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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谋划策 妻主醒了
太医署,夜青泽同顾孝贤行礼。
“顾姨,我来接十一回家。”
“好!”
看着行礼的夜青泽,顾孝贤发现这孩子眼神清明、精神也好了不少,看来是调好心绪了。
“不过顾姨要提醒你一句,十一丫头的情况目前看似稳定,实则还是有凶险的。回去后,一定要好好静养。这内伤若养不好,以后日子可不好过!”
“多谢顾姨提醒!”夜青泽拱手行礼道。
“无须多礼。”顾孝贤微笑道:“你先去看看十一吧,顾姨给你去把十一要用的药准备好。”
“好。”
外房依旧有药童在碾药,夜青泽却目不斜视的直接走向内屋。
撩开布帘子,夜青泽走了进去。紧随其后的苍祈没进屋,在房门口站定等候。
屋里的窗开着,阳光大部分落在窗前的地板上,只有一小部分刚好落在绑着夹板的胳膊上。
放轻脚步走近床榻,那念了好几天的人便呈现在眼前。看其脸色,似乎没好多少,堪堪是没了灰败的死气。
“十一。”撩了袍?在床榻边蹲下,夜青泽轻唤。
床榻上的肖十一没有应声,整个人沉沉的睡着,就连呼吸也极为虚弱,与往日里活蹦乱跳、笑容嫣然的样子呈鲜明对比。
看着这样的肖十一,夜青泽再次忍不住湿了眼眶,再开口便是一声哽咽的“妻主”。
这是夜青泽第二次唤肖十一为妻主,却都是在其昏睡的状态下。
因着十一身上多处骨折,夜青泽不敢动手抱,而是用了硬木担架抬出去的。
临走时,顾孝贤把打包好的一大摞药递给夜青泽。
“这些都是汤剂,三碗水熬成一碗,一日服三次,人没醒也得灌下去!”
顾孝贤最后一句加重了语气,夜青泽便明白肖十一的身体很不好。
“是。”
闻言顾孝贤点了点头,再次递上一个青花瓷瓶,“这里头是止疼药,等十一清醒之后,白天应该还能顶的住,怕就怕晚上难熬。要是疼的受不住了,便服上一颗。”
接过药瓶,夜青泽抬起眼眸看向顾孝贤,“顾姨,十一的情况是不是很不好?她会不会……”
看着红了眼眶的夜青泽,顾孝贤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不会的,放心吧。十一这么虚弱,主要还是刑伤太重,伤了根本。胸口这一箭,更是雪上加霜!所以,我才说十一需要静养,绝对的静养!”
“好,青泽在此叩谢顾姨救命之恩!”夜青泽说着直接就给顾孝贤跪了。
顾孝贤赶紧把人扶起来道:“好了,起来吧。回去好好照顾十一就是。药吃完了再来找顾姨,顾姨得再给十一把把脉,看情况更换药方。”
“好,青泽明白了。”
“那快去吧。”
看着夜青泽离开的背影,顾孝贤忍不住叹了口气,转身进了药房。
知道夜青泽今儿去接人的顾惜之早早的就到了夜府,她不亲眼见人活着回来,在军医大帐里也待不踏实。
夜家人一直都知道十一身受重伤,直到人被抬回来亲眼看见才明白,这哪是受重伤那么简单,简直就是去了大半条命啊!难怪,惜之那孩子大清早的就过来等着。
疏影苑里,夜青泽轻手轻脚的把十一挪到床上,便赶紧让顾惜之上前把脉,就怕一路上马车颠簸,在搬搬抬抬中不知不觉伤着肖十一。
顾惜之坐在床沿认真的把脉,夜重楼站在边上看着脸色几斤透明的十一,心里像是压了块大石头,不禁有点怀疑当初选择肖十一做赘妻是对是错。
肖十一死寂沉沉昏睡的模样不仅吓着夜青菀和夜青沫,更是把想积极教儿子挽回妻主心的纳兰珏吓的不轻。
往昔在家,不管是在走廊上、凉亭中,甚至是在餐桌上,十一这孩子都是浅笑盈盈的。与自家小四玩野了,那毫不掩饰哈哈大笑的模样至今难忘。这次一出征,更是很久不曾见过了。怎一转眼,人就这么死气沉沉的被抬回来了?
