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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章
发黄的树叶在一阵微风中飘落,缓缓掉落在保尔的肩膀上。
他拍掉叶片后,像平常一样踏着台阶走了进去。
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大多都是穿着制服的人。
走进办公室,他见到了那个叫杜巴尔的男人。
这是一个身体强健的男人,看到保尔后,他褐色的眼睛充满高兴。
“保尔,我建议你去一个人身边,她会作为你的指导员指导你,你的任务很繁重,会有许多事等你去做。”
保尔听到后,并没有感到为难,他坚定地点头:“是的,先生。”
第二天保尔在杜巴尔的介绍下去了车站天桥。
这一天太阳如同火一般灼烤大地,保尔来的时候额头上已经冒了一大层汗。
距他不远的地方,保尔看到了一个人,那是穿着一个条纹衬衫和蓝色粗布短裙的女人,女人的脸在太阳下晒得黑黝黝的。
保尔这次见到丽达时,他心里只热衷于完成任务,并没有多余审视,于是打了个招呼。
“我们走吧,火车已经进站了。”
丽达嗯了一声,两人走到了检票口。
昨天,省委决定委派丽达代表省委出席一个县的团代表大会,并派保尔当她的助手。所以看到保尔的时候,丽达对这个小伙子产生了点好感。
这次他们必须乘车去,但因为各种原因两个人挤得相当困难。
不过,两个人终究还是挤了上去,当然也和车上的人发生了冲突。
一路上,保尔坐在铺位边上,丽达躺在一边,他不想太靠近丽达,即便他现在很疲倦。
丽达看到后,心里想着保尔应该是怕她不好意思。
“柯察金同志,请您把资产阶级那一套虚伪礼节抛掉吧,来,您也躺下休息一会儿。”她开玩笑地对保尔说。
保尔稍微动了动,不过只是伸了一下僵硬的腿。
“明天还有很多工作要做呢。睡吧,你这爱打架的家伙。”她坦然地用一只胳膊搂住他,保尔感到她的头发触到了他的脸。
保尔并非出于什么目的,哪怕同志间再坦荡,他也必须尊敬丽达是个女人的身份。
所以,他抽出了自己的胳膊笑着说:“我没事,你睡吧。”
丽达感到保尔的生疏,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后接着睡了起来。
保尔的工作很多,也很累,为了工作他甚至可以将休息的时间抛弃。
但他并没有忘记和冬妮娅写信,两个人一直书信往来着。
冬妮娅这些天一边找书学习,一边帮助李淑华学习俄文。
时间过得很充实,冬妮娅非但未感到劳累,反而很开心。
李淑华略黑的小脸这些天在冬妮娅家养的白了些,问冬妮娅问题的时候面庞上洋溢着求知的欲望。
冬妮娅耐心地回答着她的问题。
时间飞逝,冬妮娅参加考试的成绩已经下来了。
冬妮娅拿到成绩的时候,她吃了一惊,因为她的成绩竟然是第一?
这很让她意外,但她确实付出了不少精力。
伴随着成绩单的还有一张来自莫斯科的一封信,说是鉴于她成绩优异,所以建议她去留学,而不是去哈尔科夫。
一个穿制服的工作人员一直对她说,什么留学有多好,哈尔科夫没有国外好什么什么的。
这和她的想法完全不同,冬妮娅拿着成绩单和信回到了家。
刚好杜曼诺娃先生和夫人都在,看到冬妮娅一副不高兴的模样,以为没考上。
“冬妮娅,没考上没关系,等你嫁人了,也可以接着考。”杜曼诺娃先生看向冬妮娅说着,身旁的夫人也点了点头。
李淑华小朋友走到了冬妮娅身边,想安慰她,却不知道说什么。
冬妮娅没说话,而是将手里的东西交给父母。
杜曼诺娃先生拿到那张成绩一看,看到后整个人一怔抬头看了眼冬妮娅,然后接着看那封信。
“冬……冬妮娅,你考了全国第一?而且莫斯科建议你去国外留学,并资助你。”
“是的,爸爸。”
“那不挺好的吗?为什么不高兴。”
“可我想待在哈尔科夫,这样离家近一点,还有保尔和我的婚事怎么办?”
听到女儿的顾及,杜曼诺娃先生觉得自己可不能耽误了她。
“冬妮娅,既然国家建议,那你就去吧,毕竟从国外能学到更多的东西。”
“可爸爸……”
“你和保尔婚事我同意了,但你必须去国外留学。”
听到父亲的回答,冬妮娅知道他的意思,只要同意保尔和她的婚事,一切都不是问题。
“我答应你,爸爸。”她回道。
几天后。
保尔和丽达完成了任务,他想请假打算回家一趟看看妈妈和哥哥。
一下火车,保尔看到了熟悉的身影,穿着淡黄色连衣裙,带着遮阳帽的女孩正微笑着看向他,然后跑了过来。
女孩踮起脚尖拥抱住他的身子,用软糯的声音在他耳边问:“保尔,你回来了。”
女孩身上有清新的花香,味道淡淡的,很是好闻,保尔轻嗅了一下,嘴角上扬:“嗯,我回来了。”
“那我们走吧。”女孩拉着保尔的手,两个人慢悠悠地走在路上。
“好。”
路上,鸟儿在树枝叽叽喳喳的叫着,树下两个人并排走在一起。
“保尔,爸爸同意我们的婚事了。”
听到冬妮娅的话,保尔顿住了脚步,冬妮娅察觉到,也停了下来。
她不解地看向保尔:“保尔,怎么了?你不开心吗?”
