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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树从吐芽到结苞,日头渐渐就暖了。苏婉儿对于此处的生活也是越来越习惯,再加上有表哥郭清这个大金腿在,日子倒也过得充实又可乐。
因为要去抱表哥郭清的大腿,苏婉儿这些时日便少不得日日往那儿跑。只是那郭清一心想着要进学苦读,每当她过去时,不是在念诗就是在做赋。
但是每当婉儿一到,郭清便一边告饶说要看书,一边又少不得拿出一些吃的喝的玩的乐的,苏婉儿总是一闹就是一天。苏婉儿想着多与大腿亲近玩乐才能增进感情。再说,虽说回头他俩还得一起去进学,但是进学终归枯闷,在夫子面前她是万万不敢造次的。
概因她的夫子原是翰林,管教甚严,总不能在课堂上对郭大腿处处献殷勤。少不得先从这会子起打好坚实的基础,回头做了同窗,一并在那儿进学,也有个由头相互照应,感情日积月累。
再过几个月大腿就得去国子监进学了。国子监一旬才能告休一次,到时恐怕是难见到了。所以得紧赶着赶紧奉承好,投资好这条金大腿。
苏婉儿想到这,顿时睡意全无,一个鲤鱼打挺,让丫鬟把她那件新的紫色罗纱拿进来。紫烟与几个小丫鬟赶紧服侍苏婉儿起来。
一时间端水的端水,拿衣服的拿衣服。这边几个丫鬟在那熏衣服,那边几个丫鬟给苏婉儿净了面,篦了发。
苏婉儿看了一眼紫烟道:“烟儿,你说今日拿什么与表哥玩好?咱们是玩蛐蛐呢,还是叫上表哥出去踏青放个纸鸢?”
紫烟一边帮苏婉儿篦头发,一边回道:“我的好小姐,人家表少爷是进京来进学的。您倒好,这几个月里,不是叫他出去陪你踏青,就是叫他与你玩蛐蛐、糊灯笼。小姐就不怕柳姨娘因此心有介怀?”
苏婉儿摆了摆手道:“烟儿这想法倒是多余,表哥是什么才学,岂会因为我的打扰而退步。就算我日日打扰他,也必是能高中的。”
苏婉儿心想这不就是一本小说嘛,郭清都设定好会高中了,还怕什么。不过她突然转念一想,这倒不确实,自己穿进来就是个变数,万一自己日日与他玩耍,把他给耽搁了,那岂不是大计落空!
若是大计落空,回头让那苏怜儿拿捏住,自己岂不是白玩。一时又觉得此事要紧,以后还是要拿捏着些时间去找郭清。
这边郭清想着苏婉儿昨日没来,前日被张氏叫去庙里进香也没来,今日总该是要来了。
这苏婉儿确实是活泼可爱又有些天真,与他从前见过的女子皆是不同。自他到苏府以来,苏婉儿便时常过来,一般出不了三日总有些新花样。
郭清父母早亡,自小旁的堂兄表妹的也不大爱与他亲近,便日日都是一个人,并着府里几个服侍的下人。从未有人这么炙热的要靠近他,与他玩耍。
但苏婉儿不同,不论自己如何清净自持,偶尔也会冷待她,但她却从不介意。
自己作赋时,她便在一旁静静地聆听,偶尔还会说出几句佳句来,倒也让人惊喜。自己作诗词她无有称不好的,真真是马屁虫一枚。想到这,郭清素来清冷的脸上,嘴角露出了一闪而过的弧度。
但是随即郭清便又回复了一贯的淡漠,专心致志的温习起了《论语》。出身的悲苦养成了郭清素来清醒冷硬的心肠,他从开始便心知肚明,自己和苏宛儿云泥之别。将来或许可以互相利用,可以借力上青云罢了。
还是认真温习,报答奉养姨娘要紧。。
郭清想着今日苏婉儿总该来了,今日便是第三日了。这一整日,郭清的院子里都备着苏宛儿喜欢的各色糕点。
可是直至黄昏,郭清的院门口也没有出现往日那一抹倩影。
郭清一气温习到深夜,临安置前想起来苏宛儿确实今日又没来。不过想着按往日最迟的间隔推算,明日定是要来了的。
临睡前便吩咐书童明日记得去临湘铺子买苏宛儿喜欢的枣泥糕。待到了第二日,却听前门说苏婉儿高高兴兴地出门去永昌伯爵府做客了。
小厮看着一连几日白白浪费了的糕点有了几句抱怨,倒是郭清只是满眼文章,叫小厮拿去下头分了就是。便继续关上门做起了文章。
郭清看书作文向来是心无旁骛,直到深夜入睡前才想着自己这是哪里惹恼了她。思来想去,莫不是前日拒绝了她要放纸鸢的要求不高兴了。自己想着那放纸鸢之地颇有些路远,怕耽误温书,便有些冷淡地拒绝了。
难道是因为如此?
