傅太太。
一句太太,让宋子衿又恨又气。
什么时候连一个下人都欺负到她头上了。
从前她来月半弯,周嫂哪次不是笑脸相迎。如今这才过了多久,就对顾以沫这般献媚了?
仗势欺人的东西。
正准备教训两句,就听顾以沫说道:“宋小姐这是离家出走了?”
离家出走?怎么可能。她不过是特意过来膈应顾以沫的而已。墨寒说了,这月半弯,她想住就住。
下颔微抬,宋子衿颇有几分得意。“忘了告诉顾小姐一声,以后我就住这儿了。”
顾以沫“扑哧”一声,笑了。但那笑声里,夹杂着几分外人难以察觉的悲凉。
她的丈夫大半个月没有回家也就算了,现在竟然还让别的女人堂而皇之的搬到月半弯,登堂入室。
可见,她这个傅太太,是有多不得他欢喜。
既然如此,那他当初为什么又要说娶她的话呢!
“你笑什么?”
“宋小姐是把月半弯当作难民收容所了吗?”
顾以沫脸上笑着,可眼中却是半分笑意也无。
“还是说宋小姐出国三年,宋家已经没有宋小姐的容身之所?”
难民收容所?顾以沫竟然将她和那群穷酸的贱民放在一起比较。
“你......”
不知想到什么,宋子衿原本愤怒的面容瞬间就收了起来,转而略带怜悯的看向顾以沫。
“墨寒怕是不知道顾小姐如此伶牙俐齿吧!也对,毕竟他不爱你,又怎会注意到这些细节呢!”
手指轻轻一扫,一段录音就放了出来。
“月半弯是我的地盘,她不过是暂时住在里面而已......”
“妻子?不过是酒后乱性而已。”
“所以,你并不爱她是吗?”
“子衿,对我来说,这个世界上的女人只有两种,一种是你,一种是其他人。”
录音就到这里结束。
顾以沫握着杯子的手骤然缩紧,皮肤都被烫红了都没发现。
还是周嫂帮她把杯子从手中给拿了下来。
“宋小姐,请你不要在这里胡言乱语。”
宋子衿没有理会周嫂。
她看向顾以沫。
“我是不是胡言乱语,想必顾小姐心里比我更清楚,不是吗?”
她昨天晚上就让人将这段录音稍微处理了一下,现在看来,效果还不错。
“太太~”
周嫂有些担忧的叫了顾以沫一声。
可顾以沫的思绪还停留在那段录音里。
那录音里的声音,是傅墨寒和宋子衿,她不会听错。
她以为她昨晚给自己做了一整晚的心理建设,已经足够强大到能够面对宋子衿接下来的挑衅。可到头来,却还是输给了傅墨寒的几句话。
暂住。
原来她只是暂住在月半弯。
宋子衿靠近,用只有她和顾以沫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这只是其中一小部分,我还有其他更精彩的录音,顾小姐想听吗?”
顾以沫还没做出反应,宋子衿就脸色一变,她忽然一把拽着顾以沫的手柔柔道:“顾小姐,你误会了,我真的只是想和你交个朋友,你快放开我,好痛......”
“哐当”~
茶杯被撞倒,里面的茶水洒了出来。
“啊~”
傅墨寒才刚进门,就听到了尖叫声。
“墨寒~”
“子衿,你怎么在这儿?”
傅墨寒显然有些意外宋子衿这个时候出现在月半弯,但他还是在她扑到他怀里的那一刻将她抱住。
顾以沫听到声音站了起来,抬眼看向二人的方向,目光略带深意的看了宋子衿一眼。
原来不是。
他没说过让宋子衿搬进来的话。
可看着自己的丈夫在她面前搂着别的女人,心里还是忍不住酸涩。
“原来宋小姐是不请自来。”
谎言被戳破,面宋子衿上闪过一丝幽怨。她将自己烫红的手放在他面前。
宋子衿就这么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看着傅墨寒,眼神我见犹怜。
“墨寒,顾小姐她......”
这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让不知道事实真相的傅墨寒第一时间就将怀疑的目光放到了顾以沫身上。
果然,下一刻,就听傅墨寒问道:“怎么回事?”
他的目光落在顾以沫身上,眼神里带着质问。
“如果我说是宋小姐自己不小心打翻了杯子,你信吗?”
她当时的确是想推宋子衿一把,但也只是想要挣脱她而已。可她还没碰到她,宋子衿就自己往后退了一步,然后撞到茶几上,撞翻了茶杯。
顾以沫与他对视着,眼神不躲不闪,坦坦荡荡,一片清明。
她没做过的事,自然不会承认。
宋子衿暗道不好,立马就改了策略,突她然一把拉着傅墨寒的手道:“墨寒,不关顾小姐的事,是我,是我自己不小心。”
宋子衿嘴上说着不关顾以沫的事,可那隐忍的神情,着急解释的模样,一看就是受了委屈的表现。
顾以沫站在一旁,没说话,只是清凌凌的目光静静的看着傅墨寒。
他想知道傅墨寒会怎么做。
是信她,还是信宋子衿。
她以为,即使傅墨寒不爱她,但也不至于冤枉她。
这件事是怎么回事,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何况他这样聪明的人。
但现实却狠狠的给了她一巴掌。
她等来的,不是他为她实话实说还她清白,而是对宋子衿的维护。
她听见他说:“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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