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拽啊

作者:小豆海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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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严君耀在警局录完笔录。
      警长告诉他,虽然这些事情都是严珉玦父子所为,但他们毕竟是藏门的人。虽然法律公平公正只会惩罚做错事的人,但现在牵扯进了媒体,情况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据他所知媒体不知道从哪里得来消息现在已经堵在警察局门口了。
      有了媒体的介入,案子很可能会被公开审理。事情也会越来越难控制,虽然证据确凿,但难保严珉玦父子不会在当庭攀咬藏门然后被一些无良作为乱写的题材,和谣言的灵感。
      在这个飞速信息化的时代,舆论的影响力不容小觑。
      他谢过警长的善意提醒,走出了警察局。
      果然门口已经被大大小小的媒体堵的水泄不通。
      各种问题向他扑面而来,没有人管你也是不是受害者,他们只想为得到他们想知道的事情前仆后继。
      “请问作为藏门的门主,你对严珉玦的事情是否事先知情,这些事情是他们个人所为还是跟藏门西壁有关呢?”
      “请问这是不是像外界传闻的那样是家族的内部利益斗争而严珉玦只是其中的牺牲品呢?”
      “请问这次藏门的行为是真的大义灭亲还是利益牺牲呢,是否会对藏门的未来发展有影响?”
      “……”
      严君耀暂时制止了黑衣制服的男人的阻拦,给了一个统一的回复:感谢人民警察此次协助,帮藏门西壁抓住了应该受到惩罚之人。没有人能够逃脱法律的约束,即便是藏门的人,我们也绝不姑息。
      随后就在黑衣制服的男人的保护下坐着藏门的车离开了。
      到底是谁走漏了风声,把消息给了媒体?
      他还不知道这是百慕生送藏门的礼物。
      藏门西壁这样有影响力的家族出了这样的丑闻自然是难逃媒体的大肆报道,加上一些和藏门有竞争关系的势力推波助澜,即便大多数人还是比较理智表达了支持的声音,仍然还是有许多反对的,甚至恶言相向的声音。
      一时间,情况对藏门很不利。
      严老爷子婚礼后就一直处在昏迷,好在他已经及时宣布放权。
      楼?要借此次还鹭岛事件处理许多后续之事现在分身乏术。
      严君粲心脏病发作命丢了半条现在还在ICU躺着,白泽虽万般不愿还是不得不给他做很有风险的手术。
      严君铖和沈惜我的蜜月也只有暂时度不成了,需要先解决此次危机。
      因为除了在还鹭岛武力威胁他人生命安全,还有他们多项非法生意,严珉玦父子之事本来就法理难容,在舆论导向下,更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担子也就只能落在了严君铖和严君耀身上。
      就像警长说的,一个家族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藏门百年,虽家族里有不同的势力,正是大家都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比较团结。非要说私心的话可能每个人都有,但在大是大非面前还没人会做违反法规族规败坏家族之事。
      现在有人做了,牵连的就是整个藏门西壁。
      严君铖在办公室里忙的焦头烂额,出门还要被蜂拥而至的记者围追堵截,他要疯了。本来事情发生在还鹭岛秘密的很,通过法律手段惩治了严珉玦他们就能皆大欢喜了嘛,是谁惹来的媒体啊。
      他也不知道这是百慕生送藏门的礼物。
      沈惜我看他背着几座山一般的压力很是心疼,没进办公室就悄声退了出来。
      她想到楼下的咖啡店给他买一杯咖啡,这个时候楼下的咖啡好像会比办公室里的更有效。
      严君铖喜欢的味道她都知道,咖啡他喜欢喝美式。她原是不喜欢美式的,觉得太苦了。
      但她见他很喜欢,有时也会跟着喝一两杯。
      好奇怪的是,跟他一起喝美式她就不觉得苦,她自己单点过一杯却觉得好难喝。
      买了两杯美式,沈惜我从咖啡店走了出来。
      正好在楼下碰到了裴燎炎和Jonathan。
      上次沈惜我被一涌而上的回忆搞的头痛欲裂,原想等她休息好再谈,结果裴燎炎的行踪被老头子知道了威胁他赶紧回国不然就等着回去给他收尸。
      分别数年后的第一次再见面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他这一回去仍对沈惜我日思夜想,但被老头看的紧紧的,半秒脱身的机会都没有,一拖就拖到了现在。
      沈惜我不是没有被裴燎炎一找她就是那么多年的恒心和真情打动,也不是没有痛苦两难挣扎过。但是她的记忆在命运的捉弄下除了刚刚恢复的零零散散他们小时候两小无猜的画面外,真的都被严君铖一个占满了。
      纵然残酷,事实如此。
      如果他们没有被上天开过这个玩笑,那么或许还有可能从两小无猜到白头偕老。
      而现在的她除了对他抱有很愧疚,真的挤不出一丝多余的感情。
      凭谁面对一个分别十几年全无印象的突然冒出来的人,能说产生感情就产生感情呢,何况她的心早已属于另一个男人了。
      也许裴燎炎应该试着接受现实,即便这对他来说很残忍,但又有什么办法呢。
      这世界上最难的事就是好像双方都没有错都有苦衷他们却非要分个彼此,心能理解却接受不了对方的立场。
      只能说命运中,他们没有缘分吧。
      但是面对裴燎炎她真的很难说出伤人或者狠心拒绝的话。
      毕竟那些美好的回忆,那份真挚的感情,她没有,他有。
      “找我有事吗?”她声音小小的。
      “我想带你回C国。”裴燎炎的那种迫切或许真的只有感同身受的人才能理解吧。
      当成比命还重要的宝贝终于有一天失而复得了,恨不得里面带回家藏起来才好。
      “我不能跟你回去。”她想过C国也算是她半个故土,她是要回去看看的,但不能是跟裴燎炎一起回去。她回应不了他的感情,更不能牵扯不清。
      何况她已经是严太太了。
      而且这个时候,藏门腹背受敌,正是严君铖需要她的时候,她没法离开。
      原本她和严君铖是把蜜月之行是定在C国的,她也想去看看多年未见的母亲,只是被现在的情况搁置了。
      “卓尔,你很排斥我吗?”裴燎炎艰难开口。
      “这倒不是,只是……”她同样也很难以开口。
      “如果我说你母亲病危了,你会跟我回去吗?”他截断她的话,带着抱歉的语气,像是在自责他没有照顾好她母亲一般。
      沈惜我手里的咖啡落在地上,洒了一地,这是她极少极少有的失态。
      一定要这样,还没再见,就永远分别吗。
      “先上来说吧。”沈惜我忍着情绪,让工作人员把地上的咖啡清理了。
      到严君铖的办公室,Jonathan简要说明了沈惜我母亲现在不容乐观的情况,多半是赶着回去见最后一面了。
      严君铖没什么犹豫的,我爷我陪你回去。
      “藏门现在很需要你。”沈惜我将手放在他的掌背上。
      “不行,我放心不下你。”
      “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让洛宸跟着你去。”
      “不行。”这个时候她怎么能抽掉他的左膀右臂。
      “我爷…”他露出求她了表情。
      “我保证每天都跟你发消息打电话一定不让你担心好吗。”她哄她。
      “……好吧。”严君铖只恨自己为什么没有分身术。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我爷跟裴燎炎走了。
      他现在要化悲痛为力量,快点做完工作解决好藏门的事情,好去找他的太太。

      程醒鹿再醒来的时候她已经在自己租的那个房子里了。
      只是现在在厨房里做饭的人是百慕生,这个她以前总幻想的场景,但现在心里并没有想象时的激动,她居然还下意识的想问,你怎么在这…
      “现在几点了?”程醒鹿发现自己的手机不知道去哪了。
      “十一点了。”百慕生指着餐厅墙上的挂挂钟。
      她才反应过来现在是在自己家,不是白泽让她暂时住的那个。
      那君粲呢,她想问,但还是咽回去了。
      话到嘴边就成了,“你在做什么?”
