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成为悟空的止痛药

　　归印和朝露都觉得，长公主出行，应该带的东西有好几车。
　　但唐璇给他们的嘱咐是；“只带一个包袱，东西越少越好。”
　　至于和公主同行的大圣，他们也特意去问了。您需要什么行李？我们都能给您妥妥帖帖地准备好。
　　长公主已经是个偷懒的主儿，就指望这位能愿意多背点东西，路上也好照应下公主。
　　没想到悟空奇怪道：“为什么要带行李？东西多了，反而累赘。”说完也不肯背东西。不过听说唐璇愿意带一个包袱，悟空最后还是松了口，也肯带一个包袱。

　　归印和朝露愁掉了大把头发，只得精打细算地节约包袱里的空间，每一样东西都是挑拣了无数次才放进去的、精品中的精品。
　　金疮药，挑最好的带，一小瓶能用上好几年。
　　银票，拣最大额的塞，再添几两碎银。只要有人烟的地方，想必他们吃穿住行不愁。

　　杂七杂八，挑挑拣拣，总算给这二位祖宗备好了行李。朝露又特意请了镜城最好的裁缝来，给二人备一身“轻便、好洗、耐磨、清凉又抗冻”的行头来。
　　裁缝听了直摇头。
　　这哪是人间能有的衣服？得是王母娘娘派织女才能织出来的。虽然他很想为公主效力，但他实在没这个本事。
　　朝露好说歹说，终于劝得裁缝回心转意，怀着“向公主报恩”的心情好歹准备试一试。但他也直说了，“轻便、好洗、耐磨”倒还容易，只是“清凉又抗冻”......说实在的，这离谱的属性他真做不到。

　　于是最后大家商定，公主和大圣每人各做两套行头：一身清凉的，春夏穿；一身暖和的，秋冬穿。
　　商定已毕。朝露带着裁缝和裁缝的徒弟，一行人去给公主和大圣量体裁衣。
　　可巧公主和大圣恰好在一处，正商量出发后的路线。听朝露禀明来意后，唐璇向悟空道：“要么先让人家把衣服尺寸量了？”
　　悟空痛快地放下地图，他本来也不爱看这玩意。走路么，讲究一个随遇而安，看什么地图？

　　于是裁缝来侍奉公主，裁缝的徒弟去侍奉大圣。
　　唐璇抬起胳膊，方便裁缝量尺寸，一边偷看向旁边背对着她展开双臂的悟空。他的手臂实在修长，像根横过来的竹杆似的。看起来很细，却又很有力量。
　　正想着，悟空转过身，把偷看的唐璇逮个正着。
　　唐璇立刻轻咳一声，假装自己不是偷看人身材的女流氓。好在悟空没什么世俗礼仪的概念，轻轻把这件事放过去了。

　　裁缝和徒弟拿着皮尺子忙前忙后地测量完，感慨这两人实在费布料。公主身材本就高挑，这个男子比公主还高，还长手长脚，可不是要比常人多费许多材料？
　　不过这样的人，倒是天生的衣服架子。等到做好衣服穿上，一定好看。待到穿上他做的衣服出去走一圈，可不就是他这裁缝铺的活招牌？以后他少不得见人就吹“看见公主身上那衣服没？我做的”。

　　朝露送莫名高兴起来的裁缝一行人出去。悟空的视线落在唐璇刚才抬胳膊时，腕上露出的幽蓝色玉镯上。
　　是捆妖索。打木妖那日，她想送给悟空。悟空没收，她就又戴回腕间。
　　唐璇注意到他的视线，挑眉道：“这个不是用来捆你的。”这话听上去好怪，但却是事实，“是准备用来对付西行路上的妖怪。”

　　悟空对这个是用来捆谁的没什么反应。他问：“这个是很厉害的法器，寻常难以见到。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唐璇谨慎地回答：“是我家先祖传下来的。”
　　悟空：“先祖？你说这是唐尹的东西？”他呵了一声，用一种“你很无知”的眼神看唐璇，却没再说什么。
　　唐尹，他又提起了这个人。那日在池塘边的假山石下，他就问了“唐尹是你什么人”。唐尹在位的时间，又恰好与悟空被压入五行阵下的时间相吻合。

　　唐尹，这个人对悟空来说一定很重要。
　　唐璇心思活泛，试探地问道：“五百年前，是唐尹关了你？”话一出口，又立刻被她自己否定。
　　唐尹是凡人，仅凭一条捆妖索或许能束缚住悟空，却绝对造不出那样厉害的法阵和紧箍咒。就连捆妖索恐怕也不是唐尹自己的东西。如果厉害的法器真是这么容易就能得到的，为什么之后唐氏统治傲来国五百年，却再没得到过其他任何一件法器，自始至终只有唐尹留下的一件捆妖索？

　　唐璇升起一个念头。她问道：“当年关你的人中，必定有妖怪助力罢。是谁关了你？”
　　悟空敛眸，像是在回忆往事。他最终没有回答唐璇的问题，只是脸色难看地提步离开。
　　唐璇看出他不想回答，便也识趣地没再提起此事。
　　反正最后她总会知道的。