女孩的眼神满是不解,甚至还带着慌乱。
保尔看向冬妮娅,那双黑亮的眼睛里仿佛镜子照清了冬妮娅的模样。
他抚起冬妮娅耳边的发丝,慢慢地整个人靠近了冬妮娅。
冬妮娅看着保尔,慢慢地红了脸,她呆滞地站在原地,等回过神来,整个人已经被包绕在了保尔的气息内,不能逃脱。
她羞涩地握紧双手,看着保尔的眼睛。
保尔将手放在她的手上,握住她的手后,他看着冬妮娅那迷乱的眼神,以及娇艳欲滴的红唇,内心一阵骚乱。
但他现在不可以,因此他很快离开了冬妮娅。
“保尔?”察觉到保尔的离开,冬妮娅回过神来。
保尔的棕色头发在太阳下透着金黄,因为长期工作身形精干,脸型瘦削,唯独那饱满的红唇看起来有些血色,他走过去平静地拉起冬妮娅的手说:“我们走吧。”
冬妮娅疑惑地看着保尔的背影,他似乎有什么瞒着他?
保尔和冬妮娅走的方向是柯察金家的方向。
等两个人到了门口,一个穿着整洁的妇人端着盆走了出来,看到保尔,妇人先是一惊,紧接着惊喜地抱着保尔。
这是玛利亚,保尔和阿尔焦姆的母亲。
玛利亚当然也瞧见了冬妮娅,她拍了一下头,随后笑着对冬妮娅说:“瞧我这记性,杜曼诺娃小姐里面请。”
冬妮娅礼貌地点了点头:“谢谢玛利亚大婶。”
矮小的房屋内,玛利亚大婶在餐桌上放了不少食物,三个人围在一起,一开始冬妮娅很拘谨,但玛利亚大婶的热情消除了她内心的不好意思。
“孩子,你可算回来了,在外面怎么样,有没有被人欺负?”玛利亚的询问让保尔的眼睛满含笑意。
“妈妈,我在外面学了很多东西,也认识了不少朋友。”保尔说着并不感到烦,反而心里很高兴地说着自己的工作。
“那可真苦,保尔。”
玛利亚知道儿子很辛苦,但听着还是不得不发自内心说上一句。
保尔喝了一口水,摇着头笑道:“哪里苦?我可没感觉到。”
冬妮娅看着保尔的笑颜,也笑了起来:“是,你可是乐在其中呢。”
满屋欢笑。
聊着聊着,冬妮娅就要回家了。
玛利亚大婶让保尔送她回家,因此两个人在路上又并排走在了一起,只是这次两个人没有牵手。
不过,一个高大挺拔,一个苗条娴静,走在一起蛮般配的。
冬妮娅转头看向保尔:“保尔,你有什么想说吗?”
保尔摇了摇头:“冬妮娅,我们明天在说吧。”他现在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她。
和冬妮娅结婚这件事对保尔来说,太过于梦幻。
当听到的时候,他心里喜悦过,高兴过,可当他平静下来后,他冷静地思考了两个人的处境。
毫无疑问,这个婚事对冬妮娅和他根本没有一点好处。
看到保尔烦躁的眉头,冬妮娅心头一惊。
回到家后,她在不安中睡了下去。
第二天冬妮娅又去找了保尔。
两个人走在公园里,此时人不多,只有沙沙风吹树叶和草儿的声音。
冬妮娅双手抓着帽子的边沿垂在前面,栗色的发丝被编成长长的辫子在脑后,棕灰色的眼睛此时茫然地看着前方。
她问:“保尔,我们是不是不能在一起了。”
她心里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不得不听到事实。
保尔的步子停了下来,他没有回答冬妮娅,他以为自己可以克服,但却控制不住地去厌恶冬妮娅身后的阶级,他害怕将这种厌恶延续到她身上。
“冬妮娅,我不能喜欢你。”
这句话传到耳边,冬妮娅的眼角红了起来,泪浸湿了她的眼眶。
我不能,呵。
她以为她以为的,到头来一直都是她以为的。
是她自作多情了。
“保尔,我们分手吧。”
“好,冬妮娅。”
冬妮娅看了一眼保尔,气愤地离开了。
看着冬妮娅离开的背影,保尔面上露出了些许脆弱,那双黑亮的眼睛一瞬间暗淡了下来,仅仅是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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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 6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