      “给你煲汤。”
      不知怎的,程醒鹿对他这句话说不上高兴也说不上不高兴,她今天这是怎么样了。
      “好。”她还应下来。
      “你看见我的手机了吗?”到处翻了个遍都没有找到,是不是落在白泽的房子里了。
      “你着急用就用我的吧,就在茶几上。”
      “没…没关系我不着急,可能是落在白泽哪里了,吃完饭去取回来就好了。”
      她是想找手机给严君粲发个信息,但她没好说。
      “开饭了,快去洗手吧。”百慕生的声音从厨房里传来拉回了她的思绪。
      “哦好。”她走进卫生间洗手,看着哗哗流出的水出了神。
      她突然想起那天晚上的暴雨,百慕生紧紧的抱着她说:我们在一起吧。
      然后之后的事她就没有记忆了。
      她还没有答应,他们现在应该就不算在一起了吧。
      “怎么洗这么久?”百慕生不知道什么站在了她身后。
      “我我洗好了。”她慌忙掩饰住自己的失神。
      “快来尝尝我的手艺。”
      “好。”
      桌上的花花绿绿的家常菜一眼看过去还挺丰富的。
      程醒鹿落座,“这么多菜,我都不知道吃哪个好了。”
      “都是你爱吃的菜,就是不知道你觉得可不可口,快尝尝。”
      先吃哪一个好呢。
      她打量着桌子上的菜,有她最喜欢的豌豆猪肚煲汤和孜然排骨,也有她……最不喜欢,而且从来都不会吃一口的炒西葫芦瓜和黄豆芽。
      她记得有一次她好说歹说才总于有幸让严君粲陪他吃路边摊,结果一高兴忘记跟炒河粉的阿姨说不要黄豆芽。
      河粉炒好端上来时,她还没说什么,严君粲就拿着筷子将豆芽一个一个挑走了。
      我记得你从来不吃这个,他说。
      怎么好端端的想起这些事来。
      赶忙收起跑远的思绪,她夹起一块猪肚放进嘴里,香气弥漫在口腔里,“好好吃好好吃。”
      “那你多吃点。”
      “好。”
      她怕百慕生看出来,还是强忍着吃了些西葫芦瓜和黄豆芽,几乎都没嚼好就强咽下了肚。
      吃过饭,程醒鹿说下午想去白泽哪里拿手机。
      “重新买一个给你吧。”
      “干嘛浪费那个钱啊,我现在用的那个挺好的。”她不明白干嘛要突然买个新的。
      “那你用我的手机给他打电话吧。”他将手机递给她。
      按拨号键的时候她愣了一下,她不知道白泽的电话号码。
      她只记得严君粲的。
      又接着愣了一下,她是什么时候记住的严君粲的号码的,她一个对数字不大敏感的人好像连百慕生的都不记得……
      她今天这是怎么了,老是想起他。
      想了想还是拨去了严君粲的电话,无人接听。
      “没接,算了吧那就过两天去拿也行。”反正她平时也不爱玩手机。
      又给妈妈去了个短信,告诉她手机最近不在身上,不要多担心。
      考研之前她还总是计划考完之后要怎么样怎么样的,现在真的考完了一闲下来她又完全不知道要干嘛了。
      沈惜我和裴燎炎到C国已经是晚上了。
      “我想现在就去看我妈妈。”她带着询问的目光看着他,“如果会打扰她休息,我就远远看看就好了,可以吗?”
      “好,我带你去。”他能理解她的心情。
      快走到病房的时候,她忽然停住了脚步,她不记得妈妈的样子,只记得裴燎炎给她她的出生证明上母亲的名字。
      “我…妈妈…是叫沈涯西吗”
      “嗯,今天就在病房外看看她吧。沈姨平时休息的早,怕会打扰到她。”
      “好……”
      她做了些心理准备,才隔着玻璃看向病房里。
      因为长年疾病缠身,沈涯西的面色不太好,但睡的还算安稳,大概是裴燎炎提前告诉她她的卓尔会回来了吧。
      梅娣娴曾对她说她妈妈一定是一个跟她一样漂亮有气质的女人,但现在妈妈的容颜已不复从前。
      这些年严君铖从未放弃过寻找她的家人,只是她没想到再见到妈妈时,她已经虚弱的躺在白色的病床上,靠着呼吸罩残喘。
      她久久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直到裴燎炎看不下去,说,明早再来吧。
      她还坚持想等着病房外,这样明天就能第一时间和妈妈相见。
      在裴燎炎再三向她保证明天一定让她早早看到沈涯西,她才被说动。
      回去的路上,车里。
      “卓…惜我,我能这么叫你吗”
      “可以。”她本想说还是叫沈小姐吧,但真的说不出口。
      “惜我,你一定要跟我那么见外吗?”
      刚刚来医院前,沈惜我已经订好了酒店。
      “也不是见外。”她跟他讲话不是对外人的那种清冷,“我已经麻烦你够多了,你看现在还让你送我回酒店。”
      明明是他刚刚执意要送的……
      分开的时候,她说,“如果可以的话,可以告诉我明天多久去看我妈妈比较合适吗?”
      “你八点出门就好了,我来接你。”
      “不用麻烦,我自己可以的。”
      她还是刻意的跟他保持不近不远的距离。
      “就让我尽下东道主之谊吧。而且我本来就会每天去看沈姨,根本不麻烦。”
      他每天都去照顾她的妈妈吗?
      犹豫片刻,她说,“好吧,谢谢你,明天见。”
      “快进去吧,早点休息,明天见。”
      沈惜我落地C国的时候,算了和Z城的时差,Z城比这里要快四五个小时左右。
      她想严君铖应该休息了,就只编辑了短息给他。
      回到酒店打开手机她才看见他居然回复了她。
      大晚上不睡觉等她短信?
      她嘟着嘴,回复了一句:再被我发现你熬夜,就扣掉我给你汇报情况的次数。
      不到半分钟,他回复:收到指示,保证没有下次。
      大晚上不睡觉等她短信石锤了。
      沈惜我不再回他,气鼓鼓的卸妆,洗澡,拉灯,睡觉。
      第二天她准时走到酒店门口,裴燎炎已经到了。
      “吃过早饭了吗?”
