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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龚雪看来人也是分为三六九等的,命好的一出生就可以忽略掉大部分的社会压力,而命不好的,不但要承受生活里柴米油盐的痛苦,同样也要来承担来自其他人的恶意。
班上哪些人家里是检察长,哪些人是上市企业的孙子,又有哪些人是音乐家的孩子,而还剩哪些人没什么势力,拿出自己家的身份就能让他们收起所有的责骂,带着自己的孩子离开这所学校安静做人。
这样的孩子,是龚雪无聊的高中生活中所剩不多的乐趣。看着他们脸上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周围的人要么看好戏,要么视而不见的沉默,那一瞬间所有的人都成了舞台上的角色。
人性本恶,龚雪反复的念着这几个字,随后在教室里寻找朱辰辰的影子。
果然,教室最后一排的角落里,正坐着个化了淡妆的姑娘。纤长的睫毛,大地色的日系眼影,配上不浓的卧蝉,和西柚粉的口红。朱辰辰就坐在那,不和任何人说话,也漂亮得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龚雪心里又一阵烦躁,在这死气沉沉的应试教育里,朱辰辰不管被怎么骂,都会带着淡妆来上课。那些来检查的老头自然看不出素颜妆,但女生又怎么会读不懂她的小心思。
朱辰辰就像这三点一线的生活里亮眼的反抗者,虽然渺小又卑微,但却坚持的反抗着。
这让龚雪感到恼怒,她不敢冒这个风险,她是班级里的走读生,家里为她在学校门口租了套房子。为了照顾她,为了照顾龚雪。他的母亲也搬过来和他一起住。
但其实龚雪知道,他母亲只是找个借口,不和他爸一起住而已。
在她被洛瑞泼了水跑回家里后,果不其然,房间里什么人影都没有,只剩下桌上做好的饭菜,龚雪妈妈发了条微信在她手机上。
微信头像上的女人虽然脸上还是逃不过岁月的痕迹,但看得出来这是一个风韵犹存的大美人,穿着白色的旗袍,一头乌黑笔直的长发倾泻而下,笑着的眼睛虽有些细纹,但你仿佛能看见他眼中快要渗出的动人情谊,是个很有味道的阿姨。
“小雪,妈妈出门了,你自己在家记得吃饭”
看到这话龚雪直接将聊天对话框删除了,她妈大概又去和那个市长搅和在一起了,实际上龚雪爸爸有现在的关系,就是因为他妈在背后做吹耳边风的小娇娘。
桌上照片里,斜斜靠着躺椅的女人妆容精致,朱色的口红勾勒出艳丽的红唇。看着那张照片,龚雪眼底的厌恶快化为实体般溢出来。
人就这么想得到他人,群体的关注吗?就为了那么一点赞美,在自己脸上浓妆艳抹,一层又一层。
恶心透顶。
龚雪忍不住反胃,桌上的手机屏幕在这时亮了起来。微信显示李梨给她发来一条消息,而锁屏界面上,她和李梨相拥而照,显得幸福又单纯,就像两个最普通不过的高中生,这时她这才露出了一个勉强的笑容。
还好,还有小梨这样的女孩,干净,青春,让龚雪还在这世界上能喘一口气。
她脱下被打湿的校服,从一堆昂贵的私服里选了一套带进了浴室。
拉起花洒的热水,雾气蒸腾而上,将龚雪没什么表情的脸逐渐吞没。
——————
高中生活像钟表的时针分针,枯燥又有趣。
枯燥的是一尘不变的课本反复阅读,三点一线的生活来回奔波,而有趣的,则是青春期半成熟状态的校园生活。
洗完澡后,龚雪对着镜子整理好一切,她换上不久前新买的miumiu珍珠小单鞋,上身一件gucci家的粉色薄针织衫,内搭一件白色t恤和浅色的牛仔短裙,看起来清纯又可爱。
校服脏了,这让她今天刚好不用穿校服,也算是唯一让龚雪开心的一个地方了。
对着镜子欣赏了一番,龚雪带上等下需要用到的书,觉得今天班上的焦点只能是她了。
朱辰辰虽然长得好看,还喜欢心机的化点妆,但也比不过一线审美的独立设计,淘宝爆款始终无法和正品相提并论。哪怕自己虽然不化妆,但依旧能将朱辰辰称得灰头土脸。
这张脸也是她妈唯一能带给她的快乐了。
果不其然,龚雪从容的走在熟悉的校园大道上,此刻正是下课时间,跑去小卖部的学生一波接一波。
而路过龚雪的男生都频频侧目,交头接耳,还有几个在彼此询问这是几班的女生,这一切让龚雪觉得被泼了水,好像也不是那么糟糕的事情了。
但持续不断的好心情在龚雪走进教室,看见碍眼的朱辰辰时戛然而止,谁能想到,朱辰辰居然和她穿了一件同款的外套!
并且还不是那种劣质的a货,从材质上看,朱辰辰身上穿的这件和她的一样应该都是正品。
教室里的氛围肉眼可见的尴尬起来,大家面面相觑,没有誰敢打破这尴尬的氛围。
朱辰辰本就已经长得本就很好看,奶油肌,樱桃唇,再加上就很纤长的睫毛,刷上睫毛膏后显得更长了。
俗话说得好,撞衫不可怕,谁丑谁尴尬。
龚雪当然不觉得自己比朱辰辰丑,但她是素颜,而朱辰辰却还化了妆。
这么一赤裸裸的对比,龚雪只觉得自己手都在发抖,气的面红耳赤。
朱辰辰朱辰辰,为什么她老是要和自己过不去?
