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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雁子镇
杜青鹿和江小宝走的时候没有惊动其他人，就好像他们只是出门买个菜一样随意。
“你们确定不用带点行李，干粮什么的吗？”赵成志不放心地问。
一个小宝就够愁人的了，本来以为杜小哥是个把稳的，但看着这俩甩着手，啥也不带就准备走了，那本来已经微微放下的心又再次悬了起来。
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他们俩小孩儿去办，真的可以吗？
从昨晚开始，赵成志在心里反复问了自己不下十次，杜小哥可能在能力上确实有点东西，但再怎么说也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
江小宝跟个老大爷一样，手揣在衣服里，闻言对着自家大哥做了个wink，
“大哥，你把心揣回肚子里去，我鹿哥出马，保证帮你把事儿办得妥妥的。”
自从看到那颗上品灵石，他对鹿哥的信心再次回到巅峰，多年的从业经验告诉他，做鹿哥的小跟班必须要做到一个标准，两个原则：
鹿哥就是最强战力参考标准。
这个世界没有他鹿哥做不到的事情……如果有，那就重读第一条！
赵成志心情很复杂他们赵家子弟也算是长得周正的，偏偏这小弟就爱比划一些非常难以描述的表情，
“把你的脸给我摆正来，不要做些奇奇怪怪的表情。”
杜青鹿瞥了眼江小宝的脸，略略有些嫌弃：“表情清澈一点，太油腻了。”
难怪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都重新投胎做人了，还是一模一样的德行。
“okk！”江小宝一抹脸，正经了，端着露出八颗牙的标准微笑，对着自家大哥鞠躬，“大哥，我们就先走了，多谢关照！”
这变脸速度之快，让赵成志啧啧称奇，也不知道杜小哥是怎么驯服的这小子，
他作为家里的大哥，管了这家伙十五年，也不见这小子这么听自己的话。
他们出门的时候是清晨时分，天才蒙蒙亮，镖局门口没几个人，
静悄悄的街道上，有挑着扁担走过的老农注意到他们的说话声，好奇地往这边多看了两眼。
赵成志见了不好再多聊什么。
有小宝这活宝在的场合从来不会冷场，说说笑笑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但即便心里不舍，也到了分别的时候。
赵成志满心担忧，看着面前的两个少年郎，想叮嘱的话很多，最终却只说了一句——
“我在家里等你们回来。”
杜青鹿和江小宝翻身上马，和他挥手告别。
目送两人离去，赵成志缓缓叹了口气，想到昨天的和杜青鹿的谈话，不知道让他们俩押镖到底是不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虽然有任务在身，但杜青鹿和江小宝并没有着急赶路，一路上悠悠闲闲的，到了中午才刚刚进雁子镇。
按照原本的行程，他们是计划在雁北落脚，吃过午饭后再继续出发。
但在距离雁北还有七八里路时，杜青鹿突然说绕路，江小宝不知道为啥，但鹿哥说的就是他想的，需要执行的，
所以两人就进了雁北以南的下一个小镇——雁子镇。
雁子镇的城镇规模比雁北小很多，说是一个村落都不为过。
镇上连一家像样的客栈都没有，两人也不讲究，在包子铺一人买了几个包子，随便找了个台阶坐着就吃上午饭了。
江小宝眼珠子咕噜噜转了一圈，绷着脸小声问：“鹿哥，咱们为啥不进雁北？是不是那家伙的同伙在那里？”
他口中的那家伙就是劫镖的大汉，从杜青鹿的描述中，他大概知道了对方是什么样的人。