      沈惜我点点头,她已经在酒店吃过了。
      路上,裴燎炎给她讲起一些她母亲的情况。
      “这些年多亏你照顾她,我不知道怎么表达我的感激,总之真的很谢谢你。”
      他听了他的话,启唇想说什么,还是没说出来,用笑回应了她。
      沈惜我进到病房前,护士来叮嘱她,“病人还是需要多休息,不能聊太久。”
      她应下,轻轻推开门走进去。
      沈涯西缓缓偏过头看着她,呼吸罩里传出她微弱的声音。
      “妈妈。”她轻唤。
      “惜我。”是妈妈温柔的声音。
      她轻轻的拉过沈涯西的手,放在自己手上,“我好想你。”
      “你长大了。”妈妈柔和的目光停在她的精致的小脸上,她比自己年轻的时候还漂亮,“这么多年还好吗。”
      “我很好。”她用力的点头,“我已经结婚了。”
      “真的吗?”沈涯西露出欣慰的笑容。
      “只是有些特殊的情况…”她给她讲了一些严君铖还有藏门现在的情况。
      “你很爱他吧。”
      她点头。
      “如果不是命运给你们开了个玩笑,或许你会跟追阳在一起,这孩子我是看着他长大的,如果你跟他在一起,我很放心。”沈涯西主动提到裴燎炎,没有责怪她的意思,反倒是劝慰她,“不过爱情这个东西是强求不来的,妈妈永远支持你的选择。”
      “这些年都是他在照顾着您,是我辜负了他。”沈惜我垂下头。
      “这应该就是缘分吧,逃避是解决不了应该要面对的问题的。跟他谈谈吧,让他放下你,终会好受些。”
      或许是想转移她的注意力,沈涯西又说,“给我讲讲你在藏门的事吧。”
      她点头,从她第一次见到严君铖开始讲起。
      故事还未过四分之一,护士就进来抱歉的打断她们。
      “我明天再来看你,你好好休息。”她将被子给妈妈盖好。
      “嗯。”沈涯西露出欣慰的笑,是母亲的温柔也似孩童般的期待。
      沈惜我出到病房外,裴燎炎还坐在外面的椅子上等她。
      见她出来,“一起出去转转?”
      “好。”她将有些凌乱的发别在耳后。
      “带你去看看你小时候生活的地方吧。”
      他带她来的别墅是小时候他们住过的地方那时候他们一起嬉笑玩耍,念书画画。后来她失踪了,爷爷便不许他再住在哪里,但他还是经常偷偷跑回去,怕她回来了却找不到他。
      看着这庄园别墅沈惜我微愣了一下,慢慢整理脑海中的记忆的碎片,她日记中提到过的“杜波尔”是他们小时候给这里取的名字。难怪她和严君铖出差时住过的那个庄园就让他想起这个名字,因为两个庄园有着惊人的相似。
      进到别墅里,里面就像还住着人一样,打扫的很干净,陈设也都没变。
      “你看,这个是你小时候最喜欢的画册。”他递给她一本有些年头但依旧保管完好的画册。
      “还有这些,都是你画的。”他宝贝似的从书架上又取下一些小孩子用的画本。
      沈惜我接过,一页页的翻着。
      翻到一张画了一个小房子,里面有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时,手停住了。
      这是你,这是我,这是杜波尔,我和追阳哥哥会永远在一起。女孩说。
      那我们拉勾勾。男孩说。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怕被他看出来,她慌忙翻了下一页。
      “这个不是你画的,是我画的。”裴燎炎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画上的女孩穿着小小的芭蕾裙,手臂抬起,脚尖垫着,优雅的像只小天鹅。
      “这不是我,我不会跳芭蕾舞。”沈惜我摇摇头,“这是卓尔。”
      “你就是卓尔。”
      “我不是。”她放下画本,看着他。
      “你是。”他很坚定。
      “你熟悉的是卓尔,不是沈惜我。”她想了想又说,“其实卓尔并没有走丢,她就在你心里。走丢的那个是沈惜我。”
      “可是我现在已经把你给找回来了,时间会还回这一切。”他比谁都坚信。
      “还不回了。”她比原想的还难开口,现在的她在做一件极其残忍的事,“我心的没有办法分给两个人,我也做不到忘记君铖。”
      “我只是想你能给我一个机会…”
      “我是想过的,可我做不到,对不起。”她怎么可能把占据她心里全部的严君铖抹去,再茂密的森林拔去了树木也会变成荒漠。
      “……”
      “谢谢你找了我那么多年,还替我照顾妈妈。只是我回不到你想要的以前的那个卓尔了,我想一份强求来的感情也是配不上你的。”
      “……”
      “我欠你的,我感到抱歉……”
      “是我心甘情愿的,你不用自责。”他突然打断。
      “放下吧,至少放下沈惜我。”
      裴燎炎背过身去,不让她看见他的脸,他脸上比绝望更绝望的悲切。
      其实沈惜我的心也极其不好受。
      就这么站了很久,他才转过身,明明知道答案还是问,“是因为你已经喜欢上别人了对吗?”
      “嗯。”她应声。
      裴燎炎不再多说什么,那些他幻想中见到她时想说的说不尽的话连同她为什么会被绑架的原因一起,已经没有再说的必要了。
      只是放下是一个何其漫长的过程。
      她恐怕不知道,让他放下她,或许和要她放下严君铖一样艰难。
      如同放血。
      接下来的几天沈惜我都会去医院看望沈涯西,给她讲她在藏门的点点滴滴。
      她耐心的讲,她静静的听。
      讲到有趣的地方,她们还会一起笑。
      讲到激动的地方,可能护士小姐又进来抱歉的打断她们,她只好期待明天的故事。
      沈惜我给严君铖去电话讲起母亲的情况,她怕他因为来不了而自责,多多少少隐瞒了一些。
      “好好照顾妈妈,也好好照顾你自己。”电话那头的人语气里是心疼,是内疚,是想念。
      “你也是,不许熬夜。”只有跟他讲电话的时候她才会神情多彩,“藏门那边怎么样?”
      “挺好的,我都应的来,你不用担心。”同款报喜不报忧。
      正说着,医院的电话打进来,他们只好先挂掉。
      “沈小姐,请你快来医院一趟。”
      她心里咯噔了一下。
      病房里,沈涯西又一次被下了病危通知书。
      她只有站在病房外等,祈求她快快醒来。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三个小时。
      她静静的躺着,她僵硬的站着。
      终于,妈妈醒了。
      撇过头,看见玻璃外的她,示意她进来。
      沈惜我叫来医生和她一起进去。
      “你们出去吧,我自己的身体我最清楚。”她让其他人离开,只留下沈惜我。
      “妈妈。”
      沈涯西看着她的脸,眼里是从将离的不舍到饱含母爱的温柔与坚定。
      “答应妈妈三件事好吗?”
      “您说。”
      “把我跟你父亲葬在一起,还有好好照顾自己。”
      “记住,妈妈…永远爱你…”
      她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弱,小到沈惜我已经听不见。
      沈惜我只能紧紧的抓住妈妈的手,“我答应您。”
      她感觉妈妈的手对她越来越没有回应。
      直到仪器传来心跳为零的警报声,她都没法说服自己真正的去相信。
      她的妈妈,走了。
      短暂的再见面后,永远的,离开了她。
      极少落泪的她,任泪水一滴一滴的滑过脸颊,落在被子里,落在地上,落在她还握着妈妈的手上。
      病房外的裴燎炎也听到警报声,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又一个他视为亲人的人离开了。
      等他再进去的时候,沈惜我已经晕过去了。
      他赶忙抱起她,冲出病房,“医生,医生!”
      在医生的指挥下他将她放在病床上,“你先出去吧,我们做个检查。”
      他刚出病房,负责沈涯西的医生就来找他签死亡通知书。
      他忍着伤心签完,继续在病房外不安的等待着。
      过了一会医生出来,“没什么大问题,就是怀孕了,情绪太激动有小产的迹象,要好好调理几天。你是家属吗,过来签个字。”
      她、怀、孕、了。
      四个字犹如晴天霹雳、雷轰电掣一般。
      “医生你确定吗?!”
