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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阴差阳错
虽然早就见识过了二姐的厉害,可李简依旧背后发凉。
安宁公主跟太子殿下一样,是前皇后所出,而前皇后也是在两人成年后才架薨的,加上太后的护佑,虽然圣人不喜,二人也过的并不艰难。
未出阁之前,李简倒是时常能见到安宁公主,她与贤妃不对付,自然就跟贤妃的女儿李爱不对付,两人常常恶语相向,剑拔弩张。
可她从未为难过李简这个不起眼的妹妹,从李简的处境看来,不维护也不为难,就是最好的保护了。
因此李简不愿与她为敌。
她已经将解决的办法告诉霍六郎了,现在就看他愿不愿意了。
顶着安宁公主的威压,霍六郎终于开口道:“她……她是礼物……”
安宁公主挑眉,意味深长道:“哦?”
霍六郎脑子转得飞快,满脑子都是李简那句‘两情若在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他结结巴巴道:“你想,现在春闱不是结束了吗?咱们也该替殿下笼络一批人才不是?石祭酒门生众多,正好石探花与我交好,我就想着送些礼物,好拉拢石家。”
安宁公主重新打量了面前这个男人,这是她亲自挑选的夫婿,她与他成婚五载,连他夜里梦见什么都了如指掌。
打这话从他嘴里一蹦出来,安宁公主立刻翻译出了霍六郎的真实想法。
‘我先把这美人暂存到好哥们家,等公主气消了再把人接回来,或者不用接回来,直接在外头成了好事。’
没错,安宁公主就是这么了解霍六郎。
她露出笑容,道:“既然你有这份为阿兄着想的心,我又岂有不应之理呢?”
霍六郎惊喜道:“你答应了?”
安宁公主微微颔首。
霍六郎没想到事情能进行地如此顺利,李简可真是聪慧啊!
“那事不宜迟,我这就着人送过去!”霍六郎刚想招呼奴仆准备车马,就听见一声“慢着”。
霍六郎心里猛跳,忐忑地看向安宁公主,“公主可有什么嘱咐?”
安宁公主轻叹一声,“哎,也算不上什么嘱咐,只是方才想起来石祭酒家的家规。”
霍六郎不解道:“什么家规?”
“贱,妾,不,进,家,门。”
霍六郎倒吸一口冷气,他怎么给忘了,石家家风清正,绝不允许来路不明的女子做妾。
“那……那她怎么办?”霍六郎的舌头和脑子都已经开始打结了。
安宁公主微微一笑,“这有什么,不是还有另一个探花么,林薄,是叫这个名儿吧?”
“这这这……这怎么能行……”
“怎么不行?听闻他出身川蜀世家,又初来乍到,难道不是笼络的最佳人选么?还是说……”安宁公主忽然起身瞪着他,“六郎有什么别的打算?”
霍六郎立刻下意识答道:“没有没有,还是公主考虑的周到……”
安宁公主扬起笑容,抬手吩咐道:“既然如此,长福,你就替我跑一趟吧,务必表示交好之意。”
霍六郎还有些舍不得,他与这个林薄可没什么交情,送出去了说不定就收不回来了,怎么着也得尝尝鲜才行!
“公主,您看现在都宵禁了,不如咱们明天再准备些花红礼物,一齐给林探花送去如何?”
安宁都懒得翻译了,轻叱道:“昏了头了你,没听说过大张旗鼓给人送妾的。长福,拿上我的印信,我倒要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敢拦我的车马。”
长福看了一眼还张着嘴的驸马爷,无奈地摇摇头道:“是,奴婢这就去,天色已晚,公主今日也疲乏了,请驸马爷也早些歇息吧。”
霍六郎张了张大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最后垂头丧气地跟着安宁回屋了。
已经坐上马车的李简犹如绝处逢生般庆幸,没想到这步棋能走得这么顺利,李简此时简直想给她二姐磕个头。
至于为何她跟二姐都知道石家的家规,是因为二姐以前的伴读就是石家小姐,有一次趣谈家规时被李简听到了。
只要安宁公主在知道这条家规的前提下,霍六郎必定不能如愿,同时她也不能跟夫婿撕破脸皮,就一定会顺着霍六郎的话说下去。
最终达到李简原本的目的,去另一个探花郎,林薄家。
李简认识的只有林薄,虽说他心眼小,但从之前他让她下去歇息来看,还是有些可取之处的。
只要她能让林薄同意自我赎身,她就自由了!