杜青鹿手臂搭在膝盖上，三两口一个包子，接连吃了四个，等到有了些微饱腹感，这才说道：“你的表情非常引人注目。”
江小宝啊了一声，抬起头，正好和一个忍不住盯着他的老大爷眼神对上，江小宝一瞪眼，凶神恶煞地说：“看什么看，不要命啦？”
老大爷沉默了下，终究是没忍住“扑哧”笑出声，摇着头走了。
“他是在笑我吗？”江小宝一脸不可思议，“是我表情不够凶狠吗？”
杜青鹿心想，这家伙对自己的娃娃脸，心里是一点逼数都没有啊！
和以前的世界一样，江小宝个头不高，只有165，虽然这辈子瘦了，但长相却是几乎没有改变，脸蛋仍旧是圆圆的，加上现在才十五岁，还是稚气未脱的年纪。
圆圆脸，小狗眼，笑起来还有小虎牙，这张脸想要装坏人，比装智障的难度还要高上很多。
不过这家伙对自己没有逼数这件事，已经维持两辈子了，杜青鹿也懒得去纠正，只是把话题扯回来——
“我找到他的时候，他是一个人，”杜青鹿回忆当时的情况，“一直到晚上他走都没有出现同伙。”
“大概率这次行动是他一个人的决定。”
杜青鹿想了想，还是透露了一点他昨天和赵成志的谈话，省得面前这愣小子蒙头乱撞，坏了事儿。
“我昨天和你大哥聊了下交镖的货主。”
江小宝懵懵的：“嗯？”
但很快他就意识到了问题所在：“你们觉得货主有问题？”
杜青鹿：“你大哥说货主上门那天他没在，是下面镖师接的镖，不等你大哥回来人就走了，”
“通过描述，对方来的时候带着斗笠，只看身形是一个魁梧的男人。”
江小宝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劫镖的人，其实就是货主？”
这形象和鹿哥描述的大差不差，加上又是关联人，很容易就联想到一起了。
“还不确定，”杜青鹿说：“这只是我的一个猜想。”
“货主指定要把东西送到雁南，二哥伪装是运粮，就连镖队里的大多数人都不知道他们保护的其实是带着灵石的二哥，这种情况下刚出雁北就被劫了。”
什么人会把上品灵石这样的宝贝交给一群普通的凡人镖师去保护？
其次，货主来的时候甚至没有等赵大哥回来，说明这人对上品灵石的态度是比较随意的，以他从赵大哥和江小宝那里了解到的消息，
这东西是稀缺资源，能随随便便用得起上品灵石的修士，不管是劫镖的大汉，还是他背后可能存在的雇主，应该都是不敢轻易得罪的。
货物运送的地点是雁南的一家客栈，货主说有人会去取。
从货主上门开始，这中间就已经充满了矛盾，
这么贵重的东西，却又这么随意的对待，就像是货主对于在哪里接货根本不在意，或者说他很清楚这个货会在哪里接收……
还有一个他没有和赵成志说明的决定性因素，
就是他用义眼仔细比对过，赵成志给他的那只疾风鞋和他从大汉那里得到的是同一双，一左一右。
“最好的解释就是——大汉就是货主！”
只是杜青鹿想不通的是，大汉为什么要运这一趟东西，又为什么要劫镖？
难道只是为了避开修仙宗门对城镇的保护，满足自己杀人的乐趣？
江小宝同样想不通，想到自家二哥还躺床上没醒，就气得咬牙切齿：“这人怕不是吃多了撑的，这么闲怎么不去屠宰场杀猪！”
随即，
他又问道：“货主和接货人死了，那我们为什么还要去雁南？”
“前面说的都只是猜测，不排除真的有收货人，或许是那人的同伙。”
大汉身上有块腰牌，说明他应该隶属于某个组织，合伙作案也是有可能的。
昨天一晚上的时间，杜青鹿已经把这件事的前因后果，所有的可能性都思考过了，最后得出的总结——
雁南这一趟还是要去的，或者说他们得离开雁子镇。
杜青鹿从口袋里拿出百宝囊递过去，白天的日光下，这件法宝仿佛只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钱袋子。