      “我原本还想说你们呢,孕妇不能随便用药,应该提前告知我们她怀孕的事情。原来你不知道啊?”
      “她是怀孕了,你放心吧,科学的诊断不会有错。”医生补充到。
      他的大脑此时已经失去了指挥自己行动的能力,嘴唇微张着颤抖着,呼吸困难的木头一般地站在那里不动,楞着两只呆滞的眼睛发痴地看着离开的医生。
      ……
      沈惜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旁边的病床上躺着一个孕妇。
      “恭喜你啊,你要做妈妈了。”孕妇是看着她被转进自己这间病房的。
      我要做妈妈了?沈惜我愣在哪里半天没回过神。
      “第一次听到要做妈妈都是这个反应,慢慢就习惯这个角色了。”孕妇安慰她,表示自己也是过来人,理解她的感受的。
      沈惜我第一个反应是要不要给严君铖打电话告诉他这个消息,随即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你醒了?”裴燎炎提着保温桶走进来,他让家里的保姆煲了些汤。
      “来,趁热喝吧。”
      沈惜我慢慢坐起来,接过他递过来保温桶,“谢谢你啊。”
      不知道为什么喝着这个汤,她竟然喝出来了一些小时候的味道。
      “对不起,是我没有把你照顾好。”他很是自责。
      “不不是的,怎么能怪你,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怀孕了。”
      他嘴唇艰难的微动了几下,还是说,“恭喜你,做妈妈了。”
      “谢谢你照顾我。”
      她对他说的最多的就是,对不起、谢谢你。
      “不用总谢我,你还在C国我理应照顾你的。”
      “汤很好喝。”她试着换了一种方法说谢谢。
      “那你多喝点,不够我让阿姨再做。”他又试探性的说,“沈姨那边…”
      “妈妈说想跟爸爸一起。”
      “以前沈姨也跟我也那么说过,如果信得过,让我来办吧。一是你现在需要多休息,而是我照顾了沈姨那么久我也想送送她。”
      他几十年如一日照顾她的妈妈沈涯西,情同一家人,她没有理由拒绝。
      “拜托你了。”
      沈涯西的葬礼是按照C国的礼仪办的,按照她的遗愿葬在了沈惜我的爸爸的旁边。
      沈惜我穿着黑色的礼服,将一束白花放在她的墓碑边。
      来参加葬礼的还有沈涯西生前在C国的朋友。
      “你母亲是个善良美丽的人。”
      “你的父亲在世的时候,他们两人的感情羡煞旁人。”
      “感谢主,涯西终于还是再见到了你。”
      “你长的真美,跟涯西年轻的时候很像。”
      沈惜我陆陆续续的从她们的口中知晓了一些父母亲年轻时的往事。
      葬礼过后,沈惜我打算跟裴燎炎道别回Z城了。
      “我们还会再见吗?”送她上飞机前裴燎炎问,他们分别了十几年再见面却不过数日。
      “会的,我还会来C国的。如果你能放下,我们会成为很好的朋友。”
      “我真的很感激你为我做的一切,我是个幸运的人。但我却无以回报你更多,只能真心的祝福你过的更好。”
      再见,追阳。
      再见,卓尔。
      再见,裴燎炎。

      严君铖一日不见沈惜我如隔三秋,现在都好多日好多个秋了,再多一天,他肯定自己会忍不住飞到C国找她。
      “你轻点抱我。”沈惜我想推开他紧紧抱着自己的身体。
      “干什么,跟裴燎炎走了几天,就不认自己的先生了?”他才不要撒手,他就要抱自己的太太,哪有先生不能抱自己太太的道理。
      “那你轻点。”沈惜我也知道他不会轻易放开,“我怀孕了。”
      “你说什么?!”他以为自己耳朵出毛病了。
      “我怀孕了,你轻点,会把宝宝压坏的。”她警告又危险他。
      “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他肯定应该是第一个知道和照顾她的人啊。
      “我现在不是告诉你了吗?”
      “是不是我们在还鹭岛那次你就…”
      她脸微微泛起红晕,脸皮薄的很,“不许说了,我不知道。”
      严君铖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当爸爸了,小心翼翼的护着她,深怕有个闪失。
      一路上不是反复叮嘱黑衣制服的男人要开慢点开稳点,就是问她有没有不舒服累不累饿不饿。
      沈惜我对他这种过度激动又无力吐槽又好气好笑。
      “谢谢你,我爷,你让我成为了全世界最幸福的人。”
      两眼对视,一切尽在不言中。
      回到藏门,严君铖坚决不许沈惜我去公司上班,让她必须好好休息,又派了一堆能放心的佣人看着她,要她们好好照顾太太。
      拗不过他,她只好先去看了梅娣娴告诉了她她怀孕的消息。
      然后她又去了爷爷奶奶那里,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们。
      大概是沈惜我来的猝不及防,老爷子还没来得及躺会床上,就被她碰了个正着。
      吃着香蕉,红光满面的,哪里有一点病人的样子。
      “爷爷你醒了?”
      “哎呦我头痛。”说来演技就来的老爷子。
      沈惜我黑线……
      谁能告诉她这是怎么回事……
      楼上的奶奶听见动静也闻声下来。
      “这是怎么回事?”她看着不紧不慢下来的奶奶问。
      “老头子,你自己讲吧。”她还在也被他精湛的演技骗了生着气呢。
      “这个…嗯…”影帝本尊还有点不好意思了。
      “惜我,你坐。”奶奶给她倒了杯水。
      “老婆子,还是你说吧。”爷爷央求。
      奶奶瞪了他一眼,也坐下来,开始道来,“很早之前老头子就发现了我们那不争气的二儿子背着家里做了些不干净的事。”
      “想给他改过的机会,他却一再触及家族的底线。老头子没有办法,只好策划了这出戏,想要挖出萝卜带出呢,把家里不争气的东西都引出来一起清理干净。”
      “同时也想趁着这个机会,巩固君铖他们在藏门的位置,他们刚刚接受家族需要立威。当然这其实也是对他们的一种考验。”
      “所以爷爷就叫君粲来,告诉他这个计划问他愿不愿意帮忙。君粲同意了,两人就假装大吵一架,让一些本来就有二心的人看见。为了把戏做大点,他让君粲拿着枪指着他。只是委屈了君粲在外面受苦了那么久。老头子为了君粲不被那些人踩的太死,让他假装患有双向抑郁症才会做出这样冲动的行为,也就让他假戏真做的接受了很长时间的精神治疗。”奶奶说着忍不住抹眼泪,她心疼君粲一个人小小年纪为藏门西壁扛下了那么多……
      “为了把戏做的真实,他们两人谁也没有说,连我也被一直蒙在鼓里。”
      “也就有了后面的事,包括在还鹭岛。”
      “那爷爷那个时候晕倒是…”沈惜我这次反应过来。
      “也是演戏。”
      如果严老爷子不晕的及时,那么大家可能不会完全寄托于新任的宗主。
      所以他在刚刚好的时候恰到好处的晕了过去。
      “虽然我知道这样连根拔起对藏门势必是一场考验。但坏掉了就不能让它一直蛀下去,总是要去面对,也算是对孩子们的考验吧。”严老爷子缓缓开口。
      “君铖他们现在知道了吗?”