正当大伙各怀心思的时候,顾惜之收手起身,看着夜青泽安抚一笑道:“十一的情况较刚回来那会稳定很多,暂时就按我娘的指示来。”
“那十一什么时候能醒?”夜青泽看向顾惜之道。
“这个不好说。”顾惜之摇了摇头道,“之前回京的路上,十一是真的命悬一线昏迷着。而现在从脉象上来看,却只是沉睡而已。等她睡够了,自然就会醒了。”
“估计自打被俘,大嫂就没合过眼。一路折腾回京,怕是昨日面君后才敢好好睡吧。”夜青晴看着床上躺着的人,多少可以猜到些许。这大嫂什么都好,就是太顾念别人的感受了。
“惜之,夜姨看着十一丫头的脸色不对啊。是不是除了内伤还有别的什么?”
“十一的内腑被棍刑砸伤,还断了三根肋骨,得亏未刺穿其心肺,但始终是未得及时救治,才拖严重了。后又挨了那凶险的一箭,所以……”
“……”
闻言,夜重楼夫妇不由相视一眼,暗暗心惊,这丫头竟然伤的这么沉。
纳兰珏醒过神来,拉着夜重楼的手道:“妻主,咱们府上不是有一颗御赐的天元果吗?说是神丹妙药,什么病都能治的。”
经纳兰珏这么一提醒,夜重楼想起来了。这还是祖上留下来的,是先皇众多赏赐中的一件。
“对、对、对。”夜重楼点头,“惜之啊,这天元果就搁置在小冰窖里,不过已有数十年,不知道药效会不会有所减退。”
“天元果倒是在古籍上见到过,确实可以治疗一些伤痛,就是不知道与我母亲开的药方冲不冲。若是可以,能不能让惜之把药带回去给母亲看看?”顾惜之挠了挠脑瓜,“若是没问题,明日……哦,不!今晚我就给送回来?”
“好,就这么办!”夜重楼赞成,转身看向纳兰珏道,“你带惜之去看看,找个食盒放上碎冰,可得保护好了。”
“是,妻主。”
看着父亲离开,夜青泽欲言又止。
把一切看在眼里的夜重楼,暗暗叹了口气道:“别胡思乱想了,这御赐之物再珍贵能有性命重要?再者,如此稀世的丹药只有用对了地方,才能显示它的价值不是吗?”
“多谢母亲!”夜青泽再次红了眼眶。
面对家人的支持,夜青泽很感动。得知有稀罕的丹药在,也让他紧紧提着的心安定了几分。
傍晚,亲自送走匆匆赶来送天元果的顾惜之,夜青泽回疏影苑的时候,见苍祈正在点灯。
脑海里突然就蹿出一抹鲜红的身影,吹亮了火折子点灯,火光立刻照亮了那娇俏的小脸。突然点灯的人儿抬起头,扬起灿烂的笑脸,满目温柔宠溺道:“夫君,你回来啦!”
往昔岁月历历在目,可眼前怕是再难回到当初了。
“主子。”苍祈见夜青泽愣在园中,多少能猜出点什么,“晚膳准备好了,你多少吃点。”
“嗯,我会吃的。你也下去吃吧,顺便帮十一把药煎好端来。”夜青泽一边吩咐一边进屋道。
“是。”苍祈受命离开。
一进屋,夜青泽便看到了桌上的饭菜。然,看着热腾腾的饭菜,却是一点食欲都没有。
举步来到床前,垂目看着俯卧的纤细身影,夜青泽红着的眼眶再也忍不住的滚出了热泪。
就刚刚,顾惜之送还了天元果,说天元果药性属热性活血的,并不适合内腑受伤的肖十一服用。只能服用汤剂,慢慢恢复。
“十一……”满腹的歉意却不知从何说起,“对不起……”
“阿泽……阿泽……”
不知是伤痛还是梦到了什么,床上的十一睡的不是很安稳。
见着肖十一有动静,夜青泽一个跨步蹲跪在脚踏上,紧张的握着肖十一没有受伤的左手轻唤,“十一……”
看着肖十一脑门上细密的汗水,夜青泽起身打来温水,绞了干净的帕子替十一轻拭。
“阿泽……你别不理我……”
看着那苍白的唇不住的呢喃,夜青泽忍不住停手,集中耳力倾听。
“阿泽……”肖十一柳眉紧蹙,额上细密的汗珠越来越多,“阿泽……你别走……”
朦胧的薄雾里,一身战袍的夜青泽站在凉亭里却始终背对着肖十一。
“阿泽……你为何不理我……”
面对十一的呓语,夜青泽的心猛的一抽,好不容易压回去的湿意又涌了起来,“十一,我……我没想要不理你……”
浓雾中,那屹立的男人纹丝不动,金光闪闪的战袍与鲜红的披风在风中飞扬。
“阿泽……是我做错什么……”恳切的呓语带着温热的气息喷在夜青泽的耳畔,烫的他缩回了倾听的脑袋。
温热的眼泪顺着眼角滑落,滑过秀挺的鼻梁、光洁的脸庞,最终落在软枕上。
伸手拂去十一脸上灼人眼的泪痕,夜青泽也忍不住落了泪,“十一,你没错,错的是我,是我!”
