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徒使命

　　“恩？你想激怒我？”
　　魔鬼说，“没有用的，魔鬼不能在现世显形。”
　　原来如此。
　　亚尔林伸手拔掉了后背里所有的【引流管】，果断的全部扔到地上。
　　要不是情况不允许，他还会上去踩几脚碾碎它。
　　“能理解你的心情。”亚尔林说，“我要是不能显形，我也会对杀人不感兴趣。”
　　“怎么说？”魔鬼来了兴趣。
　　兴趣是一切可能性的开始，一千零一夜的女主是怎么苟活住的，完全可以说明问题。
　　亚尔林不慌不忙：
　　“我不管做什么都伤害不了你，更不可能杀掉你，来排除自身受到的生命威胁。因为我们根本不在一个世界。”
　　“你重复了一遍事实。”
　　废话，他是故意的。
　　“我想说的是，这种情况和所谓的玩乐游戏完全不是一回事。”亚尔林说，“你得到的是游戏的既定结果，也就是你的绝对胜利。”
　　“你有概率活下来。”
　　“所以你要玩的是生存游戏？”
　　亚尔林反问：
　　“我本来就有可能活有可能死，这是大自然的规律。你在这一切当中又起了什么作用？让我快点死掉吗？那对你来说有什么意义呢，你从游戏当中获得快乐和消遣了吗。”
　　“死亡让我快乐。”
　　“那你完全可以现在离开，返回你在地狱的家。因为这个世界上每一秒钟都有人类会死亡，你可以开心到人类种族灭绝。”
　　“我想亲眼看着你死去？”
　　“你刚才还说你不想杀死我，只是想和我玩玩。”
　　魔鬼陷入了沉默。
　　当然，亚尔林不至于认为对方被他说服了。
　　那可是魔鬼，随心所欲和翻脸不认人是基因。他只能指望这位魔鬼能稍微感到——。
　　“有趣。”魔鬼突然笑了一声，“你说的有点意思。”
　　一旁的西娅握紧了刀枪。
　　她不觉得魔鬼接下来会大发善心，直接放过两个人，收回【引流管】。
　　这魔鬼在不能显形的大前提下，还要传递声音到人类生活的地界，肯定不是为了简单的退步。
　　“这样，我们给游戏加点筹码，让它变成有赢有输的赌局。”
　　魔鬼提议，“你们两个人对抗【引流管】，基本条件不做改变。但你们两个人当中的一个，将会与我签订契约，获得魔鬼力量。”
　　西娅一愣。
　　这又是什么魔鬼提议？现在是它作为魔鬼传播教徒的时候吗？
　　“我不能伤害与我签订契约的人类。这一点或许能让你们慎重作出决定。”
　　“……”西娅沉默不语。
　　“不愧是魔鬼。”亚尔林说，“就连追加筹码，都要进行人性考验。”
　　“人性是最靠不住的东西。”
　　“你或许是经历过幸存者偏差的镜面现象。”
　　“怎么说？”
　　“人性败坏的人才会被你这种魔鬼操控，做出符合卑劣人性的举动。”
　　“你是想声明，人是没有劣根性的吗。”
　　魔鬼摇头——亚尔林听见了声音的来回变化，该死的这个传音效果过分优秀：
　　“人类贪慕财富，热衷斗争，畏惧权威，却肆无忌惮的毁坏大自然的环境。更重要的是永远犹豫后悔，贪婪无比，避开死亡像避开洪水猛兽。”
　　魔鬼居然也对环境环保问题如此看重吗，看来地狱或许也有绿色植被。
　　“人是复杂多面的。”亚尔林辩解。
　　他对这个话题其实感到厌倦，因为他说出的答案早就写在教科书上。
　　魔鬼显然丝毫未被打动。
　　他漫不经心的问：
　　“所以你要主动放弃这个机会吗，为了绅士风度，保护一旁的女士？”
　　其实这一说法不符合亚尔林的逻辑。
　　毕竟他本人清楚，在他获得魔鬼力量后，不会抛弃西娅不管；而他对西娅完全不了解。
　　“不。”亚尔林说，“我希望我能获得魔鬼力量。”
　　“那么这位女士是怎么想的？”
　　意料之中。
　　魔鬼想。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那么另外一个人肯定也会争取。
　　不管这位女士是出于自保的目的，还是出于保护伙伴自己承担风险，实际上还是想活命的目的，都会毫不犹豫的选择——
　　“我拒绝。”
　　西娅果断的说。
　　“恩？”魔鬼追问，“为什么？你不想得到一定存活的保证吗？”
　　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不经笑出了声：
　　“你不会是相信你旁边的这位亚尔林.弗劳尔先生，觉得对方一定会拼尽全力的和【引流管】斗争，从而救下你们两人吧？”
　　愚蠢。
　　人总是过于高看自己的能力，就算是真的想要救人，在确定自己不会死的情况下，又要怎么拼劲全力？
　　他不相信哪个人能有这样高的思想觉悟和行动力。
　　“我和他不熟。”
　　西娅皱眉，“我是不会将自己的命放在无法掌握的事物上面的。那是愚蠢的行为。”
　　就像是她的枪法。她要是对此能报有无所谓的态度，她就该继续用她的人体描边技术做雇佣兵。