      “知道了,还夸了我演技好呢。”这话不知是在自我调侃还是沾沾自喜。
      “那现在藏门怎么样了?”
      奶奶摇摇头,“伤口也是要慢慢才能愈合的。”
      沈惜我就知道严君铖不会把藏门现在真实的状况告诉她。
      “见到你的家人了吗?”奶奶问。
      “嗯,见了妈妈最后一面。”
      奶奶抚慰的拍着她的背,“好孩子。”
      “我来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们,我怀孕了。”
      严老爷子一听激动的不行,藏门就要四世同堂了。
      “真的吗?”奶奶也高兴的不行,“回头我找些会照顾人的过来,第一胎总是要重视的。”
      好吧,这下她身边照顾的人又多了。
      大概是藏门持续不容乐观的情况,沈惜我怀孕也算是带了一个好的消息。
      “她刚来回就怀孕,孩子是不是藏门的还不知道呢。”严昭晴听闻这个消息后把首饰盒里的首饰扬了一地。
      父母还有哥哥进去以后,藏门受到牵连,严昭晴虽然没参与他们的事儿,但也日子不好过的很。谁人不知道是他们一家将藏门弄到这般境地。
      她怎么看的了沈惜我春风得意,她要去找长老!
      严君铖正在会议室开会就被告知长老们正把他家里围的水泄不通。
      “怎么回事?”他问洛宸。
      洛宸犹豫了一下还是吞吞吐吐说出了实情,“他们怀疑……太太肚子里的……不是藏门的孩子。”
      意料之中的,严君铖听的火直冒三丈,他为了整个藏门天天又是应付记者又是忙着生意累的四脚朝天,连陪伴太太的时间都被侵占了,这群人还跑来他家里搞事情,是不是唯恐天下不乱?!
      如今还敢污蔑他的太太?!
      “回藏门。”
      他到的时候不光家里,家外面也站满了长老们的人。
      走进去,自己的太太被一群长老团团围着,连奶奶派去照顾她的人也被拦着不让出去,只有在手机被没收之前,偷偷给严君铖去了电话。可惜他的电话放在了会议室外面,没有听到。
      幸好洛宸在外面听见了,赶紧去给他汇报了情况,不然等他晚上再回去,不知道这群人就要干什么了。
      “谁让你们进来的?!”他边说边护在太太面前,声音足以让这个别墅结上一层冰。
      “宗主,你来正好给我们一个说法。”
      给个说法?他现在想杀人要来试试吗。
      “滚出去。”他这些日子处理藏门的事,他知道哪些长老屁股上不干净,但他念及他们是藏门的老人了,不想太动干戈,让他们好好享度晚年。“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现在这些人竟然找死找到他家里来,装腔作势要说法。
      “宗主是想不为藏门的继承人负责吗?”不怕死一号道。
      ???
      “请宗主同意做亲子鉴定给大家一个交代。”不怕死二号接过话。
      ???
      “砰”的一声,是严君铖抄起手边的花瓶向人堆里扔,众人见势不妙一闪,花瓶砸在地上碎了一地的声音。
      死寂瞬间笼罩了这一方空间。
      “谁要是再敢胡说八道,我让他后悔自己长了嘴。”
      说完,严君铖示意洛宸带着黑衣制服的男人将这群人“请”了出去。
      “我爷,让你受惊了。”是他没保护好自己的太太,是他没用。
      “君铖……”
      “不许解释,谁会相信他们说的那些。”
      她坐在沙发上,他蹲下身,头放在她的腿上,“你就好好的把孩子生下来。”
      长老就是长老,怎么甘愿受新宗主的气。
      浩浩荡荡就要找还在“昏迷”的严老爷子讨要说法。
      自从上次被沈惜我撞破,严老爷子也长了记性,专门安排了来痛风报信的人。
      所以又在长老来之前继续“昏迷”。
      气急败坏的长老们可不管这么多,爷爷不醒,奶奶也要管事的,今天必须要个说法。
      还好爷爷不想奶奶被叨扰,又适时宜的“醒”了。
      “咳咳…你们在吵什么?”
      长老们一看爷爷醒了,争先恐后的就要他评理,放过了奶奶。
      “老宗主啊,你给我们评评理啊。”
      刚刚“苏醒”的爷爷气都没缓一口就被现场扶持成了法官。
      “我们也是为了确保藏门的继承人万无一失着想啊。”
      “是啊是啊。”
      “宗主现在已经不把我们这些老家伙放在眼里了…”
      Ok,接下来的委屈诉说,不提也罢。
      “我有孙子了?”爷爷装傻,奶奶在一旁看着他的表演,以前她怎么没发现自己嫁了个奥斯卡影帝呢。
      “这不是孙子不孙子,重要的是万一不是藏门的孩子怎么办啊?”
      “惜我的孩子就是君铖的孩子,君铖的孩子怎么可能不是藏门的孩子呢?”老爷子就是老爷子才不会被他们牵着鼻子走,“不过君铖做什么了让你们那么生气?”
      “宗主那是一点面子都没给我们这些老家伙留啊。”
      好像越来越脱离了他们来找老爷子的初衷了,已经从亲子鉴定转移到了严君铖的态度上。
      最后还是奶奶心领神会爷爷给她的暗示找来了医生,说爷爷需要静养才把这些人弄出去。
      长老们走后,严老爷子生气的很,藏门现在都这个局面了这帮老家伙这个时候还要搞内斗,还污蔑他还未出世的亲孙子未来藏门宗主的继承人,一个个的都老糊涂了简直。
      所以后来严君铖毫不留情、丝毫没有手软的把那些屁股不干净的长老一锅端了的时候,老爷子又配合的陷入“昏迷”中。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心了,程醒鹿觉得百慕生总是不着痕迹的在她说要去拿手机的时候岔开话题。
      严君粲的手机又一直打不通,她心里不安的很。
      百慕生倒是很会给她转移注意力的安排这安排那,一会要她跟他一起去买菜,一会又买了拼图跟她一起拼。
      三万张的拼图啊,也是蛮拼的,程醒鹿又不好负了他的好意。
      “走吧一起去买菜。”
      最近百慕生总是千般对她好,寸步不离的对她好。
      她其实一直想找个机会问问他怎么突然…但没开的到口。
      “就来。”她一边扎头发一边回应。
      “今天想吃什么?”
      “我是不是最近都长胖了?”
      “没有啊,我还觉得没给你做什么好吃的你瘦了呢。”
      “你就哄我开心吧。”程醒鹿嗔怪他。
      “我说的是实话。”
      程醒鹿原本不会择菜不会降价,进了一周菜市场倒还学习了不少。
      “我想去买些葡萄。”
      “好。”
      “不甜不要钱,尝一个吧。”老板热情的主动请程醒鹿品尝。
      她尝了一颗,是挺甜的,“那帮我拣几串吧。”
      付了钱才发现百慕生不见了,明明刚刚还在啊?
      她身上又没有手机,只有自己四处寻找。找了快一上午都不见他的身影。
      “回家等他吧。”程醒鹿自言自语。
      回到家里又等了一个钟头,百慕生才回来。
      “你怎么受伤了?”她看着他眼角周围发青,早上出去的时候明明还好好的。
      “没事,碰到了几个狱友。”他轻描淡写。
      “狱友为什么要打架?”程醒鹿刨根问底。“你是不是一直有事瞒着我?”
