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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章
禅院惠面上一派冷静,与伏黑甚尔一起走出家主房间。
到最后,他也不明白伏黑甚尔为什么要袭击禅院家。
禅院直毘人只是聊了几句后就放他们离开了,全程没提把禅院惠留下的原因。
还有更加奇怪的,禅院惠内心思索,禅院直毘人竟然同意伏黑甚尔暂住在禅院,明明上一刻对方还是禅院家的敌人。
禅院直毘人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伏黑甚尔冷不丁开口;“看我干什么?”
禅院惠才发觉自己想事情时不自觉的盯着伏黑甚尔,他侧过头,平淡开口道;“没什么。”
男人的表情自从出来以后就很不爽,冷哼一声,“被那个老家伙摆了一道。”
这句话令禅院惠侧目,摆了一道?因为他来到禅院家的原因?
禅院惠的好奇心不多,他没把自己当做是禅院家的人,也与伏黑甚尔关系不太熟,因此没再问下去。
他刚想转移话题,问问伏黑甚尔打算去哪儿,就见后者随意的摆摆手,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禅院惠默默看着他的身影消失。
伏黑甚尔凭借模糊的记忆找到旧时的居所,看见杂草丛生的门口,他停住脚步,只是远远驻足观望。
就是在这里,伏黑甚尔忍受了禅院家整整十几年的歧视。
从他被发现没有咒力开始,五岁之前舒适又无虑的日子便一去不复返。
与之相对的,是他那个记不清面容得父亲失望的叹息、生下他女人冷漠的眼神——伏黑甚尔并不知道他母亲的姓名,再后来就再没见过她。
伏黑甚尔身上流淌着禅院家的主家血脉,大家都认为他能觉醒家族代代相传的术式。
以前的人们对他有多么期待,现在对他就有多失望,甚至将一切的过错都推在他的身上。
大人们的不再问津,久而久之,小孩子们也开始欺负他。他们会将当时还没有反抗之力的伏黑甚尔推搡在地上,用地上的沙子或者泥土扬在他脸上,无论用脚踢还是踹,全部都肆意发泄在他身上,把他当做玩具一样,嬉笑打闹够了之后扬长而去。
留下一片狼藉的现场,与完美融入其中、浑身邋遢不已的伏黑甚尔。
要是能哭就好了,可他不会哭。
他那全身上下唯一仅存的自尊心不允许自己哭泣,哪怕留下一滴眼泪,年幼的他都会认为是自己输了。
就这样忍受了许久,久到伏黑甚尔开始怀疑自己的坚持。
时间它并不会等待任何人的长大,唯有不断又残忍的促使着前进,哪怕前面是地狱。
在一个平平无奇的夜晚,伏黑甚尔突然被扔进了小黑屋。他没有力气反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一群人无情地合上那扇大门,缝隙中透不出来一丝的光亮。
视线中的最后一眼,是他们留存着稚嫩的脸上毫不掩饰的讥讽,在伏黑甚尔的眼中均化作为夸张地狞笑,尖锐的声音回荡在脑海中,徒留他一人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胡乱摸索。
当听到耳旁此起彼伏的呓语,指尖传来剧烈的疼痛时,伏黑甚尔彻底明白了。
在禅院家,没有咒力就是原罪。
密密麻麻的咒灵涌上来,逐渐覆盖在伏黑甚尔的每一处身体,啃咬着渴望的新鲜血肉。
伏黑甚尔没有反击,静静地任由咒灵们践踏他的□□。
他忽然觉得没有意义了。
至今为止,他所做过的那些努力,即使饿到极致也要爬着偷到食物的举动仿佛都成了笑话。
更可笑的是,现在的他依旧哭不出来。
伏黑甚尔原本已经放弃了求生,但身体却在本能反应下擅自动了起来。
真是讽刺,难道自己还不想死吗。
他顺手掏起地上的小刀,是他们故意留下来的,恐怕是恶意的想让自己与咒灵相互厮杀。
伏黑甚尔机械性的挥出刀,被不幸划到的咒灵瞬间消失。这些咒灵虽然很弱,数量却多到可怕,再加上伏黑甚尔什么都看不见,他的身体各处渐渐带上伤口。
“嘶啦——”
一道声音突兀的响起,如同布料被粗暴的撕扯开,遗留下醒目的印记。
伏黑甚尔看不到,只能凭感觉伸手摸了摸,嘴角处正往外溢出粘稠又血腥的液体。他没感觉到疼,亦或者是被其他地方的伤口转移了注意力。
只是一道小伤口,伏黑甚尔没在意,继续举起麻木的手臂向四周挥舞。
一下又一下,这样简单的动作不知重复了多少次。
直到屋内的咒灵全部被祓除,伏黑甚尔都讶异于自己竟然还有力气推开门。
此时天色早已微微透亮,他整整战斗了一个晚上。
伏黑甚尔只是扫了一眼天边,就收回目光,眼底是太阳照不进的冷漠。
他转过身,不期然的发现后面站着个人影,标志性的海胆头彰显对方的身份。
伏黑甚尔神情恹恹,“你跟着我做什么?”
