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园

　　赫尔曼走了，路西法无力地躺在床上静静地衔着一根新点燃的香烟。

　　刚刚的伤口淌出的血液都干涸在他苍白的皮肤上，发黑的暗红色。

　　在那香烟的火光之中，他的双眼明明灭灭，凌乱的床单，凝固的时光，周遭一片漆黑。

　　堕落的天使，在这乐园里，看不到一丝希望。

　　卧室的门缓缓地打开，路西法并没有理会从门外进入的人。

　　直到房间变得明亮，路西法才回过神来，房间里的生态循环系统被重新接通，污浊腥膻的空气瞬间被净化，房内的一切被气体清洁系统冲刷干净，仿佛刚刚的一切都不曾发生过。

　　这可悲的世界，竟然让人留不下半点痕迹。

　　这是军部对于神殿任何一个角落的设计，像是一个真空的容器，他们以为只要一切的痕迹消失了，他们就是干净的，被玷污的天使就是圣洁的，他们对于整个乐园的掌控就是固若金汤不可撼动的。

　　是他的小狗来了。

　　除了路西法纵容他偷窥到的那些，其他的一切都恢复了正常。

　　路西法依旧是往日里那个圣洁的撒拉弗神殿之主，只不过似乎做了噩梦，床榻依旧干净，只是有些凌乱。

　　路西法懒散地起身，一只手臂支在身侧，另一手从口中取出那支香烟，斜睨了他的小狗一眼，脸上是似笑非笑的表情。

　　“守夜的小狗怎么闯进……”

　　小狗却突然沉默着跪在床边，低头将脸凑近路西法的身体。

　　路西法没料到他大胆的举动，后面的话停在了唇边。不同于他大胆的行为，小狗的呼吸都在颤抖着，却还是坚持着靠近他的动作。

　　路西法察觉了胸前湿热的触感，他垂眼看着大胆的小狗。

　　他正如每次为他清洁双手那样默默地舔着他干涸在皮肤上的血迹。

　　路西法笑着叹了一口气。

　　“原来是闻着血的气味跑过来的……”

　　于是后仰着露出自己的脖子任由他清洁着。

　　小狗的舌尖一如往常温柔，缓缓地向上移动，直到那道不深的划痕。

　　伤口上的血液有些凝固，但并未完全结成一层坚硬的血痂，小狗的动作却忽然变重，路西法不及防备，被扑倒在床上。

　　小狗并不顾忌，只是将舌尖深深地探入伤口的底部，一下一下地重重地舔舐着。

　　路西法有些吃痛，轻轻地拍了拍小狗已经伸出狼耳的头顶。

　　“我的小狗在做什么？想要吃掉主人，还是，想在主人的伤口里标记小狗的领地？”

　　小狗却并不理会，只是固执地舔舐着。

　　他的动作又持续了几次，不知是不是疼痛得有些麻木了，路西法似乎已经感受不到那道伤口的存在了。

　　终于，小狗停了下来，低着头安安静静地跪在床边，头顶的狼耳也收了回去。

　　路西法下意识地伸手去摸自己的那道伤口，却突然发现那伤口已经愈合了。

　　路西法挑眉，坐起身来伸出一只光裸白皙的脚勾起小狗的下巴

　　“怎么回事？”

　　小狗垂着眼不敢直视路西法的眼睛，只是开口道：“小狗在实验室被改造过，成年后唾液的治愈功能比一般的药物都要有效。”

　　小狗不在他身边的这些年长大了许多，他的声音从当初清脆的少年变得厚重低哑而富有磁性，路西法勾着小狗下巴的脚抵在他炽热而隐约有起伏的胸膛，裸露在空气中的身体软软地倒在床上。

　　结实又牢靠的触感，他真的长大了。

　　“我的小狗真的长大了啊……还会乖乖地自称小狗，真可爱……”

　　“抱歉……打扰主人了……主人晚安……”

　　小狗转身想走，路西法却突然勾住他后腰处的腰带

　　“小狗要和主人一起睡。”

　　语气里难得的带了些骄矜。

　　小狗停住了离开的脚步，乖乖地回到床边，捧着路西法的腿放回柔软的被子中，垂眼答是。

　　小狗背对着路西法谨慎地躺下，生怕冒犯了主人。

　　身后却突然伸出两支光裸的手臂环住他的腰

　　“这身制服很适合我的小狗……现在的小狗好大只，和小时候软软的、能轻易抱进怀里的小狗一点也不一样了……”

　　小狗不知道回答些什么，只是觉得路西法在说他不一样了的时候有些失落，那种令他恐惧的感觉再次在他的体内苏醒。

　　麻痒的、几乎失控的什么东西在他的心底翻涌。

　　“为什么小狗的耳朵从刚刚开始就一直是红红的？”

　　小狗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也不知道，并且为之惊慌失措。

　　路西法得不到小狗的回应，察觉了小狗的不自在，他们之间竟变得这样生疏。

　　“小狗不用紧张，我们就像小时候那样，好吗？”

　　小狗闷闷地“嗯”了一声。

　　“还记得你小时候我给你讲睡前故事吗？我今天好累，可不可以请小狗给主人讲一个睡前故事？”

　　小狗不知道怎么讲故事，也不知道主人为他讲过的故事之外的故事，又不想让主人失望，于是低声开口，笨拙的讲着一个主人不知道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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