　　唐璇和悟空出发前夜，众人在镜城最大的酒楼为他们二人办了饯行宴。宴会上有唐璇的下属、镜城的大小官员、也有许多自愿前来为公主送行的百姓。
　　唐璇西行一事，具体原因没几个人知道。除了唐璇留下来代理镜城诸事的几个心腹下属，也只有唐琛和悟空知道。对外只说是唐璇外出巡游。

　　唐琛也着便衣前来赴宴。唐璇给他安排了单独的房间。毕竟是天子，要尊贵些对待，不能轻易见人。她自己则光明正大地坐在众目睽睽之下，和大家一起欢快地痛饮美酒。
　　唐琛觉得自己像被她金屋藏娇的宠儿。

　　他独坐无趣，便偷偷溜到酒楼后的庭院里。庭院中种着许多名贵花草，别有一番幽静。
　　正闲庭信步，突然见凉亭下坐着一个提着酒壶的身影。借着凉亭边两座八角灯的光，唐琛看清了坐在那里的人正是悟空。
　　他挥挥手，示意属下离开。自己则走过去，在悟空身边坐下。

　　悟空自顾自喝酒，并未给唐琛一个眼神。唐琛便好声好气地自我介绍道：“我是当今天子。”
　　悟空毫无反应，仿佛没听见他说的话，旁若无人地继续喝酒。
　　他是天子还是庶民，对悟空来说并无区别。
　　唐琛只得继续道：“我还是唐璇的弟弟。我叫唐琛。”顶着悟空转过来的眼神，唐琛得意笑道，“我们是亲姐弟哦，同父同母那种。”

　　悟空果然不再视他为无物。他打量了唐琛几眼，随意道：“你小时候一定没少受她欺负吧。”唐璇看起来就不像什么温柔慈爱的大姐姐。
　　“可不是吗。”唐琛心有戚戚地点头。说起过去的事，他的语气有些怀念：“皇姐小时候就霸道地很。我好不容易求得母妃养了只小猫，结果一天里竟有大半时候是被她抢去抱着玩的。”常常是他一觉睡醒，本来还在他身边的软乎乎的小猫就不见了踪影。一问下人，就是长公主把猫抱走了，他们也不敢拦。到最后，那小猫反而是跟唐璇最亲。
　　悟空想象着她小时候抢弟弟小猫的样子，有点好笑。

　　“不过，皇姐虽然霸道，”唐琛平静道，“但是有一次，我抱着小猫出去玩时，遇到了当时正受宠的另一位皇子。他看不起我，我也和他一向合不来。他要抱小猫，我不肯，争执之间，小猫抓伤了他的脸。”
　　被抓伤的皇子立刻哇哇大哭，他的母妃也不依不饶，找皇上告状。年纪还小的唐琛吓得瑟瑟发抖，是唐璇赶过来拉住他的手，安慰他说没事。

　　“父皇要命人打我，是皇姐护住我，告诉父皇是她养的猫，所以要打就打她。”
　　父皇深深看了他们姐弟俩一眼，最终依了唐璇的话，责打了她，而放过了唐琛。
　　唐璇在床上养伤时，幼小的唐琛趴在她床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边还抽噎着说，不要姐姐保护他，他要保护姐姐！
　　唐璇擦掉他的眼泪，拍拍他的头：“好啦，你还是小孩子呢。等你长大了再保护我好不好？”
　　唐琛用力点头。唐璇笑起来，却又扯动了伤口，疼得直吸气。
　　现在想来，皇姐虽然每每用大人的语气说话，当时也只是小孩子啊。她只比唐琛大三岁而已。

　　后来二人逐渐长大，开始与其他皇子争权夺位。最开始时，唐琛做很多事下不去手。他问唐璇，那些人毕竟和他们是同父的手足，他们这样做真的对吗？
　　唐璇放下手中的密报，看向这个愧疚的弟弟。
　　她说：“唐琛，等到你坐上那个位置，你依然有机会选择是否仁爱地对待他们。然而，如果位置上的人不是你，等到为人鱼肉的那一日，怎么样便由不得你选择了。”
　　只有拥有权力的人，才有选择的自由。
　　他茅塞顿开，从此不再心慈手软。最终，他们夺得了父皇的青睐，拿到了天子之位。

　　当晚，前面酒楼里笙歌不断，而后院里唐琛的话匣子也打开个没完。他向悟空说了许多他和唐璇小时候的事。
　　悟空的酒早喝光了。但他没有走，只是把玩着酒壶，听唐琛说那些旧事。

　　第二日，唐璇和悟空出发西行。
　　悟空看着唐琛拉着唐璇的手依依惜别，反复嘱咐她路上一定注意安全、不管事情成不成都要平安回来、绝对不许搞失踪的絮叨模样，想起唐琛昨晚最后和他说的话。
　　“大圣，皇姐虽然不是绝对的好人，但她也并非完全的坏。有些事情，若你能了解背后的缘由，或许就能理解她。”少年天子郑重地向悟空作揖道，“你和皇姐都非等闲之辈。西行路上，还请你们互相关照。”

　　这还用说吗？
　　在到花果山前，他自然会与唐璇...互相关照。毕竟他们是同伴。
　　虽然只是短暂的同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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