      “我没有,我真的没事。”
      “那天晚上后来发生了什么?”她终于还是问了。
      百慕生手上的动作一顿,又快速的恢复,冷笑了一声。
      “我问你呢,说话。”她的声音提高了几分。
      “行,你想问什么说吧。”百慕生随意的坐在沙发上,示意她也坐。
      程醒鹿没动,“我想问你我是怎么回家的,严君粲呢,他的电话为什么一直打不通。”
      “你早想问他了吧。”他此时已经变了脸色,和这些天温柔体贴的百慕生判若两人。
      他的态度让程醒鹿倒吸了一口凉气,“我问问他怎么了?”
      “没怎么,没怎么。”他口气里掩饰不住的嘲讽。“你问得好。”
      “你是怎么了,为什么现在变成这个样子?!”她终于要忍不住,第一次跟他讲话是过吼出来的。
      他这些天想尽办法讨好她她都是心不在焉的,做什么都好像是在小心翼翼的应付他,是不是他现在想要好好跟她在一起了,她的心已经不是他的了?
      “你是不是喜欢他了?”他站了起来,直勾勾的盯着她。
      “说什么呢你!”程醒鹿气的全身发抖,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百慕生吗?
      他变了吗?仔细看看,样貌没变,还是那个玉树临风的少年;温柔的样子也没变,知道怎么哄她开心逗她笑。
      永生花会变吗,咋一看去还是那么漂亮,只是打开了精致的盒子,也嗅不到一丝香气。
      百慕生就是那朵永生花,举止优雅,聪慧过人,做什么都永远是恰到好处。只要她想要他能在她面前永远那么漂亮下去。
      她忽的想起好久好久以前,在藏门的蝴蝶园和玫瑰馆,真正的了解灵魂后,她才发现她不喜永生花,更喜蝴蝶园里野性飞舞的蝴蝶。
      “那你不喜欢他,对吗?”百慕生带着迫切求证的语气,步步逼紧于她。
      程醒鹿想推开他,又推不动,转念又想逃跑,被他遏住手臂,“回答我!”
      “放开,你弄痛我了。”程醒鹿没有想到有一天把她逼到角落,说着尖刀一样刻薄的话的人会是她喜欢了整整六年,占据她现在生命近四分之一时间的百慕生。
      “我叫你回答我!”他的声音让整个房间都跟着一颤。
      “这重要吗?”她冷冷的撇开脸,已经放弃了挣扎。
      “当然重要。”
      “百慕生你喜欢我就喜欢我,不喜欢我就不喜欢我,这是你的自由我不会强迫你。但我不是你一件物品,要用的时候就拿来,不用的时候就一脚踢开。我是人!我也会心疼也会难受,你哪怕,哪怕有一丁点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他没说话,因为他好像不能理直气壮的对她说我没有。
      “被我说中了对吧。”她的发凌乱的散在她脸上,看不清她的神情,“其实这也不怪你,应该怪我,一次又一次欺骗自己。”
      “住口!”百慕生狠狠打断她,手上的力气又重了一分,丝毫没顾及她会不会痛。
      她吃痛,还是咬着牙继续说了下去,“我就算我不说,不代表有些事情就没有发生过。放手吧,在我还没有讨厌你之前。”
      至少是她喜欢那么多年的人啊,她不想以后回忆起来,只有满目的疮痍。
      “你让我放开你你要去哪儿?”
      “我要去找严君粲,我…”
      一句话将他当场挫骨扬灰。
      他没有预兆的吻住她,将她剩下的话吞噬了下去。
      唇舌间,是贪婪,是掠夺,是占有。
      直到口腔里传来血腥味他才停住动作,连同的松了刚刚手上的动作。
      “啪”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招呼在他脸上,右脸顿时传来火辣辣的疼。
      “如果打我能让你出了气也行。”他没有生气,也没有丝毫要放了她的意思,“但是让我放手那是不可能的。”

      自从那天歇斯底里的争吵后起,百慕生就更寸步不离的监视着她,门也不许她再踏出去半步。
      哦,原来之前寸步不离的温柔也是想监视她而已啊。
      程醒鹿想走,他依在门口,挡住去路。
      他的原话是,你要是敢出了门,我就上了你。
      他还说,你想去找他也行,先跟我睡一觉。
      嗯,这都是他亲口说出来她亲耳听到的混账话。
      明明是在一个屋檐下,但已经是形同陌路,没再说过一句话。
      程醒鹿腹部右下方一连几天隐隐的疼,她忍着肚子右下方传来的一阵比一阵还疼的疼痛。起身倒了一杯热水,在药箱找了颗止痛片吃,不到半分钟又被她恶心反胃吐了出来,她又吃了一颗又被吐了出来,索性不吃了。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倒在床上,她也就疼醒了又睡,睡醒了又疼。
      再醒来时,她已经在医院了,她是被百慕生喊醒的,“医生说你打了全麻三小时不能睡觉。”
      她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你说什么?”
      “程醒鹿,急性阑尾炎啊,都穿孔了你很荣幸吗?你知不知道,阑尾炎虽说是小毛病,但闹大了也会没命。”百慕生几乎是吼出来的,“都疼成那样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刚刚医生手术后出来给他看程醒鹿穿孔穿的千疮百孔似的阑尾时,他的心愧疚,自责,担心,后怕。虽然他不知道阑尾好的时候长什么样,但是这样坏成这样的阑尾,想必也让她疼到不行吧。
      明明是个打针都怕疼的女孩,但现在她却至始至终忍着,也不肯告诉自己。是害怕他的威胁吗还是宁肯疼死也不要再跟他有半分交集。
      这下程醒鹿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了,冷冰冰的,“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吗。”
      没关系?没关系他会看到她疼晕在床上吓的手脚冰凉,再迟来医院一天,任何妙手回春的医生都救不了她。
      “不准睡觉程醒鹿,听见没有,全身麻醉后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能睡,不然以后会变傻。”
      “你不是很有能耐吗,那么痛都能忍着不告诉我。”
      百慕生怕她睡着,一个劲的跟她叨叨。
      程醒鹿不理他,只想揉揉乏困的睡眼,才发现身体软的连手都抬不起来。
      在百慕生没完没了的絮叨和监督下,她终于挺过了这三个小时,可以睡觉了。
      手术后第一天:程醒鹿因为术后的虚弱和疲惫根本下不了床断断续续睡了一天
      手术后第二天:程醒鹿拒绝百慕生扶她坐起来,他怕她自己挣扎坐起来会挣裂伤口只好找来护士小姐帮忙。她半坐起来才发现自己肚子上有三个纱布,右边纱布里引出一根引流管,将肚子里的脓引到别在衣服上引流袋里。一根管子就这样穿隙在她的肚子上孔上想想都她不寒而栗。
      她依旧拒绝百慕生帮她洗脸刷牙,百慕生只好打来水让她自己来。在医生的建议下她缓缓下床小小的沿床活动了十分钟。
      当天晚上程醒鹿就半夜惊醒,高烧不退,吓坏了百慕生。见她躺着怎么也睡不着,他找护士站借了个轮椅把她从走廊的尽头推到那头,程醒鹿拒绝他也不许。或许是出去活动了一下,她感觉好多了,之前她一直以为凌晨还在医院里晃悠是件想都不敢想的恐怖事,现在身体的难受却让她顾及不上这些。
      手术后第三天:经过昨晚一夜折腾,程醒鹿上午终于退了烧,百慕生也松了一口气。下午的时候程醒鹿试着慢慢下床,走出病房,走过走廊,去到大厅活动。她在前面缓缓走着,百慕生在她后面几步外跟着,她冷嘲热讽,“怎么我都这样了你还怕我跑了吗,你要不要在这里就把我上了?”