“这是干啥？”江小宝一愣，连忙摆手，“我怎么能要鹿哥你的钱！”
杜青鹿：“………”
有些人是真的很欠揍。
“你好歹也是在修仙门派拜师的人，”他说，“你看不出来这是什么？”
江小宝离家几年，虽然归来仍旧是菜鸡，但这些年他确实是在一个修仙小门派里学习。
江小宝只是脑回路比较清奇，但并不笨，相反他很多时候都很机灵，听杜青鹿这么说，他立刻反应过来，用手在眼皮上一抹，
“法宝？！”江小宝惊得瞪圆了本来就很圆的眼睛。
杜青鹿从他的语气里听出端倪，顿了下问：“法宝很少见？”
他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大多都来源于镖局里的镖师，还有大小客栈里的说书先生，街头老百姓。
据说修仙门派人人都有法宝，上天遁地，无所不能，所以他还以为这东西并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儿。
“我拿出来就是想问你，这东西是那家伙死的时候突然出现的，我要怎么才能像他一样收在某个看不见的空间里？”
昨天在赵成志面前，他没有把这些东西拿出来，在他看来，这些都是他赚的辛苦费，血汗钱。
而且即便是对这个世界的规则只是一知半解，但防人之心不可无这句话在哪儿都好用，不要轻易尝试用金钱去测试感情。
江小宝闻言一阵羡慕，口水都快掉下来了，但他也知道，如果当时的情况下是自己……笑死，根本就打不过！
所以他更多的还是对于自己老大拿到了好宝贝的高兴和兴奋——
“鹿哥，你就不怕我起贪念？”
杜青鹿瞥他一眼：“我一只手能打十个你。”
江小宝悲愤欲绝：“你说得很有道理。”
杜青鹿当然不是因为这个理由，
事实上，虽然很残忍，但他需要的就是这个测试的过程，十五年太长了，从娘胎到成年，在一个截然陌生的世界，会经历多少，又改变多少？
如果可以，他希望面前的这个赵小宝，仍旧是记忆中那个总是跟在他身后，可以完全信任的江小宝。
江小宝不知道这么一瞬间，他鹿哥已经想了多少，乖乖巧巧地跟对方解释道：
“你说的那个应该是识海，你可以理解为一种特殊的精神空间，”
“修士引气入体后，就会形成一片识海，根据修为和天赋决定大小，法宝可以存在那里面，只有主人才能唤出，除非人死。”
说罢，他示意杜青鹿把东西先收起来，下意识想看看四周，
“别跟做贼一样到处看。”杜青鹿率先出声打断了他的施法过程。
江小宝哦了一声，压低声音说：
“法宝常见仅仅是针对大宗门，大宗门牢牢把控资源，灵脉和秘境，那可真是要什么有什么，修仙大佬一个人就七八九件法宝，这种事情也不少见，”
“但对于小宗门来说，法宝这玩意儿是真稀罕，我所在的宗门也就只有宗主和大长老才有，我甚至都没见过！”
杜青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江小宝身体是这个世界的，不可能有义眼，刚刚这小子就在眼皮上抹了下，就看出来了，他很好奇这是什么能力。
说到这个，江小宝就有点小得意起来了：
“这是我学得最好的法术，叫做天目术，可以看到每个人，每个东西上面的灵气波动，
就像这个百宝囊，它周围就有一层淡淡的暗紫色，说明是玄阶中品法宝，天目术那可是炼器师的必修科目——”
他话锋一转，“据说到了炼器宗师的层次，还能分辨物体构成什么的，练出法宝来，反正听上去很牛逼就是了！”
江小宝忍不住叹了口气，来到这个世界十五年，他对天赋这两个字的认知更加深刻了。
且不说修仙每一个境界想要突破的难度，就这炼器师，都有层级的区分：炼器师，炼器大师，炼器宗师，天火炼器师，神火炼器师，
别说是到神火炼器师，只是想要从制作凡品法器的炼器大师，到炼制法宝的炼器宗师都难如登天，很多人终其一生都爬不上去。
