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诡

　　第六章夜行

　　他们到站的时是下午三点，但是依旧是雨天，湿漉漉的雨水总是不让人那么欢快。

　　车站外停着一辆租来的丰田SUV，内部空间很大，后备箱放了一些看起来像是驴友用的装备。

　　上了车后，王神就开始往城外开。

　　焦笙看着外头越来越荒的地儿忍不住问：“神棍，要不是我见过你尿床，我会觉得你要拐卖我。”

　　“滚犊子，你小时候尿床那叫尿床，小爷我是绘画天赋，梦里都能在被子上画出祖国的大好河山！”

　　“得了吧。”

　　很快，他们就离开渭南城区一路往更人稀的地方去，焦笙很快就知道，他们去的方向是北洛河。

　　洛河有两条，尽头都是汇入黄河，而北洛河先汇入渭河再汇入黄河。

　　他们一路开着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三人路上轮换了一次开车，最后在晚上八点左右，拐下了省道。

　　路，越来越窄，慢慢地，这条路只能通过来往的两辆车，路边看不到任何建筑。

　　这里除了车窗外传来的风声和水流声，寂静一片，似乎连一只鸟都没有。

　　这时换了王神开车，他一边谨慎地把握反向盘，一边边：“这地方可真野，被人卖到这里都不好报警。”

　　“王神，把我卖到这里不值钱的。”焦笙看着暗摸摸的四周，显得有些紧张，因为他很容易就会想到那个视频。

　　王神笑了：“在贩子眼中，男孩子值钱得很，尤其是你这种……”

　　“我这种什么？”焦笙觉得王神小白脸三个字都要从嘴里掉出来了，他的手就放在王神胳膊旁边，就等他蹦出这三字，好掐他胳膊最嫩的地方，让他三天好不了！

　　“你这种才情过人的美男子。”

　　焦笙指甲就差点嵌进王神的肉了，及时刹住：“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什么。”

　　令人诧异的是，在不远处，竟然有点点灯光。

　　这小破地方居然还有宾馆，还能存活下来，是让人没有想到的，但是很快他就知道为什么。

　　这是专门给像是他们这样的驴友量身定制的民宿。

　　门口停着一辆吉普，一看就是经常走南闯北，轮胎处全是泥巴。

　　停下车后，王神就先进去办理入住手续，焦笙和周穿云停好车也跟着进去。

　　这是一栋非常小的客栈，就像是普通在路边的小平房，门口贴着被雨淋得褪色的对联，连铁门都十分斑驳，有凌乱的划痕。

　　也不知道什么是东西能将铁门划成这样。

　　走进去，大厅不太亮，只看到有一个平头小哥坐在前台低头写东西。

　　门口右侧有一个歇脚的角落，是一排长凳，后面的墙上贴满了便条纸。

　　在登记的时候，焦笙就站在角落去看这些便条纸与各色合照，各色的便条纸贴满的墙壁，花花绿绿，看起来有点亲切，他看了几张，还挺有意思。

　　很快，他的目光被吸引住，一张素净的小纸条贴在了角落，在一堆花花贴纸中反而十分醒目。

　　只一眼，焦笙目光就定住了。

　　11.28日———焦百川。

　　“看到漂亮妹子了？”王神登记好，走了过来，看焦笙定住。

　　焦笙指了指那张纸条，看了看，又摇摇头，犹豫片刻说：“这好像，是我爸的名字。”

　　王神惊奇地看过来：“你爸是个旅友啊？怎么没听你提过。”

　　焦笙摇头不知道，他连他爸长什么样都不知道，这个名字是在户口本上看到的。

　　“同名同姓吧。”

　　这里的管理不严格，只需要王神一人登记，他们开了两间房，他和王神一间，周穿云单独一间。

　　行李已经被客栈的接待小哥拎到了房间内，王神开始拿出随身的背包，往背包里塞东西。

　　水壶，饼干，士力架，还有一些焦笙看不出是什么的东西。

　　分好后，将一个背包递给焦笙。

　　不知道为什么，焦笙有一种奇怪的感觉，王神还有事瞒着他。

　　但是王神不说，估计自己问，也问不出什么来，只好去问他下一步的计划。

　　“吃一顿好的，然后睡觉，晚上十二点我会叫你起床。”

　　十二点起床？

　　不是吧，难道连这个都要还原？

　　看向外头黑漆漆的一片，焦笙打了退堂鼓：“不如这样，你们去，我放个摄像机到车前，随便拍拍……”

　　“其实本来你也不是非去不可，但是为了保险起见，我还是需要你的，要不然我干嘛分你三成。”

　　想到那三成，焦笙又觉得可以了。

　　但他细品了一下王神的话，有些疑惑起来，问：“为什么一定要我？”

　　王神看了一眼焦笙：“我还以为你都猜出来了呢，看来小同志的功力还需修炼嘛。”

　　他拿出电脑来，点开一个视频，焦笙一看就麻了，这不是他发给自己的视频吗？

　　看不得这个，焦笙立刻用手把屏幕摁住：“你、你说话就说话，不要一言不合就拿这个出来！”

　　王神笑话焦笙胆子小：“但是答案就在视频里。”

　　焦笙一听，又好奇起来，自己看的时候根本没想太多，他漏掉了什么细节？

　　这个细节还决定自己一定要跟上车？

　　对视频的心理阴影敌不过好奇心，他坐得离得远一些了才说：“行吧，你放吧。”

