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化

　　我为鱼肉，人为刀砧。林溪开始深思名节贞操问题。
　　意志修养考试有近千个场景，涵盖人类几万年历史，还有一百多个是外星场景的。试题范围太大，复习时精力就比较分散。林溪温习的时候对远古的冷兵器时代花的工夫比较多，因为那里的环境是最残酷的，有无数惨烈的考验。里面有个问题她专门去讨教前辈如何应付。
　　“如果被迫在里面圈圈叉叉，应该怎么办？”第一个被访问的学姐呵呵傻笑，顾左右而言它。
　　林溪去问第二个，学姐一言不发掏出激光小刀，学着李小龙大叫“咦——呀——”，瞬间将案上西瓜支解成指头大小碎块，然后将刀一把插在案板上，恨声问林溪：“你现在还需要我回答这个问题吗？”“不用！”
　　第三个就是那位讨厌外交部的学长，他听完林溪的问题，张嘴想说话，忽然拨开林溪，冲进盥洗室。林溪听见一阵猛烈的呕吐声，便喃喃说：“我知道了，谢谢学长回答我的问题。”
　　第四个学姐在这门考试里拿了高分的，她很慷慨地与林溪分享经验：“你就当是被蚊子咬了，或者是被人鞭打了一顿，只要保持平常心就好了。”
　　这个平常心不容易锻炼啊，林溪真实的年龄只有十八岁，还没有和人圈圈叉叉过，也不想为了考试和人锻炼这方面的忍耐力，更加不想把自己的第一次丧送在虚拟世界里。这简直太没面子太丢人了，她一想起好友讪笑的表情就不寒而栗，身为常胜冠军怎么可以在这种事情上失败，她要有个完美的第一次！
　　所以她到了大舜一直很小心躲着权贵，不过，看来形势不妙。现在她只能关心最后一个环节了。
　　林溪凝神默念：“考生452报告，考生452报告。我有问题。”
　　脑子里有个电子合成声音响起：“只能询问与考试规则有关的问题，不能询问与考试内容有关的问题。”
　　“关于评分标准的。”
　　“可以。”
　　“如果我失去贞操，会被扣分吗？”
　　“这个问题问得很好。”换成娜拉老师的声音了，她最爱搞怪了，林溪翻个白眼。
　　“小宝贝，如果做完之后你觉得很痛苦很愤怒很想杀人放火，你的分数就会低，如果你觉得还可以忍受，那就不会扣分。总之，我们不管你做了什么，只要你的脑电波显示你是能够忍受苦难的，你就不会被扣分。小宝贝，你何不乘机享受享受呢？”然后是娜拉老师放肆的花腔女高音笑声。
　　“娜拉老师，这是一个老师对未成年学生说的话吗？”林溪义愤填膺地指责说。
　　“法律没有规定你不可以□□做的事哦，你太严肃了，身为我的爱徒，居然到现在还是处女，我认为自己没有尽到导师的职责。这个帅哥是我特意安排给你的，你不要辜负我的良苦用心哦。”又是一阵刺耳的笑声。
　　“好啊，我说我怎么抽到这么差的签，原来是你做的手脚！太可耻了，你这是赤裸裸的作弊行为，我要上诉考试院！”
　　“你没有证据，哦哈哈——，小宝贝，及时行乐去吧。”笑声渐渐消失了。
　　“哼，我怎么摊上这么个导师！”林溪第N次抱怨道，“不过，这巫婆透露了一条重要信息。‘享受’……觉得可以忍受就不会被扣分，但是觉得很享受呢，是不是高分呢？如果一个人能够将苦难化解为快乐，是不是可以加分呢？规则一定是这样的。但是和一段数据流□□……呕！学长吐啊吐的都没有吐习惯，我也不行啊。那肯定是天大的苦难，怎么快乐的起来！能不做就不做吧。”

　　林溪被王府的丫鬟领到荷塘边的摇露轩。小萼、小蕊陪着她，小芽和小絮回家拿行李，不一会也大包小包地回来了，因为林溪昨天就已经收拾好了！
　　小萼想让她高兴：“小姐，风景真不错哟，夏天住在水边最凉快了。”摇露轩面向荷塘有三面雕着花草鸟雀的乌木折扇门，正连着花砖拼砌的平台，平台外是田田莲叶和粉白红紫的荷花，视野阔朗开畅，四外里柳枝轻扬，花木葱郁，曲桥小亭，回廊翘檐，好一副仲夏美景。
　　林溪冷笑：“现在是中午，你知道好看凉快。等到晚上，蚊子抬你起来，你就知道水边的好处了。”
　　小芽拿出蚊香：“小姐，我们有这个。”
　　林溪很高兴：“昨天我怎么忘了这个的，幸好你想起来了。”
　　林溪自己有内力护身，是不怕蚊叮虫咬的，不过她心疼自己的家人，所以费了不少功夫制蚊香，最后是请大食的商人从中亚带了除虫菊的种子来，种了一大片，这才制出满意的蚊香来，比大舜人用的不知强多少。
　　“小姐，我们光是卖蚊香也可以赚一把了，为什么不种多一点？”
　　“我们卖书画已经够了，也要给别人一点活路啊，这种蝇头小利就不值得花神气了。这个是家传秘方，你们不准说出去！”
　　考试院严厉禁止考生破坏考试场景的科技发展平衡，因为事后维护人员要花时间清理和时代内容不符的遗留物。除虫菊应该到热兵器时代才出现在华夏古国，自家烧掉就好了，还敢拿出去招摇，这不是自找扣分吗？林溪伪造大家作品时，也只敢用当前流行的技法和风格，顶多加一点点创新，如果她把印象派、野兽派或者达达主义的东东卖出去，就等着聆听维护人员的咆哮吧。