      他听闻,眼底一刺,如鲠在喉,说不出话。
      手术后第四天:程醒鹿照例去活动,趁着百慕生去接电话的空挡,她进了另一个病房想借电话用。却被病床上的病人吓着了。
      大概同为病友,对方先开口打破了沉默,“你生什么病了?”
      “急性阑尾炎,穿了孔,所以挂着引流袋。”程醒鹿解释,又问,“你呢?”
      “我没生病,只是在工地做活的时候,楼上的钢筋落下刺穿了我的脾脏。”她说的很轻松,倒不像是在说自己。
      “很痛吧,那你要好好休息,快快好起来。”程醒鹿安慰她。
      “是要快快好起来才行,住一天就是好多钱呢,我这样的人住不起啊。”她的口气不是埋怨,更多的是无奈。
      百慕生接完电话不见程醒鹿,挨个房间找她,找来这时,正巧听见她们的对话。
      手术后第五天:程醒鹿已经可以出去活动的时候不用扶墙了。
      有点想上厕所,她就回病房了。她刚回到房间不到一分钟,走廊里就传来惊叫连连和疯狂推搡追逐的声音,程醒鹿条件反射的以为跟百慕生有关,赶忙从厕所出来。
      看见百慕生就在病房里,她收起刚刚下意识的担忧又恢复了这几日的冷漠神情。
      五分钟后大家被通知有个逃犯逃了·······
      一个在监狱里自杀吞下异物的犯人被紧急送往了这所医院,恰好跟程醒鹿在同一层楼,就在刚刚借口上厕所,推倒看守的警察跑了,还是在走廊尽头的程醒鹿病房门口斜对着的楼梯通道跑走的……
      也是,他傻他才会去坐电梯。
      一时间人心惶惶,每个病房都赶紧关上了门。
      偏偏这个时候百慕生的电话又一直响,一连着几天他都在接电话,还神神秘秘背着程醒鹿的时候才接。
      最后他还是选择出去接电话,程醒鹿也没多问也懒得说。
      但是等他一等不来二等不来,她最终还是放心不下,担心他会不会遇到逃犯被劫持什么的,便下床出去看看。
      看见他就在旁边的走廊头前的窗边打电话,她放下悬着的心,准备回到病房。
      就听见,他说:
      “你也知道我女朋友最近生病住院了,我实在抽不开身,你再缓我两天,反正我人在这也跑不了。华哥你放心,我女朋友有钱,等她一出院就给你打过去,我赌博的事你可千万别告诉她。”
      那钱是他之前他深入虎穴调查严昭晓的赌场时开始欠下的,他本着一颗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调查之心而去,换回的是沉迷□□的赌徒的心。
      或许这就是严君粲说他的会自食其果吧。
      恶习是那个时候染上的,债是慢慢的沉迷过程中开始欠的,他不是没想过戒掉,但是没有成功。
      大概是心里太空虚了吧,才眷恋上不该尝试的刺激。
      走廊里因为大家都怕逃犯各自病房门关的紧紧的,安静的出奇,加上百慕生听筒音量有点大,电话那头的人说的话程醒鹿听得清清楚楚,“这次你赌这么大你女朋友还能跟着你呢,天下会有这么傻的女人,你当我傻呢,钱在她手上凭什么你说给你就给你?”
      “她喜欢了很多年了,就是最近闹了点别扭。但我管她要,她肯定会给我。女人嘛不都这样哄哄就好了,华哥你相信我。对了,你朋友还想知道藏门的三少爷的行踪吗,这次能给多少钱?”
      “也行,你小子长得帅魅力大,每次去‘囹圄’妹妹们围着你转。不过,你是得多缺钱啊,一直卖藏门的消息。办好了,钱到手;办得不好,不用我说你自己也知道吧。你的消息准,价格是卖的一次比一次好,但是树大招风。现在藏门是在风口浪尖上,但等它挺过来,就不好说咯,到时候别怪哥哥我没提醒你。”
      “既然我能拿到消息,我也有本事钱我要赚命我一样可以保。”
      “行,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告诉你。只要你这次提供的藏门三少爷的行踪越详细,钱自然是翻倍的长。这次有买家可是下足了血本,起价都是两百万。”
      程醒鹿面色瞬间翻作煞白,百慕生的话活像一把尖刀一样横在她心上。
      原来他对自己一直都在利用,利用她的信任。所以他之前总会有意无意跟她聊些藏门的事,他是打算通过她来掌控严君粲的行踪,再卖给那些人。
      而无论严君粲因此伤的多严重,有程她醒鹿在前面,严君粲永远不会动到百慕生这里来。
      一股寒流从顶门而下,直沁入程醒鹿的心底,连着全身百骨皆成冰凉,四肢也抑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后面他们说了什么她也再没听清。
      只是像被抽了魂一样僵直的站在那里盯着百慕生的身影,在那一刻她才觉得自己以前的自欺欺人是多么荒唐多么愚蠢多么可笑。
      无论他们之间的距离有多么遥远或是多么接近,百慕生永远都不是她伸手就可以触碰的着的。
      百慕生打完电话一转身便看见程醒鹿惨白的小脸,只是霎时的惊愕,但转瞬又恢复了一副事情就是你看见的这样,我也懒得解释的样子。
      他以为程醒鹿会哭,甚至有点期待她会哭,或者在知道了这一切后追问他到底还爱不爱她为什么要利用她。
      百慕生走过去伸手想抚抚她的脸,却发现程醒鹿的眼神却越来越空洞,让百慕生突然觉得她空洞的眼瞳里的自己在慢慢消失,手也僵在半空中。
      他承认他在害怕,害怕自己控制不了眼前这个女孩的喜怒哀乐。自从上次藏门西壁那小子逃婚回来那晚以后,他就几乎看不见那个会为了他会笑会流泪爱哭的程醒鹿了,他承认越来越害怕。
      他怕,怕她的心不在他这里了,他清楚的感觉到她离他越来越远。
      以前他喝点酒吸支烟都会让她心疼的念叨好久,说着说着眼睛还会红;再到就是他喝到烂醉吐她一身,她也许只会默默的收拾好,给他喝下解酒汤扶他回床睡觉。现在只怕是……连冷眼看都不会再愿多看他一眼了吧。
      百慕生甚至想是不是自己被人捅两刀程醒鹿就会像以前一样为他哭的那么心疼那么难过,好几次他都拿起刀子在自己身上比划,又好像不忍心看见她总是为自己难过,最终放下了手中的刀。
      而且他强行吻了她,还说了那些难听的混账话,她应该想不讨厌他都难吧。
      百慕生回过神,看着程醒鹿尖瘦的脸,他突然想解释,好多话却又像鱼刺一样拤在哪里说不出来也咽不下去。
      “其实那些钱本来就都是给你的,你不是说过想和朋友合伙做生意吗。”程醒鹿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颤抖的厉害。
      一句话像彻骨的冷水将百慕生浇了个透,他才发现自己是有多蠢才会让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失望到绝望。
      “我现在就去把钱取出来都给你。”
      百慕生慌了,他感觉到程醒鹿身上那股如果说前两天还只是疏离那么现在就是想据他于千里之外的排斥。
      他突然什么都不想要了,报复藏门也好构陷严君粲也罢,只要程醒鹿能一直是从前的程醒鹿就好。
      如果她这一离开是不是永远不会回来,不敢再想下去,百慕生一把扣住程醒鹿的手,他想说别走,脱口而出的却是:“你说你是不是爱上他了?”