林薄住在皇城另一边的布政坊,凭着安宁公主的印信,李简一行人畅通无阻,终于在月上三分之时抵达了林府。
李简抱着包袱下来,默默跟在老宦官身后。
长福使了个眼色,立刻有侍卫上前拍门,等了许久,才听见有人过来。
“来了来了!怎么半夜三更的还有客人哇?”
一位布衣老者打开门扉,瞧见一大帮子人顿时清醒过来,眯着眼睛问:“贵客是……”
长福和善一笑,道:“我是安宁公主府的官家,我家主人有份礼物要送给林探花,特意深夜来访,还望见谅。”
林松虽然纳闷,却也明白公主不是主子能得罪起得,忙客气道:“哦哦哦!贵客里面请!”
长福谢道:“夜深人静,不便搅扰,还是请林探花前来收下礼物便是。”
林松忙道:“稍等,我这就去请我家主人。”
“有劳了。”长福笑道。
等林松的身影消失在回廊,长福转过身来看向李简,语气平淡道:“我只能送你到这儿了,能不能进去,就全凭娘子的本事了。”
李简心中一凛,长福是警告她,无论如何都得求林薄收下她,没有别的路可选。
她郑重颔首道:“谢公公指点。”
不一会,穿戴齐整的林薄就走了出来,他大致扫了一眼,便知发生了何事,却还是佯装糊涂问了句,“这是……”
长福行礼之后笑道:“不瞒林探花,我家驸马有心与您交好,听闻您喜欢她唱的小曲,便自作主张地为您备下了这份礼物,失礼之处,还望您多多包含。”
耳边仿佛又响起了那毫无韵律的小曲,林薄忍不住掩唇轻笑,道:
“驸马爷真是心细如发,原本我定要承了驸马爷的这份赏识之情,只是奈何家贫屋漏,实在是养不起妾室伶人,望驸马爷原谅则个。”
长福看向李简,犹豫道:“这……”
李简忍不住恼火,她都听到了,这人出身川蜀世家,怎么就家贫屋漏了?
可李简现在走投无路,该低头时就低头,她上前一步跪了下来,哀求道:“奴愿为您当牛做马,求您垂怜。”
林薄有些诧异,还以为她是个烈性子来着,没想到还挺识时务,只不过他意已决,身边从不留可疑人物。
他笑着将她搀扶起来,“娘子说笑了,林某哪里……”
不期然对上一双倔强的泪眼,林薄有一瞬间失神。
这女人……
长福见机放下李简的身契,带人笑着离去,不得不说,这位娘子有几分公主的本事也说不定咧。
等林薄回过神来,公主府的人连马屁股都看不见了。
他无奈松开李简,有些气恼地移开眼睛,捏着李简卖身契咬牙道:“当牛做马也得有本事才行,唱曲声音难听,斟酒动作僵硬,我要你有何用?”
李简觉得林薄现在心情不好,决定先把他哄高兴了再提赎身的事情。
“我善庖厨。”李简低头道。
林薄收起卖身契,想着改日去把银钱还了,就当买了个丫鬟吧,嘴上仍旧嫌弃,“我家有厨娘。”
见他要进屋,李简赶紧快步跟上,“从川蜀带来的?”
林薄停下脚步,笑容有些寒凉,“你问这作甚?”
李简连忙解释道:“我……我会做川蜀菜,如果是您从川蜀带来的厨娘,我就重新想想该怎么给您当牛做马……”
林薄敛了笑意,利落地答道:“不用想了,你就去给我洗衣裳吧。”
李简一愣,她还从来没给人洗过衣裳。
林薄挑眉,“怎么?不愿意?可是你自己说的要给我当牛做马的。”
李简低下头,“愿意。”
林薄满意一笑,带她去了后院西厢房,“这儿空着,你就住这。”
李简还在想林薄这院子竟然只有一进,难不成他真的没钱了?或者是林家家道中落了也说不定……
“郎君,我拿被褥来了!”林果抱着两床被褥走了过来,打着呵欠跟李简打招呼,“我叫林果,住在对面,有事叫我。”
李简忙接过被褥,道了句谢谢,心里纳闷不会连仆役也只有三个吧,林果,看门大爷和厨娘……
她忍不住狐疑地看向林薄,他真的是世家的公子哥?
刚要回屋的林薄却止住了脚步,扭头问道:“你是国姓?”
李简点点头,原身跟她是同名,自然也是国姓了。
林薄转身回屋,躺在矮床上半响叹了一句,“同名不同命,啧啧,命都不好。”
李简抱着被褥也钻进了屋子,屋子里不算太脏,想着明早再仔细打扫算了,她胡乱铺了被褥合衣躺下。
无论如何,活着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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