　　这种低级错误林溪是坚决不犯的，有什么生活不便就忍着，她不就是来这里学习忍耐的吗？不过，狡猾的她选择了书画珠宝行当，冷兵器时代的高新技术知识产业，劳动强度低，消耗原材料少，附加值高，而且她专门做高端产品，利润丰厚啊。这是诸位前辈给她传授的通关小窍门咧！
　　有了钱好办事！项少龙没有柔软的手纸如厕？用绵纸啊；大姨妈来了没有卫生巾？用丝绢啊；早晚没有牙膏洁齿护齿？用名贵中药混和牙粉啊……林溪有的是钱，没事就琢磨怎么改善生活质量，当然，在考试院许可的范围内。比如，亮晶晶、明晃晃、平展展的玻璃镜子，这种工业产品比除虫菊那种农业产品的目标大太多了，林溪只敢打打擦边球，这种危险品是不敢招惹的，所以她只委托大食商人给她从西方的大秦买了一面（好贵，值林溪的十几幅画呢），自己没有开炉生产。
　　“小姐，你睡哪屋？”摇露轩正屋有五开间，正中三间是打通的一个大间，只能做客厅。
　　“左边那间吧，有树挡着，阴凉些。右边那间做书房。你们也到偏房里安置好自己。留一间做厨房，我要争取自己开火的福利。”
　　“你不放心王府的厨房吗？”景王的声音。
　　“王爷怎么这么快跟过来了？”林溪知道再卑躬屈膝也没用，索性暴露真性情，她也不是真的大舜子民，维持基本外交礼仪就够了。
　　“我说过我很好客，当然要来看看你安顿好了没有。”景王笑吟吟的。
　　林溪嘀咕，笑得这么可爱，我还真生不起气来。她客气地说：“耽误你的公务可不好。”
　　“现在是用午膳的时辰了。”景王身后有一溜人马，递次进来将手中漆盒放在厅中大桌上。
　　景王继续保持迷人的微笑：“希望你喜欢我府里厨师的手艺，他是我花了大价钱请来的。”
　　“哦，那要尝尝。”林溪是破罐子破摔，反正已经是人家砧板上的肉，伸头缩头都是一刀，何苦早早端出苦大仇深的样子，怪累的。既来之则安之，敌不动我不动。“荷香排骨糯米饭，不错不错。红烧肉，很入味……味道都很好。”林溪每样菜都夹过了，尝过了，表示很欣赏。
　　“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吗?”景王很爱看林溪吃东西的样子，盯着她红嘟嘟的嘴唇，感觉到自己的唾液大量增加。
　　“好象炖的、蒸的菜比较多，炒的、炸的比较少。”林溪实话实说，不知道要在这里住多久呢，有意见要提，不然就是憋屈自己了。
　　景王笑得更开心，露出林溪赞赏过的笑靥和皓齿：“一针见血。我用膳的时间常常是不固定的，厨房总是早早备好菜肴，一等我下令就能够即时给我呈菜上来，炖菜蒸菜经得起反复加热，所以厨师准备的多一些。我这里算好的，皇上在皇宫里，基本吃不上当令的蔬菜。”
　　“为什么？”
　　“当令的蔬菜一年里只有短短一段时间有，时令一过主子们想起要吃拿不出来怎么办？而且蔬菜供应很不稳定，又不好保存，有时候只买到一点，可是点的主子却多，给谁不给谁都不好；买多了没人点，这个亏空谁抗呢？所以御膳房学了乖，根本不把蔬菜往菜单上列。宫里的膳食大多是肉食或者泡发的木耳、笋干、蘑菇，而且有时候因为反复加热，味同嚼蜡。”
　　林溪瞪大眼睛：“这可是真的？我还一直很垂涎御膳的呢！”呜，一个神话破灭了。
　　“等你看到皇上偷跑到我这里吃饭的样子就知道了，他简直吃得连话也顾不上说。”
　　“皇上既然知道你这里有好的，怎么不叫御膳房做一样的？”
　　“皇上是很贤明的，知道下面的难处，不愿意为了吃喝小事为难大家，所以就委屈自己了。”
　　林溪骇笑：“我今天真是长学问了。”
　　景王叹息说：“不但没有新鲜蔬菜，连新鲜瓜果也不是人人都有的呢。我因为一直蒙先皇宠爱，先皇有的我必定有一份。我那些不受宠的妹妹常年都见不着瓜果。有一次我给十四公主一个水蜜桃，她吃着吃着哭起来，说，九哥哥对我太好了。我也想哭了。”
　　林溪立刻抓住时机说：“既然如此，我就不麻烦大厨房了，我自己在这里就近解决好了。”
　　景王想一想：“好，我拨个厨师给你。”
　　林溪连连摇头：“不用不用，我吃惯自己丫鬟做的口味。”自己人才放心，我还没有炼就百毒不侵的功力。“我希望王爷能恩准我的丫鬟每天出入王府采购日用物品，我喜欢当天采摘的新鲜菜蔬。”
　　景王深深看她一眼，点头说：“好，你考虑得很周详。我给你一个腰牌，你的丫鬟可以拿着它自由出入。”
　　林溪笑逐言开说：“谢谢！”要是吃穿用度全由王府辖制，给想整她的人提供多少机会啊。残汤冷炙、缺医少药、寒衿薄被……倒是可以狠狠锻炼锻炼忍耐的能力。
　　景王看着她：“你很会保护自己。你住在这里，还要自己掏钱买东西，说谢我，是讽刺我吗？”
　　林溪笑道：“我是真心地感谢你的。比如有的牢头，一定要监犯吃牢里的伙食。有的牢头，只要犯人不越狱，是肯通融家属送饭菜衣物的。你说犯人喜欢哪种牢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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