      “你在说谁。”程醒鹿费了很大的劲出声,颤抖的厉害的声音几乎是呜咽出来的,“反正不会是你了,再也不会了,永远都不会了。”
      百慕生看着她的逃避她的排斥,眼底一刺,这一刻才体会到他曾经的有恃无恐于她是多么大的死穴······
      “我去给你取钱,你先放手。”
      “所以你一直都喜欢他是吗,他是高高在上的藏门西壁的三少爷,还偏偏死心塌地地喜欢你,连为你逃婚都干得出来。即使你抛弃他跟我走,你让他心脏病一次比一次严重,他都没有怪你,所以你又舍不得这么好的人现在忍不住要回到他的怀抱了?”
      他说他为了她逃婚?!
      他说她让他心脏病一次比一次严重?!
      程醒鹿几乎全身哆嗦不止,“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是啊,是啊。”百慕生突然不顾一切的加重力道扼住程醒鹿的手腕,“可可是,鹿鹿,别走好吗,你说过你永远不会离开我的,我向你保证我不会动严君粲我会离他的远远的,你说多远就多远好不好?”
      程醒鹿心在滴血,曾经她是多么喜欢他叫自己鹿鹿,“迟了已经迟了,百慕生,你先放开我,银行快关门了。”
      他竟一时分不清她说的是哪个迟了,是他们之间迟了还是只是去银行迟了。
      至始至终他都没看见程醒鹿掉一滴眼泪,他知道,他的眼泪再也不会为他流了。
      几乎是同时她停止了挣扎,他也放开她已被扼的发红的手腕。
      她走,再没有回头。
      走到大厅准备乘坐电梯时,看见几个警察正在拍取逃犯逃跑时在走廊上留下的足迹,程醒鹿问 :“逃犯抓到了吗?”
      一旁的女警察对她笑笑,“抓到了,给你们添麻烦了,真是抱歉。”
      程醒鹿苦笑着摇摇头。有时候命运就像台球杆一样,一竿子下去,它掌控的不只是一个球的命运。
      一直到走出电梯,程醒鹿才发现自己穿的还是病服,衣服还别着引流袋,脸上全是泪水,而自己也不知道应该去哪儿。
      白泽也是这个时候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的,几乎是跑向程醒鹿的,“听说刚刚医院跑了一个逃犯,你没事吧?”
      程醒鹿摇摇头,“逃犯已经抓到了,我很好你放心。”她知道,这些关心其实是另一个人的传达。
      “那好,我现在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我不会说第二遍,你要听清楚,”
      白泽就是这样认真起来就不像人,“君粲的身体一直都不好,但他一直瞒着不肯告诉你。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他现在的情况比我预想还严重很多。我现在马上要将他送到藏门的私人岛去,接受更全面更专业的治疗。藏门西壁现在内忧外患情况复杂,我一秒钟也耽搁不起。只是,我这个弟弟太喜欢你了,他放不下你。你以前也做过这样的选择,我现在让你再想一次,也好给我弟弟一个交代让他能安心的接受治疗。如果你选我弟弟,那些人就会连你一起不放过,所以你要就跟我走,你的安全由我保证,但可能这几年你没法回到大陆。如果你选别人我也不会拦着大不了回去让我弟弟死心,你们断的干净也就不会有人找你麻烦。现在你只有三十秒钟时间考虑。”
      “不用考虑,我去,但我想你能答应我三个条件。第一:我想给我爸妈写一封信,告诉他们我要出国进修一段时间好让他们安心,内容你可以检查,同时你们也要保证他们的安全;第二:帮我取下我放在家里的银行卡让人转交给百慕生,告诉他密码是他生日;第三:这个就拜托你了。”说完,程醒鹿指指自己身上的引流袋。
      “没问题。”白泽爽快答应,“快跟我走吧。”

      车开到藏门西壁,程醒鹿才发觉自己好久没来这里了。
      “你先去大厅休息一下,一会儿我安排好了过来接你。”白泽派了两个黑衣制服的男人给程醒鹿带路。
      她跟着黑衣制服的男人来到藏门的正大厅,用她贫穷限制了想象力的匮乏的可怜的形容词形容这里就是:好看,气派,金碧辉煌。
      “你怎么穿着病服,是生病了吗?”一个好听的女生的声音传来,这个声音有点耳熟。
      程醒鹿转过头看清来人,是锦年。她记得她是严君粲放在画叉叉一类的,但她也在严君粲的病房里见过她,感觉她并不像个坏人。
      嗯,这么好看的女生怎么可能是坏人。继承了严君粲的分类法,程醒鹿把锦年归类为半勾。
      “急性阑尾炎。”程醒鹿自嘲。
      “阑尾炎看着是小毛病,大了可能也会危及生命,还是要注意身体的才好。”她是真心的在关心她。
      “那个……嗯……我想请问一下,你知道严君粲现在的情况吗?”她还是忍不住想快点知道。
      “君……正大人心脏病复发,情况很严重,已经危及到生命。具体的情况你还要问白泽。”锦年说的时候眼里满是担忧。
      直觉的,程醒鹿觉得她和严君粲的关系……
      “我可以冒昧的问下吗,你跟他是不是有婚约?”
      “之前有过,但是现在取消了。”
      “那……是……因为我吗?”
      锦年释然的笑了一下,“怎么说呢,应该说是他心里想要订婚的那个人本来就是你。”
      “那你讨厌我吗,或者说恨我吗?”程醒鹿想如果真的讨厌或者恨她也是情理之中吧。
      锦年很认真的看着她,“我羡慕你,甚至嫉妒过你,但我不恨你,我恨不起来你,因为你是他爱的人,我永远都恨不起来。你不用有心理负担。”
      她应该是画勾勾那一类的人才对嘛!
      “但我觉得我不配他那么喜欢,我总是在伤害他。”程醒鹿内疚、自责又懊悔,恨不得穿越时光回去给之前的自己几个大耳刮子。她觉得如果严君粲喜欢的是锦年或许就不会受那么多委屈了,他们在一起怎么看都是一对金童玉女,想必还有不少人羡慕他们呢。
      干嘛还要吃那些苦头巴巴的去喜欢她呢,而且自己还没有领他的情,真是个傻瓜,越想着程醒鹿的鼻子越酸。
      “你又不是故意伤害他,不要那么自责。”锦年又说,“你看你现在不是回到他身边了吗?”
      “我……”
      程醒鹿正要再说什么,白泽来了,叫她准备出发了。
      “我要走了,以后有机会再见。”程醒鹿想想又发自内心的说,“谢谢你的安慰,也谢谢你的成全。”
      “不用谢我,这只是我为自己做的一个选择而已,再见。”
      程醒鹿跟着白泽走了,她刚刚没有对锦年说,她觉得她之前倾泻如墨的长发更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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