明明知道龚雪本人最讨厌化妆的女生,朱辰辰还每天坚持画着淡妆上学,现在这一幕就好像是有人往龚雪脸上打了一个响亮的巴掌,让她的大脑都开始充血发愣。
她瞪着眼冲到朱辰辰面前,说:“你在哪里买的仿款啊?质量还挺不错的呀,要不是我今天身上也穿了这件,我都要以为你穿的是真的了呢?”
她这么一说,周围和龚雪关系好的人发出了嘲笑声。看着朱辰辰的脸立刻羞愧的红了起来,龚雪这才好受一点。
按朱辰辰的家庭,怎么可能买得起这一身行头?不是仿的还能是什么?虽然说看起来像正品,但应该是一件仿的比较好的a货罢了。
“你难道不知道这些衣服都是设计师的心血吗?你这样穿这些a货,就是在侵犯他人的成果,知道吗?”龚雪轻蔑地上下打量着朱辰辰,扫了一眼她,义正言辞的说:“什么样的人就该穿什么样的衣服,我劝有些人还是不要妄想着走些歪门邪道。”
她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很low。”
而听到龚雪这么嘲讽自己,朱辰辰也来气儿了,她呛道:“这件衣服是写了a货两个字吗?还是你自己眼睛装了扫描仪?还是你学的奢侈品专业?”
“我不会去穿仿品,平时我穿那些快时尚品牌的衣服哦,我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淘宝上也有很多独立设计的店,好看而且不贵。
你穿大牌难道你就要高贵一些吗?难道你多穿几件能给你高考多加十分吗?”
龚雪被朱辰辰反驳,心中火气更大,扯着朱辰辰的衣服,说:“就你还穿正品,你什么家庭我们班级里不知道吗?不知道爹是谁的东西,你妈还在医院里躺着呢,你哪来的钱买这么贵的衣服?找了个自己的新爹啊?”
“龚雪!”
一旁的李梨听到这话知道龚雪说的太过分了,赶紧出面制止龚雪。
龚雪也知道自己过激了,但她看着朱辰辰这张脸就生气,整天画着妆,浓妆艳抹的,就像那个和别的男人不清不楚的女人,令她反胃。
龚雪给了她朋友一个眼神,她们很快领悟到龚雪的意思。
其中一个短发女生带着李梨假装要去找老师出了班级,剩下几个在他们走后直接围了过来,上手就要脱掉朱辰辰的外套。
朱辰辰被这么一圈人围住,面色发白,吓得尖叫起来。而班上的男生乐得看好戏,当朱辰辰嫩白的肩膀露出时,甚至有人吹了声口哨。
看着朱辰辰这样惊慌失措的表情,龚雪乐开了花:“你不是很能说吗今天我就告诉你一个做人的道理,那就是人要穿属于自己的衣服,要明白自己是什么人,属于什么地方。”
朱辰辰死死的捉着自己还没掉下去的外套,虽然她里面穿了白色的宽吊带裙,但在班上所有人面前这样,她又羞愧又无助。
哪怕她收到这样的侮辱,朱辰辰看向班级里的好学生,发现有的人只是沉默的坐着,带上了自己的耳机,刷起了习题。而周围靠近她的人群都带着不怀好意的笑脸,像是戴着同样恶笑面具的npc,她为他们献上作乐的晚餐。
朱辰辰流着泪,一切好像已经尘埃落定,不管她怎样的求救呼喊,这些人都像看戏一样对她视而不见。
正当她身上那件外套快要完全从朱辰辰身上落下去,门口传来了朱辰辰熟悉的声音。
“来,看这边,大家都笑一笑。”
洛瑞拿着手机进入了教室,她一边拍一边走了进来,更夸张的是她身后还带了一群保镖。
“哇,这可真是团结友爱的一幕啊?那个小男生,我认得你,你前几天不是还和你爸一起上电视了吗?你爸的草书可写得真好啊,跟你这人一样潦草,可真是一家人。”
洛瑞走过去,让身后的保镖团脱件西装外套给朱辰辰披上。看着那件已经被扯烂的粉色针织外套,洛瑞对这群恶心的小崽更想揍一顿了。
龚雪眼看好事被坏,气急败坏的骂道:“怎么又是你这个女的还带这么带一群保镖,你以为自己在学校里干什么啊?”
“老阿姨就不要掺和我们这些小年轻的事了,这件衣服坏了我赔一件就是了。”
洛瑞对这类攻击年龄的话嗤之以鼻,她直接说道:
“老阿姨,这位妹妹姐姐,我想问问你,你是活不到25岁吗?如果是这样,那我祝你永永远远十八岁。”
洛瑞转头跟身边的保镖低头说了几句,一群黑衣人很快出动,将龚雪和那几个女生按住。
“这件衣服是我送给朱辰辰的,我呢,也不要你陪这件衣服,相反,我还会给你五倍的钱。只要你也把衣服撕下来就行。”
洛瑞摸了摸朱辰辰的头,确认她心情平复后说:“朱朱辰辰,现在你去把龚雪的外套给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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