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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天恨海
“啊呀,看来小生这是一脚踏进阎王殿了。”方才客栈中的黑袍男子走在林中,忽然停下步伐,看着周围一片片诡迷的烟雾,不妙地用扇子拍了拍额头道。
一缕烟飘,无言对决乍开。
谢宓、孟闻昭戏台之上各现高明招式,衣袂冽冽挟风,杯口的茶气在交手的对流中紊乱不安。
柔情蜜意忽成咫尺争锋。
客栈处在市集腹中,两人皆未动用真气。
但毫无保留的对决,掌掌相接中,青、虹逐渐不分你我。
谢宓捏住师妹脚踝,看她腰肢后仰,身若弯月垂江起惊鸿。
眼前清姿如舞,骨感分明的脚踝硌着指腹,谢宓却觉得这暧昧触感不差。
她师妹的腰力、韧性实在是好,甫一沾地便借力起身,鹤骨清姿,白履化云步攻来。
谢宓不得已松开手中纤瘦踝骨,旋变剑指以对。
孟闻昭以下逼上,两人招招皆是上乘绝式,出手更不留情。
跟厨子躲在楼梯上隔山观虎斗的小二自言自语道:“这两人真奇怪,明明每招都不留情,可又打得这么……”
呃……这么让他这个小二都词穷了。
厨子帮他形容道:“藕断丝连。”
对!小二赞赏地看了厨子一眼。
谢宓退至琴案边,倏借琴案旋身而起,鹿影过处,残影如割,转瞬一手扣住孟闻昭腰间,将她压下。
两人一上一下,谢宓俯身逼近,孟闻昭后背抵着硬凉琴案,抬眸而视。
谢宓青丝拂过颈间垂泻,两人发丝相缠,深邃与冰凉的瞳孔笔直相望,一眼无垠。
抬起的长睫似要与俯下的羽睫触及的距离里,孟闻昭听见谢宓唇间一声含而不露的轻笑。
“如此迫不及待,是师姐的茶不能把你留在这里吗?”
原本是能的。
只可惜事起突然,前来拜访来日庄的来客进了这间客栈须臾,露了踪迹,谢宓在后厨泡茶时便已经交代烟隐随行动手了。
孟闻昭淡道:“茶是好茶,心非好心,师姐有瞒在先,我也只好回以不恭之却。”
话落,孟闻昭抓住谢宓腕间命脉,青眸凛然一瞬,不留余力之招击退谢宓。
谢宓退开同时,无心恋战的人已成一道惊鸿留影。
风起风落,人影已远。
“小鹤,这次你还能做及时雨吗?”谢宓言声轻浅,似笑非笑,从容地看着空荡的正堂。
白阳天日下,诡浓的雾氛席卷平地,裹着一丝窒息的森然。
雾白缭绕的战圈中,刀光若掩若映,冷杀变幻逼凝。
公输客若愚若巧,惊险避开层层杀机。
“有话好好说,小生只是个外地人,你们是不是认错人了?”喘气之余,他手忙脚乱道。
一扇难挡千刃,支绌战局中,冷锋割破衣衫,公输客性命顿陷危险境地。
倏然,一点寒芒绽放,剑与影,蓝与白,凛然闯入。
公输客头晕目眩间,只见白发三千随风而漾,一柄水蓝寒锋幽幽轻吟,伴随剑气瞬动,耳边乍开闷哼,烟雾中,血花漫溅。
对他逼命多时的烟隐突然被不明来客打伤,雾氤中数十位白衣杀手现行,森森围住他与闯入者。
公输客抬眼看去,救他的姑娘怎么看怎么要比自己强上许多。
正迟疑这会儿是要喊“女侠救命”还是“姑娘快跑”时,冷若冰霜的声线先掷地作声。
“自行离开,或者,我送你们黄泉上路。”
一语落地,无极剑气荡开,四周顿如银雪卷地。
公输客望着她,决定道一句:“多谢女侠,小生站在你身后。”待会儿打起来,不要误伤他。
依他看形看骨的本事,这绝对是个高手。
果不其然,四下烟隐轮换身形齐上,却难越雷池半步,皆被冷然剑气逼退。
游龙搅雪,一战诡谲雾影。
剑锋点红,一条生命同时被点入轮回。
交战片刻,白衣杀手已折损数条性命,剩余众人见情势不利,眼神交汇,雾化身形遁去。
银丝如雪的剑者敛剑,身后侥幸的一息叹落,耳旁便闻:“在下公输客,北域人士,承蒙相救,敢问姑娘姓名?”
询问未果,剑者默然持剑便走。
眼望前方之时,两人皆看到了驻足在前,负琴而立,不御铅华的身影。
孟闻昭缓步走来,与眼前凛若秋霜的人相视、相行。身形相交之刻,润玉温声盈透耳中。
“看来我与姑娘缘分未尽,闻昭依然是两个问题。”
不待回答,问者又道:“若是我唐突了,闻昭可以等下次相见再倾听姑娘的答案。”
沉默的人顿了顿脚步。
“随心行事,不问理由。”
“我名应无瑕。”
两个问题,一并解答,应无瑕一言不多,执剑而去。
“在何处可以登门感谢姑娘?”孟闻昭追问第三个问题。
没有得到回应。
孟闻昭不勉强,轻轻一笑道:“言未尽,意犹未尽,那么期待我们的下一面。”
人影远去,公输客还在原地喃喃轻吟这个名字:“应无瑕……”
孟闻昭走近他身边道:“兄台,路上险峻,一同前往来日庄吧。”
公输客诧异看她,“你知道我?”
