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皇帝是断袖

　　一天的任务从起床困难户到用晚膳就可以结束了，因为择竞还没有正式称帝的缘故，剩余的时间是可以去御花园逗鸟赏鱼的，那是他几乎每日都会做的事情。
　　但今日不同，今日他要洗个暖和的热水澡然后钻进被窝舒舒服服的睡一觉，迎接明日的祭祀大典。
　　于是晚膳结束后谢林安就看着小皇帝欢呼的进了屋子准备脱衣服，这让谢林安立刻将门关上自己则站在屋外候着。
　　这皇帝也太不懂规矩了，幸好是他，这要是让别人瞧见了怎么说，等等，为何自己要庆幸是自己，这不论是谁都是不能看见皇上的玉体。
　　谢林安正想着，屋里就传来了小皇帝的声音。

　　“谢爱卿！”
　　“臣在。”
　　“朕不会穿——”

　　谢林安叹了口气。

　　“您把里衣换上，臣就去帮您。”
　　“咳咳，里衣…里衣朕也不会。”择竞干笑了两声试图缓解周围凝固的空气。“你进来帮朕穿一下嘛。”
　　“不妥。”
　　“诶呀有什么妥不妥的，这么多绳子。”择竞拿起床上的那件里衣。“朕哪知道怎么穿啊，该系哪条和哪条啊。”
　　谢林安在门外想着如何说才能让他理解，里头的择竞已经开始破罐破摔了。

　　随便系吧，都一样，反正一会都得脱了。
　　于是谢林安再次见到他时眼前出现的是一个自己把自己绑得牢牢的小皇帝。

　　谢林安扶额。
　　“您这是穿衣裳还是绑自己呢。”
　　“这不是朕不会穿嘛。”择竞也被他逗笑了。“我们现在去洗澡吧！”
　　“皇上，您得注意自己的身份，以后位份不同的人切不可用‘我们’这类的词语。”
　　择竞笑了，他将谢林安的手放在自己手心，然后牢牢捂着。

　　“那不是跟谢爱卿讲话嘛，你见朕在别人面前这样说过吗，没有吧？所以说，这是分人的事情，你不要总是这么迂腐呀。”
　　“迂腐。”
　　“没有说谢爱卿不好的意思。”择竞连忙改口。“朕是说…是说这个时代…诶呀。”

　　他总不能说这个时代他们都迂腐吧！

　　“朕算是说不清了。”
　　谢林安看着垂眸的小皇帝轻笑。
　　“皇上，我们去为您沐浴。”

　　择竞抬眸看着他，耳边清楚的听到了他方才说了‘我们’。
　　“好！我们现在就去！”

　　“谢爱卿，一会沐浴的时候你得在朕身边。”
　　谢林安沉默了会。

　　“不可。”
　　“为什么，为什么不能——”
　　“皇上您听我说。”谢林安及时阻挡住了他嚷嚷不停的声音。“皇上在沐浴之时一般是由太监服侍，首是为注重礼节，次是宫女留下服侍也易乱了章法。再加上皇宫大臣，身边的皇后以及朝廷的文武百官等都会觉得有失礼节从而反对——”
　　“那谢爱卿会反对吗？”
　　“…臣会。”
　　“不可以，朕告诉你不可以反对。”

　　谢林安低头看着择竞，黑色的眸子里泛着疑惑。
　　“为何。”
　　“朕说不行就是不行。”择竞别过脸。“朕不喜欢别人。”
　　“可——”
　　“诶呀，你就放心吧，朕进去可以自己自足的，你在外面守着朕就行。”

　　他还是不放心，毕竟是一个连里衣都不会穿的小皇帝。

　　“皇上，宫里设有混堂司，配掌印太监一员，他来佥书、监工无定员，掌沐浴之事。”谢林安面露难色。“得有人去伺候您呀。”
　　“那朕就亲自和他说喽。”择竞说个不停。“朕不喜欢别人，朕就喜欢谢爱卿跟着。”
　　“皇上，您可别乱说。”
　　“怎么，你还怕染了你的名声？”