　　“女士，你过于谨慎。”
　　“我的个性就是这样，不需要你来评价是好是坏。”西娅说，“我为我的选择负责。并且绝对不会后悔。”
　　“不要有这么大的敌意，我是在告诉你一条光明的道路。”
　　“你不过是在玩文字游戏，魔鬼。”
　　西娅没有刚才那样稳重了，她不耐烦的说：
　　“现在不死不代表以后不死。和魔鬼交易就是将达摩克利斯之剑悬挂在头上，那是折磨自己的慢性自杀。我对这种死法丝毫不感兴趣，还请你停止诱导，那会让我暴躁。”
　　“好，好。我暂时闭嘴。”
　　魔鬼让步，“结果已经出来了，我们的亚尔林.弗劳尔先生将会拥有一个魔鬼力量。”
　　“由你选择的魔鬼力量吗？那样也太无聊了。”亚尔林说。
　　“不，不。”魔鬼否认，“我与躺在地上的懦弱无趣平庸中年男人的契约，见证人是我自己。为了增加未知，我决定让你我之间的契约，在死亡渡河王座的见证下进行。”
　　“那是你们魔鬼行当里的牧师吗？”
　　“别将这种恶心的职业说出来。”魔鬼叹气，“虽然我的却厌恶死亡渡河王座，但出于誓言，我必需要维护它的尊严。”
　　“那就是你们魔鬼部落的首领。”
　　“可以这样理解。”魔鬼说，“我上个百年挑战死亡渡河王座失败了，按照规定，我宣誓要效忠它500年。真是难熬的岁月啊。”
　　“感觉出来了。”
　　这魔鬼要不是岁月太难熬，怎么会在这里和两个人类纠缠。
　　魔鬼又叹了口气。
　　一扇两人高的金色大门突然凭空出现。
　　真的是突然出现，毫无预兆，和渐变入场是两回事，它在人睁眼眨眼的瞬间就挡在了面前。
　　“该门通向地狱，死亡渡河王座会在那里等你。”魔鬼简单解释，“门的名字太长了，我不记得。总之你一旦过了这扇门，从此以后就不属于人类，当然也不属于地狱。”
　　亚尔林点点头：“我本来也不属于这个世界。”
　　然后他毫不犹豫的走进了金色大门。
　　金色大门没有就此消失，它安静的在那里闪烁金光，等候亚尔林的归来。
　　“你们一定向往光明。”
　　西娅嘲讽，“不然无法解释通往地狱的大门是金色的。”
　　“女士，我知道你的心情不好，我不会和你计较。”
　　魔鬼意外的宽宏大度。
　　保险柜旁的【引流管】已经被冷落多时了。它还在小幅度的变形，将自己的形态控制在非人的范围里，只是一会这里凸出来一块，一会那里凸出来一块。
　　魔鬼不理会西娅以后，西娅就一直盯着【引流管】。
　　她出现的时候，怀特医生已经晕倒过去了，对于这一切的解释，她只获得了亚尔林的一句话，然后她直白推理出了魔鬼能操控【引流管】。
　　除此之外她没有获得任何信息。
　　这个【引流管】的攻击力如何，行动特征是什么，物种特点是什么；完全一无所知。
　　不掌握情报的战争是无法胜利的。
　　“我还不知道【引流管】是什么东西。”西娅开口。
　　她现在感觉自己是亚尔林.弗劳尔：胆大妄为并且信口胡邹。一切都是为了套取情报。
　　“【引流管】能够剥夺人的情绪，形态的变化以模拟为主。”魔鬼漫不经心，“模拟人类的情绪。”
　　“肯定不是模拟抽象的情绪吧。”
　　“没错。”魔鬼说，“情绪都是有意象的。比如害怕玩具，害怕某种软体动物，害怕水果等等。”
　　“那要是没有具体意象的恐惧呢？”西娅直接代入了现在的情况。
　　她很难想象亚尔林会有什么无法触及的心魔，会让他宿夜难寐。
　　魔鬼思考了片刻：
　　“我不怎么使用【引流管】，千年间偶尔的一次，或许有过这种情况吧。”
　　“遇到算我们运气好吗。”西娅说。
　　“不，如果有那种缺乏意向模拟的情况，【引流管】还能拥有自己的形态。不过那就不具有分离人类情绪的功能了，优势大概在强化体格和降低智商上。”
　　魔鬼叹了口气，“打人还是挺疼的，就是连打羊角魔鬼都不顺手。一点意思都没有。”
　　虽然不清楚羊角魔鬼是个什么东西，但得到了回复。
　　西娅若有所思。
　　这个魔鬼出乎预料的很有耐心。
　　要不是知道它是个魔鬼，差点以为是学校里的老师。
　　这时她正好有了推测，就直白的问：
　　“你之前试图说服我，是不是想用这套说辞？”
　　“哪套说辞？”
　　“现在【引流管】盯准的是亚尔林，剥离的也是他的情绪，本质上来说，亚尔林最坏的结果也就是失去所有情绪，不至于死亡。而我的最坏结果却是在斗争中消亡，所以我和你签约，获得绝对的保护，才是利益最大化的选择？”
　　“哦，女士。”魔鬼惊讶的说，“你居然清楚的知道这一切。我以为你是那种一意孤行的叛逆青年呢。”
　　“那又是你的文字游戏。”
　　西娅摇头，“理论上来说，被剥离掉情绪的人，也算是没有受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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