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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章
墙上挂钟走到十二点。
杜云舒进入这间办公室已经一个半小时。
然而...
他抬眸深深看了眼专注处理文件的秦镜淮，像要将她的身影牢牢刻在眼底。
整整九十分钟，两人一句话也没说。
她仿佛遗忘了自己的存在。杜云舒抿了一口水，又静静垂下眼帘。
“在公司还习惯吗？”
忽的，秦镜淮声音响起。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搁下了笔。此时双手交握，说话的语气端正沉着。
“嗯？”杜云舒抬头，见秦镜淮正盯着自己，又连忙避开，他道：“习惯。”
他端坐在沙发上，似乎从进来到现在他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没变过。白色衬衫的袖口内翻了两圈，露出一截手腕，洁润无暇。
秦镜淮镜片下的眼神闪了闪，“习惯就好。”
“回去吧。”她随意道。
好像一个正直的的上司，把下属叫到办公室例行关心。
杜云舒没说话。手中纸杯因为猛然受力，杯腹凹陷进去。
半晌，他鼓起勇气道：“这些年受您恩惠颇多，不知道该怎么回报。”
“如今我已经毕业，可以请您吃顿饭以表谢意吗？....姐姐。”
他一双眼睛灿若星河，让人难以拒绝。
秦镜淮用座机拨了内线出去：“我中午有什么安排。”
冰冷的男声传来：“大湾区负责人约您一起共进午餐。”
“嗯。”秦静淮挂断电话，对杜云舒温和道：“改天？”
杜云舒眼神黯淡下去，“好。”
他又问：“我还能再给您发邮件吗？”
秦镜淮想起自己久久不用的私人邮箱，挑眉：“当然。”
我...
杜云舒张张嘴，又闭上。
他还想问：为什么这两年他发的邮件再也没收到回复。
但做人不能太贪心，今天他所得到的，已经比以往加起来还要多。要知足。
简短的交流后秦镜淮已经再次沉入工作中。
彷佛除了工作外，世上无人、事能在她停驻片刻。
杜云舒失落走出办公室。
“云舒。”
是龙清。
他大步走向杜云舒，把手中的花递出去。“秦总让我转告你，恭喜。”
熟悉的花。
杜云舒珍重地抚了一下花叶，藏不住的喜悦浮现在脸上：“龙助，烦请您帮我谢谢姐...秦总...”
龙清微笑，嘴角的弧度恰到好处。“好的。”
说完他便敲门进了秦镜淮的办公室。
杜云舒抱着花皱了皱眉。
那种从第一次和龙清见面时就有的不适感再次浮现在心头。
龙助他，好像对自己抱着敌意。
许是错觉。
杜云舒拿出手机给孔慈打电话：“孔慈姐，嗯，我现在去你办公室。”
...
半天之内拿下两份合同，得庆祝一下。孔慈脚尖点地，已经在思考干点什么好了。
她听见推门声，回头道：“云舒，快来，秦总叫你做...欸....哪来得花？”
杜云舒把手里开的灿烂的向日葵小心地放到桌上，“别人送的。”
“粉丝？”孔慈没往秦镜淮身上猜，“可以呀，这么快就有内部粉了。”
“不是。”她不是自己的粉丝，他神色温柔道：“是偶像。”
“你还有偶像？没听你说过呢。”孔慈有些惊讶，毕竟杜云舒看起来不像会崇拜谁的样子。
“嗯，有的。”
见他不欲多谈，孔慈也不再追问，她举起两份合同道：“酬劳超乎想象的优渥，云舒，你快变富了。”
杜云舒对此没什么感觉：“未来还会更富。”
孔慈拍手：“有野心，我喜欢。”
“不过，秦总找你什么事？”
杜云舒：“问我在公司能不能适应。”
孔慈：“这么久，就这？”
杜云舒：“就这。她很忙。”
“也是，不过有点奇怪。”孔慈手指托住下巴，“秦总从来没有单独见过公司艺人呢。”
她身份太高，哪怕是超一线艺人，也没这种资格。
孔慈打量杜云舒瓷白的脸，脑子里想到最近熬夜刷的“霸道总裁爱上我”小说，不自觉把心里的话说出口：“难道是....男人，你引起了她的注意？”
杜云舒心中一跳，连忙打断她的猜测：“孔慈姐，别乱说。”看上自家艺人，对管理者而言这可不是个好名声。
然而孔慈以为他担心的是在公司传出他靠关系的谣言。
对一个上升期的艺人来说，潜/规/则三字是大忌，一旦贴在身上就再也取不下来。未来无论达成什么成就，都会被翻出来恶意揣测。
孔慈：“抱歉。”
杜云舒面色凝重，“孔慈姐，谣言不能从我们的嘴里传出来。开玩笑也不行。”
孔慈懊恼，“明白。是我最近太忘形了，之后会注意的。”
她认真反省，然后两人才开始谈论后续行程。
“金导要你28号就进组，要求演员封闭拍摄。你也知道这个电影花了公司大心血，不允许出一点差错。”
意味着杜云舒在自己的戏份拍摄结束前，都只能呆在剧组，这期间没有任何曝光率。
“好。”杜云舒没有异议。
...