　　两个人总比一个人来得轻松些，一开始焦笙是这么想的，但是很快他就觉得自己错了。

　　压根不是这么一回事，怕还是一样的怕。

　　幸好当视频放到一半的时候，王神暂停了，刚好是周一箭下车的画面。

　　原本自己看的时候，他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下车的人上，但这时纵观全图，他终于发现了其他细节，副驾驶竟然还有一个人！

　　焦笙立刻问：“这个是？”

　　王神回答：“周一箭的老婆。”

　　焦笙心惊，忍不住压低声调：“难道她……也？”

　　王神点了点头，面色也有些严肃起来。

　　焦笙愕然，那王神这次要找的是两个人的尸体？难道因为要找两个才需要三个人？好搬运？

　　然而焦笙多虑了，周穿云只想找自己的弟弟，并没有拜托他找自己的弟媳。

　　啧。

　　焦笙再见到周穿云的时候，“是自己人”的好感完全消失了，有一些莫名的反感。

　　这种反感来自于对方只找弟弟一人的行为，这种做法对于刚入社会没多久，心思纯良的焦笙来说，十分的不舒服。

　　三人聚集到楼下院子吃完饭，这时候其实已经过了饭点，除了他们没有其他人。

　　从小院子向上抬头，就能看到楼上的灯光，只有一处的灯光，就在他们房间的隔壁，看来是这辆霸气吉普的主人。

　　因为过了饭点，也没什么好吃的，他们随便糊弄填饱肚子就回屋睡觉。

　　焦笙睡不着，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让他很难睡着，身边的王神倒是睡得十分迅速，这货就是心眼大，啥时候都能睡着。

　　不过焦笙心想，这货要不是心大，有可能会接这种奇奇怪怪的活吗？

　　普通人早就吓死了。

　　他翻了翻身，想找个舒服点的姿势睡，突然就听到了一个开门声。

　　嘎吱——

　　这种小旅馆，和隔音这俩字就不搭边，紧跟着他就听到了脚步声，不免后背暗暗开始发凉，他想到了火车上的那个梦。

　　不过这次并没有发生什么怪事，应该是住在隔壁的人这时候出门去了，脚步声轻巧且稳。

　　他猜一定是个瘦小个子的人。

　　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十点钟，这么晚出门干什么？

　　不过他也没时间去想，只能睡两个小时了。

　　在外走访，加班写稿，他倒是习惯了熬夜，慢慢调整了呼吸，陷入睡眠。

　　十一点五十，焦笙朦朦胧胧地起来，外头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似乎起了一层雨雾，十分晦暗。

　　随便洗了一把脸，到楼下集合，开车出去时，是十一点五十五分。

　　来的路上，焦笙就一直在看资料，这条路从国道拐下，起点到终点的距离大约是一百公里不到，路又不算特别的平整，大约要两个小时才能行驶完。

　　车窗外有淅沥沥的洛河流水声，两遍的树丛黑漆漆，月光被天上的黑云遮住了全部，雨势渐大。

　　王神这时候回过头来看向坐在后面的他们，问周穿云：“你还记得在哪里吗？”

　　周穿云刚刚坐在焦笙身边时一直心神不宁，焦笙也察觉到，但并没有感到有什么奇怪，毕竟如果自己经历过视频里那事儿，肯定有心理阴影。

　　“大概在开到一个小时左右的地方……”周穿云回忆了一下，说。

　　王神点点头，继续认真开着车，王神期间还和焦笙不断地闲聊着，将气氛打得火热。

　　而焦笙一上车就已经打开了小摄像机，记录着一路上的情况。

　　车灯微微发黄，开的是近光灯，只能看清楚前面三四米的地方，沙土地面十分不算特别平整，不能开太快。

　　每小时五十的速度有些颠簸，焦笙被颠得胃液都要反上来。想吐。

　　一直开了半小时，路面似乎逐渐平整，慢慢地车子没有那么晃了。

　　突然，王神将车子停了下来，转头来看焦笙。

　　“干嘛？”这黑漆麻乌的路上，王神冷不丁看向他，他难免吓一跳。

　　“娇娇，你坐到副驾驶来。”

　　“做什么？”

　　“别问，你坐过来，帮我看个东西。”

　　焦笙看了一眼外面黑漆漆的地，缩了缩身体从驾驶座和副驾驶座位之间爬到了前面去。

　　坐定下来，他问：“你要看什么？”

　　王神重新开了车，似乎并不着急，他指了指副驾驶的柜子：”里面有本书，第三十二页，你读给我听听。”

　　他打开柜子，里面有一本彩色封面的书，焦笙拿出来一看愣住，眯起眼睛一看，忍不住损他：“啧啧啧？你让我看这个？”

　　他手里拿着的是一本《花花公子》，三十二页压根就没有字！

　　“卧槽，这车上居然有这一期，牛皮啊！”王神两眼放光！

　　好一会才清了清嗓子：“咳，你拿错了，下面那本。”

　　焦笙嫌弃地将书塞回去，拿出下面那本，翻到三十二页，车里的灯光并不适合阅读，他凑得很近，一字一句地将内容读出来。

　　但是他很疑惑，这三十二页没头没尾，读起来根本让人摸不着头脑。

　　他侧头去看王神，王神似乎并不在意他在读什么，而是目视前方，看起来很认真。

　　焦笙往后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周穿云，突然就意识到一件事，冷汗直接下来了。

　　现在，他们的位置正巧与之前视频里的周穿云三人的位置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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