浓雾翻涌,渐渐褪去了很多,亭中的人终于动了,却是往与肖十一相反的方向。
“阿泽……别走……阿泽……别不要我……”
握在掌中的手突然被反握住,力量大的惊人。这一抓,似乎是抓在夜青泽的心口上,疼的无法呼吸。
他想过她会恨他、怨他,却从没想过会是如此卑微的乞求。若不是真心实意,她又怎会在昏睡中还惦记着他。
回想这两年来,自己虽然不曾给过她好脸色,但她依然笑脸相对。在军营里,她迁就他,在家里她依赖他,一点都没有女人的架势。偏偏……偏偏自己还不能给予她相等的爱护。
“阿泽……阿泽……”
“十一,我在,我一直都在!”夜青泽任由十一紧紧的拽着,亲吻着两人交缠在一起的手。
许是感应道夜青泽的回应,肖十一安稳了些,眉宇间的“川”字也渐渐舒展了些。
“十一,你一定要好好的!只要你能好好的,我什么都答应你!”夜青泽红着眼眶,语带哽咽道,“只要你好好的,这辈子、下辈子……我都不会再放手!”
夜青泽的语气很坚决,如今的他压抑不住满心快溢出来的心疼,就想把这世间最好的东西都捧给十一。
当苍祈煎好药进屋的时候,发现桌上的饭菜原封不动的放着。转眼内室,就瞧见夜青泽握着十一的手静静的守在床边。通红的双眼,一瞬都不曾离开过床上俯卧着的人。
“主子,药熬好了。”
夜青泽接过药碗,用麦秆吸了点药汁喂进侧躺着的十一嘴里。虽然药汁溜出来很多,但多少还是吞咽下去了些。在断骨的情况下,夜青泽是断然不敢随意移动肖十一的。
“主子,你自己也多少吃点东西。若您的身体垮了,那便无人守着娘子了。”
“我知道。”夜青泽依旧不急不予的喂药,这会怎么看也不像是那脆弱的儿郎模样了。直到最后一点喂完,夜青泽才走到桌前坐下,犹如嚼蜡的吞下一口口的饭菜。
……
醒来的肖十一,第一感知便是痛,这刺骨的痛一时让十一有些不知今夕是何夕。
下意识的动了动手,刚一动便被紧紧握住。
“十一……”
一声轻唤带着小心翼翼,带着压抑的喜悦,带着辨不明的痛楚在十一耳边响起。
不等十一抬首,眸光里便出现了一抹熟悉却又陌生的身影。印象里,夜青泽从来都是干净整洁与肃然的,从来没有出过胡茬。那性感的薄唇也有些起皮,细微之处有些干裂,显然也是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阿泽。”
刚醒来的十一有些懵,直到抬首的幅度大了些,才被疼痛拉回了一些神智。顿时,明亮的眸子又黯淡了下去。
十一的眸色变化并没有逃过夜青泽的眼,但他强迫自己去忽略,转身出去倒了一杯水回来才道:“十一,来,先喝口水润润喉。”
垂眸,褐色的水杯里赫然插着一根麦秆。看着这根麦秆,十一的思绪就飘到了夜青泽秋猎受伤,在农家养伤的时光。那时候,自己也插着麦秆给他喂水。也就那一次,夜青泽虚弱的笑了下,也是唯一一次笑着说了两个可以让十一铭记一辈子的词——“聪明”!