　　谢林安皱眉。
　　他是害怕因为自己染了皇上的名声啊。
　　罢了，反正他也坳不过他。

　　“你就放心吧，你提前不是已经跟混堂司说过朕今日要沐浴吗？”
　　谢林安点了点头。
　　“那他一定把东西都准备好了啊，朕进去泡泡又不会怎么样，朕这么大个人了。”
　　谢林安叹了口气，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那您得小心点。”
　　“好啦好啦。”择竞看着他那委屈的样子发笑。“只是沐浴，又不是什么大事情。”

　　不过谢林安这么谨慎倒是让他更是好奇这个时代是怎么洗澡的。
　　择竞看着谢林安把一切交代好后，就一个人溜进了浴堂，环顾四周确定没有可以打开的窗子以后，便看见屏风前的一摊毛巾。

　　哇，原来他们是真的用这么多毛巾呀。
　　不过自己也用不着啊。

　　于是他思索了片刻，得出了一个结论。他把两三条毛巾拿到屏风后的浴池边，又用剩下的想方设法盖住窗子。
　　大功告成的择竞看着这些东西甚是满意，这样就不会出现电视剧里的哪个混蛋在纸窗上掏个洞的情况了。
　　忙完了这一切，他才终于开始把里衣脱下，虽然自己绑的可能有点迷惑。
　　然后瞥间一旁桌子上的小吃大为惊喜，他确信这是谢林安怕他饿特意交代的，于是便将他们拿到浴池旁，自己先坐到边上，试探性的伸进去自己的脚。
　　“哇——好神奇。”

　　试了试水温后，便彻底滑了下去。
　　“好舒服啊——”
　　择竞感觉整个人都被暖和的雾气笼罩，蒸腾着自己疲惫的身心，他觉得自己身边泛起了许多小花，它们漂浮在自己身旁。
　　择竞伸手去拿放在浴池边上的橘子，转过身子将他们剥掉皮。

　　“这时候再来一瓣橘子——”他将橘子放进嘴中。“嗯—简直是享受哇。”
　　冰凉的橘子在舌尖爆炸，酸楚的感觉让他禁不住发颤。
　　“好！”
　　于是他决定，每天都要泡澡。

　　他将头躺在浴池边上，任由自己的身体和手漂浮起来。
　　好暖和——冬天泡澡就是好——
　　择竞舒服的仰头看屋梁，看周围的环境，双眼迷离的享受着冬季的小尾巴。

　　谢林安已经很久没听到他的动静了，心里开始有些忐忑。
　　不会是在里面睡着了吧，不能吧。
　　但是他的确很久没听到动静了。
　　难道是出了什么事情？溺水了？
　　不能吧？
　　于是他犹豫再三还是进到屋里隔着屏风问候，他觉得自己声音哪怕再小，隔着区区一个屏风，择竞还是能听到的。

　　“皇上？您没事吧？”
　　没有人应答。

　　心口一下子被勒紧，难不成真出了什么事情。

　　“皇上！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还是没有人应答。

　　谢林安有些慌张，他想去唤混堂司来，但眼下如若皇上真有什么事，那岂不是误了时辰，可自己又……算了，还是赶紧看看情况，大不了回头就说自己硬闯，自己落下话柄没什么，可不能让皇上出了事。
　　想到这里，谢林安便绕过屏风走到浴池旁。

　　果不其然，小皇帝已经沉底了。
　　谢林安三两步上前，他甚至还能看见择竞在吐泡泡。

　　“……”
　　他只能脱了鞋子下水将择竞捞起来。

　　双手轻轻揽上他的腰，将他脱离了水底彻底放上岸，又用毛巾绑住他的腰，然后用另外两条毛巾擦了擦他湿漉漉的脑袋。
　　最后想为他擦身时，却找不见了毛巾。

　　奇怪了，混堂司难道只准备了两三条毛巾，他回头四顾，见到其他毛巾都被无辜的搭在了窗户边。
　　“……”
　　他真的很想知道皇上天天都在想些什么。

　　“咳咳…咳！”
　　谢林安猛地回头，看着身下的择竞。
　　“皇上，您怎么样。”
　　择竞没有回应他，双眼还是紧闭，但已经明显有了呼吸的迹象。
　　“皇上，臣这就去唤太医。”

