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某天成为反派

　　学校里，一群学生尖叫不断，有女生吓昏了过去，在自己面前死的，裤脚和脸上都溅了血，人都给吓疯了，凑热闹过来的一见这场面，就直接吐了。
　　掉下来的时候挂到楼上外开的窗户，窗户把整个人都给刺穿了，承重不住压力一起落了下来，也就是说，曹越被窗户刺穿以后，还活着保持清醒，眼看着自己被捅穿了，结果窗户受不住断了，他才彻底摔死了。
　　程望看着这场面第一时间就冷着脸大喊：“都回去上课！散开！都散开！”
　　教导主任听到消息也赶过来了，李云茹捂着嘴看着面前的一幕，忍不住后退了几步。
　　曹越死不瞑目。
　　元念站在四楼回廊，目光冷淡的看着下边那具死不瞑目的尸体。
　　上辈子曹越知道自己有艾滋，第一件事情，就是想要跳楼，但是被李月月拦住了，李月月告诉他这一切都怪她妈。
　　曹越愤恨极了，把所有愤怒倾泻在她身上。
　　元念被打的很惨，很痛，烧红的铁块扔在她的腿上，那感觉元念无法回味，但恐惧刻在了灵魂里。
　　他并不是这时候知道的。
　　但为了加快速度，元念借着李月月进医院这事，查到医院今天有免费体检活动，曹越和李月月是好友，一定会去探望她并且看到体检活动。
　　元念找时间去捡了一张宣传单，故意放在自己桌上最显眼的位置。
　　原本元念没什么把握这个不缺钱的大公子会去看她桌子，然后做体检的，也不过是把这次当做一个试探，就算不成功，也没有损失。
　　没想到暗示成功了，他确实不怀好意的去了元念的课桌边，看见了传单，并想到李月月在医院，顺便去做了体检。
　　最后再加上元念准备好的匿名广播稿，学校广播室很少收到投稿，难得收到了稿子可以水一天，一定会去读她的稿子。
　　稿子里写了一些寓言故事大概是说——爱护身体你我他，不然有钱没命花。还描述了预防艾滋的各项规定，和艾滋病患者的结局以及症状。心理暗示他以后的日子会多可怕，暗示他，会被医院派人抓走隔离治疗，到时候全校都会收到通知，他再也无法正常生活和人交流。
　　深深刺激到站在教室里看到体检结果的曹越了。
　　风缓缓吹过来，元念深吸一口气，静静的看着下边这一幕。
　　曹越鲜血的味道裹着风飘过来，元念只觉得畅快。
　　这场五五开的豪赌，其实难保曹越不会来报复他。
　　但他太不经吓了，居然也没想过来报复她。
　　你看，如果一开始，他就不好奇她的东西，不想着恶作剧，就不会看到活动传单，也不会这么早知道自己的结局了，不是吗？
　　大少爷就是害怕这些。
　　他太蠢了，只知道害怕而忽略了仇恨，上辈子他就算被李月月暗示恶狠狠的报复了她最后还是自杀了。
　　她什么也没做，是他自己杀了自己。
　　上辈子曹越把艾滋传染给了她，她免疫力太低，很快就出现了症状，浑身都是恶心的皮疹，暗红色和紫色密密麻麻的凸起，中心是深色的，脓疮一般恶心。
　　她千疮百孔。
　　“喂。”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元念一跳。
　　她转过头，正是受不了曹越尸体跑去厕所里吐完不久的许燎。
　　许燎还是头一次面对面看尸体，当时他还在教室吃饭，买了一份番茄炒蛋盖浇饭，结果看见曹越整个人都扎在他教室的窗户上，那血滋滋滋的冒，许燎刚夹起一块西红柿往嘴里放，结果就碰上这一幕了，他眼睁睁看着曹越还活着还能动，下一秒窗户给他干爆了，连人带窗一起死了。
　　许燎整个人都不好了。
　　看着碗里血红血红的番茄，他更是直接呕了。
　　顾不得看尸体就跑去厕所吐了。
　　结果一出来，就看那小变态穿着乖乖的校服，又矮又瘦，校服洗的白白的，干干净净的穿在身上，她面色平淡，看不出开心还是害怕，头发也不扎，乱蓬蓬的，趴在栏杆上看的聚精会神。
