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火莲

　　再次醒来已是夜晚，屋里点着灯，看来是回到安倍家了，天一守在水芸身边假寐，看起来很疲惫。水芸起身尽量不发出声音，却还是因为咒术的关系，重重落地，惊醒了天一。
　　“对不起，吵醒你了……”开口是暗哑的声音，血顺着嘴留出。
　　“水芸，天……喝些水，我为你治疗。”温柔的神将被出乎意料的状况吓到，迅速扶着水芸躺好，明明说水芸因为转世的关系，咒术对她没有太大影响的，只要不动用翼人的力量，就不会有事，可是怎么会有血呢，是不是有内伤没有发现？
　　“不用……”拦住天一，示意她自己没事，然后，嘴角勾出一抹弧，“天一，我回来了。”
　　“是，欢迎回来。我去通知晴明。”
　　“咳，咳咳……”直到天一离开，水芸才起身放纵自己咳嗽，伴着身体起伏，血不断地涌出来，滴落在白色的直衣上，妖异如彼岸之花。
　　“水芸……”感觉到水芸醒来，天华赶来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幅情景，一同来的还有那只天堂鸟幻化的男子。
　　女孩抬头看看两人（妖？）摇头，表示自己没事（完全不是没事的样子），不敢开口，怕一张嘴，有更多的血流出来。

　　“水芸，你这是……”同晴明一起来的除了天一，还有勾阵、六合、腾蛇。
　　“……”依旧是摇头。
　　“……孩子，舍弃翼人的力量吧，这样下去，你会死的……”晴明看了半晌，说出自己的判断。舍弃翼人的力量，咒术就不会像现在这般束缚她了。
　　摇头，蓝色的眼眸写满坚毅，不要舍弃翼人的力量，不是她看中力量（虽然保命很重要），只是一旦舍去这份力量，她就不是现在的她了，她舍不得那片天空，那是翼族最基本的愿望，她更舍不得那份羁绊……
　　踉跄的起身，身体的重量全由天华承担，一步一步，一直走，走到庭院，如同从前一样抬头，蓝色的双眸仿佛能容纳下整片天空。
　　推开天华，展开白色的羽翼。
　　“我想再飞一次……”
　　白色的羽翼在月光沐浴下闪烁着宝石般的光辉，水芸缓缓地飞向天空。羽翼痛苦地鼓动着。虽然像刚离巢的小鸟般不稳，但依然继续飞着。
　　天空，是她的执着……

　　“水芸！”
　　突兀地，白色的羽翼如泄了力，女孩急速下坠，天华下意识地伸手，可是来不及，然后一双五彩的羽翼展开，接住了她。
　　女孩仿佛无知无觉，蓝色的眼眸暗淡无光，一手抬起，像要触摸天空，可惜，她再也飞不动了……当她展开羽翼时，她便明白，自己无法飞翔了。
　　“你这是何苦呢……”如呢喃般，金发的男子叹息。
　　“我以为你明白的，这是御风者，对天空的渴望啊。”女孩带着嘲讽，回答男子，不知讽刺的是自己还是对方。
　　“爷爷，我愿意舍弃翼人的力量，斩去双翼。”斩去双翼，那是堕天的证明，亦是去除翼人之力的唯一方法。
　　“那么，明日去贵船神社吧。”

　　贵船神社，除了在异界的天空，其他十一位神将都到了，一同前往的，还有天华和某鸟妖。
　　“开始吧。”
　　水芸走入结界中心，晴明开是念咒。
　　“归命!束缚~束缚~三乘因行!” 为了防止她的力量暴走，晴明先束缚住她。
　　“谨此奉请!降临诸神诸真人!缚鬼伏邪!百鬼消除!急急如律令!”使用净化术，净化水芸身为翼人时的戾气，光激烈地亮起，翅膀上的羽毛慢慢散落下来。
　　“朱雀。”
　　朱雀是十二神将之一，与天一是恋人，一切行动以天一优先。和腾蛇一样是火将，但战斗力排在第五位，不过却是唯一拥有弑神能力的神将，让他来斩除作为神的使者的翼人的羽翼再适合不过。
　　朱雀点点头，看看伤心的恋人，却还是提剑上前。他知道天一对水芸的喜爱，也感激水芸曾拒绝天一为她疗伤，可是十二神将的主人是晴明，晴明下了命令他就会完成。
　　“对不起……”走近女孩，他才发现咒术对女孩的影响有多大，原本皙白的皮肤，呈现着病态的苍白，隐忍的汗水顺着脸颊下落，小小的手紧握成拳，依稀可见红色的液体流出。
　　听到朱雀的道歉，女孩轻轻摇头，死命地咬着嘴唇。
　　手起刀落，一气呵成，离开身体的羽翼如烟般消散。