办公室内
秦镜淮早已经离开座位，外套被她脱掉扔在沙发上，人伫立在落地窗前单手抱臂俯视着楼下车水马龙。
从龙清的角度望过去，能看见她指尖缭绕的烟雾。
她一向克制，从不会在办公时间抽烟。这还是第一次。
秦镜淮转身摁灭烟，周身气息噬人：“下午的行程空出来，和我去迪拜。”
龙清：“好的。”
竖日
阿联酋迪拜跳伞区，六千米高空之上的直升机内，秦镜淮已经装备完毕。
她问：“龙助以前玩过吗？”
龙清摇头。他的身侧，工作人员正在确认他的降落伞有无问题。
“哦，那你适应适应。”秦镜淮拉开直升机舱门，大风吹的人脸变形，“我在降落点等你。
龙清麻木点头：真好。又玩出新花样了。
他以为秦总是可怜自己上班辛苦，大发慈悲带自己来迪拜一起享受挥霍。没想到是带自己送命来了。
真是花样年年有，越变越刺激。
按照这个更新频率，龙清真担心某一天醒来，突然收到秦总的消息：收拾行李，跟我去东列。
那是著名的战乱地区。
龙清更担心的是，到时候自己会不受控制条件反射回答：“好的。”
念头至此打住。
这一刻，六千米的高空之上，龙清心如死灰。
...
秦家老宅
“你别担心，晚上阿淮回来，你有什么不懂都可以问她。”
“谢谢伯母。”短时间内沈杭瘦了很多，整个人看起来更加弱不禁风。
他最近去秦氏集团几次都没见到秦镜淮，阚灵的口风也很严，根本问不出消息。这让他感到挫败。好在还有干妈这条路可以走。
秦母怜爱地看着沈杭：“最近清减不少，年轻人还是要以身体为重。”
太过瘦弱不好，经不起自己家女儿折腾。虽然她也不确定自己女儿有没有这方面癖好，但做母亲的总要方方面面都考虑周到。
“嗯，干妈，我会注意的。”
他整个人看起来心不在焉。秦母看在眼里，冷不丁问：“你觉得我们阿淮怎么样？”
“啊？”沈杭脑子里浮现出秦镜淮的样子，结巴道：“她....很好、很厉害。”
秦母压住自己的喜悦，满不在乎摆摆手：“害，这些我都知道，你说点别的。性格外貌什么的。”
秦母：你夸点有新意的。
没别的意思，就想听别人夸自己孩子。
沈杭：....
他次次见到秦镜淮都恨不得绕着走，连直视她的脸都需要巨大的勇气才能做到，哪里说得出她别的优点？
沈杭挖空心思想着秦镜淮的优点，面色却十分自然的变红，他胡诌道：“她..很温柔..”才怪。
秦母对他的反应却十分受用：“小杭，我非常赞同你爸爸的提议，秦沈两家缔结秦晋之好。”
接着，她语重心长道:“但是们家阿淮呀，性格和她爸一样，比较强势，典型的吃软不吃硬，得顺着才行。”
秦母给沈杭传经验，她是真心希望沈杭能和秦镜淮走到一起，但完全没考虑到自家女儿在外面是软硬不吃。
“有时候可能会不注意给你委屈受，但她性格就是这样。你别放心上....”
...
“家里有客人？”
秦镜淮在玄关处换鞋，客厅隐隐传来谈话声。
佣人接过她的外套，“是沈少爷。”
沈杭？
秦镜淮挑挑眉往客厅走去，果然看见相谈正欢的二人。大概是从公司直接回家，她身上还穿着衬衫和西裤，气势凌然。
沈杭见到她走来，身体不由慢慢僵住。总觉得自己的心思已经被她看穿。
秦母察觉到他的异样，转头看去，嗔道：“回家还摆在公司那一套。”
“妈。”
秦镜淮取下眼镜随手放到一旁，整个人瞬间从沉稳变得不羁。她上前单手虚抱了秦母一下，把手中的礼盒递给她：“拍卖会上看到，猜你喜欢。”她扫了一眼沈杭，“我上去换身衣服。”
沈杭身体瑟缩了一下。好凶....
饭后，秦母支着沈杭去秦镜淮书房里。“小杭不是想请教怎么管理公司吗？书房在二楼左拐第一间，快去吧。”
沈杭：“...会不会打扰到她？”
一想到马上又要单独面对秦镜淮，沈杭心里打鼓。
秦母：“不会，她的饭后活动都是看书，不忙。”
她态度热情，自己再推辞就要被怀疑了。
想要取得秦镜淮喜欢，早晚都得经历这一遭，而且她又不会真拿自己怎么样..别怕..
沈杭站在书房门前不断做心理建设，半晌才抬手敲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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