这是一个天赋决定一切的地方，没有例外。
杜青鹿想了想：“这不就是我义眼的功能吗？”
他的义肢就是在义眼的辅助下完成制作的，与身体的排异率低于0.03％，这样的数据连资本最为得意的天价私人定制都做不到。
虽然来到这个世界后没有了网络数据比对，但只要给义眼足够的参考物，想要完成物体构成分析，重组，理论上来说并不是一件难事。
江小宝愣住，
是啊，鹿哥直接带着高科技穿越过来的，卧槽，那岂不是开局就是炼器宗师？？
半晌，他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肃然起敬：“不愧是我鹿哥，牛逼！”
对于炼器师什么的，杜青鹿没什么感觉，但刚刚听到江小宝说法宝被垄断，他就来兴趣了！
“所以法宝可以卖得很贵是吗？”杜青鹿两眼发光，看到的不是法宝，而是小钱钱铺成的通天坦途。
江小宝自是知道自家鹿哥有多爱财，如果不是这个小特性，他也不能成功晋升小跟班，跟在鹿哥身边这么多年。
江小宝啧啧两声，食指来回摇了摇，故作高深地回了四个字——
“有价无市。”
这四个字的含金量，很难不打动一个视金钱为上帝的惜财之人。
杜青鹿面带微笑，站起身：“事不宜迟，告诉我哪里可以找到材料，我们今天就来实验！”
能够拥有这么拥有这么强大功能的法宝，想要制作应该不会容易，他得趁早打算。
“不不不，没那么复杂，”江小宝把头摇成了拨浪鼓，“这里的制作过程非常简单粗暴，直接把东西往炉子里一怼就完事儿了。”
炼器师并不少见，只是宗师以上的数量少，又大多都被大宗门给招揽过去了。
他所在的宗门就有一个炼器大师，江小宝有事没事就去看他练法器，对流程已经摸透了。
“想要做出法宝，最重要的是成功率，然后就是在制作过程中注入天地法则之力。”
杜青鹿面无表情地重新坐了回去，又塞了一个包子进嘴里。
“你看我像是会注入天地法则之力的人吗？”
这东西听着玄之又玄，估计是只有那些修仙的修士才能破解奥秘，听说书先生提过，只有元婴大佬才能调动天地法则之力。
就算制作法宝只需要很少的量，那也不是他这个才穿越了三个月的人能做到的。
江小宝挠挠头：“你的义眼做不到吗？义肢呢，义肢能做到吗？”
杜青鹿心想，造物主大概也没想到，换了一个世界，换了爹妈，基因截然不同的情况下，这小子还能做到100％重生，
连脑子里的每一根回路都一模一样！
“那岂不是白瞎义眼这么牛逼的功能？”江小宝有些泄气，看来高科技在这个世界也是行不通的。
杜青鹿把最后一个包子吃完，擦过手后站起身：“所以，你知道哪里有卖材料的吗？”
江小宝愣了愣：“我知道是知道，但这不是义眼没用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没用。”杜青鹿可不会放过这种赚钱的大好机会，
就算做不出法宝，做法器那也是生财之道，总比现在一个月五百钱的工资高。
倒是听说转正了工资会更高，但打工哪有能发财的！
江小宝眼睛一亮，觉得他鹿哥说得很有道理，
“我知道我知道，雁城洲有个黑市叫雁子塘，是个三不管地带，凡人界，修仙界和妖魔界都会在那里买卖交易，昨天你问的灵石那里也有，不过一般只有中品以下的。”
“不过我们不用先去雁南吗？”
从这到雁南，需要九天时间，但是雁南和雁子塘是一南一北两个方向，要是去了雁子塘，再怎么赶都赶不上押镖的时间了。
杜青鹿偏头示意他跟上，意味深长地笑道——
“要的就是赶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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