孟闻昭淡然解释:“略知一二情报罢了。”
知道来日庄广结的友客不少,其中庄主冀宴饮更有一位好友是外域人士。
经其入中原的时间、行经路线、谈吐风貌来看,足以推测身份。
事实验明,孟闻昭与谢宓的猜测皆不错。
“好友,你何时来了此地?”冀宴饮与公输客逢面一刹,便难以自禁流露出惊喜。
紧接着惊喜散去,脸上又浮现担忧愁容。
公输客扬扇而笑,“我是听说中原武林遍及战火,如今来日庄也不可幸免成了祸僚的目标,观你之色,我的听闻应当是没错了。你有困难,我这位好友怎么能不伸出援手?”
冀宴饮面上仍是难色不减。
“看来这次的情境颇为棘手。”公输客察其神色道。
“嗯。”冀宴饮轻点头。
“我既然来了,自然鼎力相助,只是我对你们中原之事知之甚少,前因后果,还要你细数给我听。对了好友,我先向你打听一个人。”
“谁?”
“应无瑕。”公输客念出这个名字,“一名白发女子,你在中原可听说过这号人物?”
孟闻昭亦看向冀宴饮。
冀宴饮承接着两人的眼神,脑海中细细回想来日庄接纳过的无数位客人的名字,摇了摇头,“未曾,但既是你们关心的人物,我也会转达给众人,往后多加留意。”
“嗯,那便有劳庄主留心。”孟闻昭颔首道谢。
送归公输客,孟闻昭欲先行离开之际,恰逢江涛剑岳使者来访。
碍于道谷七玄阵的阻隔,来人无法进入来日庄,只是在就近处凭功传声。
“岳公有一帖相送,还请庄主接见。”
孟闻昭闻得此声,扬门而开,缓步走出,冀宴饮跟随在侧。
来使目光不由得先落在了她身上,“风月拂衣也在此,事情正好,这里还有一封信帖,是岳公交我送达给你的。”
两帖一起飞出,落入孟闻昭手中。
【以武会友】
信帖上此四字已直抒来意。
来使道:“岳公功体新成,关于此次闭关心得,想邀诸位共研武学新境,约定时日写在信中,还望到时二位不吝赏脸。”
冀宴饮扫信一眼,问道:“我怎么知道这是不是你们请君入瓮之计?”
来使颔首道:“岳公此次只是为了交谈武道,别无它意,除了来日庄与风月拂衣,其他武林同仁也会参加。若二位实在不愿赏面,我也只好如实回禀。”
孟闻昭看他一眼,将信帖收下,“好,请阁下转达,闻昭会按时赴约。”
来使留下“恭候”二字后离去。
“恐怕岳公动机不纯!”冀宴饮惊呼提醒道,“想必他以武会友是假,想趁机杀人掠货才是真。”
如果实在要去,此行必然惊险万分,还是不带溪长,让他留守庄内好了。
“若公然拒约,只会落人口舌,反而使江涛剑岳更有向庄主兴师之由。”孟闻昭解释利弊道。
她心中已然有决断,“此约但赴无妨,岳公既自露虎姿,闻昭便虎口拔牙一次。”
“庄主先去与好友一叙吧,届时与我同行,闻昭会保证你的安全。”
冀宴饮有种他躲在女流身后的感觉。
但这种感觉并不羞耻。
风月拂衣魄力如此,不怪乎当年总闻有人对她推崇备至。
他微微放松了神色,笑道:“好,那到时候我就跟在你身后做小弟了。”
正道有这般胆色与智慧齐具的支柱,应该是武林之幸。
孟闻昭只是谦让一笑,“庄主抬举。”
送帖使者回到信帖的来处。
他在江涛剑岳大殿上转送完消息,甫出来。
便逢迎面而过的谢宓踏进。
大殿巍雄庄严,一派沉宁,上官鹰扬独坐殿上。
须发花白的老者锐目不减风采,意气横秋,龟寿沉雄之气自成一派威严。
“回来了。天誓峰一战,我有听闻。”上官鹰扬从座上起身,率先开口。
“听闻内容为何?”谢宓止步于他身前。
“不重要,你没有带回流风朱明,我便知道事实是你师妹此回占了机先。”
“岳公明理最好,我亦不想浪费唇舌解释。”
“风月拂衣的确有三分本事。”上官鹰扬质疑道:“我只是好奇,这次究竟是她的心思比你多一窍,还是你作为师姐,有意承让了师妹一招?”
“一子得失,不过短暂的灿烂,值得回顾吗?武林瞬息万变,现在的胜利,不代表会笑到最后。”
或者,谢宓应该明言,她没有向任何人解释的义务。
上官鹰扬不怒反笑,因为他能感受到,谢宓是和他同样狠绝的人。
在自己的利益面前,谢宓有着和他同样一颗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心。
“我一向欣赏你欲望下的残酷与决绝,今日我向你师妹送了信帖,请她来以武论道,某也该一试她的能为。某没有先通知你,你不会见怪吧?”
“对付相同的敌人,我与岳公本就该同舟共济,只要是朝着正确的航向,一段时间内由谁掌舵,谢宓不会介意。”
“若我要取她性命呢?”上官鹰扬锐目望穿谢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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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宓:同意。
师妹:QAQ?
谢宓:同……意
师妹:T^T
谢宓:等等,我再考虑一下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情天恨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