忽然又心思一闪,心中冷嘲自己道,郭清啊,郭清你大考在即,你不努力进学,何苦浪费时间反思这些。世家豪门的大小姐,不来看一个落魄亲戚了,或者是有了什么别的新鲜玩伴了,又有什么稀奇,还是快快入睡,明日早起温习要紧。
素来郭清白日里都对自己在学业上十分苛刻上进,因此到了夜里也都是睡得十分香甜。但是今日不知怎的,就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实在是毫无睡意,郭清心中默背了几篇论语后,索性起来又看起了书。看完了新篇章,心中默背时,郭清便拿起手边的彩纸做起了纸鸢。那日虽然拒绝了苏婉儿,他还是差人去买了做纸鸢的材料来。
到了深夜,书童进来给郭清添香时,便看到书桌上放着好大一只彩色的蝴蝶纸鸢,竟是栩栩如生。
不知不觉又过了四日。苏婉儿心想,这总差不多了,已经七日了,礼拜天嘛,谁念书都得有个周末啊,现代高中生还放假呢。不然念书可得念傻了。
于是苏婉儿便让人拿出一条红裙子,穿上后高高兴兴地往郭清院子里去了。
老远郭清便听到了一群姑娘的笑声,知道是苏婉儿来了,暗叹可惜了今日的光景,怕是又不得读书了。便想着在苏宛儿进来前再抓紧多看几行,只是眼角余光一抬头就扫到了一抹倩影。
苏婉儿今日着了一身红色衣衫,发髻高高地挽起,漂亮得好似一只金雀。她从来都是这样,将发髻高高挽起,不像另一个表妹总是将发髻低低垂着。
是的,苏婉儿从来都是不同的,高高的发髻,宝石的头面,永远都是神采奕奕,光彩照人,出行总是带着许多的仆妇丫鬟,一时间郭清心中便有些阴翳,不由得暗下决心,若是这次真能开恩科,他必得好好得念书,得好好的念书,郭清在心里无意识地重复了一遍。
但是至于为什么要好好得念书,要做些什么,他一时未深思。但是出人头地的心比从前更胜了几分。
这头苏婉儿已经到了梨院附近,不由高兴地蹦了起来,几步就进了郭清房内,巧笑倩兮,道:
“表哥,咱们出去玩吧。春日如此盛,你已经连续读了七日书,婉儿都未来打扰你,今日可以陪我出去玩了罢。”
郭清倒作为学霸,还是看不得苏宛儿每日招猫遛狗的学渣样子。且外出游玩少不得要耗费一日,郭清心中也觉得实在是浪费时间,打乱了自己近日来学习的一鼓作气。
便彬彬有礼的温声劝解道“小姐,不能日日想着玩闹,夫人吩咐清的乃是好好教导小姐诗词。如此小姐每日只知玩闹,不知进学,将来我如何向夫人交代。”
婉儿也没想郭清竟然会如此说,倒有些愣住了。一时握了握自己的手,耷拉了头,抿了抿嘴道,想了半晌才低头声音颇低地道:“表哥不必忧心,到了日子,婉儿必能自己应付过去的。”
她又可怜巴巴看着郭清道:“婉儿想着表哥日日念书太过烦闷,想给表哥换换心情而已。”
郭清看着她这副表情,终是觉得自己作为寄居的便宜亲戚,还是该识点实务。想到这位大小姐怎么说也是张大娘子的宝贝,自己一味地扫她的意,只怕姨母要难做。
便只得暂放下学业笑着道:“今次清陪小姐去就是了,但是下不为例,还望小姐体谅清的难处。“
公子一笑,果然清俊不凡。苏婉儿一时看得有些呆了。想着投资这表哥可是投资对了。长相出尘,才学又过人,投资他必定是一本万利。
苏婉儿想着今日必定要好好表现,好好跟郭清增进一番感情。
郭清看苏宛儿又仿佛是大地回暖般地笑了起来,见她往自己这里过来,便不由得有些紧张起来。手却从桌子下掏出一个硕大的彩色蝴蝶纸鸢,将它递给苏婉儿。
苏婉儿惊讶地看着这纸鸢,不禁出声赞道:“表哥从哪儿买的这纸鸢,竟如此好看?我还从未见过如此栩栩如生的蝴蝶纸鸢。”
郭清闻言转过去干咳了两声,道:“不过是书童外出瞧着好看便买回来了。小姐日日说要出去放纸鸢,书童正好买回来了,不若便今日去放吧。”
苏婉儿听了十分高兴,想着这郭清竟还记得自己想放纸鸢,真不亏自己之前日日好吃好喝好玩得招待着。
往日自己要出去放纸鸢,因这边家里没有兄长或者旁的兄弟,张氏又不放心她一个人去,本说叫她回永昌伯爵府找几个表哥陪着去才罢。
但是苏婉儿穿进来也有些日子了,知道永昌伯爵府那九个表哥都是十足十的妹控。概因九个男孩,只有她这一个妹妹,便宝贝的不行。每次出门必得小心的问着候着捧着,搞得她甚是不自在。
反而是郭清,一方面既可以抱大腿,一方面也可以玩得畅快。
这边苏婉儿一听郭清要带她出去放纸鸢,便蹦着拍了拍手,跟他道:“表哥且在此处等我一下,我这就回去换身出行便宜的衣服,再差人向母亲禀报一声。一会咱们就出门,再叫小厨房多准备些吃食,咱们可以去郊外野炊。”
说完,苏婉儿便一阵风风火火地走了。郭清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嘴角的笑却再未放下过。回过神,他便利用这夹缝里的时间,又抓紧写了两篇赋,才方能将将减轻今日不能按计划完成课业的负罪感。
张氏那边听到苏婉儿来报说要跟郭清出去踏青学诗文,倒也觉得说得过去。确实婉儿所言,小女子困在深闺中,难免眼格有些浅,作不出惊世之作来。之前听她作“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时,倒也是听出了她这女儿的几分抱负。
张氏心想过分将苏婉儿拘在府里,确实容易养出小女儿姿态,不像人家将来要做正头夫人的养法。因此倒也是允了,吩咐周良家的,多备两辆马车,带上几个强壮的家丁、仆妇跟在后头。要是有些不干净靠拢来,看那郭清也是个瘦弱的,怕是不顶什么用。
周良家的赶紧点了几个强壮的仆妇,再加外院几个会点拳脚功夫的家丁,一并坐在后头的粗布盖马车里,跟着苏婉儿他们的马车,一行人便出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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