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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章
演出结束时。
整个场馆内是震耳欲聋的疯狂笑闹声、叫好声,和结束欢快的音乐声。谢韶秋难得开心激动到这个程度。她被推搡着站在台上最显眼的位置,和来来往往的人们一起开怀大笑着合影留念。
一片混乱中,她转头,却看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顾清韵。
似乎是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了,顾清韵害羞的有点厉害。她低着头,从耳垂一路烧到了脖颈,连带着纯白禁欲的军装下,以谢韶秋的角度看过去,那一截莹润的锁骨都微微泛着粉色,好看极了。
谢韶秋手指不自觉地在裤缝上摩挲了几下。她拉住顾清韵的手腕,悄悄地绕到人群之后,领着低着头不知道有没有在看路的顾清韵偷偷溜进了废弃已久的的后台角落。
站定转身,看着从刚刚开始就一直低着头没说过话的顾清韵,谢韶秋有些手足无措。她眉头一皱,没过脑子的话脱口而出。
“要不要去庆祝一下?”
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说了什么。谢韶秋猛地摆手,刚想解释自己说错了一会儿还有约,就看到顾清韵抬头看来。巴掌大的小脸因为害羞憋的通红,眼底还留着将落未落的泪珠。光打下来,星辉流转,光彩万千。
妈的。太可爱了。
谢韶秋暗暗抬手抽了自己一嘴巴,咬了咬牙,拿起手机给梁子闻发消息。
【谢谢蟹老板】:你们先慢慢玩,我晚点来。
将手机揣到兜里,谢韶秋往前两步走到顾清韵身前蹲下,伸出右手,一闭一张,就像变魔法一样变出了一颗顾清韵最喜欢吃的巧克力。她熟练的拆开包装,把它放到了顾清韵的嘴边。
“就我们两个,谁也不叫,好不好。”
语气温柔的就像是在哄一个脆弱的,惹人喜爱的小婴儿。
占据了顾清韵全部心神的害羞和紧张奇迹般地消散了一点。她像被蛊惑了一样,情不自禁的点点头,含住了那块巧克力。
刚刚听到的话语带来的奇妙效用还没消退完全,还没来得及重新开始害羞的大脑当机,注意力又重新被谢韶秋吸引。
顾清韵看着谢韶秋收回手,起身,帅气的一挽衣袖,挪开了靠墙摆放的一面盖着布的大镜子,露出了藏在它身后的一片杂物,和上方不细看根本不可能发现的一块天窗。
谢韶秋在墙上摸索了几下,扯住了一根绳子,用力拽下。
一大堆灰尘随着梯子的落下倾泻进了这块区域。谢韶秋猝不及防被狠狠地迷住了眼睛。顾清韵反应很快,立马拽住起身谢韶秋的手腕,两人低着头疯狂咳嗽着逃出了那片区域。
“呼——”
好不容易平复下来呼吸,谢韶秋抹了把脸,利落的抓住落下来的消防梯,三两下爬了上去。
“来看看?”
她从天窗上探出头,朝顾清韵伸出手。身后,是难得一见的璀璨星空。
在唐珂第281次抬头看手表时,梁子闻用手遮住下半张脸,压低了嗓音开口。
“我赌你今晚要等的人不会来。赌五百万。输了,你欠我五百万。”
唐珂面无表情,“津巴布韦币?”
“人民币!五百万人民币!”
“五分钱。”唐珂面无表情的砍价。
“不行!太过分了!起码五十万!”
梁子闻一拍桌子,神神叨叨的气质一下子破了功。
“五毛,再多不赌了。”
梁子闻沉默一秒,“成交。”
话音刚落,唐珂的手机开始震动,是谢韶秋的电话。
“......“
“不好意思啊老唐,我今天就不来了,你们好好玩,我请客。”
唐珂和梁子闻对视了一眼。
“......“
【大唐海神王】:「转账0.50元」
【代号派大星】:「已收款」
唐珂一脸沉痛,“妈的,亏了。”
挂了电话,谢韶秋转头,朝着顾清韵不好意思的笑笑。
“本来打算结束之后和大家一起开个小小的庆功会的,但看现在这个情况估计根本找不到人,还是干脆不要再去打扰他们了。”
她们刚刚躲着所有人悄悄地回了现在只有几个人的寝室楼,从那个没怎么动过的“秘密基地”里偷运了几罐果酒,一堆零食,两个杯子,和很有莫名其妙的仪式感的一袋子冰块一起,装在一个保温袋里。带回了礼堂的天台。
现在的天台完完全全大变了个样。地上妥帖的铺好了一层厚厚的野餐布,将灰尘隔绝在这方小世界之外。
她们的头顶是不常见的明朗星空,手上是映着星辉和灯光的酒杯,身侧,是自己都不知道的,懵懵懂懂跌跌撞撞的青春。
她朝顾清韵举杯,温暖的干净又纯粹。
“幸好还有你陪我,不然我可就要一个人孤零零的在这个空旷的天台吹着冷风看星星了。”