　　虽然画面诡异。
　　但是小变态还是呆的可爱。
　　许燎整个世界观都被推翻了。
　　怎么……好像就他反应大一样？！
　　死人了啊？！！！！真真切切的死人了啊！
　　他没忍住就叫了元念一声。
　　许燎：“小变态，你，你看尸体看的这么认真干什么！”
　　元念眨了眨眼：“我在发呆，没注意。”
　　许燎：“骗鬼呢你。”
　　他慢慢挪到元念身边，移开眼不去看不远处的尸体。
　　许燎：“这个曹越，是之前欺负你的那个吧？”
　　元念：“嗯。”
　　许燎瞪大了眼：“不不……不会是你——唔！”
　　元念捂住他的嘴蹲下：“别瞎说，我刚刚从外面公园回来，路边的监控，警察，也能给我作证。”
　　许燎憋的翻白眼，不是就不是，捂着他嘴干什么，他要憋死了。
　　楼下的程望诧异的望着空荡荡的四楼走廊，奇怪，刚刚是小丫头吗？
　　曹越死的很蹊跷。
　　他家里富裕，就是一个花花公子，生活上自由快乐，朋友众多，他是独生子，爸妈都惯着他。除了前几天□□被拘留，他爸妈给他保释了。人生没有什么大的打击和挫折。
　　而且他死的非常奇怪，不全是因为跳楼，在跳楼之前，有人和他产生了争执，他身上有几处抓挠的伤。
　　很快，程望在曹越手机里查到了一些线索。
　　是一个医生，给曹越发了一份体检报告。
　　他得了性传播疾病。
　　简单来说，就是艾滋。
　　这对一个花花公子确实是不小的打击。
　　明明有一辈子花不完的钱，却没命花了。
　　所以很快，曹越的案子被判定自杀，而顺着这个艾滋，当时被血溅到的学生直接就停课去做检查了，还有许燎那个班也关了，换了一个班级。
　　程望顺着这件事查到白艺身上，白艺不知道自己染上了这种病，却还是因为这件事被叫到警察局做了体检和心理辅导。
　　出警察局的时候，白艺整个人都是呆滞的。
　　她终于为自己的放纵付出了代价。
　　十一月份，白艺死于车祸，一辆货车司机因为有盲区直直撞上了白艺，她腹部被压扁，当场死亡。加上司机是个酒驾，神志不清，只判了短短五年，赔了白艺的女儿，也就是元念，整整两百万。
　　一个货车司机给不出两百万的。
　　白艺的死是曹家人干的，还是意外，元念心里有数。
　　程望把元念叫到了警察局通知她这件事，小姑娘一开始很淡定，程望还有点诧异，结果其他同事都离开的时候，她才哭了，哭的特别厉害。
　　一抽一抽的。
　　程望安抚着她。
　　虽然妈妈不是好妈妈，可是作为一个小姑娘，大抵终究是不舍的。
　　元念直到被程望送回家眼圈还是红红的。
　　三天以后元念就收到了程望送来的被告方赔偿款。
　　两百万，死了两个人，整整两百万。
　　元念坐在自己的房间里，把那张卡放到了抽屉。
　　这世上有什么不能用价值衡量呢。
　　就算是太阳，也终究会有限定值。
　　更别说人这种可再生的生物。
　　廉价又脆弱，在地球上其实是毫无卵用的蛀虫。
　　走在学校里面，不少人都听说了元念妈妈死了，那个有名的妓女死了。有聪明人猜想曹家干的。
　　元念在这件事受到的唯一影响，就是当初被曹越的血溅到的人以及许燎那整个班的人和她都被其他同学避之不及了。
　　艾滋这种东西太吓人了。
　　没有哪个学生希望自己被传染。
　　许燎也因为这事去做了检查，看见报告的第一时间他紧张的要死。
　　不过幸好没事。
　　坐在天台上许燎郁闷死了，还好没事，不然他也准备跳下去。
　　突然许燎一眼锁定了楼下那个直径两米没人接近的小变态。
　　他的扯了扯嘴角就跳下天台，往楼下跑去。
　　元念根本不在乎那些人的疏远，她今天来这里，是把自己的安全检查报告交给教师们看的。
　　同学疏不疏远无所谓，至少在老师面前，她是无罪的。
　　“诶！小变态！”
　　元念停下脚步，转身看去，就见许燎外套敞开，飞奔过来。