温润的水缓解了十一干涩的喉咙,一连喝了三杯才感觉缓过神来。
“够了。”
趴久了的肩颈很不舒服,没受伤的手揉了揉后颈,看着屋里都亮烛火道,“什么时辰了?”
夜青泽把水杯放在近处的椅子上再退回床边,伸手轻轻地给肖十一按着僵硬的肩颈,“子时刚过,时间尚早,要不……你再眯会?”
没想到夜青泽会给自己揉肩的十一,瞬间整个人都僵硬了。似乎一觉醒来,有什么不一样了。
“都醒清楚了,睡不着。”
肖十一是真的醒清楚了,一来是因为伤痛,人一醒,疼痛就越发明显;二来是因为被夜青泽突然的转变给虎懵了。
在自己闭眼前,明明记得这个家伙是要弄死自己的。利箭直透心脏的冷意,回味起来依然凌冽。
“你去休息吧,不用陪着我。”
软绵的语气突然透着些许疏离,夜青泽便知道这是十一缓过神来后,想起那天烽火台上的事。
“十一,我……”
“你的心思我明白,日后断然不会再纠缠于你。若日后……你有了心仪之人,休了我便是……”十一话说的硬气,心却是在滴血。“我不会缠着你的,放心。”
肖十一不明白,自己把真心奉上,外人都能看得出来,她不信夜青泽看不透。所以,唯一的解释,他的心不在自己身上。既然如此,不如就各自安好。
“我……”
夜青泽欲言又止,心里想把事情说清楚,但又怕十一得知自己无法生育的事而嫌弃。他可以忍受十一的漠不关心,却无法忍受她真的放弃他,真的要离开他。
“去休息吧,或者……我给你挪地方。”清醒过来的肖十一很快就发现自己躺在夜青泽的床上。
以前,自己是想方设法的爬上夜青泽的床;而今,却是不费吹灰之力的躺上了,可心里却是一点欢喜也没有。
“十一!”夜青泽闻言心头一痛,却没有马上退缩,“好,我走,那你把药喝了。”
看着眼前黑漆漆的药,正准备仰头干的十一面前再次出现了一根麦秆。
待十一喝完药,夜青泽再不想走也只能起身,他不想把人逼急了,连看她一眼都难。
“十一,我们好好过日子,不要合离好不好?”夜青泽隐忍着情绪,让自己的声音尽量平稳,“算我求你。”
肖十一抬眸,看着那个背对自己的身影,不由的微微蹙眉。夜青泽前后态度让她有些琢磨不透,若说他爱她,那心口这一箭怎么解释?若是不爱,这般讨好恳求又是为哪般?
“一切,任凭夫君做主。”
同样的人,同样一声夫君,事前事后却是相差十万八千里。以前,十一撒娇卖萌才会叫他夫君,平日里都是叫他阿泽的。然而,夜青泽的心里却是喜欢她甜甜的唤他夫君。
但夜青泽知道,若想再听到这软声细语的夫君是难了。还想看她撒娇卖萌的样子,便是难上加难。
“那你好好休息。”
夜青泽走后,屋里便静悄悄的什么声音都没有了。
全身断骨之处的疼痛,在这宁静中显得尤为强烈。也正因这疼痛,让十一明白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趴在软枕上的肖十一歪着头,入眼的正是对面窗口的小塌。上头铺着青色锦绣的被褥,那正是夜青泽惯用的。
“夜青泽,你到底在耍什么把戏……”
十一有点看不透他,脑子有些乱,眼皮有些沉。许是重伤醒来,又同夜青泽说了番话累了。在烛光摇曳中,肖十一顶不住倦意,再次沉沉睡去。
当肖十一睡去,呼吸平稳之后,窗户被推开,夜青泽犹如宵小一般翻窗而入。
看着床上睡熟的人,夜青泽再次来到床边候着。以前,肖十一一直在眼前晃,倒是不觉得她有多美。如今,静下心来细细打量却发现,这丫头皮肤细的很。若是这两年未从军的话,怕是会更细腻。
再瞧这鼻梁,英挺的很,却不似其他女人那般生硬。这唇色还是这么苍白,看来得买些补血的食材,好好的补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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