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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见倾心
暮清说不上来这究竟是一种什么感觉,他好像见过她,那种熟悉的感觉。
相逢却似曾相识,未曾相识已相思。
但是怎么可能呢,她是高高在上的神女,而他不过是一个卑贱低劣的蛇妖,还是更为低贱的半人半妖,就连同族的精怪看见他了都要忍不住朝他的身上吐一口唾沫。
他心里也清楚的。
她只不过是可怜他而已。
但,哪怕是这么一点儿点儿的同情,他都希望把这温暖多留一会儿是一会儿。
“你们快看快看,这是个妖怪!”
“你们能看出来他是什么妖怪不能啊?”
“我灵力太薄了,看不出来。”
“哼,我能看出来!”
“那你快说呀,快说呀!”
“这是一只……蛇妖!”
“啊?!蛇妖!”
叽叽喳喳的声音在暮清耳边吵闹个不停,他昏昏欲睡的脑袋都被吵得清醒了不少。
他缓缓睁开沉重的眼皮,却并未发现有人的气息。
他坐起身,环顾四周。
空无一人。
“他醒了!他醒了!”
“啊啊啊!他看向我了!仙草姐姐,救命!”
最终,少年的视线定格在了他所处房间窗户上的那一盆灵植上。
差点儿忘记了,神女已经带他来了九重天,现在这里是神界,一草一木,一花一石皆是有灵之物,与灵气匮乏的妖界不可相提并论。
看来,刚才就是这些植物在说话了。
他还没适应这叽叽喳喳的环境,耳边那些声音就忽然消失了。
他疑惑地抬头,却看见一个身穿竹青色长衫的男子缓缓走了进来,他的背上还背着一个竹条编织的大药筐。
他的长相秀气俊美,一看就是性格温良的人。
苍明带着笑意踏进屋子,道:“你醒了?”
暮清甚至觉得,他说出一句话都能让人感受到如沐春风般的温暖。
这……也是一位神君吗?
苍明将背上的药筐放在石桌上,走进里屋,道:“你不必紧张,我叫做苍明,相比你该知道我是谁了。”
创世神之一——苍明。
暮清忍着疼痛从床上连滚带爬地倒在地上,就要给苍明磕个响头,“见过神君……”
苍明轻轻挥手,就让暮清的动作顿在了原地,他还没来得及下跪。
“九重天之上,不过我们这几个逍遥散仙,不必拘泥于礼数,我们都会不喜欢这样。”
苍明伸手,将少年扶起。
苍明看少年仍是全身僵硬,紧绷着的身体一点儿都不利于恢复,于是解释道:
“我乃受人所托,给你来把脉,不必慌张。”
“把手伸出来。”
暮清乖乖地伸出右手,心里却在忍不住想到:那个人……会是她吗?
“别绷着手。”手心忽然被苍明用扇子狠狠地抽了一下,暮清的手这才一瞬间放松下来,他两个大眼睛瞪的圆滚滚的,惊讶地看着苍明。
“你如此提心吊胆,怎么恢复身体?某人可是给你输了灵力,莫要浪费了。”
而此刻,苍明口中的某人正在她的小院落里叹气。
才短短三天的功夫,她这祈光殿里的所有神木尽数枯萎,无一生还。
梧桐神树在她这祈光殿扎根数百年,地下的根早就已经盘根错杂,与其他的神木一荣俱荣,一陨俱陨了。
这下子,梧桐神树的树心给了她,梧桐神树就魂飞魄散了。
这样一来,她这一殿的树木都开始渐渐消逝了。
“唉。”
“这已经是你今日第七次叹气了。”
阙延自从带祈光去妖界一趟,竟是也被这外面的乱花丛迷昏了眼睛,说什么都不想再去镇守那成日鬼哭狼嚎的冥河了。
好吧。
阙延的身后悄悄探出一个圆溜溜的翠色小脑袋。
还有烟竹这舌灿莲花样的嘴的功劳。
两人天天在神域闲逛。
不务正业。
“梧桐神树一死,我这祈光殿也了无生机,你给我开心一个瞧瞧。”祈光蹲在地上,手捧着脸,没好气地吐槽道。
“梧桐神树没了,你再种些别的树可否?”烟竹缓缓道:“这世间有可多漂亮的树了,槐树,杏树,梨树,皆是一等一的好看呢!”
“槐树有槐米,杏树结杏子,梨树长雪梨,我看不是这些个树好看,是你自己嘴馋了吧。”祈光没好气地戳穿烟竹的小心思。
烟竹讪讪一笑,“嘿嘿,那不是我听闻神界的灵气养人,就连灵植都有自己的意思,我也想尝尝神界长出来的果子是什么味道的嘛?!”
祈光摇摇头,“否决。果子成熟了掉在地上可没人打扫。”
“那不然……桃花树如何?”
