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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改错字)
两两对望了好一会儿,那个只看得清轮廓的人不说话,陈季也跟着静默了一会儿,心下却拼命寻思着要说点什么。
然后,陈季说:“绮罗?”
那人影顿了一下,过了会儿才道:“是我,胡朔。”
陈季当然知道它是胡朔,就算只有一个远远的模糊轮廓,就算只闻到一丝飘忽的冷香,甚至只有细微的脚步声,她也可以在一秒钟以内认出它来。
那只叫绮罗的白蚌精身形婀娜,凹凸有致,断不会有人将它与一个男子的身形搞混。
陈季说:“大晚上的,你在这干嘛呢?”
胡朔说:“赏月。”
陈季被北风吹得一个寒颤,也不去看头顶那片黑沉沉的天空,只扯着嘴角笑了一下:“哦,那我不打扰了。”
因为她说了不高明的谎,它便回了一个更不高明的谎言。
胡朔并不平易近人,她早就知道。
陈季转身继续往屋里走,感觉肩膀上的木板越发沉了,害她脚步有点慌乱。
她刚一进屋,老槐树下的大水缸便“哗啦啦”一阵水响。
绮罗顶着一头湿发自缸上坐起,柔若无骨地趴在缸沿边,伸出葱白玉指风情万种地拨开颊边的湿发。
“今儿早上,我瞧见你家的小红狐狸,跟在陈季那丫头身后出了门。”
“我知道。”胡朔说。
绮罗顺了顺自己的领口,那薄纱般的衣裳一经打湿,圆润的肩膀全都若隐若现。“那丫头身上的气又乱又脏污,下咒的料定修为尚浅,你家小狐虽说总让你带在身边,不曾经历什么大场面,但道行却也不低。”她说,“别担心。”
胡朔说:“我不担心。”
白蚌精嫣然一笑,不再说什么,沉回缸底去了。
陈季扛着木板走进客厅,自电视机前走过。
坐在沙发上的夙夜毫无愧色,眼神都不曾飘一下,怀中的白兔唤了声“小季小姐”,就要跳下夙夜的膝盖跟着去,却被快速地捞了回来。
爬上二楼,进了自己的房门,陈季小心地将木板自肩上卸下,竖在门边的墙壁上,再关上房门。
脱下的风衣上沾满了铁锈和浮尘,陈季扲着风衣,随手在书桌上摸了本书用力拍打,拍打完了扔到床上,打算明天继续穿。书放回桌上前看了一眼,是本《微观经济学》,正好明天有课,就顺手塞到大帆布包里。
而后搓搓手,开始修门。
陈季记不清楚这是第四次还是第五次修门,总之她也算驾轻就熟,反正不用管难看不难看,只要用木板把漏风的地方挡住就成。
但今天陈季有点心浮气躁,她用膝盖把木板稳稳顶在门上,还没敲上几根铁钉,却先一锤子砸上了自己的左手大拇指,当即惨叫一声,痛得眼泪汪汪。
门坏了,手肿了,身上中了咒术,生理痛持续了整整两天还不见消停,陈季心里窝了一股火没处发,看见被贴了黄符动弹不得,僵在房间角落里吚吚呀呀哭着的跳楼鬼,俐落地一腿横扫过去。
跳楼鬼今日内二度被踢掉了脑袋。
是的,整幢楼的妖怪她只敢拿跳楼鬼撒气,连那三只成天只知道追跑打闹的不长进的黄鼠狼都不敢惹,怕它们摔打完自己的东西再逃之夭夭。
陈季长长吐了一口气,感觉心里轻松了许多,就去披上风衣穿好鞋子,打算要出门。
走到一楼客厅,皎阿老远就细声细气地叫起来:“小季小姐,你刚才发生什么事了,叫得那么大声。”
夙夜转了转眼珠,瞟了陈季一眼,冷哼:“门都不会修,真笨。”
陈季恨得牙痒痒,直在心中暗骂“没人性”,想想它根本不是人,于是越加衔恨。
走出屋外穿过院子时,陈季小心地往老槐树那边瞄了一眼。
胡朔已不在树底下了。
在她走后,客厅沙发上一直睡得呼声大作的猫妖却醒了,慢悠悠地伸伸懒腰,睁开金澄澄的眼眸,敏捷地跳下沙发,也出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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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季在外头漫无目的地转悠了十几分钟,开始后悔了。
她不知道胡彧会去什么地方,根本无从找起。
望了望正前方,校门口花了学生不少银子的宏伟牌坊上,W师范大学几个大字在投灯下金光熠熠。