可能是酒意真的有点上头,听了这句话,顾清韵反而更想哭了。
不是下场时的害羞,而是难受。
一阵一阵从心里,从胃里翻腾而上的酸涩冲噎着她的喉咙和鼻头。除了酸还有苦到舌根的浓浓苦味,激的她差一点哭出来。
可能是因为谢韶秋在说谎吧。
她当然知道谢韶秋在说谎。
不说别的,刚刚下台的时候巫绮云就拉了她一把想要说些什么。
梁子闻也是。她都看到她和梁子闻之间的眼神交流了。
还有那几个一看就是对她有些意思,从跳舞开始眼神一直就没离开过她的身上的乐队成员。
还有同学,那么多那么喜欢她,打着“巧遇”的名头天天来和她打招呼的同学。
她可是谢韶秋啊,她要是想,怎么可能一个人在天台上吹着冷风喝闷酒呢。
她怎么可能会真的没人陪呢。
这一切说到底,还不是为了她,为了除了谢韶秋之外是真的没有人陪了的她。
抬手碰杯,顾清韵眉眼低垂,不动声色,不发一语。
楼下就是刚刚演出的会场,喧闹的声音被天花板大幅削弱,传到屋顶,只剩下了零零星星几声嗓门过大的嚎叫。
谢韶秋偏头看着坐在身侧的顾清韵。
太安静了,安静的有些温馨。
谢韶秋当然知道自己刚刚在说谎。只要她愿意,这里现在至少可以坐得满满当当,向楼下的会场一样热闹喧嚣。
但她不愿意。
至少在现在这个时刻,她希望顾清韵的身边,只有她。
虽然很抱歉,但她还是希望现在只有她能够在这里陪着顾清韵,一起喝酒,一起看星空,一起吃着零食说说笑笑。
只有她能够亲眼目睹顾清韵难得一见的,一脸平静以外的生动表情。
只有她能够在这样一场人满为患的演出过后,在一个静悄悄的没有别人的地方被顾清韵轻轻靠着,哄着顾清韵不要害羞。
只有她。
只能有她。
......最好,只能有她。
......
她好希望只能有她。
谢韶秋喝着酒,近乎迷恋的用眼神在心里细细描摹着顾清韵的每一丝轮廓。
她太贪心了,贪心的想要把这片刻温馨永远暂停私藏,秘密的封存在时间的长河里,谁也无法触及。就像世界上,宇宙里,只留下了谢韶秋和顾清韵。
就这么渡过她的整个生命。
.......
咖啡店内。
独偏一隅的小桌子在绿植的遮挡下更加难以让人察觉。梁子闻拎着小勺子,不紧不慢的在面前的饮料中轻轻搅动着。暖黄色的灯光从身后倾斜下来,打在背上,割开了与外界喧闹的联系。
唐珂就坐在她对面,板着一张脸,面前的饮料喝下去了大半,其中的冰块还一路直通到杯顶。
经历了十来天的军训,吵吵闹闹熙熙攘攘人声鼎沸,乍一安静下来,倒有些不太习惯。
可想聊的话题都快聊完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唐珂又成了现在这样过一会儿蹦出来一两个字回答的冰块机器,多数时间只有她一个人絮絮叨叨。
太安静了,安静的有些温馨。
温馨得怪膈应人的。
这个怎么说都不应该出现在他俩之间的词语让梁子闻觉得浑身都不舒坦。她不自在的扭扭身子,决定开口打破这个奇怪的气氛。
“赌五毛老谢对她有意思。”她说。
一直沉默的像个雕塑的唐珂突然眉头一锁双眼一瞪,拍着桌子站了起来。
“什么赌五毛!这能赌吗!这他妈的是可以拿来赌的吗??”
梁子闻被他的反应下了一大跳,想都没想就准备先顺着话把人先安抚下来。还没等她来得及疑惑唐珂的异常反应,就见他一屁股坐回椅子上抱着饮料瓶开始哭。
“这他吗明明就是爱情啊!!!呜呜呜呜呜呜老谢那个狗王八蛋怎么可能不喜欢她??怎么可能!!!!呜呜呜呜太配了真的太配了月老的红线都快把她俩包成一个毛线团了呜呜呜呜呜呜”
梁子闻:“......啊?”
唐珂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扫了过来。
“啊什么?你难道不赞同吗!不可能!!!这世上的所有人都应该为这份绝美的纯真爱情而感到落泪。”
似乎是情绪稍微平静了点,他转头,微昂下巴,几乎是一比一复刻了刚刚五台山顾清韵的中二神态。
“呵。女人。我命令你立刻改掉这种愚蠢的错误想法。”
梁子闻感觉自己头上的青筋蹦出了一百二的码速。她默默的起身,默默的拿起了桌边的收据,在看到“莫吉托(带酒精)”后,她面无表情,默默的打开手机,在唐珂层出不穷的喧闹cp粉发言中,用力的按下了谢韶秋的号码。
“很抱歉打扰您的双人时间。基地门口直走五百米Mr.green,唐珂,沾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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