禅院惠见他站在那里许久也没有动静,于是打算上前几步查看情况,却没想到被男人敏锐发觉。
禅院惠不知道伏黑甚尔对着一个明显废弃的屋子在想什么,不过看对方的样子一定不是愉快的事。
“我想问你,以后打算就留在禅院吗?”禅院惠问出他想知道的。
“不一定,或许吧。”
禅院惠心中实在不解,“你没有理由待在这里,我劝你最好赶紧离开。”
伏黑甚尔看着这个某种意义上由自己送到禅院家的少年,当时在禅院种种的经历告诉自己,只要有更好的天赋就会有更好的待遇,甚至得到至高的权力,把那些迂腐的老家伙踩在脚底下。
他突然出声:“你在禅院过得好吗?”
过的好吗?
禅院惠眼神复杂的望着伏黑甚尔,仿佛要一下把他的想法看穿。
当初要把自己卖给禅院家的人不就是他吗,现在又来问什么自己过得好不好。
犹豫了一下,禅院惠低声如实回答:“不好。”
伏黑甚尔似乎对这个答案早有预料。
“是吗。”
“那你恨我吗?”
“怨恨倒谈不上,我也没想过会见到你。”
冷冷淡淡的话语,伏黑甚尔听后却不由自主的嘴角上扬。
禅院惠奇怪的看他一眼,“笑什么?”
“没什么,你右边那个屋子我要了。”
说罢,伏黑甚尔离开这个蓄满灰暗记忆的地方。
“啧,这个混蛋。”禅院惠语气不爽,脸色与刚才离开的男人如出一辙。
这几天的时间,禅院惠也习惯了伏黑甚尔时不时的出现和消失,以及他每天半夜十二点的准时刷新。
禅院惠将他大部分的时间都花费在练习术式上面,幸好没再出现像之前那样一不小心把伏黑甚尔召唤出来的情况。
一天,禅院惠坐在屋内,面前摆着一盏清茶,在心中默默计量着时间的流逝。
伏黑甚尔推门走入,看见的就是这幅场景。
“呦,”他新奇道:“今天不训练了?”
“下午有事,就提前结束训练了。”
“什么事?”
伏黑甚尔在他对面坐下,抢过他的茶杯一饮而尽。
“去见一个人。”
“哦?”
伏黑甚尔看着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房子,“这就是你要见的?”
禅院惠不理会他,径直过去按响了门铃。
“叮咚——”
响了两下后,房子里面传来一道清亮的女声,尾音略微拉长,回应道:“来啦!”
不多时,走来一个年纪目测与禅院差不多大的女孩子,看见禅院惠时明显惊喜起来。
伏黑甚尔顿时了然的挑眉,“小女朋友?”
不会说话可以不说的。
禅院惠警告性的看了他一眼,硬邦邦的吐出一句:“不是。”
伏黑津美纪这时来到栅栏处,打开大门邀请他们进去。
还不等禅院惠开口介绍,伏黑津美纪就满脸惊讶的惊呼一声。
“伏黑爸爸!”
这句话一开口,二人俱是一惊。
禅院惠没想到津美纪的记忆力居然这么好,时隔多年还记得伏黑甚尔的长相。
伏黑甚尔则感叹于伏黑津美纪的称呼,“你这小女朋友改口得挺早啊。”
禅院惠气得咬牙切齿,压低了嗓音,“都说了,她不是我的女朋友。”
“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伏黑甚尔挑眉,“蹭饭。”
伏黑津美纪在一旁听见两人的对话,明白伏黑甚尔可能是误会了什么。
“伏黑爸爸不记得我了吗?”
伏黑甚尔打量着伏黑津美纪的样貌,长的不错,但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见伏黑甚尔没想起来,伏黑津美纪主动开口:“是我啊,伏黑津美纪。”
禅院惠进一步说明:“津美纪是我的姐姐。”
伏黑甚尔搜寻往年模糊的记忆里,自己领证的时候女方身边好像是有一个小女孩跟着,再后来没见过几次面,要不是她自己提起,伏黑甚尔几乎都要忘了这个人的存在。
伏黑甚尔问她,“你还记得我?”
伏黑津美纪笑着点点头,指着自己的嘴角,解释道:“因为伏黑爸爸的这个疤很有特点啊。”
伏黑甚尔懒洋洋的应了一下。
伏黑津美纪见到伏黑甚尔似乎很欣喜,连忙说要做顿大餐来招待他。
禅院惠主动提出帮忙打下手。
厨房内。
正在熟练备菜的禅院惠问他的姐姐,“对那家伙那么热情做什么?”
伏黑津美纪纠正他的措辞,“惠不可以没礼貌,应该叫父亲才对。好不容易来家里一趟,惠难道不想和伏黑爸爸多亲近一下吗?”
禅院惠撇开眼,否认道:“并不想,别擅自做主啊。”
伏黑津美纪连忙笑着道歉:“抱歉抱歉。”
伏黑甚尔在客厅的沙发上,强大的耳力令他轻而易举就听到二人的谈论。
伏黑甚尔倒不是在意这个,他更加在意的是:“记得多加肉!”
厨房里立即传来少年熟悉的怒喊:“你给我适可而止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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