“桃花树……”
桃树碧绿的叶子,经过雨水冲刷,显得愈发油亮,一朵朵桃花错杂盛开,发亮的嫩枝间,绽放着一簇簇粉红的花朵。
其间有微风轻抚。
花朵就像是瘦弱的姑娘,被风一吹就从枝头上飞舞到了祈光的发梢。
祈光嫌烦,便撑起一个玉骨伞。
“祈光。”
她笑着转过身,便看见清朗俊秀的少年人一袭白衣开心地朝她挥手。
“祈光,你看这是我今日灵力的长进!”他像一个孩子高兴地给祈光分享着他一天的修炼所得。
祈光微微颔首,“很好。”
“银杏吧。”祈光收回思绪,随意地定下了这一个大殿所有树木的种类,可分明,上一刻,她还在为此纠结不已。
许是发现了祈光忽然低落的心情,烟竹不知道自己究竟说错了什么,乖乖地退到一旁,不敢开口。
阙延倒是心大的很,道:“既然已经定下来了,咱们现在就开始干活吧。”
神木不一样,不能用术法种植。
三人忙活了一下午,才种好所有的银杏。
祈光结印施法,绿色的光芒笼罩了每一棵树,随即化为亮闪闪的银色光屑撒在了每一片叶子上,很快就被树木吸收。
微微擦去额间的汗水,祈光这才觉得舒心了不少。
冥界鬼怪纵横,不可一日无人看守,哪怕阙延再不愿意,也是必须要过去的。
只是,叹气的人这次换成了烟竹。
休息了一会儿,祈光这才想起来,她手里还有那么一大家子人呢。
她伸出掌心,那颗水蓝色的透明球立马显现出了里面的所有鱼虾。
“走吧,今日便去南海走一遭。”
说实在的,祈光还真不想去南海。
否则,就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
“祈光!你今日怎么有空来南海了?不过,你来南海必定是来见我的吧?!我真是太荣幸至极了,就知道你的心里必定还是有我的一席之地的。”
祈光一脸无语地看着眼前这条小白龙。
以及,他喋喋不休的嘴。
他就是南海领主,敖邝。
从一百年前见过祈光一面之后,便开始疯狂示爱。
祈光真的对天发誓,她讨厌敖邝的原因之一,就是这个家伙是个不折不扣的话唠。
“敖邝,今日来我是真的有事。”祈光实在听不下去他那说的一大堆酸水,于是飞快打断他的话,道。
敖邝也不是没有眼色的小白龙,他有些委屈地点点头地说:“没事儿,你说什么我都会答应的。”
祈光忍住一巴掌把他扇飞的冲动,道:“你看看。”
掌心的透明球瞬间消失,一个又一个的小鱼小虾就像是回到了属于他们的天地一样,一个又一个欢快地游了起来,纷纷化作人形。
“蠃鱼?你不是知道我最厌恶这种长着翅膀的鱼了吗?”敖邝一副不大情愿的模样,上下打量着大腹便便的蠃鱼。
蠃鱼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祈光打断他的话,“人家毕竟也是上古神兽,不要这样说。”
“好吧。”
“此次前来,是想让你帮我给他们在南海安家,也是因为我才让他们失去家园的,这个人情,我还是要还的。”
敖邝原本还皱着眉头,就听见祈光说的“人情”二字,立马舒展开眉头。
“好说好说,只是,你不欠他们人情,反倒是要欠我一个人情了。”
祈光微微点头,“无碍,我便暂且欠下。”
敖邝立马开心地不可自抑,拦着祈光又絮絮叨叨了好一会儿才放她走。
不就是一堆子酸臭味快要溢出南海的情话么?她还受的住,受的住。
谁让她有求于人?
忍得了,忍得了。
“她……有事吗?”瘦弱的小少年虽不蓬头垢面,但面前的碎发仍是被他像是护犊子一样牢牢地放在面前掩住面容。
苍明也无可奈何。
“你是说祈光是吗?左不过就是一只小妖的灵气而已,何况,你又没有修炼,自然是不打紧的。”苍明把自己的医药工具收回药筐子里,不紧不慢地说道。
暮清本能地想要后退,敏锐的他可以从这一句话中感受到了危险的气味。
谁知道苍明却忽然一笑。
“与你开个玩笑罢了,你也不必担心祈光,毕竟她是神,你是妖,倒不如担心一下你自己这尊泥菩萨吧,你的血脉不纯,怕是先天有疾,活不长久。”
暮清将头埋进被子里,手环住膝盖,就像只小鹌鹑躲在只有自己一个人的被子里不说话。
苍明叹了口气,“你自己先休息一下吧。”
暮清依旧不说话。
苍明也是觉得自己自讨没趣,于是拎起筐子便走了。
半晌过后。
暮清躲在被窝中,他悄悄掀开自己身上这一套干净的衣服,胳膊上已经长出来了密密麻麻的灰色鳞片。
就连他的背都在隐隐作痛。
不要!不要!不要!
他不想一辈子都这么卑贱地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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