　　谢林安想要起身，他躲避着择竞放在一旁的衣裳却不小心又滑跌。
　　这一次，他彻底压在了择竞身上。

　　谢林安屏住呼吸，有几丝梅香萦绕在他的鼻尖。
　　他垂眸看着择竞均匀的呼吸，发丝垂落在他的面颊，这使择竞的面颊更加动人。
　　他看着看着，竟看出了神。

　　他从没想过自己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

　　他和择竞的相遇是他山林中。
　　那时的他刚刚达成母亲的遗愿，隐居山林后过着日复一日的清闲生活。
　　某一天清晨，他和往常一样出门浇花，却在开门的瞬间看到门前躺着一个昏迷不醒的人。他不是那么随便的人，自然不会想着救助，但他一眼便瞥到了择竞佩戴的玉佩。
　　那是一个和自己一样的玉佩，是他助先帝就业时先帝赏他的，先帝说，太子也有一块和他一样的玉佩。
　　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眼前的便是太子。

　　于是他便将择竞抱进屋中，尽心尽力的治疗。可几天之后病情却加重了，择竞在昏迷的时候总是喊冷喊害怕，他只得拉着他的手尽力试图让他冷静。
　　手心传来热感，细嫩的皮肤擦过谢林安的指尖。

　　窗外的红梅染的正红，雪地间投射出暗影。
　　谢林安也是在这个时候，真正感到一阵清幽的梅香，那是和以往，都大不相同的清香。

　　择竞睁开眼睛便看到谢林安坐在一旁，身旁是一盆早已凉掉的水。

　　“谢林安？”
　　“皇上醒啦。”谢林安熟练的拿掉他额头的毛巾。“有没有哪里不适？”
　　“朕是......睡着了？”择竞看着眼前的一切不可置信。“朕竟然会在沐浴的时候睡过去？”
　　“皇上怕是玩雪累了。”谢林安扶他坐起。“臣去膳房给您煮碗粥吧，皇上晚饭还没吃呢。”
　　“这么说来，朕的确有点饿了。”
　　“那便好。”谢林安笑了笑。“从御医来过后臣就煲上了，只是不知皇上何时醒过来，臣怕凉了便没有提前舀出来。”
　　择竞抬眸看着他的笑颜怔了会，感到谢林安的眼神时才轻轻看向别处。

　　“谢爱卿很认真啊。”
　　“无论是谁都会认真照顾皇上的，臣只是做了该做的事罢了。”
　　“是吗。”
　　“是的。”

　　窗外的竹叶被微风吹过带出嗦嗦声，那声音响在择竞耳边。
　　“朕想出去走走。”
　　“皇上，正直末寒时节，这时辰外头又蒙了凉……”
　　“谢爱卿。”择竞起身披上衣服。“走吧。和朕一起。”
　　“可……”
　　“顺路去御膳房觅食，怎么样？”
　　“好。臣跟您去。”谢林安收拾好以后，才想起来一件事。“皇上，您的手炉呢。”
　　“朕想用你的。”

　　谢林安睫毛轻颤，指尖轻触在桌面感到凉意。

　　“不可以吗。”
　　“自然。但……”谢林安有些犯难。“方才着急，也没拿着手炉。”
　　“那就去谢爱卿的寝殿吧？”择竞回头看他。“不是顺路吗。”
　　“是这样。”
　　“那走吧，朕特别想喝谢爱卿煲的粥。”

　　择竞推门出去，在门口点燃灯笼等着谢林安。
　　好黑。外面好黑。

　　谢林安看着择竞的面色逐渐僵硬，心里叹了口气。
　　他就知道。

　　“谢爱卿，好黑。”
　　“打着灯笼也害怕吗。”
　　“没有，朕一点都不害怕…”
　　“这样…”谢林安沉思片刻，之后伸出手。“牵手就不怕了吧，皇上。”
　　“也可以啦…”
　　“也可以？”

　　择竞能清楚的感到指腹传来的温热，和谢林安身上的味道。
　　他的余光瞟着谢林安，手指也轻轻摩动。

　　“这样牵手不舒服吗。”
　　谢林安的声音骤然响起在他耳边，回头却看到对方好似要贴上来，谢林安带着浅笑侧头着看着他。择竞的第一反应竟然是令人心动。
　　“没有没有，很舒服！啊，不是，是，朕的意思是——”

　　糟糕了，脸真的好烫！

　　“就是，朕是说——”

　　择竞突然感到手指被人掰开，然后变成十指相扣。
　　要疯了！

　　“这样呢。皇上可还觉得不适？”
　　“不，不觉得了。”
　　唯一的不适就是现在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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