　　“啊啊啊啊啊啊啊……”斩翼的痛，让水芸大叫出声。血顺着伤口涌出，天一想上前治疗，却被天华拦住，风以女孩为中心，肆虐着直冲上天。
　　“请让我为水芸止血。”平常温顺的天一，其实很有主见，对于从小照顾的人，她怎么忍心看着她如此痛苦。
　　“水芸说，无论如何要拦住你，不能让你为她治疗，而且，你的治疗术其实是把伤者的伤转移到自己身上吧，请多为自己和身边的人想想。”
　　说罢，天华看向站在天一身后的朱雀。垂在身旁的拳握紧又松开，好友拍拍他的肩，示意他放松。虽然他很想和朱雀打一架，不过看在他也是不得已的份上，还是没有动手，况且他的动作干净利落，尽量降低了水芸的痛苦，即使如此，站在一旁的他们也觉得很痛。朱雀将恋人揽在怀中，听着恋人的哭声，自己也难过。
　　“朱雀……大坏蛋……”另一边早就泣不成声的太阴，在天后怀里，谴责这位同伴。
　　风将天阴，外表是不到十岁的小女孩，性格和外表一致，操纵的风非常暴烈，十分喜欢小孩。虽然与水芸接触不多，但不妨碍她表达自己的感受。
　　水将天后，优雅高洁，性格温和，和勾阵关系很好。也曾通过勾阵接触过水芸，对她的感觉也不错。
　　“太阴，不许这么说朱雀，道歉。”拥有仅次于腾蛇实力的勾阵，观察力敏锐，以理性压抑着自身强烈的感情。作为与水芸关系较好的神将之一，她虽然很担心，却还是做出正确的选择，并要求太□□歉。
　　“可是……朱雀……对不起……”朱雀只是摇摇头，并没有放在心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女孩的喊声还在继续，即便是活的长久，见识广泛的神将和妖怪也为之动容。
　　“晴明。”木将六合看着主人，沉静寡言的他，此时仍然让人读不出感情。
　　“等到她的力量再弱一些吧，现在过去会受伤。”身为阴阳师，除灵之类的事并不少见，可是如此痛苦的事，他却是第一次，没想到这个人还是她的孙女。现在想想，当初要是阻止她去高野山就好了，可即便阻止，她也会偷偷去的吧。

　　再醒来，水芸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终于醒了。”身边陪着的是勾阵和六合。
　　“啊……”想要开口，嗓子却干渴沙哑，六合及时递来一杯水，勾阵将她慢慢扶起，小心的不去碰她背部的伤口，让她靠在自己身上，一点一点喂水。
　　“还喝吗？”勾阵问，女孩只是点点头，然后看着他们。天空般湛蓝的眸子，此时已变为深沉的墨蓝，那是失去翼人之力的证据。
　　“我睡了多久？”连续喝了三杯水，水芸才勉强开口。虽然勾阵很小心，但是背部的伤还是会痛，她乘神将不注意轻轻皱眉，可小小的动作还是被六合发现了。
　　“快半个月了。”勾阵回答，同时示意六合通知晴明。六合看一眼勾阵怀中的女孩，点头离开。
　　“伤……是谁治的？”这个时代的医术她还是清楚的，身上的伤如果不是经过特殊处理的话，不可能好这么快。
　　“放心，不是天一，是和你的式神一起的妖。”
　　“他？”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忽又想到天堂鸟象征祥和吉利，神鸟怎么可能没有治愈之力，不由笑开，“我会记得感谢他。”
　　晴明到的时候，水芸又陷入了沉睡。想到孙女失去了翼人之力，又耗费了大量灵力，晴明没有叫醒她，只是嘱咐神将照看她。

　　日子就在水芸养伤间浑浑噩噩过去了几个月，想到失去的双翼，水芸记起穿越神的一句话“如果你想改变世界，就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
　　那么，这是不是她妄想救翼人母女的代价呢？虽然神奈的结局没变，但是她的确阻隔了一部分咒，也让神奈的灵魂获得了最大的自由。即使自己因此受到斩翼的惩罚，她依旧不后悔。
　　张爱玲曾说，想到什么就去做，因为人是最善变的。
　　至少现在，她还是人。

　　“伤怎么样了？”这几个月，某鸟妖成了安倍府的常客，因为他治疗水芸的伤，神将天一对他很是尊敬。
　　“一直没来得及说，谢谢你帮我治伤。”微微低头，算是道谢，随后女孩望向天空，墨蓝色的眸子看不出情绪。
　　“想飞的话，我可以带你。”鸟妖说，一瞬间水芸想起天华成为她的式神时也说过类似的话。
　　“你从来没说过自己的名字呢。”没有回头，女孩依旧望着天空。
　　“名字这么重要的东西是不能轻易告诉别人的，这点常识，作为阴阳师的你难道不清楚吗？”
　　“啊，我以为我们熟到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呢，是我逾越了，抱歉。”
　　听不出是否难过，但水芸的语气中有着不易察觉的失望。只是不知道，她是失望对方不告诉她名字呢，还是失望对方的戒备太严，让她又失去一个收他为式神的机会。
　　“……那，你还要飞吗？”看着女孩的样子，他想起几个月前，他所见的，她唯一一次的飞行。

　　翼人是神的使者，唐天竺称之为“凤翼”，又名“风司”。古名则为“空真理”。其肌白似天鹅绒，其眸类于玛瑙，其泪恍若金刚石。那高贵之姿宛如天仙。
　　这是自古以来对翼人的记载，他一直觉得天堂鸟不负神鸟之名，飞翔之姿，在翼族中，无人（鸟？）能及，可是见了翼人的飞行，他才发现自己错了，那种对天空的渴望，那用生命换取飞翔的决绝，都是他比不了的。
　　思及至此，他抱住眼前的女孩，向高处飞去。

　　“极乐。”飞了很久，男子开口。
　　“什么？”
　　“吾名极乐，愿为汝祭献这双羽翼，以血脉起誓，此一生追随左右，直到尽头！”将一个封着小小金色羽毛的白水晶耳钉戴在水芸左耳，“此一生，吾都是汝——安倍水芸的式神，听凭差遣。”
　　“单向结契？”
　　“不，自你召唤我开始，契约就生成了，今天只是正式成立契约罢了。你耳饰上封印的金色羽毛便是证明。”也是他力量的凝聚。与此相对，他左耳带着一个封着血滴的白水晶耳钉，血是谁的，毫无疑问，至于怎么得到的，呵呵，无可奉告。
　　“谢谢你，极乐。”
　　谢谢你，告诉我名字。
　　谢谢你，承认我。

《[综漫]美男，你怎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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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Skip]第四类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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