　　停在了她面前，随后笑了笑。
　　那张叛逆野性的脸好像都柔和了下来。
　　许燎：“小变态，你没事吧？”
　　元念抽出报告举在许燎面前：“安全。”
　　下一秒，许燎就牵起了她。
　　许燎：“走吧，我带你去买吃的。”
　　元念：“不用，我吃了。”
　　许燎：“那就再吃一点！”
　　元念：“······”
　　慢吞吞的跟在许燎后边许燎就跟个木偶师一样，元念就是他的木偶，牵一下动一下。
　　最后许燎给元念买了一份章鱼小丸子，两人避开老师，躲到学校的小公园里。
　　许燎一口就吃掉一个小丸子，两颗尖牙一口就要住了滚烫的丸子，丸子在他嘴里翻滚，清瘦的脸上微鼓，他张着嘴哈着气嚼着小丸子，一张脸被烫的有些微微扭曲。
　　滚烫的尖锐感让许燎忍不住眼睛泛起一些水汽。
　　原本带着戾气的一张脸此时看起来也多了点人气。
　　元念：“太烫了，凉一会才能吃。”
　　许燎含糊着狡辩：“女孩子就是娇气。”
　　元念才懒得和他争辩，“听说你们班换了教室了？”
　　许燎：“是啊，之前那个班都是曹越的血，太危险了。”
　　元念点点头。
　　许燎静静的看了她一眼。
　　随后状似无意的问道：“听说你妈被曹越家里人弄死了？”
　　元念掀起眼皮戳起一个小丸子轻轻咬了一口：“她出车祸死的。”
　　许燎喉咙里发出一声哼笑，他动了动手指，自顾自戳了一个小丸子随手就扔到一旁路过的小猫面前。
　　他有些无奈：“这你都信。”
　　元念放下小丸子：“不然呢？”
　　她的眸光带着一股穿透力。
　　元念：“不然呢？就算我妈是曹家人干的。我能怎么办呢？跟他们对抗吗？可我有证据吗？”
　　她惨然一笑：“你信不信，他们就连做交易都是给的现金啊。”
　　许燎眯起眼，有些探究的看着元念。
　　元念没有在意他的目光，自顾自说着：“那天去取我妈的骨灰，拿回来才发现我根本买不起墓地。那时候两百万的赔偿款还没有，我身无分文，我妈一分钱没给我留过，我和她就像陌生人一样，只不过住在一个屋檐下。”
　　“最后我取了我爸给的那点生活费买了张票去了附近的海边，海水很汹涌，我妈的骨灰瞬间不见了。”
　　元念说到这，还情不自禁的笑了：“那是我最无奈的一天，前脚撒完骨灰刚回来，警察找到我，把赔偿款给我了。”
　　许燎有些怔愣，他虽然无父无母，但他过的自在，母亲有个哥哥会给他打钱。
　　他体会不了元念的每一天，那种只差一点的无奈感觉他体会不了。
　　他喉咙干涩：“你……没哭吗？”
　　元念抬起手把额前垂落的头发撩起来，“哭吗？哭过的，当然哭过的。”
　　“只是以后想哭也没地方哭了。”
　　元年一双温和的眸子不带任何对世间的怨念和杂念，她转头盯着前边，目光空洞。
　　元念：“我曾经听过一个故事，说有个小孩子妈妈死了，爸爸娶了新的，后妈对他不好，他委屈，就大晚上的离家出走，找到他的时候，他靠着妈妈的墓碑哭的睡着了。”
　　“可是许燎，我连墓地都买不起，我还能怎么哭啊。”
　　曾经的她经常哭的，妈妈死后哭的更频繁了。
　　明明她们没有很深厚的情感，但元念就是想跟妈妈委屈。
　　毕竟那是一个母亲，母亲不就是一个孩子的避风港吗。
　　她以前哭的很厉害很厉害，在母亲面前，李月月面前，巷子里，手机的相册里，那些男生的身下，她流不尽的眼泪换来的是一个惨死的结局。
　　她不想重蹈覆辙。
　　“你，你难过的时候，可以来找我，我也没亲人。”
　　元念一愣。
　　看着许燎眼里的真挚，她有些想笑，最终也只是化为一句：“好。”
　　其实也没什么好难过，那些事没什么好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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