再望了望左边。过了马路直走二百米就是步行街。那步行街两旁的店铺楼房都不高,仿的是旧上海滩的风貌,也有保留下一些民国时期的老房子,墙皮都泛着黄,还都有经年落雨时留下的潮湿印迹。
又望了望右边。右边那一带是新兴的商业区,高楼林立的街道两旁各自种了排香樟树。因是新移植的,香樟还未及抽出新芽,只几片枯黄老叶挂在枝头,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陈季不喜欢步行街那不中不西不土不洋的旧上海风格的洋楼,总觉得这种不纯粹的西式风格只会令人想起邯郸学步、东施效颦一类的词,但相较于商业区刺眼的霓虹灯,平日她若出门,还是更乐意去步行街的浓荫下走走。
况且她晓得这些妖怪的习性,新楼房吸的地气少灵气弱,它们又都是些成百上千岁的老东西,大多还是偏爱古旧建筑或古典风格的物什的。
所以,陈季没有回学校。虽然今朝胡彧跟着她去了学校,但她感觉步行街那一方隐隐涌动的异样灵气更令她在意。
陈季往左转,顺着路边的小商铺往前走。
店铺的灯光黄澄澄的,走过去时会有空调暖气从门口拂出来,僵直紧缩的肩膀便会一阵放松,而后路过,再次走入夜晚的寒风。
步行街的夜晚永远是年轻人居多,身旁有情侣笑闹着成对经过,男孩把女孩的手拢在手心呵暖,女孩抱着男孩的手臂紧贴着撒娇,说着又蠢又可爱的话语。
陈季一边撇嘴暗骂着“笨蛋情侣”,一边连自己也没察觉地羡慕。她又拢了拢衣领,把风衣的帽子也戴上了,加快步伐凭着直觉往前走。
过不了多久,陈季在一座庭院前停下来。
是这里吗?陈季仰头看着高高的铁门。
铁门拱起一道弧形,两扇门的铁栏弯曲成一朵怒放玫瑰的图案,门两边的石柱上安了壁灯,灯虽亮着,却因玻璃蒙了太厚的灰尘,始终昏昏暗暗的。陈季往门里看去,走道尽头的有一幢两层楼的小洋房,洋房里没有开灯,一片漆黑中,甚至看不清它的大概轮廓。
抬手往门上一抹,抹下一手铁锈来,又看了看长满枯黄杂草的走道,显然这个宅子久无人居。又回头望了望,方才还人来人往的步行街,现下却空寂无人了。
她已进入结界。
陈季除了命硬外还有个特长,就是进出结界通行无碍,就连胡朔的结界,只要她愿意,照样能来去自如,因此她常常会莫名撞入某只妖物的结界内而不自知。但现下这个结界,从门口亮着的壁灯来看,分明透着一股强烈的请君入瓮的阴谋气息。
进,还是不进,这根本构不成问题,至少在面对可能与胡朔有关的事情上,陈季从来不会犹豫。
陈季把手从风衣口袋里掏出来,按在锈蚀的铁门上用力一推,玫瑰图案从中间对半分开,门轻易地开了,她却差点因使力过度而摔进去。
脚刚踩上走道,走道两旁最靠近她的路灯就亮了,再往里走,路灯再依次亮起,像装了声控装置。待她走到小洋房的大门旁,门也“吱吱呀呀”地自行打开。
门里一片光亮,能看到客厅内摆着的大沙发,客厅尽头的旋转楼梯,楼梯旁的墙壁上挂着的大幅油画——虽然沙发很破旧,楼梯的木扶手烂掉不少,油画脏污得几乎看不清画了什么。
陈季知道走进去意味着什么,但就如她毫不犹豫地推开铁门一样,陈季再次缓缓步入破败的客厅。
如她所料,大门在陈季身后迅速闭合,客厅上方的水晶吊灯倏然灭了,两排路灯包括大铁门两旁门柱上的壁灯也在同时间灭掉。
四周一片黑暗,诡秘的气息自房子的各个角落里透出来,整个宅邸阴森如鬼冢。
寂静中,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自楼上传来,慢慢地下了楼梯,越靠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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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停更一日,一是没有存稿了,二是接了兼职,要画点东西。
咱的速度真是慢啊啊啊啊……(抱头猛甩狂飚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